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芸芸與吳祈然去了結婚登記回來,接下來是要告知雙方父母。兩人短暫商議之後,打算先打攻堅戰,先去了吳家。


    吳家夫婦因兒子的事,如今是一直住在酒店裏沒有回天津。知道兒子和汪芸芸出現了,吳裕安和阮秀晴也知道,這是兩孩子要向他們攤牌了。他們預先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仍是沒有想到自己兒子輕易就向這女人妥協了。阮秀晴聽到兒子說已經做了結婚登記,眼前猛地一陣黑。再睜開眼時,看到丈夫吳裕安卻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喝茶。


    “既然都結婚了,那就好好過日子吧。”吳裕安磕著酒店裏的辦公茶杯,說。


    “爸,這個你放心。”吳祈然應道,似乎對父親這反應很滿意,拉著汪芸芸起身,“既然爸媽沒有什麽意見,我們要去溫家告訴芸芸她爸媽。”


    “行。”吳裕安對兒子兒媳擺擺手。


    他這個瀟灑的動作,是令汪芸芸都不由地多看兩眼:竟然同意了?


    等吳祈然和汪芸芸一走,阮秀晴站了起來衝著吳裕安喊:“你瘋了嗎?!”


    “我怎麽瘋了?他們兩個都登記了,難道讓他們兩個現在離婚?結婚離婚都在登記所有記錄在案的。”吳裕安把茶杯重重放下,語重心長,“我看事情木已成舟,那女孩,固然蠢了些,好在是我們能控製的範圍內。”


    “能控製,若能控製,就不會搞這麽大烏龍了!”阮秀晴不依,甩了袖子走,不忘回頭告訴他一句,“你可以告訴祈然,這個兒媳婦,我說什麽都不會認的!娶進門等於掃把星,不信你看著!”


    吳裕安對於老婆說的“掃把星”三個字,明顯聽著不高興,感覺是根刺刺在心頭上一樣,怒起來把杯子摔了過去:“什麽是掃把星?烏鴉嘴!你老了,還得由她照顧你知不知道!”


    吳家夫婦都這般,去溫家報告時,吳祈然帶著汪芸芸去到溫家前,信心倍增。想自己那難搞定的爸媽都一口答應了,溫家裏,嶽母溫鳳妹的脾氣他太了解不過了,隻要給點好處,一切過去的事情風消雲散。


    去到溫家,見溫鳳妹正在客廳裏,督促睡懶覺的兒子起來刷牙洗臉吃早餐。看著他們兩個進來,溫鳳妹臉色淡漠,不理不睬的。


    “進來吧。”是溫鳳姊給他們倆開的門,隻要見他們兩人是一塊出現,她就知道這事成了,心裏的高興表現到臉上那是笑不攏嘴,拉住汪芸芸的手問寒噓暖的,“芸芸,你這幾天在外頭,我和你媽都擔心你有沒沒有的吃有沒有的睡,你瞧你沒有瘦下來,我和你媽反倒是都瘦了一圈。”


    汪芸芸聽著她這假惺惺的話,對她的目的一目了然,心頭冷哼兩聲,說:“抱歉讓大姨擔心了。”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溫鳳姊聽出她語氣不好,急忙把話題從自己身上挪開,道,“我是不打緊的,主要是你媽,回來後被你爸因你的事挨了兩巴掌。”


    父親打了母親?汪芸芸吃一驚。


    明顯溫家會有這個舉動,出乎了吳祈然的意料。吳祈然忙問:“嶽父呢?”


    “瞧,這孩子——”溫鳳姊掐媚地笑道,“你嶽父嶽母都沒答應呢,就把人家娶進門了,是不是?”


    吳祈然趁著她給的這個台階,算是告訴了溫家,衝著溫鳳妹:“媽,我和芸芸今早上去了民政局進行了登記。”


    溫鳳妹卻惘若未聞似的,隻顧著手裏給兒子剝雞蛋殼。汪少涵抬起頭,剛想說兩句,被溫鳳妹一瞪眼,縮回了腦袋。這兩天,因汪友才那兩巴掌,溫鳳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惹得他這個小兒子都不敢太放肆了。


    “媽?”吳祈然沒想到會碰到溫鳳妹這樣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左右為難,前所未有的尷尬。


    汪芸芸隻是看著母親那張漠然的臉,她對母親是太了解了,而無疑,母親這種反應,是給她對家裏早已死心的心頭再潑上了一盆冷水。


    “走吧。祈然。”


    “芸芸?”


    “我媽她這是做樣子,想勒索你,你別上她的當。”說完,汪芸芸是徑直進了自己房間拎走了最貴重的東西,出了家門。


    吳祈然當然以她最重要,嶽父嶽母不接受可以慢慢來,老婆跑了卻不行,於是追著她出了門。


    溫鳳姊看著他們兩人連坐都沒坐,更別提吳家對這事打算怎麽賠禮道歉的事,在他們走後才敢發一句牢騷:“一點誠意都沒有!還有芸芸,這成什麽了,真應了那句嫁出去的女兒等於潑出去的水,胳膊都往男人那邊拐了。”吐是吐完了,可客廳裏安安靜靜的,溫鳳妹一聲不吭,是比走了的汪芸芸更悶著她,溫鳳姊衝著妹妹喊:“我說你這是怎麽了?不會真是被友才打傻了?芸芸拐了胳膊跟那個男人走,你之前的付出怎麽辦?芸芸這麽說你,你不氣?”


    溫鳳妹把雞蛋塞進兒子的碗裏後,拍了下兒子腦瓜,起身,又是好像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直接走開了。


    溫鳳姊像傻了一樣看著她這樣子。汪少涵咬著雞蛋,滿口牙齒沾著蛋黃,再瞧瞧大姨那傻樣,聳聳兩頭肩膀:老實說,他一直覺得大姨比他媽傻多了。當然,自己媽一樣好不到哪裏去。


    汪芸芸登記的消息,傳遍溫家。幾家喜幾家憂。傳到蔓蔓那頭,又變了好幾個版本。


    蔓蔓在重新整理自家家裏和姚家的賬本,給她母親和姚夫人一些適當的意見:“開銷不是很大的情況下,可以進行部分的理財投資。”


    “你是說買保險吧?”姚夫人反應比陸夫人迅速,好歹不像陸夫人整日窩在家裏大門不邁,消息觀念都比陸夫人靈通。


    買保險,蔓蔓是一直在給家裏人買,主要是幫她媽買,因為她知道母親不像父親,是沒有單位的標準的家庭主婦,一沒有退休金,二沒有醫療保險。可以說什麽保障都沒有。雖然有她爸她哥罩著,但終究多個心眼是沒有錯的。至於她自己的保險,全掛在了飯館裏麵。姚夫人和她媽又不同,自己是國家單位的人,完全不怕這些,買商業保險反而不劃算。


    “幹媽你是不需買保險的。”蔓蔓建議姚夫人,“如果幹媽有餘錢,不買股票,可以投資其它保值的東西。雖然有人說投資黃金什麽的,我覺得還不如投資書畫。”


    姚夫人聽完她這話,幹巴巴笑了又笑:“囡囡,你的想法的確與眾不同。有人是來給我推銷過基金股票保險,就是沒人像你這樣說讓我收藏書畫。”


    “現在書畫藝術品的拍賣,涉及海內外。”蔓蔓有板有眼地說,“文化的東西是最保值的。即使國內經濟不行了,房地產成了泡沫,但是,有價值的藝術品,國外照樣買賬的。”


    姚夫人拉住她的手,輕拍了下:“傻孩子,我這是誇你這想法好,但是,我是普通人,你不是普通人。你明白我意思不?”


    陸夫人以為女兒聽不明白,插上嘴:“那是,囡囡那鑒賞的目光屬於專業水平,不是誰都及得上的。”


    姚夫人聽完陸夫人的話,點著頭回頭再說蔓蔓:“囡囡,你有沒有想過,當這方麵的谘詢專家呢?我聽說,趙夫人是想把你介紹進畫家協會裏了,你是不是真的要加入?”


    畫家協會,不止如此,她是要進更多的社交圈裏認識更多的人,最好把她哥她老公的圈子都逛一遍,好讓她認清楚整個環境,免得自己再糊糊塗塗的。出什麽事,他們不說,她也不知道。不過這事她可不想太多人知道,萬事她喜歡低調。


    “嗯,我又不懂人際交往的,隻是掛個名。”蔓蔓簡單一句話帶過。


    姚夫人抿著嘴,對她這話像是放在心裏,和著她一塊不會明說。


    蔓蔓把賬本擺放好,分別送回到母親和姚夫人手裏,又說了句:“家裏賬不像家外賬,算得分明反而不好。”


    姚夫人聽出她言外之意,笑道:“是不是昨兒我兩個兒子找你了。都說了你什麽?”


    蔓蔓學著姚子寶那氣急敗壞的語氣,捏著鼻子說:“不、厚、道。幹媽,你不厚道讓我當黑人。其實這些事我不幫你查,你心裏不可能沒有底。”


    “瞧你這俏皮樣子,還說是當媽的了。”姚夫人推下她腦袋,笑嘻嘻道,“我這也是沒法。不說吧,總不能讓他們把吃飯的錢都省著去幹他們自以為的偉大事業去。好歹都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補充營養怎麽行。”


    “嗯,幹媽這話對。查一查,震一震。隻是不要讓我再當黑人了。”蔓蔓歎口氣,昨晚上被自己媽那一說,就是老爸,都對她起了防心,對老婆的戒備是全部轉移到她身上去了。


    她替兩個當媽的背這個黑鍋容易嗎?


    “囡囡,我知道你辛苦。這樣,我和你媽去買你愛吃的,犒勞你。你喜歡吃什麽?我記得你喜歡吃水蜜桃吧。可惜這時候北京的水蜜桃沒上市。”姚夫人是認真地想慰勞她。


    “不用了,水果我有。”蔓蔓對吃的不怎麽缺,對自己愛吃的東西更不怎麽缺,論誰最了解她愛吃什麽,是溫世軒,比她自己要更了解她,所以真不是她不和兩個夫人說她愛吃什麽,平心而論,她並不挑食。但是,她偶爾口裏幹巴,想吃點其它的,隻有溫世軒能滿足她。常讓她老公幫她帶過來。


    比如,近來她爸就給她帶來了南方的楊桃。楊桃又甜又澀,不是最好的水果,隻是這個季節當季,也是能解了她口感,如今她冰箱裏就放著溫世軒托人送過來的一袋楊桃。這東西,她知道敏感,隻放在家裏自己吃,和老公都不敢向陸家這邊提半句。


    姚夫人見她搪塞,心生疑慮,但沒有勉強,起身向她們母女告辭。蔓蔓知道她腳沒有好,扶著她上到樓上方才安心。姚夫人看到她媽不在,提醒她兩句:“溫家那邊聽說又出事了。你可別攙和進去。”


    “這個你放心,幹媽。”蔓蔓向她擠個眼,“我什麽時候去攙和過溫家的事了。”


    “我知道我們陸家的囡囡最聰明了的。”姚夫人笑著捏捏她臉蛋。


    蔓蔓據從各方得到的消息來看,這汪芸芸和吳祈然登記了,卻儼然沒有在吳家汪家兩家引起過度的軒然大波,一片表麵的安靜,令人反而感到驚心肉跳。


    蔣永正回天津當天被抓,是抓完的第二天,在北京的楚玲他們才接到消息。本來急著想回天津的楚玲楚越他們,現在反而都按兵不動了,賴在了蔓蔓的公公家裏。吳嫣然現在當起了“好”媽媽,一天到晚窩在屋裏照顧女兒,一聲氣都不敢吭。


    難做的是蔣梅。蔣母現在嫌棄和蔣永正一家住,情願把房子讓出來,讓老公陪著自己搬到女兒家裏住。以蔣母那性子,想短時間改頭換麵是不可能的。趙文生聽說現在都天天借口加班,在單位不回家住。小東子為此都每天皺著小臉蛋,想爸爸,害怕媽媽和爸爸又因此分開。


    蔓蔓決定上大哥的單位,找君爺和趙文生都談談。


    聽說妹妹來,君爺專門騰出了點時間接見,從會議廳走回到自己辦公室,進門就問:“什麽事?”


    “我本想打電話。”蔓蔓在他這辦公室和單位來過好幾次,熟悉了,一點都不陌生,說話如流,“但是,想著電話裏恐怕說不明白。我想要我那房子的鑰匙。”


    “什麽房子?”君爺聽她這麽問,抬起頭來看她,似乎一時沒能想起來。


    “我給我爸買的那房子。剛好,離我們家大院不是挺近的嗎?”蔓蔓說,“本來我想拿阿衍那套房子,但是我們沒有住,阿衍早把它借給了一個同事住。總不好臨時趕那個同事走。”


    “是誰沒有地方住了?”君爺不屑的眉,意指她竟然有閑心管別人的事。


    蔓蔓聽他這麽責問,嘴頭上就不客氣了,道:“你好意思說,你同學天天晚上住在單位裏,搞得和老婆孩子兩相思,你看著就不心疼不著急?你怎麽當人家領導的?”


    被她這提起,君爺仿若是才想起這事,有點愧疚,說話沒有之前那麽力氣十足了,遲緩道:“那你這房子是要給——”


    “我讓我公公婆婆先搬出來。”蔓蔓說出自己的安排。


    “行吧。我把鑰匙交給你老公。”不想讓她攙和進蔣家的事情,君爺直接下了命令。


    蔓蔓沒反對,本來她就打算讓她老公去做這件事。有些話,她都是不好和關係好的公公說的,以她兒媳的身份不合適說兩個老人。其實,本來父母住兒女家裏天經地義。不然趙文生不會一聲不吭地自己搬到單位來住,連自己家都不敢回。


    見事情辦妥,蔓蔓起來,打算去找趙文生勸說兩句回去看看蔣梅。剛轉身,背後她哥突然叫住她。


    “你幫我做點事。”


    蔓蔓轉回來,根據他指示先坐了下來。


    君爺拿起電話筒是向外頭的徐美琳交代了些什麽。接著,徐美琳走進來時提了個手提電腦,擱在了蔓蔓麵前的桌上。


    “我知道你很厲害。幫我單位順便查一查賬本吧。”當哥的不遺餘力,把妹妹的才華都用到自己單位上。


    蔓蔓額頭爆汗:這算什麽!


    見她要站起來義憤填膺地表示抗議時,他先搶了話:“你想想,我每天晚上幫你帶女兒,照顧你女兒。”


    較真論起來,她哥幫過她的忙,確實不是一點半點的。吃人嘴短。蔓蔓悻悻,坐下來打開電腦上的報表,就此半天都泡在了這裏。


    能人多事,現在蔓蔓非常信這個理了。當沙子可以偷懶,絕對比金子好很多倍。


    姚爺進來時看到她在打電腦,湊近來看,瞧她打字的速度,有些驚奇:“囡囡,蔣中校是電腦專家,怎麽你打字還用全拚?”


    求她辦事還挑她毛病?而且,一句話戳到她軟肋上了。若是別人不知道她老公是個電腦專家還好,知道了,她確實盡可能減少暴露在別人麵前玩電腦的機會。因為以她一分鍾打十個字的速度,是很丟她老公的臉。


    半紅張臉,她憋足了氣,嘭,一手拉下筆記本電腦屏幕,道:“這你要問你們領導了!是他請的我。”


    埋頭在文件堆裏的君爺,這才意識到問題,仰起頭,問:“她打字很慢嗎?”


    “打字用全拚,你知道是什麽概念。”姚爺竟然沒有顧及她麵子,一五一十地形容她打字的樣子,“是真正的全拚,她連縮寫單詞的開頭拚音打字這麽簡單的事都不懂。”


    君爺聽了也是萬分震驚的模樣:“阿衍不是電腦專家嗎?”


    “我老公是我老公,我是我!”蔓蔓怒道,這怒,怒的沒有底氣。


    說起來,不是蔣大少不教老婆,是在家裏的蔣大少,從不玩電腦的。這叫做健康生活,白天在工作上班都對著電腦了,下班回到家再對電腦肯定有害健康。對老公這點,蔓蔓表示十二分的支持。老公在家,她也不玩電腦。於是,小兩口根本沒有什麽機會在電腦上做交流。


    “囡囡,不是哥說你。不知你老公身份的,倒也算了。”君爺這話沒說完,又遭來她一白眼。


    “你以為我想在別人麵前玩電腦嗎?還不是因為你!”


    見妹妹竟然把矛頭指到他身上來,他不得切齒:“所以說這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一點都沒錯。我這是為你好,你竟然說起我來了。行,怎麽樣都好,我這個當哥的比不上你老公。”


    姚爺見他們倆吵起來,終於悔恨起自己的心直口快,插進中間說:“當了夫妻,也不像親人那樣血液裏流著同樣的血脈。”


    蔓蔓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手指揪著衣擺,月兒眉皺著,心裏也想不清楚怎麽兩句話就和他吵起來了。至於什麽老公和家人怎麽比,她向來都是平等對待公平對待,因為她向來都把老公當成家人一樣看待,哪有什麽是大哥重要還是老公重要的說法。


    君爺歇了氣,問她:“有看出什麽了嗎?”


    “哥,都在你監控之下,有誰敢腐敗?”


    蔓蔓這話並沒有打消君爺的疑慮。


    “如果一鍋粥裏清白到一點濁都沒有,我是不信的。”


    君爺的意識形態很高,不相信人會完全沒有私心。其實,隻要不是觸犯法規,他都是可以容忍的。


    “你要我雞骨頭挑毛病的話,我隻能從我最擅長的來說。”蔓蔓琢磨了下後,道,“你們飯堂真是奢侈。”


    每次報到他這裏的飯堂賬單確實很高,但是他讓徐美琳暗地裏查了幾次,也不見有廚師貪汙腐敗的行為。


    “就你來想,是什麽問題?”君爺問她。


    “原材料,調料,都有問題。”蔓蔓說,“哥,你常說營養學重要,但你肯定沒有研究過替代食品。”


    “替代食品?”她這話,讓姚爺都轉了頭看著她問。


    “比如說,今天吃不到這種食物了,想吃到這種食物一樣的營養素,其實大自然裏,很多食品是具有同樣營養素的。再比如,調料。調料其實本身就含了不少營養素。”


    妹妹的話,似乎是在他腦海裏像閃過一道火線。


    等她離開後,姚爺坐到了他麵前,儼然是與他有了同樣想法,說:“你讓她來查賬,其實是想知道怎麽解決口糧問題吧。”


    “我們在食品抑菌方麵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在口感方麵,一直有所欠缺。”君爺手指間婉轉著鋼筆,不得承認,“她當廚師的那種直覺和天賦,遺傳自我姥姥。我充其量隻能是根據食譜來做,她是能從自然搭配裏推算出食譜的。”


    “你不是一直把你自己當做了不起的大廚?”姚爺若是故意地挑出他的毛病。


    對於教自己妹妹營養學的事,君爺冷哼一聲:“我這是在教她怎麽接近我。”


    “不如說,教她怎麽接近你後你可以利用她。”


    “她是我妹妹,我怎麽可能利用她。”


    “那你居心叵測,想把她牽拉進項目裏,是想做什麽?”姚爺微夾的美睞,似乎對他的想法頗有微詞。


    “你似乎弄錯了件事。”君爺毫不客氣的,“我真把她牽扯進來,有風險的人其實是我。”


    姚爺為他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沉默了片刻。


    君爺歇下了手指間玩轉的鋼筆,沉聲道:“她是我妹妹,我是再了解她不過了。她是很聰明的人。”


    “你下一步是準備讓白露帶她進來嗎?”


    蔓蔓離開大哥的辦公室後,依照原有計劃,找到了趙文生,與趙文生說了自己的計劃。趙文生聽完,扶著眼鏡看了看她:“蔓蔓,你和阿衍夠細心的。”


    “隻要趙大哥不嫌我們兩口子多事。”蔓蔓很老實地說。有時候幫人家,也總怕是幫了倒忙。


    “行,隻要你公公婆婆,就是我那嶽母能答應。”趙文生爽快地打算接受他們的安排。


    蔓蔓聽了很是欣慰,想著小家夥今後不用天天跑她家裏來訴苦了,一邊繼續說:“東子真的很喜歡你的,趙大哥。”


    “他再喜歡我,都沒有你家小公主重要。”趙文生竟是流露出了一絲酸酸的醋意。


    蔓蔓知道他是開玩笑,都不好意思,窘道:“這,這——”


    “蔓蔓,南南她。”趙文生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說出了口,“你把她交給你哥,確實是對的。”


    蔓蔓沒吱聲。


    送她到達電梯口,趙文生像其他人一樣,對她叮囑:“我和阿梅也交代了,說盡可能不去碰蔣永正那一家人。蔣永正那事兒,很不簡單。”


    這不知是第幾個人在提醒她小心了。隻有她哥和她老公半句未提。話說,這兩天,她老公又在單位裏加班了。


    暴風雨的來臨,總是在一瞬間的事。縱使有預感,有再精確的預報,都防不勝防,對於那些心存僥幸的人來說,一刹那,可以是覆滅性的結果。


    楚玲帶著兒子兒媳,謹遵老公的叮囑,躲在這邊蔣家裏,最終,一天早上,楚越被從天津來的警方抓了。


    看見老公被抓,吳嫣然猶如秋風落葉,抱著孩子,當天匆匆跑到父母家裏求助。


    “現在說隻是調查,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吳嫣然在父母麵前,一邊說一邊流淚,“我們給他們請律師,但是我們請的律師,聽說也很難進去和他們見麵。我公公又告訴我,不要回天津去。爸,媽,你們倒想想辦法,楚越都被抓了。”


    吳裕安深長地吸一口氣。應說,楚越被抓,是他的意料之中。或是說,楚越本來就是他一顆作為替代的棋子。隻是委屈了女兒而已。


    阮秀晴也知道這事情內幕,把女兒先拉起來,拉到角落裏說話:“嫣然,不是我和你爸不幫你公公你老公。這事情,說起來,我們從頭到尾,從沒有少資助過你公公,也教了你公公怎麽明哲保身。隻是你公公和你老公都太貪了。如果不是這事爆出來,我們都不知道他們竟然是這麽貪的,從中撈了那麽多油水。”


    “你說什麽,媽?”吳嫣然震驚,自己老公居然還瞞著她與她公公有秘密。


    “我隻舉個最簡單的,本來兩年間預計是五輛名車,五百萬的數目分批進賬,這樣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你公公你老公倒好,私底下自己加到了十輛名車,並且每輛名車不止百萬,遠遠超出了千萬的大數目。這樣一筆賬,放到哪家公司的公款,都是說不過去的。”阮秀晴道。


    吳嫣然一麵聽母親說,一麵快速在心裏算了筆賬單。如果她老公她公公,自己加了一倍,油水撈多了一倍,交給她的家用卻都自始至終沒有加,這豈不是說明她老公早有個數目龐大的小金庫。


    男人有錢了會做什麽?她不敢想。光是想到她生了女兒以後,說是全家高興,但是,瞧妞妞生病,查到最後竟是自己婆婆貪婪搞出來的問題。這家人,也不見得真是對她生的女兒上心。


    一陣寒風入肺。


    “現在,先是要和那家人斷絕關係要緊。”阮秀晴小聲告訴女兒,“我和你爸商量好了,隻要你同意,和楚越劃清關係,給楚越安個罪名,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和他分手。”


    “什麽罪名?”


    “傻孩子。他在外麵花天酒地,就是對你和家人最大的罪名了。”


    吳嫣然望著這樣的媽,突然一句話都出不了聲。她突然是覺得她媽也很陌生。那天後來,不知怎麽神使鬼差的,她離開父母以後,是徑直去找了弟弟吳祈然。


    吳祈然以為她惱著他,畢竟他當時要去找汪芸芸時,她罵過他。所以,和汪芸芸登記了的消息,他隻給她發了短信,都不敢親自去找她。現在,突然見到她三更半夜抱著孩子過來,很是吃驚。


    “姐,怎麽了?”


    “進屋裏說話。”吳嫣然拉著弟弟進門,進屋子後先環顧了下屋子,問,“她呢?”


    “在房間。”


    “你這裏隔音設備好不好?”先這麽問一句後,儼然是感覺到這已是走投無路了,吳嫣然也就沒有計較,道,“那我們小聲點說話。”


    “姐,你這是怎麽了?”吳祈然皺著眉,對她鬼鬼祟祟的樣子不滿意。


    “我們全家,也就祈然你,最單純了。”吳嫣然用這樣一句話來開這個口,“我問你,如果我把妞妞交給你養,縱使你媳婦不願意,你願意接受不?”


    “姐,你這說什麽話?妞妞幹嘛交給我養,妞妞不是有你和姐夫——”


    “你姐夫被抓的消息,還有我公公被抓的消息,你都還不知道,對不對?”


    吳祈然這幾天都隻忙著結婚登記的事,確實不知道曾幾何時已經變天了,一時震驚,傻住在原地,繼而說:“他們犯的什麽事?姐,你沒有找我們爸媽嗎?”


    “我們爸媽,我看,也差不多了。”


    “什麽?”


    “祈然,你是我們家裏最單純的,自己考大學自己考研究生,自己出來拚打的工作,雖然姐偶爾也想你是個蠢小子,為什麽不想靠家裏。現在,姐卻想,你這蠢,倒是最少給我們吳家留了根苗子。”吳嫣然說到這裏,泫然欲泣,也不知是不是在痛悔,吸口氣道,“姐最後教你一句,盛極必衰。”


    “姐?!”


    吳嫣然將女兒往弟弟手裏一塞,頭也不回轉身即走。


    汪芸芸的頭貼在門板上,使勁兒屏住氣息,直聽到外麵門拉上的聲響,以及有孩子的幾聲哭啼,她感覺是整個人跌進了涼透了的穀底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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