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陳孝義是計算機雛鳥這一說,陸歡知道陳孝義實際上很努力了,而且是為了彭芳在努力,陸歡又怎麽會對陳孝義發這個牢騷。


    暑假眼看快結束,九月份學校快開學了。高考早已放榜。溫家的兩個女孩,如願以償進了各自的大學。


    林文才和溫世軒挨在一塊,本來是想同時兩個女兒辦慶功宴。隻是許玉娥自作主張,非要嘉獎溫媛帶著溫媛說是去國外遊玩。聽說後來是趙學軍出的錢,三個人一塊去了泰國。隻是去泰國而已,許玉娥也是把這事在溫家裏吹得天花亂墜。


    張秋燕聽了她這話是直接笑話她是個暴發戶。


    溫浩雪更不以為然,拿林佳靜父女已經在美國住了段日子的事來刺激溫媛。


    溫媛哪會讓溫浩雪嘴上得逞,反過來說溫浩雪考研考到現在都沒個信兒,明明是最先來京城讀書發展的。


    溫浩雪吃了個鱉,仍不願意落後,說,自己這把年紀了,讀書哪有嫁人重要。瞧人家蔓蔓姐,現在事業有成了,還不是先成了家。據聞蔓蔓現在想去中央美院讀研的話,人家教授願意免費開後門呢。


    輪到溫媛那邊沒氣了。


    溫浩雪為此有點後悔自己心直口快說漏了嘴。不過,想她這是道聽胡說的,人家蔓蔓不一定能進中央美院,吹的成分較多。隻是未想考上了中央美院的溫媛,竟是會對此事一聽就信以為真。


    溫媛和許玉娥不來,不會減少林文才和溫世軒兩個做爸的興頭。林文才那時候真是高興,因此不計前嫌,邀請了張秋燕母女,溫世軒和周玉,還有蔓蔓一家都來。


    當天慶功宴上,林文才開了一箱啤酒,和溫世軒兩個老哥喝個半醉。蔣大少因著要開車送老婆回去,不敢喝。


    周玉拉著蔓蔓的手問起兩個孩子現在情況怎樣。


    蔓蔓說:“今天本想帶他們來的。隻是南南貪睡。他爸就想,隻抱一個孩子來不像樣,就讓他們兩個都呆在家了。”


    周玉明白,縱使蔓蔓想帶他們來,也得想怎麽和陸家人說,恐怕終究是不方便。眼看,這兩孩子都半歲大了,溫世軒隻在他們出生時見過一麵,接著沒有再見過,溫世軒怪想念孩子的,隻是嘴上不好和蔓蔓說。於是周玉拍了拍蔓蔓的手,說:“可以的話,我倒是想給你爸生一個。”


    蔓蔓一聽驚喜萬分:“你有了嗎?”


    “噓!”周玉連忙捂住她嘴巴,低聲道,“這事兒,你爸都不知道呢。具體有沒有,我也不清楚。隻是,我問過方敏。她說,隻有女人沒有絕經,都有這個機會。”


    “這好。”蔓蔓笑眯眯眼睛,“我相信表表姑你肯定很喜歡小孩,如果你們倆有了孩子不止對我爸好,對表表姑也好。”


    周玉點點頭:“我是很喜歡小孩子呢。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太忙,是很想再到你們家找兩個娃玩。”


    “我家那兩個。”蔓蔓對自己兒子女兒批判較多,“聰明過頭。你去到那,很無聊的。因為他們都不喜歡陪人家玩。”


    “哈。”周玉哧一個笑,是想起了什麽傳聞,說,“不會的。你家大脾氣公主不好說,但你家那西西,不是對誰都愛賣萌嗎?”


    原來兒子的賣萌已是臭名遠揚,比女兒的大脾氣並列齊驅。蔓蔓這個做媽的,真是汗顏三尺。


    這時,溫浩雪端了杯酒走過來,是衝著蔓蔓獻殷勤,說:“蔓蔓姐,我敬你一杯。”


    “你敬我做什麽?今天主角是佳靜!”蔓蔓說她本末倒置了。


    結果溫浩雪說:“佳靜,她不喝酒。再說,她是主角,可她有這成績,還不得感謝蔓蔓姐。”


    “你這就胡說八道了。她有這成績都靠她自己,怎麽就是我的功勞了。”蔓蔓冷冰冰的,不愛她這樣貶低林佳靜。


    溫浩雪癟癟嘴:“我知道蔓蔓姐是一直覺得佳靜比我們這些妹妹們哪個都強。”


    周玉聽她這麽說,插言了:“你蔓蔓姐,是希望你和佳靜也好,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蔓蔓姐人很好,我當然不會懷疑蔓蔓姐的真心。”溫浩雪還挺一本正經地說,“我意思是,佳靜,她人高傲,除了蔓蔓姐看得進她眼裏,她根本看不起我。”


    林佳靜人是比較清高,這點,連周玉都沒法否認。


    周玉想起,自己當年風華正茂時,多少也有點林佳靜這種傲性。不過,林佳靜終究與她,是有點不同。這種不同在於。林佳靜是真清高。她周玉卻是驕傲的小姐兒脾氣。於是周玉貼近蔓蔓耳朵邊說:“她爸,和你爸,私下都談過幾次話。說不知道,讓那個範家少爺,再怎麽和他們家親近,好不好。”


    今晚範慎原沒來,不知是林家父女沒有邀請,還是範慎原自己沒空。


    蔓蔓多少能感受到其中一點微妙的變化,現在聽周玉這一說,方知道真有這回事,問:“是佳靜自己說了什麽嗎?”


    “那倒不是。主要是她爸,害怕,女兒因為欠人家的人情準備拿自己抵債。她爸現在不是靠你幫忙,調到北京工作了嗎?現在正努力攢錢,打算到時候都還給範家。”周玉說,“你爸呢,總不能讓她爸賣女兒。但是,你爸私下和我說過,一直說範慎原很好。如果佳靜真能跟了範慎原,一輩子不用愁了。女兒家,有個好男人疼最重要。”


    蔓蔓想,這事真夠波折的。自古美女多事。林佳靜不例外。姚子寶現在看起來對林佳靜是放下了,但是,林佳靜如今進了清華美院。清華美院裏優秀學子眾多,如果和姚子寶再起什麽瓜葛,不是不可能。相比之下,已進入社會並且比林佳靜年長的範慎原,對比那些莘莘學子,優勢一下低了不少。畢竟林佳靜不是貪錢的那種浮淺女孩,更重要看的是才情。


    見到蔓蔓她們那些目光有意無意地射過來。林佳靜低下頭,抿著杯裏的菠蘿啤,多種滋味的心思,隻有自己明白。


    九月初,大學新生報道時,林佳靜正式以清華一份子的身份邁進這所古老並且享譽國內外的校園。不無意外,她在這裏遇到了一些,她想見不想也好,但一定會遇上的人。實際上,她在之前,已經遇到過他們好幾次了。


    隻是這一次,她看到了傳說中死而複生的彭芳。


    彭芳自己一個人。和其他學子不一樣,因為在放假期間出了一次意外,醫生叮囑她仍是需要休息。她這次來學校,不是複課,是來延長假期,並且領取新課本。本來,這事她家裏人想幫她做,但她堅持自己一個人來。在她堅持之下,彭家夫婦隻好放棄遊說。彭家夫婦唯一能感覺到的是,女兒好像變了,變得更獨立了,不希望依賴任何人。


    林佳靜當時走在彭芳後麵,看她兩手都拎著沉重的書,好像有些吃力。記起好像媒體報道中稱她受過傷,林佳靜快兩步走上去,幫她拎過手裏的一摞書,說“彭師姐,讓我幫你吧。”


    轉過頭,見是她,彭芳略顯吃驚。手一鬆,書本被林佳靜接過了一半。


    彭芳遲疑地說:“你今天開始來上學了?”


    “說是先報道,開學要軍訓,在後天開始。”林佳靜道。


    軍訓。提到軍訓,彭芳的腦袋痛了一下。


    “你怎麽了?”林佳靜見她臉色有點難看,連忙將她扶著在道路邊給路人歇息的長板凳坐下,接著,拿了包紙巾遞給彭芳擦汗。


    彭芳沒有接過紙巾,隻是看著她,那種眼神,像是有點朦朦朧朧的。


    林佳靜又想起了一些傳聞,靦腆地笑:“我忘了,彭師姐應該是不記得我的。”


    “不——”彭芳很慢很慢地搖頭,“我忘了誰都不可能忘記你。”


    林佳靜因她後麵這句話,感到了很深的驚詫:“彭師姐,你真記得?我們兩人這是第一次說話。”


    雖說,對她們兩人來說,這是第一次當麵說話。但是,林佳靜知道,自己,早在第一次看見她和姚子寶走在一塊時,這個女孩,會一輩子留在自己心裏麵了。哪怕是沒有今天這樣的一場對話,哪怕是永遠都沒有對話的機會。


    這種感覺,對於彭芳來說,也是極為深刻的。因為,第一次,她被一個男孩子無端地傷害,就是因為林佳靜的存在。大概是從那時候起,她明白了,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區別,僅僅是外貌一相,可以將人分成等級。女人的外貌與女人的才華一樣,是不能被人忽視的武器。


    “我記得你。”彭芳道,“因為你很美,你美得讓人印象深刻。你很容易讓人感到無力。”


    林佳靜聽完她這句話,反而用深刻的目光看著她:“實際上讓人印象深刻的人是你。你的家人,你的家境背景,都是我望塵莫及的。”


    兩句話,兩個人出口,突然都意識到,原來彼此之間,都有過一點羨慕。可能正因為這,讓這兩人很難不接下去一吐為快。


    “你知道嗎?我真是為他不值。”彭芳說,是因為林佳靜的出現,讓她完全記起了姚子寶的事兒,“他那麽好的人,對你那麽好,可你一點都不珍惜。”


    林佳靜安靜地微別過臉:“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在我和他中間有太多的阻礙。我珍惜,不過是把事情的結果往火坑裏推。”


    “這怎麽可能呢?”彭芳先是不相信,咄咄地問,“有什麽能阻礙到他和你?”


    “他媽,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我。”林佳靜冷靜地道出事實,“他哥,也不喜歡我。他那麽孝順的一個人,怎麽可能違背他媽和他哥的意思?”


    “不會的。姚阿姨我知道,多好的人,不會像一些人那樣在意對方的條件。姚大哥,那就是更好的人。性格溫柔,為人大方,心地善良,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彭芳對她的話依舊不信,並且認為她這是抹黑姚家。


    “你想的真簡單。我知道他媽他哥都不是簡單的人,更因為如此,造成我更不可能他們家的媳婦。”林佳靜說,因為她是深受其害很多年的人,比誰都清楚她自己的缺點,道,“很多人都說我漂亮,都羨慕我漂亮。如果我漂亮,是出身於一個富裕的或是有地位的家庭,那麽,什麽事都沒有,漂亮絕對會是我的長處我的優勢。但是,我家境不好,我的漂亮,便是很容易變成人家說三道四的東西。你讓誰相信他,不是因為我漂亮而喜歡上我呢?”


    彭芳愣住,她自小不漂亮,從不知道原來美女會有這樣的困擾。


    “他哥他媽,都是很聰慧的人,不比一般庸俗的人,自然深深懂得這個道理。到了哪天,我的美色褪去,喜歡我的男人,一個個都會遠去。比起我這種曇花一現的優勢,你的家境背景,是你最長遠的優勢,永遠不會消退。”林佳靜說,“我沒有家境,我隻能靠自己。”


    彭芳突然默了下來,是忽然從她這話,想起了自己和陳孝義。剛剛那陣頭痛之後,似乎,是將去年軍訓那時候,那種辛酸苦辣以及他對她的溫柔,那一幕幕,都重新浮現在了腦海裏。這般的清楚,這般的令她感到心酸。想到他媽,不也是不喜歡她。


    “可我現在有點兒後悔了。”林佳靜突然說出這麽一句。


    彭芳仰起頭,有些不可思議,在她說了那麽多後會突然來這樣一句。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多,顧慮的多,就能得到圓滿。相反,一個好的結果,是要靠你去做的。他對你好,你就應該對他好。而不是這樣那樣的顧慮。因為機會不會留給你一個人,永遠,可能有另一個早已在等著他回頭。”林佳靜說到這,笑了笑,笑容裏帶了冷酷,“現實就是這般殘酷。你再矯情,隻不過是害了你自己。所以,現在有第二個男人對我好時,不管他是什麽理由,我都不會再放過了的。要知道,不管你我身上有什麽令人羨慕的優勢,都不過是自己的幻想而已,都不可以永遠說這個機會永遠是你的,隻能是,把握住,不讓它丟失。”


    未想,自己是把她這段話都給聽進去了,聽在了心裏麵。甚至是,給她稍微撥開了心頭的雲霧。


    林佳靜這時候抬起頭來,望到了路盡頭,有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正大步朝這邊走來,一雙英俊的眼睛,好像是看著她們這裏,她不得不推推彭芳:“是在找你的人嗎?你家親戚?”


    聽到這話,彭芳猛地轉過頭來,接著見到了陳孝義。於是,她忽的站了起來。


    陳孝義已經走到了她麵前,說:“你哥說你來學校很久了。打了電話給學校,學校老師說你早已走了,我在校門口等了老半天不見你。怎麽了?怎麽坐在這?”接著,是神情緊張的,拿出條手帕幫她擦著額頭的汗。


    手帕,一下,讓她想起了去年,也就是這樣一條手帕,他走進了她心裏,並且,令她茶不思飯不想,永遠心裏,就留了這麽個人。


    “怎麽了?”陳石頭,少有石頭臉蹦出點其它表情,可現在,他真的很緊張她,將她一隻手握起來,摸著她的脈搏,怕她心跳快或是慢,是不是腦子裏的淤血有了問題。


    “沒什麽。”她縮回手。


    以為她這又是像以前那樣,陳孝義皺起眉說她:“這隻是幫你把把脈。”


    林佳靜在旁邊,看他們兩個這個別扭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捂著嘴笑了笑,起來對陳孝義說:“彭師姐的書都在這,我有事,得先走了。”


    陳孝義隻需看她一眼,馬上記起了她是誰,濃眉深鎖,嗓音裏濃重地嗯了聲,很是冷漠。


    林佳靜對他沒有什麽特別印象,畢竟,她隻是見過他一麵,那一麵時,他躲在姚爺背後她也看不清楚。雖然不知道這人對她態度為何這樣,但想來,隻要和陸家有瓜葛的人,基本都不會對她有好臉色,習以為常了。她含個頭後,就此離開。


    陳孝義等她走後,對向彭芳:“她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


    彭芳神情複雜,本來,她對林佳靜的印象是極差的,也不知道為什麽蔓蔓會喜歡這個女孩,可今天和林佳靜談了這番話,又覺得林佳靜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麽可惡,說:“她看來,不是個壞人。”


    聽聞她這話,陳孝義是把手抱到了胸前,以一副更深的眼光打量她:“阿芳,我發現,你愈來愈奇怪了。你以前都不是這樣。我聽歡兒說,你們都很討厭她的。”


    “那是由於彼此之間不了解到透徹吧。”彭芳說,“有時候壞人,說不定是你身邊你認為是好朋友的人。有時候好人,可能往往是更出乎你意料,你針對的甚至恨不得對方怎樣的人。”


    這番充滿哲理和現實的話。陳石頭發現自己語缺。


    以前,都是他教育她。現在,好像,偶爾她說的話,都讓他有啞口無言的感覺。這讓他當教官的情何以堪。


    “回去吧。”無話可說的石頭臉,隻能勉強保持住原有的麵子,幫她從長板凳上拎起教科書。


    彭芳看著他把書抱到臂下,不由笑:“你可以拎繩子。”


    “我怕繩子斷了。”他說,然後,突然意識到她笑。


    她已經很久沒有笑了,自從回來後。她笑起來,其實很好看,紅撲撲的蘋果臉,如九月的朝陽,充滿陽光,明媚如畫。她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一直吸引著他的目光。


    見他突然看著自己不說話,火熱的視線,令她臉蛋驀地一紅,低下頭來:“這裏是學校,好多人看著。”


    他聽到她這話,不免也笑了。情不自禁,石頭臉崩潰,露出的笑容,好像初升的旭日,帶有山間爽朗的風氣。


    陳石頭本來英俊,笑起來更是迷人。


    她看著,犯癡。好吧,她承認,自己是個花癡。


    可人家陸歡小朋友笑得也很好看,為毛自己看不上。


    話說,他穿軍裝的時候最好看不過了。比她表哥好看多了。她表哥,比較儒氣,不像他這般硬朗。


    路上行人漸多,他拽過她手臂,突然貼近她耳邊道了句:“現在是誰看誰呢?”


    她又紅了臉。


    他的大手,很自然地拍了下她腦瓜,好像大哥哥,又好像親密的戀人。


    她不由翹起嘴,剛想不滿地說什麽,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是正和他在冷戰中嗎。


    究竟自己在較勁什麽?


    她皺著眉。


    林佳靜那話,剛是說過,在她心裏無疑像個警鈴:有個人對你好,你不抓住,說不定,另外一個人正等著他回頭?你的矯情,隻是害了你自己罷了。


    她早知道,他媽給他安排了另外一個女人。她親眼見過的,那麽美那麽優秀的一個女人。她,究竟在做些什麽!


    她忽然又困惑了,煩惱了。


    到了校門口,停著的小車打開車門。她彎腰往車後門裏麵一看,才發現,她表哥拿了份報紙坐在車裏,看是等了他們有一陣了。


    “回來了?”趙文生把頭依然埋在報紙裏,裝作對他們在一起視而不見。


    彭芳真不知道怎麽形容心裏這種感覺,上了車後,與趙文生離的有些遠坐著。


    陳孝義坐在前麵開車。是將車一路先開回大院。


    到了大院後,彭芳先拎了書下車,趙文生對陳孝義說:“我陪她上一下樓,阿梅不在。”


    “行。”陳孝義道。


    始終是擔心她傷沒好,上下樓給磕著什麽的。趙文生是緊跟在她後麵,如母雞護著小雞,上了樓梯。


    進了屋裏,彭芳轉回頭和他說:“我一個人在家行了。”


    “你表嫂今天中午回不來。給你準備好了吃的東西在廚房,我總得給你指明。”趙文生道,匆匆先走向廚房,看來比她更緊張。


    這種緊張,這段日子她都感受到了。家裏人都很害怕,比她害怕接觸他們,更害怕不知怎麽接觸她。


    她放輕腳步地走在後麵,站在廚房口。


    趙文生從消毒碗櫃裏拿出把勺子,揭了個煮雞湯的鍋蓋,嚐了下裏麵的湯汁後,說:“已經熟了的,沒放鹽,你等會兒喝的時候記得自己放鹽。”


    “我都知道的,表哥,你不用這樣,看起來很怪。”


    或許,這是她近兩個月來,與他說話說的最多的一次,趙文生被驚到了,回頭看了看她。


    她定定地站在那裏,並沒有想要逃避的姿態。


    趙文生心裏驀地是一酸,心頭那段存放已久的話,也就趁此說了出來。輕輕擱下湯勺,他說:“你表嫂和我說了你很多心事。我總覺得好像偏激了。不過,說真的,阿芳,我和你爸媽,你姨媽,都希望你好。而即使你不好,無論發生什麽事,這家裏,肯定是你的避風港。沒人能傷害得了你,我們絕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我都知道。”她輕聲地說,“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家裏人對我好。”


    “那麽,如你表嫂說的,真是因為我們不夠信任你嗎?”


    為他這句沙啞的聲音,她突然嗓子裏也是一道酸澀,沙啞:“我不知道。”


    他聽見她這句話反而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看她:“你,不是已經都想好了嗎?”


    她這段日子那麽堅決的態度,不都是想好後的決定嗎?


    “想,是想好了。我想長大,我不想再靠任何人的力量,我想爬起來,我想走出我自己的路。在這點上,我堅持,我必須堅持。我不知道的是,你們能不能相信我?我沒有這個勇氣你們能不能足以信任我?包括他。”


    趙文生突然覺得血液裏被什麽點燃了,一口道:“我們信任你,肯定信任你,我們是你的家人。”


    “無論我做什麽事?”


    “是的。”邊用力地說完這兩個字,趙文生是走過去後,兩隻手握住她的手臂,用力地握了握,“放心,表哥無論怎樣都會信任你的。”


    蔓蔓晚上,接到小家夥小東子打來的電話,說今晚上回家後,突然發現自己爸爸和小姑姑和解了,還舉了趙文生那句至理名言:無論如何都會信任妹妹。


    就這句話,把蔓蔓給刺激到了。


    好啊,她是不是得學阿芳來一次失憶,才能讓她哥對她考駕照的事鬆手。


    當然,趙文生怎能和她哥比。趙文生到底是個很人性化的人。她哥,君爺同誌,號稱君閻羅。


    死也不會鬆口的君閻羅。


    蔓蔓踢著桌角,一陣長氣一陣短氣地噓著,氣得是夠嗆。尤其是想到上次路考沒有過後,突然今天王老頭給她打聽到的消息。本來,她隻是去委托王老頭幫她問問,她駕駛技術上是哪裏沒有過關導致沒有能一次性過路考。明明,她上回考下來,自我感覺挺好的。


    王老頭因為信得過她的能力,也不信她不能一次性過路考,於是幫她去打聽。應說王老頭一直都很喜歡她這個學生,誰讓蔓蔓為了奉承他,經常給他帶好吃的。


    打聽完後,王老頭在電話裏和她說:“哎,蔓蔓,你這是得罪誰了呢?我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行賄’考官,是為了不讓某人通過考試的。正是因為是不讓通過考試的,這些考官沒有一點顧慮,很快接受了‘賄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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