送走了兄長,蔓蔓回到樓上後,是靜靜地坐了一陣,看向牆上的鍾,感覺飛機應該是起飛了,才起身開始幹活。


    一邊收拾屋裏的東西,一邊有點心不在焉的。


    本該是立馬投入飯館工作的她,莫名其妙的,給自己放了半天假。


    夜晚,老公蔣衍回來,問她:“大哥走了嗎?”


    “嗯。”


    媳婦有點出於意外的安靜,讓蔣衍好奇地湊近她的側臉,觀察了會兒,看她臉上並沒有上回看起來很興奮的跡象,狡黠的笑意在眉宇間拉開:“怎麽,大哥剛走,你就想念他了?”


    “胡說八道。”她哪是想念他,是揮之不去的陰雲在她心裏作祟。


    是不是借口,問她本人都不知道。


    “大哥走之前,吩咐我要盯著你。”蔣衍隻記得大舅子離開前一再的囑咐,對媳婦稍微板起臉。


    果然是陰魂不散。


    吐出口雲息:“盯著我做什麽?他就喜歡大驚小怪,以為我能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嗎?”


    蔣衍剛想和媳婦繼續說,客廳裏的電話響了。有了手機後,電話現在都是極少人打的。小兩口都疑問時,蔓蔓先走了出去接。


    “請問是蔣中校的家嗎?我是他學校裏教學科研處的大隊教導員。”


    居然是老公的公務電話。


    蔓蔓將話筒移交給了老公。


    蔣衍嚴肅地聆聽,並與對方交談。


    蔓蔓作為媳婦,小緊張地站在旁邊,觀察事情的發展變化。


    講完電話的蔣衍,英眉裏稍是凝重,緩慢地掛上了話筒。


    “怎麽了?”蔓蔓心口撲通撲通,不覺邁進一步。


    見她被嚇到了,他轉過身,慎重地擺了擺頭:“沒什麽。”頭擺完,是一副思索的樣子,在客廳裏徘徊了一圈。


    “阿衍?有什麽事你盡管說。”丈夫這幅模樣,給人感覺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壞事,更看得她心裏癢癢的。


    蔣衍是不得不說了的。因為學校打來的這通電話,是正式命令他在一小時後馬上歸伍,要進行為期半個月的公務活動。事關機密,需要在部隊封閉式工作,不得回家。這意味他和大舅子一樣,有半個月是出差了。


    雖然說這樣的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但此次大舅子不在,且臨走前再三囑咐他事宜,讓他不得在心裏有些擔憂。即使對家裏有牽掛,他是軍人,不能不執行軍令。一切以國為大家為小。


    “我要在部隊裏住半個月。”


    聽到老公以無比沉凝的口氣吐出這句話,蔓蔓卻是長鬆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嚇死我。”


    “是不是什麽大事,但是大哥這段時間都不在家。”蔣衍麵目嚴肅,提醒媳婦要注意重點。


    老公這話她聽了可不高興,振振有詞:“你們都不在家能有什麽?我不是不能不照顧自己。媽和歡兒都在,平常也是他們照顧我不是嗎?你們並沒有幫上半點忙,怎麽說得好像我們沒有你們就不行了一樣。”


    媳婦這話倒也沒有錯。平日裏他們也都要上班,隻是晚上周末回家,偶爾加班這些時間都不在家。縱使在家裏,都是這樣過。他們幫過她什麽嗎?沒有。


    可蔣衍怎麽聽,總覺得有些玄,有點怪,好像哪裏被媳婦牽著走了一樣。


    “我在部隊裏出差,你高興不?”


    熠熠的英眸,若是針一樣要在她臉上打個小孔。


    “我怎麽會高興?哪個老婆聽說老公要出差不在家會高興的。”蔓蔓把表情、語氣,都拿捏住十足的精準,月兒眉輕蹙,似嗔似怨,好像都要埋怨起他。


    當然是不舍得她受半點委屈,英眉挺是無奈地一挺,眼看時鍾都走得差不多,道:“你在家千萬別一個人惹出什麽事。我去那邊和媽和歡兒都交代清楚。”


    “我一個人能單槍匹馬惹出什麽事?”嘴角小勾,帶點好笑的性質。


    事實上,她要幹,肯定不可能單槍匹馬的幹,這不和一條船上的初夏師哥他們都約好了嗎。老公真多慮。以前她都是一直這樣過來的,從不見有事。


    “嗯。”媳婦的性子他了解一點的,指頭在下巴頜摩挲,“有什麽事,你可以打電話到我們大隊找我,或是直接打電話給大哥。”


    “行啦!”推著他,翻翻白眼,“不過是半個月,你若真是放心不下,還不如早去早回。”


    這話也對。聰明的蔣衍怎麽想,都覺得是被媳婦牽著鼻子走了。於是,咳咳,正正經經地眉眼肅穆,對著媳婦說:“我事先告訴你。你千萬別一個人惹出什麽事來,要是真惹出什麽事來,大舅子想怎麽懲你,我可是會站在大舅子那邊的。”


    老公現在,都是被她哥給教壞了。


    蔓蔓左耳進右耳出,卻不得裝出一副受教的模樣讓老公安心去出差,說:“你再不放心,再去交代我媽和歡兒吧。”


    這點他肯定是要去做的。


    蔣衍提步往對屋走,因而,他不僅是交代了陸夫人和陸歡,也在電話裏交代了二姐蔣梅幫著照看他懷孕的老婆。幾個人都異口同聲答他說:沒問題。


    應說幾個人都覺得他有點大驚小怪了。


    蔣梅甚至在電話裏笑起弟弟來:“她現在懷孕才三個月,你就這樣緊張,將來怎麽辦?將來孩子生出來了,你不會看著都不敢抱,害怕得手腳發抖吧。”


    小東子在旁邊聽媽媽這樣說舅舅,點巴小腦瓜:“舅舅,你會抱小孩嗎?不會抱千萬不要抱,摔到我弟弟妹妹可不好。”


    蔣衍被他們母子說得滿臉通紅,氣急粗短地說:“這有什麽可擔心的。最多,等我回來,我和她一塊去學習,不是有些什麽準媽媽準爸爸培訓班嗎?而且,我以前都接生過小貓小狗。”


    哈哈哈,蔣梅因弟弟的小貓小狗而和兒子一塊哈哈大笑:“小貓小狗能和孩子一樣嗎?”


    “對。”小東子加上,“我爸爸要是聽到舅舅的話,肯定是會批評舅舅的。”


    小家夥口裏的這個專業爸爸當然是指趙文生了。


    蔣衍微眯嘴:“東子,現在可喜歡你爸爸了?”


    被舅舅反過來調侃,小家夥躲到了媽媽後麵,小鼻子小小地哼。


    他是很喜歡狐狸,因為狐狸很厲害,不過,這不能被狐狸知道,不然,會讓狐狸爸爸更得瑟。


    丈夫和兒子的關係,比她和丈夫的關係更複雜,蔣梅摸不透這對新組合起來的父子是什麽情況,比如經常偷偷摸摸的好像背著她做什麽。摸摸兒子的腦袋,蔣梅在電話裏向弟弟說:“你安心去部隊工作吧。這點蔓蔓說過,她自和你結婚都明白理解你身為軍人的義務的。如果你不信任她,不是對不起她作為軍嫂的資格嗎?”


    蔣衍收了電話後,對媳婦說:“二姐都要我信任你,我這就信任你了。”


    蔓蔓這時已經在幫老公收拾簡單的行李,因為很快會有部隊的專車來接老公走,沒有停下手裏的工作一麵嘴裏模糊地應著。


    最後,他是把她的小下巴扳過來,拿條毛巾細細地幫她擦汗,一如既往,離家前,是要在她嘴唇上好好地親一番。


    目送老公提著行李袋下樓,蔓蔓關上門後,摸了下胸口,簡直不敢相信:這下,她是完全的自由了!


    第二天早上,她立馬找了個借口,一個人直奔【畫餅充饑】。


    初夏一早接到她電話,跟著老公杜宇開車過來,見到她,拉著她的手問:“怎麽回事?聽你在電話裏那麽高興。”


    “通通出差了。”蔓蔓飛揚的眉角,舒展著奔放的舒暢。


    “我知道你哥昨天出差,這你不是說過嗎?”初夏道。


    “不止。姚爺和我哥一起走,趙大哥也一塊走。然後,昨晚上我老公,都臨時有任務走了。我弟弟陸歡,一大早,被個朋友一塊抓去不知道幹什麽。反正他近來自從向我老公學習高級軟件編程,都變得神神秘秘的,很忙碌。寶兒要去陪阿芳,阿芳出院,他們兩個是要回麥當勞打工。其他人,我二姐、我爸都是要上班的。我公公自己有老年人要過的圈子。”蔓蔓是幾個指頭一並數完,歎一口好大的長氣。


    在於自己都不信,原來自己平常有這麽多人看管和轄製。


    當然,一般來說,這裏麵很多人都不會怎麽管她的,最主要是她哥這個司令塔,有君爺所在的司令塔操控,監視她的視線是無處不在。


    如今,她哥出國了,無法遠程操控,她四周的眼線形同了虛無。


    在說,她哥在的時候,她這不也偷偷摸摸成功地做了這麽多事,隻是未有現在這般自由。


    初夏和杜宇聽她分析,都用一種很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最終小兩口一塊歎,是醒悟:“我們都忘了,差點忘了,你現在是陸家的大小姐了。”


    蔓蔓這種待遇,隻有那些寶貝的大小姐才有。如果是一般家庭,哪有這麽多空去管一個成年了的女兒。


    “什麽大小姐?那是我哥敏感過頭。”蔓蔓惱道。


    她就是一個草根,從小到大都是。


    而且,陸家是挺有勢力,但和大小姐有毛關係,又不是億萬富豪。


    初夏和杜宇聽著她這話都聳聳肩,感覺她這話是有道理,蔓蔓不是富家千金。問題在於,蔓蔓縱使不是富家千金,但確實是被君爺用一張巨大的屏網遮罩起來,是被君爺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掌心裏。


    哥哥強大的保護欲,在他們外人看來,是有些保護過頭了。


    因而,哪怕陸夫人知道了女兒在幹什麽,對女兒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讓大兒子是有點兒妹控。


    同理,二姐蔣梅,也覺得自己弟弟對老婆有點過於管製了。經曆過離婚風波的她,更清楚地認識到事業對一個已婚婦女的重要性,全麵支持弟媳。


    蔓蔓就此,可以安心在【畫餅充饑】店開工了。


    要替換下來的招牌,杜宇已找人做好。做牌匾的不是別人,是溫世軒。


    當蔓蔓看見父親開著輛車來到【畫餅充饑】。溫世軒是會開車的,現在杜宇把自己的小貨車轉給溫世軒一個人用。杜宇上去,幫溫世軒將牌匾搬下來。


    這塊招牌的字體是蔓蔓親自設計的,溫世軒照著放大的尺寸鑿刻,油漆,全部手工製作,沒有機器弄的漂亮,卻是看起來讓人很有親切感。


    古色古樸。


    杜宇看了都讚:“溫叔,你這是愈老愈能幹。”


    溫世軒摸著後腦勺,嗬嗬嗬笑著。來到京城後,幫女兒做這做那,漸漸的,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再是前妻口裏那個沒用的東西,他原來也有點藝術天賦。


    “爸。”蔓蔓遞了條毛巾給父親擦汗,天氣熱,人隻要一動就出汗,蔓蔓提醒父親,“這些苦力活,你讓那些年輕人幹著,不然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的。”


    溫世軒能幹活,而現在他要麵對的問題是,要從自己能幹活轉變到督促別人能幹活,這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幸好有譚母在旁邊幫手。


    “他知道的。”本在櫃台坐著的譚母,走過來笑著說,“蔓蔓,你爸比你想象中的能幹多了,我看他在廚房裏對各個小工的具體安排,做得有條理,而且很好。”


    溫世軒笨拙,想事情,卻很細。因為他沒有這個龐大的能力將計劃隨手拈來,隻好是不停地先想,自己在家先做好草圖,再和譚母商量,一個個安排下去。想得多,這細節肯定是更周全,更深思熟慮,幾乎是達到了麵麵俱到。


    幾個廚房小工剛到,馬上能拿到最全麵的指示,各自分工,責任明確,工作進行的有條有理。


    溫世軒這種出乎意料的管理才幹,讓蔓蔓等人都大呼吃驚。


    “你爸是個金子,可惜以前被老婆埋沒了。”初夏對蔓蔓說。


    許玉娥以前在雜貨鋪,要一手遮天,對老實能幹經常吃啞巴虧的溫世軒指手畫腳,溫世軒一點本事都不能顯現出來,相當於是老婆的小工。


    離婚,對一些夫婦來說,並不絕對是壞事。


    溫世軒自從脫離了老婆的控製後,越活越有勁,愈發有活力,人,看來都年輕了不少。本來頭頂有些花白的頭發,經杜宇介紹,自己和一個發廊師傅學習簡單的染發,買了染發劑在家裏自己染,頭發油亮亮的烏黑,再加上現在條件好了,有錢賺了,笑口常開,很顯精神。


    五十多歲的人,以前看著是六十幾歲,現在一下年輕了十歲都沒有問題。


    不過,有一點,杜宇沒法幫溫世軒改,溫世軒依舊到了哪裏都喜歡穿拖鞋。


    為此,蔓蔓笑嗬嗬地要師哥別忙活這事了:溫世軒穿拖鞋,隻是覺得舒服,方便,沒有其它意思。雖然看起來不雅觀,不過做女兒的,自然是希望父親身心過得舒暢,沒有必要去為了其他事故意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別扭。反正,現在是她在當老板,盡可能要給父親創造最好的環境。


    飯館未正式開張掛牌,一群人搬著牌匾先進了辦公室。


    譚母按照蔓蔓說的辦法,泡了一壺蜂蜜菊花水給大家倒上。


    即將開業,一些重要的具體事宜,蔓蔓需要和師哥杜宇再仔細盤劃。兩人走到辦公桌邊,查看譚母連夜趕出來的資產匯報表。


    “因為場地是租的,沒有重新裝修,除了租金方麵的支出,其它資金,都是準備用在原材料的采購上。”杜宇說的計劃,是他們一早商量好的,“我這幾天,有和溫叔一起去菜市場轉了幾圈,較遠的地方,批發市場也都有去過。你說的那幾個蔬菜供應原產地,我有打電話和對方公司聯係過,最大的問題,仍是在於運輸以及貯存,感覺從外地訂貨,並不合適。因為我們這裏的倉庫不具備條件。”


    “菜價肉價,現在波動大嗎?”蔓蔓問。


    “京城裏的菜價肉價,都有政府部門把控,我想波動大不到哪裏。而且照你說的,隻要菜式多一些,花樣多一些,什麽菜都能做出來的話,那麽在原材料的選擇上,我們並不會被菜市場的價格牽著走。”說到這裏,杜宇問到她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你說,我們剛開張,客人都不熟悉這裏,怎麽攬客?你真不想做廣告?”


    “做大排擋做飯館,最怕沒客人上門,局限了業務,我想,先走飯盒的路線。”蔓蔓說。


    聽這話,杜宇微微笑著點頭:“這正是我所想的。做飯盒好,人家覺得飯盒裏的菜都做得好吃又經濟的話,想改善生活的時候,會想到店裏坐坐。而且另一方麵有利於我們前期資金回籠。”


    師兄妹兩人一拍即合,兩人興致勃勃,討論是要上附近哪幾家公司去推銷飯盒。目標,要定在有消費能力的都市白領,才劃算。


    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片地區的飲食店不少,都各有特色,或許一部分,已經脫離了早期依靠飯盒走銷量的低迷。但是,仍有不小的競爭壓力。而且,即使各公司對新出現的飯館有興趣,有人想換口味,然不是隻有他們一家選擇。


    窗外,鼓鑼齊鳴,人聲鼎沸,好不熱鬧。引得在室內的蔓蔓他們,都走到了對街的窗口探頭眺望。


    見是本來已比較熱鬧的商業街上人潮人湧,如今已是在一個地方變得水泄不通。人們圍觀的地方,象征財富的金黃舞獅隊隆重登場,緊鑼密鼓聲營造出來的熱鬧龐大的氣氛中,武師技藝精湛,獅子活靈活現,圍觀人群看得津津樂道,拍手稱讚。


    獅子從幾張疊起的喜氣紅桌接連登跳,采青,扯下高高懸掛的牌匾上遮蓋的紅綢,露出“天下第一飯莊”金色字體,繡球從中間張開,垂落財源滾滾等吉祥字樣。


    精彩表演獲得場周一片歡騰,接而從飯館中走出一列身著喜慶服飾的服務員,向未散開的人群發放宣傳廣告紙張。


    與此同時,站在門前受飯店主人邀請前來觀禮及剪彩的嘉賓,看起來都是頗有名頭的人,衣裝打扮均是不凡。


    距離遙遠,龐大的人群遮擋視線,看不太清有哪些人,更看不到對方的老板是長什麽模樣。


    然,有個人影,即使離得遠,視像模糊,蔓蔓仍是感到了一抹熟悉。


    杜宇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悄聲與杜宇說:都說,是市工商部門和商業區的領導都來了,地方商會組織的秘書長帶了一批同行企業家,都有來觀禮。貴重賓客都在三樓的大會場和雅間。一樓是自由餐區,主要是做早點和自助餐。二樓是大廳,配有包間設置。


    可見,與他們【畫餅充饑】同期競爭的,是財大氣粗的大富豪。


    觀看了天下第一飯莊盛大的開業典禮後,一行人,都默默地走回辦公室。


    “開張的吉日,我媽翻過老黃曆了,這個月最好的日子的確是今天。但是既然被對方搶先了一步,你師哥說沒有必要和人爭這一點人頭。”初夏向蔓蔓解釋這事時,跺著腳,有些惱。


    在這社會,哪怕是開業,都講究排場。宣傳若是到位,生意興隆而來不是問題。可是,他們是草根,不是天下第一飯莊那個可以一擲千金的大老板。


    “我們不能和人家比。”蔓蔓看來一點受打擊的痕跡都沒有,堅定道,“我們要做的是,把我們自己店的特色打出來。他們有他們的客人群,我們有我們的市場目標。”


    “這話沒錯。”杜宇肯定她的話,“我們做的是中低層顧客,他們走的是高端奢侈路線。”


    “可我們去打聽的人說了,說他們也想做飯盒推廣。”有個小工知道杜宇在偷偷聯係做飯盒外包裝的廠家,有些擔心地說了出來。


    有關這點,杜宇早已重視。因此才把開張日期延後兩天,先看對手出的什麽招數。


    很快,有人拿到了對手的宣傳廣告紙進來。大家湊著頭一起研究。


    開張大吉,一個月內,實施個人或是團體的低利潤會員辦卡促銷活動。卡分幾級,各是滿多少消費各可以打多少折頭。而且從現今能從附近公司收到的對手推銷菜單,以及派人進飯館查探得到的菜單上具體分析,菜式,低、中、高價位都有,並不如杜宇說的完全走高端奢侈路線。


    這樣的菜式結構安排,讓蔓蔓想起了一個很熟悉的人。再加上剛在窗口望到的人影,眉兒微顰,她問杜宇:“師哥,知道對方的老板是誰嗎?”


    “自有人把那地方租下來重新裝修後,我一直有找人去打聽,但那裏工作的工人都說老板從沒有來過現場,沒人知道。想著可能管理高層知道,可是這個管理高層,據說是老板自己掌控,而這老板,聽說是從外地來的,帶來的人可能是外地的,所以我在本地的朋友圈子裏打聽也都打聽不到。”杜宇對這個神秘的老板,和蔓蔓一樣帶著點奇妙的不安,不然不會使勁兒讓人去打探,現在,店鋪都開張了,神秘人物,也該是浮出水麵了。


    當人名,由杜宇委托的朋友用短信息發到杜宇的手機,杜宇打開來看,對蔓蔓說:“我看這名字像是在哪裏聽過,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蔓蔓接過來一看,上麵的名字是很熟悉,尤其是姓氏,讓她不由地有頭頂被一個雷劈的震動。眾人見她臉色有些難看,都更感蹊蹺。


    吐出口長氣,蔓蔓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想,問向了旁坐的父親:“爸,你還記得大姑丈的名諱嗎?”


    “你說廖明啊?”溫世軒沒有多想,答了女兒。


    蔓蔓頓時一個頭疼:中了。


    杜宇等知道溫家人的人是連串驚呼:因為天下第一飯莊浮出水麵的大老板,就是蔓蔓以前在溫家的大姑溫鳳姊的老公廖明。


    “不是冤家不聚頭!”初夏狠狠地拍下大腿,惱。


    這溫家人怎麽甩都甩不掉。


    可以想象,如果廖明知道斜對麵一家飲食店是蔓蔓和老爸溫世軒開的,難不保除了普通的同行競爭,是要把蔓蔓和溫世軒往死裏打壓。


    對這點,對溫家人十分了解的蔓蔓幾乎是深信不疑的。她知道,從很早以前,廖明已經是很看不起溫世軒了,對處在困境中的溫世軒及溫世軒的家人一分錢不肯資助不說,處處嘲諷刁難。廖明說什麽都不可能讓溫世軒爬到自己頭上。


    “你這以前的大姑丈很有錢嗎?”杜宇對溫家算是一知半解,對蔓蔓那個大姑一家,隻記得並非是億萬富豪,心存疑惑,問起蔓蔓,“我好像聽你說過,隻是開大排檔的,而且平日裏十分吝嗇像守財奴。怎麽突然間變得闊綽了?”


    這事蔓蔓從林佳靜口裏聽過一些線索,現回想串聯起來不是無跡可尋:“溫鳳姊,從溫家長輩裏拿到一筆大的投資款項,然後聽說是在京城找融資人。後來,廖明在地方上,又拉人入夥,這不棄了家鄉那幾家大排檔,到京城裏尋求大發展了。”


    自己大妹子到溫家長輩前麵花言巧語獲得投資,溫世軒不是不知道,本來以他長子身份,應該比大妹子更有機會拿到錢,隻是自己笨。


    聽到父親一聲長歎氣,蔓蔓安慰起了養父:“爸,我們幹我們的,沒有拿溫家一分錢,這樣更好,賺了虧了都與他們無關。”


    也是,要是賺了,不都仗著自己投了錢過來搶,要是虧了,不都聯名向他們討債。想想,溫世軒都覺得不要和溫家有太多牽扯好。


    就此商定,為了避免被廖明察覺產生惡性競爭,溫世軒和蔓蔓,最好是躲著進出【畫餅充饑】。


    知道了是廖明在經營,蔓蔓因為小時候在廖氏的大排檔吃過一段時間,大致能摸到廖明的經營策略。對此和杜宇商量製定了一些針鋒相對的策略。


    在這時,有人來報有客人來訪。


    杜宇想起,和蔓蔓說:“上次你不是交代我,要我和王學斌先談談嗎?他和他朋友堅持著要先見見你,再下決定。”


    對方硬是要先她?不管是什麽理由,蔓蔓整整衣服,突覺今天穿得太樸素了些,都是工作衣褲,因為本來想親自下飯館的廚房看看操作的,見客有些不適宜。


    譚母是個靈慧的人,從櫃子裏拿了件比較得體的襯衫,遞給蔓蔓進後麵小房間換上。


    蔓蔓換完衣服出來,剛好見兩個男人,一高一低,進了會客廳。


    高個的是王學斌,如蔓蔓記憶裏的那個學長:瘦高清秀,像條電線杆。


    伴著王學斌一塊進來的男人,比王學斌的個子略低一些。


    不胖不瘦,臉和五官,不帥,秀氣。


    有些圓的兩個臉頰以及稍尖的下頜,是典型娃娃臉的特征,好像永遠都長不大似的。


    眉墨深濃,天生剪裁修長,若伸延而出的一筆濃墨,威嚴感十足,一下彌補了些臉蛋的稚氣,讓人不敢過於小看。


    兩人相較起來,王學斌像是給這人打下手的。


    固然這人自己坦誠年紀不過二十來幾,與王學斌是行內同輩,不分彼此。


    此人姓範,叫範慎原。


    蔓蔓先與王學斌寒暄敘舊。同校師兄妹說話,開頭聊的多是學校裏的往事,回憶起來都很有親切感,距離一下拉近了不少。


    “我聽說師兄在這裏又養起了狗,就想,什麽時候,師兄的狗生寶寶了,我得先預定兩隻。我記得師兄經常養的是母狗,而且是小獅子犬,可愛極了。”蔓蔓和初夏你一句我一句接著說。


    王學斌嗬嗬笑了兩聲,對她們非凡的記憶力給予讚賞:“這事沒想到你們都能記得這般清晰,好像早已盯住我的狗了。不過,這回養的小犬是他送的,所以,狗寶寶的問題,到時候還得問他意見。”


    說罷引薦出了範慎原。


    與不是很熟悉的範慎原聊,自然聊著很快是要聊到正事上去了。


    “範先生是哪裏人?”蔓蔓問。


    “在美國生活許久,但是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範慎原答,一言一行,知書達理。


    出國但不弄綠卡,僅這點,都博得了蔓蔓等人的好感。


    兩邊人馬坐下,開始就融資合作的修訂草案,進行討論。


    範慎原提出了兩點:一,他們要加入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股份,二,他們要參與飯館的經營管理。


    看出對方是想全方麵的深度合作,而不是隻是單方麵的金錢投資。


    杜宇記得之前自己和他們談,他們還不是這個態度,與蔓蔓小聲交流了下意見後,向對方提出了質疑。


    “是這樣的,之前我們去過了天下第一飯莊。”


    亮出之前已經先與蔓蔓他們的對手洽談的範慎原,修長的墨眉,幽如潭的黑眸,陳述的話語,優雅交叉的十指,無不是從容,沉定,胸有成竹,一切在握的姿態。


    “然後呢,範先生?”蔓蔓可不會這樣被對方的氣勢給壓住了,她家,可是經常有個最可怕的閻王哥,動不動拿氣勢壓她。


    對於她的表情,範慎原似眸中劃過一小驚,然稍縱即逝,是用一種更深邃的目光在她臉上打量。


    蔓蔓對他的神情,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範慎原接著說:“具體我們和對方談了什麽,不必和你們細說,但是,我們想在你們身上賭一賭。如果,你們能在開頭第一個月的利潤業績,即打敗對方。我們願意追加投資共同承擔風險。”


    蔓蔓能從對方的口氣裏聽出一絲火藥味,於是一悟,笑了:“我想這是沒有問題的,我們歡迎任何真誠合作的人。”


    雙方達成第一個月協議,握手後離開。


    走出【畫餅充饑】的範慎原,來到鬧市街上,遠眺了眼對麵的天下第一飯莊,眉眼中,明擺露出了些不悅。


    他們兩人,是沒有開車來的,隻能走到出租車運營點去截車。


    路上,王學斌始終是走在範慎原後麵,如蔓蔓想的,他真是給範慎原打下手的,範慎原是他在美國的老板,他歸國,也是因為範慎原回國需要他幫忙。


    “老夫人說了,說是要我們進天下第一飯莊裏頭,找準機會追加投資,現在,我們卻決定選擇【畫餅充饑】,是不是有違老夫人的意思了。”王學斌一邊說話,一邊是注意四周有無被人盯梢。


    “這有什麽?論起來,溫世軒是溫家人,廖明還是個外戚。我奶奶不會不理解。若不是溫世軒不爭氣,不至於都把錢投給了溫鳳姊和她老公。”範慎原的口氣裏麵,隱隱是對天下第一飯莊的老板廖明夫婦蘊著怒氣,“他們覺得他們現在是財大氣粗了,自己的投資方,融資人,不止溫家長輩投的這些錢,不當一回事。什麽人來找投資,對他們來說都無關緊要。”


    這話說起來有點過,但是上回與廖明的私下會晤與談判,的確令範慎原感到了過火。因為廖明覺得現在自己的第一飯莊還沒有開業,就受到這麽多人的賞識,根本沒有想和對方分享過多利潤的打算,處處以不公平交易壓著範慎原。


    範慎原雖然年輕,但是在美國已學完MBA,常協助家裏長輩打點在美國的生意,豈是看不明白廖明這些心思,頓覺廖明這人太過貪婪,有違做生意人的道德,不怎可靠。


    未想,與王學斌走到附近一家店門口遇到了杜宇。接而打聽到了新店老板是蔓蔓與溫世軒做主。範慎原對現在手握的自己可以決定的投資方向,便是臨時起了改變的心思。


    “嗯。”王學斌或許是夾在了老少兩個老板之間,說話都兢兢戰戰格外小心,卻不得不說,“我們去找廖老板時,並沒有說明自己的來曆,不然,我們說出我們的身份,或許他會改變想法。”


    “這就沒有意義了。”範慎原一口駁了他的提議,“我們是家族派來的監管人,監管廖明和他老婆有沒有好好善待溫家這筆投資,表明身份,隻會讓對方對我們有所防備,有意掩蓋爛帳,弄虛作假。我們不知真相,又怎麽能盡到監管的責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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