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姐姐醒來的消息,陸歡和姚子寶衝進了病房,剛好見兩孩子正睡在母親旁邊的小床上。


    “姐,你覺得怎樣了?”已經昨晚上看過孩子的陸歡,先急著問姐姐蔓蔓自己。


    “挺好的。”蔓蔓說。


    陸歡撓著腦瓜坐在姐姐床邊,仔細地再詢問了幾句。


    姚子寶手指插著褲袋站在一邊,仔細地聽。


    蔓蔓見他們兩個都不看孩子,問弟弟:“你們看過南南西西了嗎?”


    “看過了。”兩個小夥子異口同聲。


    蔓蔓敏感,能感受到自己弟弟對這兩孩子不怎麽喜歡,問:“歡兒,你覺得他們兩個長得怎麽樣?”


    “姐生的孩子哪有不好的?”陸歡小朋友嘴巴甜,硬是能把話兒扭著說,避開重點。


    蔓蔓白他一眼:“我說東,你說西,你故意的是不是?”


    陸歡再撓了幾下腦袋瓜,吞吞吐吐說:“要我說嗎?這兩孩子很好,隻是姐姐姐夫恐怕難帶。”


    “不會啊。”蔓蔓覺得兩孩子挺乖的,“你看他們到我這後一直在睡覺,不鬧不哭。”


    “是嗎?”陸歡和姚子寶齊齊回頭看兩個小娃。


    兩個大牌的娃,對於他們,連睬都不睬,仿佛是無關緊要的路人。


    陸歡像小南南撅起嘴角,心裏暗道:真行,我還是你們倆的小舅舅呢。


    姚子寶困擾地伸手觸了下眼鏡架,感覺一點都搞不清楚孩子的想法。


    徐美琳見到,對他們兩個說:“小孩子小時候都是這樣的,你們自己小時候不也是這樣,哪裏懂得誰是誰。”


    聽徐美琳說的也有些道理,可陸歡想,血脈相連著,這兩娃不討好寶兒,也得討好他吧。歸之,他這個第一次做小舅的,既然榮升了一輩,自然要擺擺姿態。


    蔓蔓對弟弟的想法摸到了一半,頓然無語,想起近來父親陸司令常說小兒子是越長越小了,好像有點兒是事實,弟弟完全是半個大孩子,竟然和她兩個小娃像孩子之間賭氣。


    姚子寶是來得成熟穩重些,推了下兄弟陸歡不甘不願的腦瓜,道:“你這做小舅的,和兩個不懂事的外甥計較,不是更不懂事嗎?”


    “那你要我怎麽做?”陸歡反問他。


    “比如,你要先告訴他們你這小舅很喜歡他們,給他們買些他們喜歡的玩具——”姚子寶用其他長輩慣常的做法指導剛榮升長輩的兄弟,說到最後但自己也未做過長輩,哪懂得這些,說不齊全嘴巴磕巴,就對起陸歡翻白眼,“你自己不會學嗎?還用我教!”


    可憐的陸歡,被兄弟訓的叫一個不明不白。


    蔓蔓聽到他們想買東西給兩娃,連說:“不用,不用,我這裏東西太多了,你們買了是浪費。”他們兩個隻是學生,拿的是家裏的錢,蔓蔓怎麽可能讓他們買東西。


    “那我怎麽辦?”陸歡又問了一句,朝姚子寶拋衛生眼:瞧你出的主意!


    徐美琳在旁邊插話:“你多親親這兩個孩子,抱抱這兩個孩子,幫你姐姐帶帶孩子,是最好了。”


    抱孩子?


    陸歡額頭蹦出三條黑線。


    他哪裏抱過孩子,不得手忙腳亂,摔了孩子怎麽辦。


    可徐美琳硬是將小西西抱起來,塞到他懷裏。孩子進到懷裏的刹那,陸歡小朋友成了化石。讓蔓蔓和蔣衍小兩口看著大笑。


    “姐,姐夫——”陸歡哭喪著臉,瞧他平日裏對他們小兩口多好,他們兩個不帶這樣欺負他的。


    “別怕,摔不著。”蔣衍拿手按在小舅子肩頭上,希望兒子也能和小舅子多親近。


    小西西好像聽見了父親的心聲,對著小舅舅縮圓小嘴巴,吐出一串泡泡,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陸歡的雙眼驀地亮了,眼看這孩子好像對著自己笑。


    小孩子對大孩子賣萌,效果奇佳。陸歡小朋友立馬改變主意了:“姐,我放假回家後,天天幫你帶他好不好?”


    蔓蔓汗:她剛是做了什麽?讓自己弟弟和自己搶小孩?


    “你看,他對我多親,比爸爸媽媽還親。”陸歡不遺餘力地推銷自己。


    蔣衍聽了都無語:因為自己兒子的確是聰明,對有了好感和好處的小舅舅使勁兒賣起萌。如此見風使舵的娃,都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小西西很快獲得了小舅舅的喜愛,連帶小舅舅的兄弟姚子寶都俘獲了。


    相比下,一個人孤單單躺在小床上的小南南冷清多了。如果有十個人來看這兩娃,明顯的,聰明伶俐會對人笑的小西西,比撅著小嘴好像很冷傲清高的小南南受歡迎多了,十有八九都是喜歡小西西多一些。因此這十個裏麵的例外,當然是顯得很與眾不同。


    蔓蔓和蔣衍小兩口看見趙文生進來後,先看小南南時,不知怎的,心頭突了一下。


    “陸科有來看過孩子嗎?”趙文生問徐美琳。


    “看過。”徐美琳答。


    蔣衍走過去,低聲請教他:“二姐夫,南南怎麽說?”


    “南南?”趙文生扶了扶眼鏡,鏡片上掠過的光讓人捉摸不住,卻是笑著反問,“南南怎麽了?”


    看這情況,蔣衍沒法問下去。隻要女兒沒事就好。


    趙文生看起來,對兩孩子,是比較喜歡小南南多一點,這點連陸歡和姚子寶都看出來了。可明明,西西對趙文生挺好,會笑。相反,小南南仍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但趙文生偏偏喜歡。


    “這孩子有個性。”趙文生嘴角的酒窩裏盛滿濃濃的笑意,發自內心。


    大人喜歡孩子,各有各的理由,好像有人喜歡吃酸的有人喜歡吃辣的一樣,蔓蔓不好評價。


    後來蔣父帶著東子來了。兩祖孫倆,對兩娃表現的截然不同的喜歡,也是可見一斑。蔣父自然是比較喜歡能繼承香火的孫子小西西,抱著小西西笑不攏嘴,嘴上不說,可臉上都寫的清清白白了。小東子一來,則立馬奔到了小床邊,墊著腳尖看小南南。


    早就盼著舅媽給自己生個小妹妹了,小妹妹好,可以讓他寵,不像小弟弟,隻會和他向舅媽爭寵。


    比起昨晚上隔著玻璃窗看不清楚,現在近距離看小女娃,小家夥兩隻烏黑的小眼珠子縮圓了瞪著看。


    等大人們發現他時,看到的是他踩著張椅子,伸著脖子,嘟起嘴巴。


    趙文生大吃一驚,連忙將他領子拎起來:“你這是做什麽?不是在家裏告訴過你,不能欺負小妹妹嗎?”


    “我這不是欺負她,我這是想親親她。”小家夥很是無辜地辯解。


    親?


    在場每個大人感覺是被冷雷擊中了。


    “她長得好漂亮,比我們班上的女孩漂亮多了。”小家夥說。


    瞧這孩子說的什麽話。趙文生作為孩子的爸都大囧。人家會以為自己沒有教好孩子,讓孩子小小年紀學習流氓。要知道,在這種問題上,大都會把教育問題的矛頭先指向孩子的父親而不是孩子的母親,甚至懷疑孩子的父親是不是也搞流氓。


    趙文生滿身是汗,拎起小家夥,好好教訓:“女孩子漂亮就能親嗎!我教過你這樣嗎?!”


    “可她是舅媽的孩子,不是說要和舅媽的孩子親近嗎?”小家夥做起辯護來一字一句都有板有眼的,讓大人們都能啞口無言。


    “親近不是親嘴。”趙文生都不知道怎麽和這孩子解釋了。


    “可你們大人們不是也都親小孩子嗎?我為什麽不能親?”


    剛抱起小西西要往孩子額頭上親一把的蔣父,戛然而止。


    幸好趙文生是兒科醫生,對這個問題還是能答的上來,一本正經地說:“當然不能親,對孩子皮膚不好,會生疹子的。小孩子的免疫力本來弱一些,一旦有些什麽細菌容易感染,得皮膚病。”


    是這樣啊。小家夥悻悻然的,收回自己的初吻。本來想好了這個初吻一定要給舅媽的小妹妹的。現在他隻能等了,等小妹妹長大一些再給她。


    趙文生被兒子糾纏著問小妹妹要多大年紀才能親的問題,當著所有人的麵又囧得滿身大汗,隻得拎起兒子先撤到外麵再進行教育。


    蔣父尷尬地咳咳,因為小外甥一番話,他現在想親孫子都不敢了。


    “現在的孩子都是人小鬼大。”徐美琳笑哈哈一句話,意圖打破室內尷尬到成僵硬的氣氛。


    蔓蔓瞥瞥小床上的女兒,扶住額頭,頭疼:剛出生一天已是禍國殃民的貌,以後還得了。


    “你媽嫌東西準備的不夠,又跑去買東西了,可能會晚點到。”蔣父與兒子媳婦解釋蔣母未到的原因。


    這回蔓蔓生了龍鳳雙胞胎,最高興最興奮的莫過於蔣母了。蔣母整個感覺是在部隊大院裏都能發光了。沿路都是向她道恭喜的聲音,讓她飄飄然,快成仙了。所以,現在要她把一切都掏給兩個孫子,她都願意。


    蔣衍對母親這個性子都不知道怎麽說。蔣母疼孫子孫女本是好事,隻希望將來蔣母這種喜歡不要變相成功利性的。


    方敏這時候進來了,可能聽到了室內的鬧聲太大過來的,叮囑道:讓產婦多休息,這才產後第一天。


    昨晚上蔓蔓畢竟是上過搶救的,論觀察都要好幾天時間。這會兒都吵吵鬧鬧影響產婦休息怎麽行。因此,除了蔣大少留下陪老婆,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兩娃暫時送回了新生兒室。


    蔣父心疼兒子熬了一夜,要替兒子的班。


    蔓蔓讓老公和公公都回去休息,反正自己沒有事。


    蔣衍堅持在老婆旁邊打了張陪護床一塊睡。可他躺下不到半會兒,杜宇打來電話告訴他,溫世軒的頭被人砸了,要他趕緊過來。見老婆閉上眼睡著,蔣衍拿起件外套,急匆匆往外走。


    溫世軒的腦袋,是被許玉娥拿碗砸破的。因此杜宇猶豫著報警不報警。


    蔣衍趕到社區醫院的時候,看到醫生給溫世軒的額頭整整縫了有五六針長,沉了聲音問杜宇:怎麽回事?


    杜宇說道:自己送探完蔓蔓母子的溫世軒回去,路經溫媛的住處,溫世軒想著將給小女兒買的東西順便送上樓,讓其停車。可見,溫世軒一直都沒有忘記小女兒,對兩個女兒都是很公平的。這給蔓蔓和蔓蔓的孩子買東西,不忘給小女兒買了些文具。


    溫世軒到了樓上,溫家一家人都在。溫世軒想放完東西走人,被自己大妹子溫鳳姊纏住。溫鳳姊非要他在這裏喝碗蓮子粥再走,說是心疼他這個大哥沒人照顧沒有好東西吃。


    許玉娥本來聽見溫鳳姊這句挖苦的話心裏已是不高興。


    屋裏熱,溫鳳姊要溫世軒先脫了外套再喝粥,手機呢,就擱在外套的口袋裏。外套又剛好被溫鳳姊隨意放在了客廳。要是其他人,倒也沒有想到趁機去翻溫世軒的口袋。但是,許玉娥每天總是聽溫鳳姊與溫鳳妹商量要給溫世軒再找個老婆,心頭早就不踏實了。很怕前夫真是一不小心被什麽狐狸妹子勾引了去,她心裏始終存著與前夫複合的心思。


    見溫世軒跟溫鳳姊進了廚房,旁邊沒人注意,她拿起溫世軒的外套,往幾個口袋裏摸,想探出一些蛛絲馬跡。翻出了溫世軒的手機,又立馬翻手機裏麵的東西。這不,剛給蔓蔓孩子照的那幾張照片,暴露出來了。


    “這是誰家的孩子?”許玉娥拿著手機裏的照片,興致衝衝跑過去質問前夫,叉起腰來振振有詞。


    溫世軒想都沒有想過撒謊的念頭,畢竟蔓蔓生孩子是值得喜慶的事情,大家該一塊高興。何況,許玉娥也是看著蔓蔓長大的。


    “蔓蔓的兩個孩子,昨晚剛出世的,挺可愛吧?一個六斤,一個五斤。”溫世軒說起養女的孩子,臉上表情溫柔,倍是疼愛。


    可是這話,落在溫家裏麵,好比顆炸彈,引發了各種各樣的反應。


    溫鳳姊先是愣,繼而心頭酸,她女兒都死了,不然,是不是和蔓蔓一樣能給她個外孫抱。


    溫鳳妹聽到蔓蔓生的是男孩,感到了莫大的威脅。要是溫世軒改變主意要把財產給蔓蔓的孩子,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


    汪芸芸伸頭一探,見兩孩子長得如此漂亮可愛,蔓蔓長相一般,想來都是蔓蔓老公蔣大少的功勞。她這心裏頭更酸澀了,想想自己找的那男人,又矮又醜的,將來生出來的孩子不也是這樣一般,讓她怎麽能忍受得了和其他家的孩子比。


    最正常的,要屬張秋燕和溫浩雪了,這兩人都是見風使舵的,得到了蔓蔓的好處,當然是拚命為蔓蔓說好話。


    “真是漂亮的孩子,蔓蔓真有福氣。大伯,恭喜你!”張秋燕對溫世軒說。


    終於聽到一聲道喜,溫世軒高興非常,心想,這家裏人,應該都是和他一樣為蔓蔓感到高興和幸福的,畢竟都是看著蔓蔓長大的長輩以及和蔓蔓一起長大的姐妹。瞧溫浩雪,都拉著他胳膊纏著要他帶她去看蔓蔓的孩子,別提有多喜歡蔓蔓孩子的樣子。


    隻是,這屋子裏好像泡沫一般虛渺的道賀聲,被溫媛驟然摔碎的一個杯子,打破的幹幹淨淨。


    本想隨大流說恭喜的溫鳳妹,立馬改了口,冷哼道:“有什麽好高興的?人家現在都不是我們溫家的孩子了。她生的孩子也不是我們溫家的。”


    溫鳳姊的心頭,被妹妹的話說得一抽一抽的。


    想著,若是蔓蔓對她們好一些,或許結果會不一樣。可現在不是她們不親近蔓蔓,是蔓蔓拒她們於千裏之外,讓她們怎麽能真心恭喜蔓蔓。反正,她們都是忘了她們有這個結果,純粹是之前她們自己做的事咎由自取。


    對許玉娥來說,這種感覺更強烈了。其他人,不過也隻是蔓蔓的姑媽什麽的,哪裏像她,是從小將蔓蔓扯大的,結果可好,蔓蔓認回自己的家人,一腳把她踢開了。她半分好處竟是沒有撈到,還得承受蔣大少等人的罵聲。


    這個養女,在她心頭裏,就是一根刺,一根拔不掉的刺。自小已痛得她要死。


    “你這是瘋了傻了?”許玉娥抓住前夫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趁機發泄積鬱在自己心裏已久的怒火,“她不是我們的親女兒,不是!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為什麽對她好不對媛媛好,媛媛才是我們的親女兒!”


    本來心裏已經感到不平衡的溫媛,聽到母親這麽一說,心頭的肉像被千萬隻螞蟻給咬著,又痛又癢,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我怎麽對媛媛了?”溫世軒站起來和前妻據理力爭地說,“我給蔓蔓和蔓蔓的孩子買東西時,有忽略媛媛嗎?”


    “是——”許玉娥尖牙利嘴地諷道,“你這是做賊心虛,才想到給媛媛買東西,不然會買嗎?”


    “你不要說話愈來愈離譜好不好?蠻不講理的!我平日裏少給媛媛買東西嗎?”溫世軒真的氣了,鼻孔呼哧呼哧的,朝著許玉娥大吼大叫。


    許玉娥哪裏有被他這樣吼過,離婚前離婚後都沒有,懵了會兒後,神經爆發了:“你對我吼什麽?你有本事對蔓蔓去吼!不就是蔓蔓這個賤東西,故意拆散離間你和你女兒的感情,你還把她當做寶!”


    溫世軒什麽都能忍,哪怕是許玉娥朝著他罵罵他是犯賤都行,但是,怎麽都沒想到許玉娥會罵起蔓蔓是賤這種汙穢不能入耳的話語。蔓蔓是他的女兒,和兩個親生女兒一樣,都是他心裏最珍重的寶貝。是他自己都願意用生命用一切都去換取的寶貝,決不能容忍有人傷害一分。哪怕是前妻都不行。


    揮舉起的巴掌,一瞬間,摑到了許玉娥嗷嗷叫的臉上。


    溫家人全呆了。想這溫世軒是弱到平常連罵人都不敢罵的人,現在竟然是毫不猶豫一巴掌打人了。


    “你,你打我?”許玉娥捂著臉,抽起了鼻子,兩隻眼狠瞪著溫世軒,其實那目光是透過了溫世軒憤怒地看著蔓蔓,“為了那隻賤骨頭你竟然打我?你有沒有良心的,你對不對得起媛媛,你自己說!”


    可溫世軒隻記得她又罵了蔓蔓一句賤骨頭,舉起巴掌:“你再說一句!”


    許玉娥這刻狡猾了起來,先是環顧了下屋內的氣氛。眼見,溫鳳姊溫鳳妹都盯著她看,像是站在她這邊的。張秋燕和溫浩雪是傻了似的,好像一時還分不清狀況不知道選哪邊站。最重要的是,她的小女兒溫媛,一張臉白皚皚的,臉上的驚慌驚恐,都是朝著溫世軒。明白著溫世軒剛才的話給溫媛有多麽大的打擊。這正是她要的,她要小女兒始終站在她這邊。


    眼瞧有這麽多人在背後支撐,許玉娥底氣十足,頭昂起來,發起了潑勁:“你以為隻有你敢打我嗎?我就不敢和你打了嗎?”


    溫世軒被她這樣一句話刺得一愣。


    許玉娥旋身像火箭衝進廚房,出來時手裏拿了個碗,往溫世軒扔了過去。


    溫世軒一時半會兒傻愣著,硬是沒能避開。被碗砸了個正著,額頭當即破了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溫家姐妹驚呼。


    許玉娥砸了人不夠,還跑上去揪溫世軒的頭發繼續打。溫世軒自然地反抗著。眼見兩人扭打成了一團。力氣,溫世軒定然是比許玉娥大,許玉娥打著打著成了劣勢。這時候溫媛衝了進來抱住父親的腰,道:“爸,別打了,別打媽了,我不希望爸媽打架。”


    趁這個機會,許玉娥一拳頭又砸在了溫世軒腦袋上。溫世軒腦袋昏昏的,倒了下來。


    溫家姐妹已經嚇到隻會連連退步。


    張秋燕和溫浩雪看見溫世軒倒,總算回過了神,張秋燕跑上去攔住許玉娥,朝汪芸芸喊:“芸芸,快給你大舅看一看。”


    汪芸芸充耳不聞。說實話,溫世軒是疼女兒媛媛,但是,有疼過她嗎。她和溫世軒拉不上什麽關係。


    還是溫浩雪聰明,想著或許是有人送溫世軒過來的,朝窗口望了眼,看到了杜宇。


    杜宇聽見溫浩雪的喊聲,才知道溫世軒僅爬一趟溫家,都能出這麽大的事情。


    接下來,杜宇衝上樓,背起溫世軒送到社區醫院,說什麽都不讓溫家人跟著。或許溫家人自己都是心虛,哪怕是溫媛,都不敢跟來。不然,到時候被警察追究起相關責任,可能一個都逃不掉。


    蔣衍聽完這些,久久沒有做聲,旁人隻能看到他一雙眼睛發出鷹一般的神色。


    “溫叔他自己說不要告了。”杜宇極度困難地說。


    這種家能攤上,隻能算溫世軒倒黴。


    杜宇覺得最令人生氣的是那個溫媛,溫世軒真是白疼這個小女兒了,像什麽話。


    處理完傷口的溫世軒在病床上躺著,流了不少血,臉色都有些發白。受傷是一回事,溫世軒感到的是這心窩口裏麵像刀子般剮的疼。以前,窮是窮,苦歸苦,都尚未像今天一樣鬧到恩斷義絕似的殘忍。果然錢不是個好東西,都不能給他家裏人帶來和睦。


    他現在是有錢了,可看看他家裏人現在都是怎麽對待他的。不說他前妻,他兩個妹子,都是對他的財產抱以虎視眈眈的態度。至於小女兒溫媛,他早就心如死灰了,不指望的。


    如今,他唯剩希望的隻有養女蔓蔓了。


    蔣衍走到他床邊探視他,他一把握住蔣衍的手,急促道:“保護好蔓蔓,阿衍。”


    “放心吧,爸。”蔣衍握握他的手。


    聽到這話,溫世軒才敢安心地閉上眼睛。


    讓溫世軒休息,蔣衍叮囑杜宇,之後帶溫世軒回家,然後這段時間不要再上溫家了。


    杜宇點著頭應同。


    不久溫世軒被打的消息傳進兩爺的耳朵裏。姚爺撇著眉,對這男人的遭遇,始終心裏是一種不知如何形容的複雜情緒。


    君爺臉上不見絲毫撼動,既是不喜也是不哀,不痛不癢。


    “你說,他這樣,接下來會不會——”姚爺想著得防著那群不甘心的溫家人,知道蔓蔓生了孩子後想使什麽壞。


    君爺也琢磨著,是不是讓妹妹母子三人,在醫院裏再呆幾天,可眼看要過年了,在醫院過年總不是一回事兒。


    陸司令和陸夫人,總算是在女兒生完孩子的第三天,趕了回來。


    跑到病房看見了女兒和孩子都平平安安,陸家夫婦,鬆了莫大的一口氣。說起這心中的悔恨,陸司令比起自己老婆陸夫人,要更大更多些。想著當年,正因為自己的工作,使得女兒遭難,這麽多年來虧欠女兒這麽多。現在,為了公務,又隻能選擇犧牲女兒和孩子。這個做爸爸的心情,非常自責。


    “爸,媽,坐這麽長時間飛機,辛苦吧?”蔓蔓坐起來,第一句話對他們夫婦這麽說。


    女兒就是貼心。陸夫人想。自己生孩子,都還要關心他們父母。


    陸司令當然也是感動得轉過身去,去看女兒的兩個孩子。這一瞧,兩孩子睡在一塊,十分相親相愛的模樣,讓他心裏一動。做姥爺的,自然不像做爺爺的對兩孩子的性別那麽計較。而且,陸家家訓裏麵,最注重是孩子間要相親相愛。現在看這兩個小東西,睡著臉都快貼著臉,簡直是連體嬰一樣,看著在他心裏都有多欣慰。


    “你看你爸都看癡了。”陸夫人偷偷與女兒說。


    蔓蔓樂。


    是沒想到堂堂軍區司令長官的陸司令會露出這樣一種神情。


    “你哥有說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嗎?”陸夫人問。


    蔓蔓說:“幹媽有打電話過來,然後阿衍今天跑回了家。因為我生的急,家裏都沒有布置。幹媽說,嬰兒房裏的用品,還有我臥室的用品,都得準備準備。說是最好還要消毒。”


    姚夫人算是很盡心了。今天早上剛回來,知道她爸媽還沒有回來,馬上先幫她張羅起家裏。


    陸夫人想著也是,在醫院,照顧母嬰的人都是專業人士,不怕沒有東西。但是產婦和孩子到了家裏後,全靠自己家人了。沒有專業人士那種能耐,當然是東西準備的齊全越好。按照自己生過孩子的經驗,女兒後麵這一個月坐月子的日子還有的熬。剛好又碰上最冷的天氣和大過節的。家裏,這下得忙到不可開交了。


    縱使如此,陸夫人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要給產後的女兒第一時間補充營養。


    聽到母親要煲湯,蔓蔓忙忙擺手,拉出副苦瓜臉:“媽,不用了,你可能不知道,我這裏天天有人拎湯來。”白露在她生產那晚就拎湯來了,之後,天天拎,不遺餘力。蔣父蔣母當然要拎來給她,不然外頭的人會說他們公公婆婆不會做人。溫世軒,也讓杜宇記得幫他拎湯過來給養女喝。蔓蔓現在三餐,光是喝湯都喝不完。


    陸夫人聽女兒都這麽說了,也不好給女兒再添負擔。回頭跟著陸司令看小寶寶,看著看著,怎麽覺得小南南身上穿的嬰兒服有點眼熟,問:“囡囡,你給孩子穿的這衣服是從哪裏拿來的?”


    蔓蔓自然不好說是溫世軒拿來的,隨口一掐:“哦,媽,你忘了?是我以前回溫家老家時,鄰居給我的。”


    這事兒有聽女兒提過,可陸夫人看著仍覺得不對勁。


    砰砰兩聲敲門後,白隊帶著群人過來巡查產婦和孩子。


    陸夫人再度問起女兒和孩子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好做安排。


    白隊說:“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再過兩天可以回家了。不過——”說到這個“不過”時,白隊看見了屋裏一圈緊張的神色,改了口:“沒有什麽,不過就是現在天寒地凍,回去時要找個天氣比較暖和的日子,別讓囡囡和孩子凍著。回家不像在醫院有人盯著,更需要注意。”


    這點注意產婦和產婦親屬自然是滿口答應。


    與產婦和家屬交流了幾句後,白隊帶著人走出病房。出了外麵,才敢和君爺對上眼色。本來,他們是想把小南南留在醫院裏再觀察幾天再說的。但看這情況明顯不適合。首先,這孩子,很粘她哥。在和小西西睡在一塊時,小南南的心跳會變得很好,出奇的好。也不知道是像了誰。或許說雙胞胎都是這樣。其次,他們是不想給有產後大出血過的蔓蔓再增加心理負擔了。這樣一來,隻好另外安排了。


    “我和文生說好了,如果不行,他每天過去我那邊看看孩子。”君爺說出下步計劃。


    “也行。”白隊道,進而又親自叮囑趙文生幾句。明擺著,白隊對這兩個孩子也很喜歡。邊走邊是對君爺說:“這小南南是個美人胎子,我看,將來都要勝過我妹妹了。”


    君爺額頭一道黑線。不說白隊,就是他未婚妻大美人白露。後來對小南南一樣是喜歡的不得了。隻道,若小南南將來想當歌唱家舞蹈家鋼琴家什麽的,她肯定幫蔓蔓盡力栽培。反正覺得這孩子,就應該站在舞台上受到萬人矚目似的。


    蔓蔓和兩孩子回家那天,定在中午陽光正好的時候,沒有下雪。


    蔣衍開來甲殼蟲,停在了樓下。蔓蔓穿著厚實的衣服,將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陸夫人扶著她。兩個孩子,一個被姚夫人抱著,一個被白露抱著。後來陸歡來到,非要搶著抱小西西,姚夫人隻好空出手來。


    看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君爺不湊這個熱鬧了。等今晚回家,再去看妹妹和孩子。


    姚爺笑著問他:有沒有先去看那些長輩給兩個孩子準備好的嬰兒房。


    君爺“嗯”了聲,充滿了複雜的意味。


    光是爭執這兩孩子的嬰兒房怎麽擺弄,那些大人們差點都打起架來。本來,姚夫人幫蔣大少準備的好好的,東西什麽都準備齊了。後來,蔣母奔了過來,開始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重新又擺了一通。姚夫人想著她終究是孩子的奶奶,就沒有和拗勁,搞得蔣大少對母親都很不好意思。可這事沒完。陸夫人陸司令回來了,他們夫婦本性寬和,倒是沒有多嘴。反正主要環境是利於孩子健康就可以了。但陸老頭不買賬。


    陸老頭不買賬的原因很簡單,蔣母把本來他讓姚夫人給小南南準備的公主紗床給撤了。


    “我家小公主,就得睡公主床!”陸老頭堅持。


    可人家小南南和小西西喜歡一塊睡。總不能讓小西西這個男娃睡個公主床,那像什麽樣。蔣母堅持不讓。


    結果這事鬧到最後至今都沒有解決。一群長輩都正在家裏等著。等著兩個小娃回來後,自己挑要睡什麽床。


    蔣衍這個當新爸爸的,每天盡是被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給愁著。不知道為什麽那些長輩,這樣一點小事兒都能這般計較。在他和老婆看來,樣樣都好,沒什麽區別。


    “計劃生育政策,最少避免了這種狀況。”君爺看著蔣大少這個生動的範例後,再度意識到自己和未婚妻將來隻生一孩子的決定是正確的。


    “孩子要養的好,不容易。”姚爺指尖抹著清秀的眉宇,像是替蔓蔓小兩口愁,其實是看好戲居多。


    君爺隻是和蔣大少一樣,感覺到這兩孩子完全不好帶,鼻子裏細細地哼。偏偏他那剛當上媽媽的妹妹,一直說這兩孩子很乖省心,完全把兩孩子當傻蛋似的。


    他等著,等著她被兩孩子耍的團團轉的一天,看她怎麽辦?


    姚爺接著問起:“方敏的問題搞定了嗎?”


    上次那通電話,就是白露的人打來的,告訴他順藤摸瓜的結果。


    “這次不是孫老頭幹的。”君爺輕輕地將筆杆敲到紙上,明顯這個結果,也有點出乎了他意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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