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誰?


    找當事人了解情況肯定是不行的,因為當事人肯定會為自己辯護。同理,找為沈佳音撐腰的姚家人問詢,真能得到比較真實的情況嗎?


    宋彬彬這會兒腦袋靈光一閃,想起了個人。


    “奶奶,還記得,早上和他一塊走出姚家大院的那個人嗎?”


    孫女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姚子寶。宋瑤芝從孫女這句話裏都能聽出少女的情懷,不由一笑,說:“記得。你說的是他那個陸家的好兄弟陸家二少吧。”


    有關這位為北航才子出身,一點都不遜色於姚子寶的陸家二少,媒人早也給她們祖孫倆介紹過。隻是,陸歡的性格,與宋彬彬偏秀氣的個性似乎不搭。沒有姚子寶給她們祖孫倆的第一印象強烈和驚豔。


    “嗯。”宋瑤芝思考著,“這陸家二少,與他說是從小到大的好兄弟,陸家與姚家是拜年之交,但是,這位二少的性格,有聞都是實屬耿直爽快之人,我相信,他說話不會拐彎抹角,因此,給姚家故意打掩護說好話糊弄是非的事兒,我相信也不屬於他的性格,他做不出來。”


    “奶奶,那麽,我們現在就去找陸家二少了解真相?”


    瞧孫女焦急成這樣,宋瑤芝笑而點頭:“行。可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陸歡肯定是在姚家。她們隻要在姚家門口守著,看陸歡什麽時候走出姚家大院,找準機會和陸歡說上話就是。宋彬彬心裏馬上有了一盤棋,說給奶奶聽。


    宋瑤芝邊聽邊點頭,對於孫女的智慧,她向來是不會感到擔心的。


    在姚家,姚子寶跑樓上房間睡覺去了。陸歡知道兄弟心頭煩,替兄弟感到揪心,因此拍拍褲腿,起身,走出大院走去村裏的小賣部,看能不能找到跳跳糖賣。那是小時候,他們兄弟兩個,心情不好時,常吃的一種糖。


    火辣辣的糖果在舌尖上跳動,酸甜苦辣什麽都有,最寶貴的是有點讓人疼的感覺。想這人生七苦,不都是很多,全是因為人家在背地裏說你惹出來的煩心事。


    謠言可畏,即在於此。


    可以說,陸歡既是想不明白宋彬彬為什麽會突然站在黑姚家人的陣營裏,因是想不明白,所以對這個傳聞是真是假的考據性,他覺得是需要調查論證的。


    對宋彬彬的初次印象,他真心覺得比以前兄弟迷戀上的林黛玉好很多。


    兩隻手插著牛仔褲袋,溜達著出了姚家大院,一路心事多,也就沒心思看看天和周圍孩子嬉鬧,低頭踢著路上的小石子,走到了村中一家小賣店門前。剛向小賣部的老板問一聲:“有賣跳跳糖嗎?”


    “跳跳糖?多少年前的玩意兒了,現在誰吃?棉花糖要不要?不然來條綠箭或是黃箭?”


    問不到跳跳糖的陸歡甩甩手。


    吃綠箭黃箭那是飯後吃的清潔牙齒用的好不好。


    棉花糖?


    小孩子吃的。他和他兄弟既不是小孩,又不是公主。


    在小賣部老板看來,這個小夥子想買糖卻不買口香糖,是忒奇怪的事情。因為很少男人到他們這個年紀會喜歡嚼小孩子糖果的。


    “難道你是想吃巧克力?”


    越來越扯淡。陸歡皺個眉,轉身要走。


    “哎,可以給你女朋友買一條巧克力啊。”


    小賣部老板這一叫,陸歡才知道,原來在自己身後站了個女的。


    轉過身,正好與宋彬彬那張柳眉桃腮的鵝蛋臉麵對麵,陸歡被嚇了一小跳,繼而低聲道:“你找我?”


    “哎。”宋彬彬一樣細聲應著,“我奶奶想請你到公園裏喝杯茶。”


    她奶奶,宋家主母要找他談話?


    這鬧的哪樣?


    陸歡先是一怔,是想,這對祖孫明明不是看中他兄弟嗎,找他做什麽?


    莫非想讓他當中間牽線的紅人?


    說到當媒人這活兒,陸歡以前沒有少當過,比如當年為了幫彭芳妹子和陳孝義一把,不惜黑化自己,將自己手都給弄傷了。隻是,事情效果往往適得其反。他姐姐蔓蔓都說他做這事兒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有媒人的天分。


    再說,這媒人要是當的好,是造就人家幸福,名頭挺好,但是,若當的不好,隻怕被兩頭都要怨著,被怨一輩子。


    “如果你想找寶兒,我幫你給他傳話。”想來想去,陸歡還是打了退堂鼓,與宋彬彬說。


    “不是的。”宋彬彬一焦急,眼見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隻得低聲下氣的用了一種近乎哀求的口氣說,“這事,隻能找你。”


    什麽事隻能找他了?


    陸歡瞪她瞪了會兒眼睛,看著他們兩個站在這,一男一女年輕的,別怪周圍看到的人比如小賣店老板會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要是再被傳到他兄弟耳朵裏,他真得被黑了。於是,跟著她焦急:“那你快說,是什麽事?”


    “你隨我來。”宋彬彬堅持。


    這姑娘斯斯文文秀秀氣氣,性子卻挺強。


    若他再拒絕,真生怕她會做出什麽事來。想到她算是兄弟喜歡的女人,多少要留點情分在。


    陸歡悻悻,隻得跟了她:“那快點走。”


    兩個人隨之往村外走,盡是抄別人沒注意的小道。


    這是要走到兩村中間建的一個免費公園裏頭。在公園大門入口右拐,就有一家茶館。大過年的,來公園裏玩和喝茶的大人小孩,絡繹不絕。本來茶座已是人滿為患的茶館裏頭,能辟出一個包廂來,宋瑤芝在這裏的聲望可見一斑。


    繞過一古色古香的屏風,到達裏麵溫暖的室內。陸歡在見到倚坐在窗邊顯得格外清心寡欲的宋瑤芝時,想:這老太文文雅雅的,卻獨有一番氣勢,能把姚奶奶都比下去了。


    “都坐吧。”宋瑤芝對兩個年輕人說,“我給你們點了一點甜點,如果要喝茶,吃點甜點不會傷胃。”


    宋彬彬在奶奶宋瑤芝旁邊的椅子規矩地坐下來。


    陸歡自己拉開她們對麵的椅子,一點都不客氣地坐下,邊說:“我們家快開午飯了,我就不喝茶了,謝謝宋奶奶。”


    宋瑤芝聽他這話,任性的孩子氣裏又帶了點天真無邪,眼裏含笑。傳聞中有關陸家二少的話是沒錯的,性子耿,有時候好像還沒有長大未脫稚氣。


    陸歡坐在那,大方地接受宋瑤芝的打量,陸家人做事從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對這樣一個傳說中很大牌的老太也是直話直問:“我聽宋小姐說宋奶奶找我有事,但是我問宋小姐,她不肯說是什麽事。”


    “彬彬她說的沒錯,我是有點事想問問你。”


    陸歡張口大笑一聲:“奶奶,我真想不到,有什麽事你需要問我的,我和你並不熟悉。如果你是想從我這裏打聽我兄弟的情況,說真,別人說什麽都好,還不如自己接觸自己相處,眼見為實。別人說什麽話,你哪裏知道人家是懷什麽心思說的。”


    大大咧咧的孩子個性,卻能說出一些犀利的道理來。宋瑤芝不得對眼前這個小夥子有些另眼相看。若不是她孫女喜歡的是文藝青年範兒的姚子寶,其實,陸歡這種率直的東北漢子個性,也挺討她喜歡的。


    “陸二少爺——”


    “奶奶年紀大,是長輩,叫我歡兒可以了。”陸歡一直反感人家叫自己二少。什麽二少,他又不是富二代官二代。


    宋瑤芝微微地抿了抿嘴角的笑意:“行,歡兒。奶奶找你,是有些問題,不好直接問你兄弟和你兄弟的家人,隻能找你來問問看。正因為你和你兄弟是青梅竹馬的好哥們,又是為人正直的陸家人,奶奶覺得找你來問這些問題,是最值得信任不過了。”


    聽到這,滿腦子鬼點子的陸歡,猜,都能猜到她們找他是為什麽了。英俊的濃眉往上一挑:“奶奶,你不會是聽說了誰誰誰說了我兄弟家裏人什麽話,一時半信半疑的,想找人問個清楚,結果找到我頭上來了。”


    “正是如此,陸家小兄弟。”


    宋瑤芝正麵的這句作答,讓陸歡眉頭一皺,嘴角一撇。


    真是的,這個老太儼然是把刁難的症結都扔回到他這裏來了。


    “我不答行嗎?”


    “為什麽不答呢?你是怕替你兄弟說話了,還是說怕你性子太直幫兄弟說話不成結果說錯話了。”


    薑是老的辣。陸歡被宋瑤芝這一激,受不了,大手一揮:“我兄弟為人怎樣,我最清楚,有什麽怕被問的。”


    “那我問問你,他人說你兄弟家被自家媳婦娘家拖累的事,是杜撰的嗎?”


    還真是這個事。


    如此說來,造謠的絕對不是宋彬彬了。因為宋家人都捉摸不清這事是真是假。陸歡心口不知該不該為兄弟鬆口氣,是想,這宋家人也怪,誰說的話都能信。不如先幫兄弟試探造謠的人是誰。


    “奶奶可以不可以先告訴我,這些話是誰說的?”


    宋瑤芝知道姚家人在找錢月秀,因此不是很想說出來。


    “奶奶如果不告訴我是誰說的,我又怎麽幫奶奶分析這裏頭的來龍去脈?”


    莫非,這錢月秀,會與姚家有什麽瓜葛?


    宋瑤芝低眉沉思。宋彬彬則有些忍不住了,吐道:“一位姓錢的小姐。”


    姓錢?


    由於錢月秀的瓜葛屬於長的了,牽扯的是唐向東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物。連姚子寶都不大知道這號人物的存在,因此,陸歡更無從聽說。


    陸歡一臉好像回想並被哽住的表情,正好被宋瑤芝和宋彬彬看的一清二楚。宋彬彬這心頭急。宋瑤芝心裏是一沉。


    “這麽說,小兄弟也不知道說這話的人的來路。不過,沒關係。還請小兄弟把事情的真相道給我們聽。你該相信我和我孫女是個明辨是非的人。若不是明辨是非,想了解真相,也不用煞費苦心請你到這。”


    “很重要嗎?”陸歡抬頭,深思的一雙眸子望向宋瑤芝。


    他是想不太明白的,如果男歡女愛你情我願了,何必要被其它瑣事所影響?再說哪個家裏會沒有一點麻煩事的。像他姐那養父一家,個個都極品,不見得比沈家好多少。大家族裏,牽扯上這樣一兩個親戚很正常。況且,這是沈家的事,並不是姚家內的事。


    不過,既然宋瑤芝執拗地要知道這個事,哪怕他不說,她一定會找其他人問,不如他說好了。


    “奶奶要知道,我告訴奶奶也不是不可以。那些造謠的人,雖然我不認得,但是,人家偶爾想背地裏說人家壞話,不是非要認識才可以的。”


    “你說這是造謠?”


    “肯定是造謠啦。姚家怎麽可能被高利貸拖累上。別說姚家,沈家也與高利貸一刀兩斷一了百了。欠高利貸的,是沈家一個已經與沈家脫離關係的媳婦,與沈家壓根沒關係。”


    陸歡短短幾句後,宋瑤芝卻能從中體會出千言萬語。首先,錢月秀說的話,果真不是空穴來風,是有源頭的。那就是宋家家風自己不嚴,給弄出這樣一個添亂的媳婦出來。雖然這事後來像是得到了完美解決,但可想而知,這其中姚家定是出了不少的力氣幫其擺平。也就是說,這沈家的確是給姚家不斷帶來麻煩的一個親家。不說其它,就說那個錢月秀她們後來提及的沈佳慧——


    這沈佳慧主動向慈善機構哭窮,說被自己父親軟禁,又沒錢,是把自己家裏人的臉和名聲都丟盡了。也不知道這沈家人自己知道不知道。


    宋瑤芝為此再一探問:“說是還有一個沈佳慧的,向人家說自己和自己家裏人窮,要求慈善機構幫忙捐款。”


    陸歡是不知道這回事,不說陸歡,沈佳音和沈家人都哪知道沈佳慧用電話到處抹黑了自己和家裏人。


    見陸歡一臉空白的表情,以陸歡與姚家親密的關係來看,明顯是姚家都不知道這個事。說明,不是沈家人自己捂著,或許連沈家人自己都不知道。


    宋瑤芝心中委實再深深歎了口氣。


    哪個家都好,最怕豬一樣的親戚。因為他們會不時在你疏忽的時候從背後捅了你一刀,捅到你死為止。


    這種親戚,是最做不得的。


    她就這個寶貝孫女,怎麽可能讓其嫁到這種埋有定時炸彈的家庭裏麵。正因為姚子寶與姚爺是親兄弟,宋彬彬要與姚子寶一塊的話,和沈佳音是做同一家妯娌的,是十分親的關係。如果因沈佳音娘家的事,拖累了她孫女,到時候,怨又不能怨,因為誰不知道姚爺與自己兄弟姚子寶的關係最親。


    除了姚子寶,她不信這天底下,會沒有比姚子寶更好的青年才俊。隻能說是可惜了。再帶著孫女繼續找就是了。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把這段情斷掉吧。帶孫女離開。


    陸歡見對麵的宋瑤芝遲遲都沒有再做聲,既沒有追問也沒有表態,心裏,暗暗地生急了起來。想,糟糕,難道真是自己剛不知不覺又說錯什麽話了。


    “謝謝你,小兄弟。既然你家都要吃飯了,我們就此告別吧,免得耽誤你飯點。有機會,我再請你吃頓飯。”宋瑤芝說。


    陸歡在愣了一下時,宋瑤芝已經起身,叫來了服務生結賬。宋彬彬低著腦袋,跟在宋瑤芝後麵,儼然是個不能有意見的小跟班。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宋瑤芝和宋彬彬走出了茶館。


    陸歡站起來,又跌坐了下去,直搔起了後腦勺,越想越氣,越氣越想罵街:這老太究竟是什麽意思?不是說了不關姚家的事了嗎,人家都純屬造謠的,怎麽就——


    焦躁到極點,一拳砸了桌子。


    姚家裏,開飯是不用沈佳音幫忙的。因此,沈佳音可以盡情地陪著來做客的郭慧丹說話。郭慧丹是蠻擔心她的,瞧王玉君惹出來的這個事,老人家雖然把王玉君趕跑了,但會不會回頭來說沈佳音。


    然沈佳音並不擔心自己,隻望著門口。她剛有瞧到小叔上樓而小叔的兄弟陸歡走出去的影子,直覺裏,她知道,陸歡出去那麽久,八成是發生什麽事了。


    陸歡抓著腦袋,一臉糾結地走進姚家大門時,頭一抬,剛好見著幾步遠,一個人杵在午日下看著他。沈佳音望過來的烏亮眸子,刺到他心頭一虛,喊:“嫂子——”


    接著,上前走幾步,走到她麵前,想著是不是坦白從寬。


    沈佳音望著他為難要果斷的表情,低了聲音:“陸家兄弟,你剛,是不是和宋會長見麵了?”


    難道她都看見了?


    陸歡吃一驚,愣了愣。


    沈佳音瞧他表情都能知道自己猜中了,心頭當即劃過一道不安。


    這頭,離他們僅幾步遠的門外,傳來有人在街上奔走相告說是宋會長坐車要走了。


    陸歡驚到張大著口都閉不上。感覺裏,這宋瑤芝突然急著走,好像與他的話有關。


    沈佳音當機立斷,推開了門往外走。陸歡哎,想叫她,又不知道怎麽說。心裏一個猶豫時,她已是從門口沒了身影。


    劉三嬸在一天之內,可謂是一波三折,像坐過山車一樣。前腳王玉君剛被姚家趕出了門,因為王玉君到姚家前是在她家,使得她家馬上成了全村話題。這後腳,她剛讓人把午飯做好,要招待一批貴客。宋瑤芝卻對她說,自己有急事纏身,要馬上和宋彬彬回上海去。這樣一來,宋家人要走,其他客人,肯定都留不住了。


    她這剛買的珍饈美饌,全都要喂狗了。


    “不如吃了飯再走吧,宋會長!”劉三嬸努力地挽留宋瑤芝,其實是想,打聽下宋瑤芝突然改變主意急著回去的原因。


    可宋瑤芝這人,哪是誰說句話就能改變主意的。


    宋家的車,已是開到了劉三嬸家裏門口,司機打開車門,隻等宋瑤芝和宋彬彬上車就是。


    聽聞消息趕來的村人,都圍在車頭車尾靜靜地觀察,都知道宋瑤芝的脾氣,不敢隨意上前拍馬屁假熱忱。


    宋彬彬跟著宋瑤芝要鑽進車廂前,不經意裏,或是說直覺裏,回眸一轉,見到了人群裏頭閃現的一個人影。因著這個人影,她停住了步子,轉過了身。


    沈佳音從人群裏頭走了出來,徑直走到了宋彬彬麵前。


    四周的人皆詫異地望著這一幕,包括劉三嬸,包括來送行的楊曉潔等人。


    宋瑤芝聽到動靜,都忍不住從車裏麵瞥出來一眼,想知道這個女人突然到這裏來做什麽。昨晚上,對她們倆不是還不聞不問嗎?是由於謠言吹的太厲害,趕著到她們這裏來澄清的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太可笑了。


    錢月秀躲在一群人身後,昂著下巴,一臉趣味,冷丁丁地等著看沈佳音出洋相。隻要沈佳音說出一句為自己和沈家辯解的話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看,還有誰不相信她錢月秀說的話。


    而且,宋會長這樣急著帶孫女走,不用說,肯定是因為信了她錢月秀的話。


    這黃毛丫頭,看這回還不把你弄倒!


    誤了你家小叔的好事,回頭,你公婆肯定找你算賬。


    今年過年天氣不錯,然而,這北風依然不時地呼啦啦吹著。


    沈佳音撫了撫像是被風吹亂的頭發,在其他人沒注意間,是將自己發上插的一枚發簪拆了下來,包在自己掌心裏,伸出手去握住宋彬彬的手時,將發簪塞到對方手心。


    感覺到自己掌心裏突然多了樣東西,宋彬彬一愣,抬眼,見沈佳音隻是默默無聲眼裏流光。


    隻是送完東西,沈佳音道:“保重,宋小姐。”說完,轉身就走。


    眾人益發吃驚地望著她從人群裏頭走出去的背影。由於都沒看見她給宋彬彬塞東西,都隻以為她是為了和宋彬彬握這個手說句再見來的,眾人不禁都議論紛紛她這是怎麽了。


    宋彬彬趁著眾人注意力轉移時,立馬將抓著發簪的手插進外套口袋裏,就此,不會有人知道沈佳音給她送了東西。心口,一陣砰砰地跳。想著,莫非,這是他讓沈佳音送給她的?


    “彬彬——”宋瑤芝皺著眉,一樣看不明白沈佳音的言行舉止。


    有人和她說過,姚爺娶的這媳婦有點傻,好像真是如此。


    宋彬彬回頭,見到自己奶奶都看不透沈佳音的名堂,不禁是揚揚眉要笑。雖然奶奶聽了陸歡說這事兒確實是沈家人惹出來的,但是,她個人,並不覺得沈佳音真是個會受人欺負和牽累的傻瓜。


    她喜歡他,對他這個嫂子,也不見得會像她奶奶意見多多。


    隻是奶奶性子有些強,她需要點時間來說服。


    宋彬彬坐進了車裏。楊曉潔等人擠著上來,要和宋彬彬說些熱情的話,但發現,宋彬彬被沈佳音這一攪和後,早已心不在焉的。眼見宋家的車越開越遠,他們連宋家人這一走是要去哪裏的目的地都沒能打聽出來。楊曉潔惱地跺了腳,詛咒著這個沈佳音真是陰魂不散的,到哪裏都好像阻礙他們的道。


    聽著車聲背道而馳,沈佳音一步步走回姚家院子,在大門口,她看到了她老公一隻手撐在門框上,好整以暇正等著她的樣子。她臉蛋不禁一紅,是想,她剛自己決定做出來的事情,是不是被他瞧見了。她這算是當大嫂的,第一次為小叔拚力一搏做出了件事。


    “怎麽,有本事做了,沒本事回來向我匯報?”


    姚爺戲謔的聲音在她擦過身邊時,伏到她耳畔。


    沈佳音吞了吞口水:“你,都看見了?”


    哎,這傻丫頭,他當然都看見了。她一個人衝出門去,他能不跟著嗎?


    摟住她肩頭,咬著她耳根問:“你剛塞給她什麽東西了?我不是和你說過,你送人東西,需要先經過我同意嗎?”


    她忽然像才記起了這回事。她老公是個愛吃醋的,結婚前就和她說好了,她的禮物隻能送他一人。


    “那,那不是我的東西。”她胡亂找了個不算借口的借口。


    聽她這樣一說,他本是和她開玩笑的心思是被吊起了胃口:“不算你的東西,那是誰的東西?”


    宋家的車上,宋瑤芝閉目養起了精神。宋彬彬這才敢小心翼翼地拿出口袋裏的發簪,見是一支一指長的玉質發簪,不大不小,簪頭雕琢的是三朵梅花,彼此相迭,顯得十分親密。


    摸起來,那玉是溫潤滑手,儼然是個古舊的東西,戴了很多年了。


    宋彬彬心裏一驚,是沒想到沈佳音會給了她這個。這東西,怎麽看,既然是很多年的東西了,應該是家傳寶物之類,不是寶物,也應該是祖上傳下來的。


    “咳。”宋瑤芝閉著眼咳了一聲。


    宋彬彬連忙把發簪收起來,翻開膝蓋上的雜誌,佯作專心致誌地讀著。


    宋瑤芝睜開點眼角,瞧了瞧她側影,又閉上。


    車子走在路上像船兒顛顛簸簸,宋瑤芝在夢中隱隱綽綽,好像,是一下飄回好遠以前的時光。她知道,不是每個人的戀情都能順利的開花結果的,就她知道的,就有一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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