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他是誰?”小北子如一顆小炮彈蹦起來,兩隻虎眼睛虎視眈眈地看著葉家兄弟。


    葉思泉其實並不喜愛被人矚目,在弟弟身後繞了過去後,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可小蘿卜頭們的目光依然依依不舍地停駐在他們兩兄弟身上,他想鑽牆角都難不被人掘地三尺。


    “我是南南的朋友。”葉思臣狹長如葉的眼睛眯著,好像笑著在看對自己氣勢洶洶的小北子。


    “我有問你是誰嗎?”小北子不自覺地捏著拳頭,因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敵人。


    這如花似玉的少年站在陸南旁邊,怎麽看,都是金童玉女一對。


    周旁站著的許多大人都已經議論紛紛。


    小北子的媽見著兒子像戰鬥機站著,剛想起身過去說兩句,被北子爸拉坐下來。


    “不就是小孩子在玩嗎?再說他是男子漢,你這個女人幫他就不對了。”北子爸笑嗬嗬不在意地說,好像更喜歡看兒子出洋相。


    北子媽隻好無奈地看老公一眼:老公隨部隊工作,極少回家,但不應該不知道兒子喜歡陸家小女娃的事兒,因為這是全院子都知道的事。


    “他搶女人,我們做爸媽的還得幫他搶?哪有這樣的道理?會被人笑話的。”北子爸貼著北子媽耳朵說。


    於是北子媽發現,人家現在不止看她兒子,並且開始觀察他們這些孩子的父母,目視他們會有什麽反應。


    子不教父之過。


    蔓蔓頭疼,瞧自己女兒給惹出來的事。雖然自己女兒什麽都沒幹,但瞧瞧她這個媽的預感對了吧。剛把這娃兒生出來,覺得長得不像她這個媽長得太漂亮,所謂紅顏禍水,都是這麽來的。


    小西西這個做哥哥的,在這個關鍵時刻,當然要先維護妹妹。因此抓住站起來的小北子的手說:“你坐下,坐下再說。你看看人家都看著你呢。”


    “我會怕人家看我嗎?西西你真膽小,膽小鬼。”小北子火在當頭,對小西西都口不擇言。


    “哥!”小西西轉過頭,對向在旁看戲的小東子。


    這孩子就是聰明,沒有和同齡的孩子吵,而是搬出大小孩幫著壓小小孩。


    葉思臣雖然很喜歡陸南這個小妹妹,但是,對小西西這個小哥哥,越看越覺得是很討喜的,不遜色小女王。


    很少同齡小孩子能做到小西西這樣的性格,懂得進退自如。


    葉思泉捏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聽見這聲噴嚏,葉思臣和隨行人員立馬轉過了頭去,怕葉思泉凍著了感冒。


    這場冒煙的戰爭方才散了火。小北子坐下來時,嘴角依舊撅著,像有點高傲的態度衝那被人圍著的葉思泉哼道:“嬌生慣養,和小姐差不多。哪裏像我們這些當兵的。”


    豈料這話,讓一直沒吭氣的陸南開腔了。


    “吃你的!”拍了下小北子麵前的桌麵,陸南丫頭儼然有點兒生氣。


    嘴裏嚼著開胃花生的小東子吃一驚,差點被噎著:難道他這個小表妹是向著葉家兄弟?


    陸南是覺得今天的小北子做的有些過分了,落井下石不是大將風度。她討厭自己的朋友因此被葉家兄弟看不起。


    小西西安撫地把小手搭在妹妹的肩頭上。


    大人們望著這一幕噓聲。


    這些孩子,父母都不簡單,但是,這些孩子本身,小小年紀,脾氣都也不簡單了。尤其這個被譽為小女王的陸家小女兒。那壓人的氣勢比起男孩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瞧那小北子因小女王這一生氣,完全沒了之前的生氣。


    葉思臣幫著咳嗽的哥哥拍背,一邊細心地問:“要不要喝點水?你坐的這地方風太大了,換個暖和的地方坐吧。”


    這時候,不知是奉了誰的命令,一些工作人員,開始在孩子們坐的桌子外圍,臨時搭上帳篷頂和拉起帆布圍牆,抵擋寒風。


    葉思泉接過旁人遞來的一杯水,喝了口,對弟弟說:“你坐吧。”


    葉思臣見四周似乎暖和些了,仍讓人挪來一個暖氣爐擱在哥哥旁邊,脫下自己的手套坐下來。


    他們兩兄弟這位置坐的有些偏,在陸家那對寶貝的斜對角,與小北子正好又對著。


    小北子拿筷子戳了下豆腐塊,咕噥:“冤家路窄。”


    姚老頭這會兒見這席上的孩子都坐的差不多滿了,走過來和孩子們打招呼,一隻手搭著小西西的肩膀,對一桌子的小蘿卜頭們說:“你們都知道,我這個老頭子呢,暫且還沒有曾孫輩。這樣,西西呢,是我幹曾孫,今天你們這桌,就由他先代替我,招呼這群客人了。”


    小西西肩頭突然被壓下這麽大一個重任,額頭垂下好多條黑線。抓住說完話要跑的姚老頭,悄聲焦急地說:“我家裏向來是我妹妹做主。”


    “這是要你招呼客人,又不是要你做主。南南能願意嗎?”姚老頭氣定神閑地與小孩子砍價還價。


    原來是要他對小蘿卜頭們阿諛奉承。他妹妹是絕對做不來這活的。小西西的小臉蛋更黑了:這姚老頭,分明是把他小西西看成個小馬屁精,才委托給他這樣一個任務。


    “都拜托你了!”說完,趁陸家的人不明真相前,姚老頭果斷地從小蘿卜頭們中間撤出來。


    孩子難帶,都是一群小人精,不如由孩子對付孩子。


    姚老頭自認自己夠聰明,這麽快找到了替罪羊,將這桌小蘿卜頭搞定。


    陸南挑起兩道小柳眉,頗有點幸災樂禍於哥哥現在這副處境:誰讓你平時愛賣萌的?這可好,被人抓住把柄了吧。


    小西西耍起哥哥的脾氣,衝妹妹擠眼睛:我不管了,今天你必須幫我。不然我吃不了兜著走,你也逃不掉。誰讓你是我妹妹?


    哪有你這種當哥哥的?哥哥不是保護妹妹的嗎?你讓妹妹幫你收拾爛攤子,小心我告訴爸爸?陸南衝小哥瞪回眼睛。


    爸爸?小西西向妹妹攤攤小手。


    他們兩個的爸,蔣大少,正樂著等自己兒子女兒怎麽出洋相。誰讓這對小惡魔出生至今,從來沒有遭受過挫折,倒是別人都被他們整的很慘。基於教育理念,當爸的當媽的,都是很想小寶貝接受些教訓。


    小東子拋著花生入嘴巴,看著小表弟小表妹兩人之間逗趣,越看越樂。


    “新郎官未到嗎?”解下脖子上纏繞的藍色圍巾,葉思臣隨意把圍巾搭在自己的椅背上。在他身旁坐的一個五六歲女孩,已經伸出手去摸他的圍巾。


    陸南見著,心頭腹誹:這娃,長得和姚爺一樣妖孽,整個小妖精,光迷女人用的。到時候恐怕和姚爺一樣,遲遲找不到媳婦。


    葉思臣專注地問問題,沒有注意到背後的動靜。卻是坐在他右邊的葉思泉給瞅見了。


    那要摸藍色圍巾的女孩,隻覺得突然間一雙冰霜的目光衝自己射來,手腕好比被蛇的眼睛咬了一口,閃電式縮了回去。


    “哥,怎麽了?”葉思臣察覺到時,轉過身,事兒已經發生完了,沒能看見。


    “沒什麽。”葉思泉端著口杯,慢悠悠喝著茶。


    那被他瞪過眼的小女孩委屈得快哭了,跳下椅子去找媽媽。


    小北子朝那個找媽媽的女孩拉個鬼臉:這麽嬌氣的娃兒,真羞人。


    陸南女王撅撅小唇角,看了看完全若無其事的葉家長曾孫子。


    告狀的女孩的媽當然是幫女兒抹著眼淚,卻不敢去說葉老的兩個孩子,哪怕葉老並不在這。


    在爸爸懷裏的小包子眨巴眨巴小眼珠子,剛剛小蘿卜頭們發生的事,他都看見了。


    “征征,去和南南一塊坐,好嗎?”白露想兒子早點融進孩子們裏麵。


    小包子搖搖頭,今天好不容易能粘在爸爸懷裏,還有,今早上,他已經感覺到了,嗚嗚,他的表姐表哥都笑話他穿的虎頭鞋。


    小包子不要在自己最喜歡的姐姐麵前丟臉。


    君爺把虎頭帽子往兒子頭上一戴,拉拉兒子身上穿的小西裝,和兒子悄聲說:“征征,記得姚叔叔今天穿的衣服了嗎?”


    姚爺今日穿的新郎服,是讓人大開眼界,活像唱戲的。


    小包子的包子臉馬上破涕為笑:“姚叔叔,今天,好笑。”


    “那就對了。”君爺見兒子不委屈了,拿濕紙巾幫兒子擦擦臉。


    坐在君爺和包子後麵的趙文生李俊濤等眾人,都很想裝作捂住耳朵聽不見。姚爺若是知道君爺拿他做對比來安慰包子,這,不可想象。


    唯一的一個,馮永卓是聽了卻完全沒聽在心上。李俊濤看他來了後一直心不在焉,再看他手裏一直捏著個紙袋子,原以為他提的是禮物要送給新人的,卻沒在入門簽名那會兒送出去,問:“你這裏裝的什麽?”


    “小熊餅幹。”


    沈冬冬交代的,他要親自送到沈佳音麵前。


    “有意思,婚禮送小熊餅幹。”趙文生插進一句打趣。


    “馮上校年紀也不小了吧。”徐美琳趁機給年輕單身漢們說親。


    婚禮,能算是個變相的相親會,不少新人都是在別人的婚禮上結緣的。


    李俊濤放眼過去,真有姑娘家往他們這裏瞧的,他趕緊低下頭,故作玄虛地拿起雙筷子夾小碟子裏的鹹菜。


    徐美琳見狀,和趙文生等人笑了起來。像姚爺這樣刁鑽的都娶到媳婦了,想必其他人離這個日子都不遠了。


    就是馮永卓依然心不在焉的,擱下手頭的手機,問:“新郎官沒到嗎?”


    這個問題,幾乎每張桌子每個等待的賓客都在問。


    姚夫人快急暈了,明明半個小時前,高大帥報告稱新人從洞房裏頭出發了。這載著新郎新娘的車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說起來肯定沒人相信,高大帥開著姚爺的車送新人,姚爺的車不是剛修過一回嗎,結果,再次在半路上拋錨了。拋錨本來不打緊,可以找輛出租車繼續往前趕路。問題出就出在,姚爺見已經差不多到目的地了,再有前麵大塞車的情況下,帶了新娘子從胡同裏走,準備直接走到喜宴那頭。


    高大帥守著姚爺的車等拖車來,是不能走開的,因此,隻有彭芳他們跟著新人繼續往前。


    今兒天氣真的好,陽光明媚,萬裏無雲,還有喜鵲,停在四合院子的屋簷上,喜氣洋洋,讓人看著心情都好。


    陳孝義望著這塊地方,從許久以前的記憶裏像是找出了線索,恍然大悟為什麽姚老頭要挑這地方了。


    “教官認識這裏?”彭芳問。


    “以前,姚科的爺爺奶奶,都住在這邊,具體是哪個院子我倒是忘了。”陳孝義道,為了這個具體的以前,又加了一句,“那時候,姚科的父親,姚書記不用下鄉,但是,兒子老婆被迫是和陸家一家人一塊到鄉下去了。”


    所以,當姚爺那時候跟母親剛回北京時,住的地方,是爺爺奶奶這個小四合院子。


    姚老頭姚奶奶那會兒,十分憐惜這個和母親一塊吃過苦頭的長孫子,這個疼,一直疼到現在。姚奶奶都坦誠,他們兩老最疼的,就是子業。


    小胡同,老房子,喜鵲,無不都勾出姚爺兒童的回憶。


    沈佳音被他拽著手,能感覺到他指尖微抖所傳來的心境。與她在老家時一樣有不可忘懷的兒時,他的童年,一樣是具備了酸甜苦辣。


    “佳音。”停在一麵土坯牆前,他摟著她肩頭,指著那伸出牆頭的一條枝椏,說,“我們那時候,小孩子頑皮,爬牆頭,偷別家院子的果子。”


    “沒有被抓住嗎?”


    “被抓過兩回。可都知道孩子頑皮吧。大人倒沒有怎麽訓斥。奶奶給賠了錢。”姚爺歎。想當初爺爺奶奶多麽疼他縱容他。


    “首,首長下過鄉?”


    “嗯,小時候在鄉下住的地方,和你老家差不多,可能比你老家還要差一些。不過,現在那地方,和你老家一樣,都有村民建起小樓房了。”姚爺盡力一筆帶過當年自己度過的困境。


    可沈佳音聽得卻很認真,這是她所不知道的他的過去。


    或許是想到她今後正式是嫁進他家了,當他的媳婦,等於是當姚家的媳婦,不止是要和他同甘共苦,更重要的是要與姚家同甘共苦。這個念頭一起,姚爺難免想起之前李含笑的事,那個深刻的教訓。


    他拉著她的手,慢慢在小胡同裏的石子路上走著,邊說:“佳音,我家,可能和一般家庭有那麽一點不同。”


    “嗯。”


    “嗯?你真的懂嗎?”


    “懂。奶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這丫頭,他都沒說呢,來這樣一句,把他給樂得。


    “沈佳音,你嚴姐姐有時候都說你是從古代來的。這種嫁夫隨夫,現在哪有女孩子願意這麽想?”


    “隻要是,正當的,不違法的,沒,沒什麽不可以的。”


    丫頭隻有一個準則:不幹違法的事。


    標準的好孩子。


    姚爺歎,他娶的這老婆太好孩子了。


    “你奶奶把你教育的,都不知道怎麽說了。”姚爺承認。


    “首,首長是指,是指我太好人了嗎?”


    這丫頭,對自己缺點優點,還挺清楚的。


    “不是嗎?”他故意問。


    “不是。”她嚴肅狀,好像很有必要在結婚時和他說清楚這點,“是人,都有私心。”


    瞧她說的這般認真起勁,他忍不住握起她的手親吻一下手背,道:“你有什麽私心,說來聽聽。”


    “很多。”


    這丫頭居然說自己私心很多。


    他眨了兩下眼。


    她笑了笑,隻說了兩個字很多,不再解釋了。


    平心而論,她隻是個普通的女人,她希望能和他白頭到老,她希望,靠自己的努力學習事業能更上一層樓,不給他抹黑。她希望,自己能永遠愛著他,他永遠也愛著她。這些願望說來簡單,卻是最難的。


    不用她說,他一樣能感覺到,因為今天,注定是屬於他們倆的日子。


    走到了喜宴,人們看見,新郎和新娘子是徒步胡同裏麵現身的,不由大呼驚奇。


    姚家人趕緊讓新人先進到裏麵收拾整理下行裝。


    馮永卓捏著小熊餅幹的紙袋子,瞅不到機會,卻是遠遠和其他人一齊望過去時,第一眼,見著她衣著新娘禮服,麵容淡妝,姿色秀麗,清美可人,小鳥依人狀站在新郎官身邊。


    “看起來不比白露遜色呢。”方敏和趙文生兩個大學同學攀談著。


    掀開了蓋頭的新娘子,站在聚光燈下,確實很出人意料,無論之前是否見過沈佳音的人,都以為今日的沈佳音變了個大樣。原以為這姑娘隻是個小家碧玉,沒想,站在眾人麵前時,舉止落落大方,完全是個能上得了台麵的大家閨秀。


    “這孩子下棋都不讓我呢。”姚老頭對孫媳婦的表現,像是了然於胸,一點都不吃驚,但是,喜悅滿足的心情,仍舊表現在了飛揚的須眉上。


    “那是當然,人家現在已經是中校了。”姚奶奶一樣高興地接上話,對剛過門的孫媳婦不吝讚美。


    姚家人本來隻要自己滿意就夠了,但是,四周這麽多人誇他們娶的媳婦,這無疑給他們的臉上又增添了光彩。


    這時刻,心頭能終於鬆口大氣的,要算沈奶奶和沈二哥了。


    兩個人,作為沈家的唯一代表坐在人生地不熟的喜宴上,感覺像沙漠裏的孤島。平常喜歡的沈二哥都不敢亂說話,規規矩矩地坐著。直到侄女過來了,親自露麵了,博得眾人喝彩了,沈二哥繃得緊緊的臉蛋,總算笑開了花。侄女被人讚美,他這個當叔的,臉上有光。都說他們沈家教育的好,養出來如此山清水秀的好姑娘。


    沈奶奶望著孫女戴紅花穿喜服的模樣兒,是突然間好像回到了幾十年前,自己出嫁的那會兒。那會兒,自己也都是那麽的愛自己的老公呢,和老公結婚的時候,好像全世界都隻剩他們兩個人似的,明明四周這麽多人圍觀。


    “媽,我和毛安說讓她不要來了。”沈二哥因著被人誇,感覺自己當哥的氣勢也來了,主動出這個麵不讓沈毛安來搗亂。


    “嗯,你讓她在屋子裏呆著反省自己。”沈奶奶回了神,道。


    沈二哥剛急匆匆給大妹發了條短信,新人過來向他們長輩敬酒了。沈毛安後來衝他急撥的電話都被他按掉了。


    這喜酒究竟擺在什麽地方?沈毛安真沒聽人說過,或許沈二哥說過,可她心不在焉沒有記牢。最慘是,知道地方的人全走了,她不知道能向誰打聽。這可把她急壞了。早知道不管三七二十,不鬧別扭和沈奶奶他們一塊走,蹭頓山珍海味,也好過在這裏被人幹晾要餓肚子。


    她不得已,又撥了許秀琴的電話,向許秀琴要主意。


    今天,她都撥了許秀琴有六七通電話了,許秀琴一個都沒接。她隻好繼續撥,最後,是沈佳慧接了她電話,說:“我媽沒睡醒呢。”


    “你媽沒睡醒?!”打死沈毛安都不信,今天許秀琴都知道是什麽日子,能不睡醒?


    沈佳慧隻好老實和沈毛安說:“我媽拿著張照片,從昨晚上發呆到現在,人都不像醒來的樣子。”


    說起自己媽的異狀,沈佳慧自己都感覺十分稀奇。


    許秀琴那失神落魄的樣子,是沈佳慧都沒有見過的。


    “什麽照片?”沈毛安問。


    “我媽不是讓我去調查二嬸住在哪裏嗎?我找了個私家偵探,花了點錢,讓私家偵探給弄清楚了。私家偵探同時弄了些二嬸住所的照片給我和我媽。那照片裏有和二嬸一塊住的人。”沈佳慧說起事情來由。


    沈毛安一聽知道尤二姐在哪裏了,著急地追著問:“你二嬸住哪裏了?”


    “據說是住在佳音姐同事的家裏。”


    這個答案,並沒有能解釋許秀琴發生異狀的原因。


    “我早就和我媽說過了,肯定是佳音出的麵才讓二嬸和冬冬有地方住,我媽那時候還不信。”沈佳慧道,更不明白了她媽為什麽會被打擊成這樣,難道隻是因為許秀琴猜錯了的緣故。


    沈毛安直覺裏,卻是不大信沈佳慧這個推斷。於是打了車,趕往她們住處,想看看那張照片是怎麽回事。去到那裏,果真見著許秀琴一蹶不振地躺在屋裏。沈曉貴直接抨擊自己母親為大懶蟲。


    因著許秀琴這模樣,他們想去沈佳音的喜宴看起來都不可能了。


    沈毛安叫沈佳慧帶沈曉貴離開,走到房間裏關上門,先偷偷地拿走許秀琴手裏的照片自己看一眼。


    被拿走照片的許秀琴坐了起來,看見是她,撓了撓亂蓬蓬的頭發,氣憤難壓。


    “這,這,這?!”沈毛安指著照片上的人三個“這”字,充分表明自己和許秀琴一樣被驚嚇到的心情,“會不會是弄錯了?”


    “怎麽弄錯?除了佳音本人,我們誰不知道她是還活著走出村子的。”許秀琴打斷沈毛安的驚歎詞。


    沈毛安耳聽她是接受了眼前的現實,猛然吃一口驚:“要是媽知道她活著怎麽辦?”


    沈奶奶若是知道大兒媳婦華妙冰活著,或是說,說不定沈奶奶早知道了,因為尤二姐和華妙冰都住在了一塊。許秀琴拿手又插著頭發。


    “媽這是做什麽戲?瞞著所有人和尤二姐唱戲嗎?”沈毛安驚訝地嚷嚷。在她看來,如果沈奶奶真是和尤二姐一搭一唱的話,沈奶奶這個高深莫測無人能比。


    “媽真的知道這事嗎?”許秀琴問她。


    沈毛安被反問後,認真地回想這幾天沈奶奶的言行舉止,感覺不大像沈奶奶已經知道華妙冰的事:“我記得媽前晚上,還追問過二哥,問二嫂和什麽朋友住一塊?二哥說是他都不認識的朋友,可能是二嫂生意上的人。我也就以為真是二嫂生意上的人。”


    她和許秀琴原都以為尤二姐這是紅杏出牆,沒想到是和一個進棺材的人在一塊。


    “現在怎麽辦?告訴媽嗎?”沈毛安因這突如其來的事兒,心情亂糟糟的,沒個方向。


    “今天不是佳音的大喜日子嗎?”許秀琴瞥她一眼。


    那是,如果在喜宴上當眾告訴佳音她媽活著,該是多精彩的事兒。佳音會不會喜極而泣呢?原先以為死了的媽複活了,而且,正好在她結婚的時候出現。整個一電視劇裏的大喜劇。


    沈毛安拍著手,叫好。


    許秀琴想的是,如果她們真這麽做了的話,沈奶奶大概會被氣得當場中風。沈家人裏誰不知道,當年沈奶奶對華妙冰是發了多大的脾氣,讓華妙冰發毒誓,死也不準再踏進他們村子和沈家一步,更不準認回女兒。


    華妙冰在沈家人心裏已經是個死人。


    最妙的是,本來已經博得沈奶奶好感的尤二姐一家,偷偷瞞著沈奶奶和華妙冰勾搭,一旦這事跡敗露,尤二姐一家的地位,在老人家心裏也就沒了。


    “這太有意思了。”許秀琴道,“一箭雙雕,天助我也。”


    “三嫂,我從不知道你這麽有才華,出口成章。”沈毛安心情大好,奉承起許秀琴。


    “我當年上過小學的。”雖說沒有華妙冰那高文化,但是在他們那年代那窮鄉,能上到小學,許秀琴已算高人一等了。


    “那現在怎麽辦?我們拿著這照片到喜宴上把真相公布於眾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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