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白露姐姐出差的日子,君爺在單位裏忙的時候,兒子的媽媽不在家,隻能由他這個老爸來惦記兒子的日常起居了。快到晚飯的點上,君爺打了電話回家過問包子今晚的晚餐怎麽解決。如果是平常白露姐姐在家的時候,這通電話一般是由白露姐姐來打的。


    陸夫人在電話裏對兒子說:“還用你說嗎?白露都不在家。不是我做飯給征征吃,誰做飯給他吃,難道讓他餓肚子?他肚子早餓了,在學校和同學一塊玩到滿身大汗,我還給他洗了澡。等不到你回來,他爺爺說沒關係,讓他先吃了飯。”


    說這話的陸夫人,完全給忘了兒媳婦出發時,她自己那句信誓旦旦對兒媳婦保證的話:君爺餓不死自己,更不會餓到包子。


    君爺是不會餓到自己兒子,哪怕他來不及做飯給包子吃,可以讓人送個便當給兒子吃。隻等包子長大一些,他是有這個打算的。隻是,現在包子年紀還小,必須有人照顧著吃飯。


    既然母親都做飯給包子吃了,君爺問:“他今晚吃什麽?”


    這要說到,這個工作,這個問題,平常也是白露姐姐做的事。


    白露姐姐雖然沒有對君爺說過,但是,君爺平日裏對老婆孩子是觀察入微的人,這是屬於他黑臉下麵與眾不同的獨特體貼之處。別人學,還學不來。


    據君爺觀察,白露姐姐幾乎每天下班,都會在路上帶點東西回家。要麽,是接到家裏人電話,給公公婆婆小叔小姑帶東西,當然,他君爺交代的東西,白露姐姐更是在所不辭一定幫他帶到。包子的東西,包子不說,包子的性情像他,不喜歡對人提太多要求。白露姐姐都是靠自己對兒子的了解來給兒子帶東西。


    比如說,知道包子在學校裏把運動鞋給弄壞了,剛好家裏沒有運動鞋了,白露姐姐會急急忙忙給兒子提一雙新鞋回家。知道包子喜歡畫畫,包子桌上的畫筆快用完了,白露姐姐會路過文具店,順道給包子買。兒子哪天在飯桌上突然提起誰誰誰家的小朋友有什麽好玩的東西,白露姐姐會酌情看是不是適合給兒子買,圓滿兒子內心裏的小心願。


    白露姐姐對兒子的討好,其實很不一般,像超級保姆對兒子無微不至。包子不用說,白露姐姐都知道包子心裏想啥。


    君爺回想起這一幕幕時,忽然感到當母親的女人很偉大,尤其是當他兒子母親的女人。因為包子真的是性格太像他了,幾乎什麽話都不喜歡說,喜歡把心事都藏在心裏去。照顧這樣的人,該有多大的耐性,該忍受多久的寂寞,該忍受多少的嫌棄。


    想想,君爺突然汗顏了。


    平常自己不是和兒子一樣如此刁難她?


    有個兒子,真是像一麵照妖鏡照出自己的原形。


    他算好的了,比起姚爺。君爺在看見姚爺走進自己辦公室時,找到了安慰。


    姚爺已經臭名遠揚了,以前,或許是瀟灑的外表和翩翩的風度給姚爺披上了一層迷彩,給一般人看見姚爺時產生了錯覺。隻是好景不長,小洛洛出世了。小洛洛出生後最愛做的事,是學習老爸。孩子模範的天性是天生的,而且兒子模範老爸天經地義。因為基因一致,小洛洛學姚爺一學就會,而且越學越像,像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好了,如今人家隻要看到小洛洛怎麽樣,都知道姚爺原來是什麽樣什麽樣的一個人。


    “你看著我做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嗎?”姚爺見君爺的目光射過來,和以往不同,像是在研究他的臉,眼睛一眯,幾分危機感問。


    “沒。”君爺忙收起視線。他還不想被姚爺扁。


    姚爺挑挑眉:“你是打電話給幹媽嗎?”


    “嗯,問我媽征征今晚吃了什麽?”


    “問這麽仔細?”姚爺吃驚地發現君爺一夜之間變成了超級保姆。


    “他媽不在家。”


    “以前白露不是也出差嗎?”


    君爺說不清為什麽這次不一樣。可真的是不一樣。隻聽電話裏陸夫人說:“征征想吃麵條。我就給他下了麵條。”


    論包子平常愛吃的東西,嗯,除了君爺老爸做的東西例外,因為包子認為爸爸的廚藝是天下第一,做什麽都好吃。如果不是君爺做的飯,人家問包子想吃什麽,包子一般都是說兩個字:白飯。


    原因很簡單,包子遺傳了他們陸家男人的基因。上至陸老爺子,下到他君爺,一個個最喜歡吃白米飯。


    人是鐵飯是鋼。


    陸家人認為,吃了白米飯,這肚子才不算空空如也,是踏實了。


    當然,陸夫人寵孫子,現在食品又多樣化,包子想吃什麽,隻要能滿足的,陸夫人肯定滿足孫子。包子說想吃麵條,陸夫人馬上給孫子做了麵條吃。


    陸夫人心思簡單,不會因孫子一句要吃麵條懷疑到其它地方去。


    可君爺不一樣了,兒子是自己的,他哪會不清楚兒子在想什麽。


    曾記得,每次白露姐姐給兒子提著蛋糕等小食品,當夜宵一樣拎回家裏時,一般都是由於包子晚上沒有吃米飯,而是吃了類似麵條這樣的雜糧。


    白露知道,兒子不吃米飯肯定吃不飽,晚上要吃夜宵的。


    當君爺掛了電話,向姚爺娓娓道出其中的奧秘時,姚爺更詫異了,對他豎起了根拇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每天無時無刻裝了個攝像頭在你老婆兒子背後。”


    君爺不受他這個明誇暗貶的誇,收拾桌上的東西邊問他:“你知不知道白露平常在哪家買蛋糕?”


    君爺不愛在外麵買吃的。兒子喜愛哪家蛋糕店的蛋糕他真的不清楚。而論起在外麵吃喝玩樂,姚爺比他在行多了。


    姚爺笑眯眯地說:“我怎麽知道白露在哪裏買。況且她買給你和你兒子吃,又不會買給我吃。”


    君爺肅起臉:“我是和你說正事。”


    難得工作狂的某人,忽然把給兒子拎蛋糕的事項提到了正式議程,被當做頭等大事看待。


    姚爺嘖嘖,出嘴又要借機嘲諷他時,見君爺麵色不太好,想想還是見好就收,於是說:“你這人,平常也太孤陋寡聞了。連蛋糕店都不知道嗎?味多美?好利來?元祖?金鳳呈祥?”


    對於姚爺報的名字,君爺一個都不認得。或許聽過,但是沒有在他工作狂的腦子裏停留過。記住這些蛋糕店的名字做啥,沒用的東西,君爺一直這麽認為的。可是,現在他需要了。為了兒子。


    君爺心頭又歎了,歎老婆辛苦。


    白露姐姐平常光是記住這些店名,腦子的容量都不知道夠不夠用。因為,白露姐姐平時是幫別人買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包羅萬象,比百科全書更百科全書。


    姚爺的話坐實了白露姐姐非同一般的能力:“白露知道的蛋糕店,比我多的多了。哪家最好吃,哪家換了麵包師父,哪家請了意大利名糕點師,她都一清二楚。這活兒,換了別人,真做不來。”


    老婆在這方麵是大能人,君爺無話可說,隻能和其他人一樣欽佩和仰慕。


    “我走了,你們不用坐我的車了。”君爺拎起公文包時,告訴姚爺等一幫平常蹭車的常客。


    “為什麽?”姚爺驚問。他今天可是和自己老婆一塊蹭君爺的車來的,說來今天真不是他故意蹭君爺的車,是人都知道他是要在自己老婆麵前擺酷的,但是,今天真是走了黴運,他車子又壞了。


    君爺瞟了他一眼:“我要去給買點東西。”


    “給征征買蛋糕嗎?可是——”姚爺恍悟,君爺單位離大院近,一條路不到十分鍾路程,是找不到包子想要的蛋糕店的。不像白露姐姐的單位離家裏遠,君爺要開車順白露姐姐平常回家的路去給兒子找蛋糕。


    姚爺疑問的是:“不給他買蛋糕不行嗎?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賣老婆餅的,也不錯。”


    這就是外人不懂他兒子的心思了。君爺眯了眯眼:“他隻是想吃他媽媽買的蛋糕。”


    因為惦記媽媽買的蛋糕,包子故意說要吃麵條。陸夫人不知道孫子的小心思屬於正常,如果他這個老爸不懂兒子,就不對了。


    姚爺見著他興衝衝地地走了出去給包子找蛋糕,忽然叫了一聲:“哎,你不是說你不知道蛋糕店嗎?用不用我跟你去?”


    “不用。”


    君爺想自己一個人開車,走走平常老婆經常走的路,為他和他兒子服務的那條路。


    白露照常在外出差時,都要打個電話回家問下家裏情況的。沒有打給君爺,是擔心君爺工作忙著。而且有些事問了君爺君爺怕也是回答不上來。君爺又不是家庭主婦,無法回答家裏內務的事。


    電話照常是打給了婆婆。


    陸夫人告訴她:包子吃了飯,現在和妹妹洛洛他們一塊玩。君爺還沒回家。可能晚上在外麵吃了。


    聽起來一切如常,白露心裏無波無瀾。又不是第一次出差,家裏交給婆婆,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在電話裏說到半截,陸夫人叫了聲:“好像是陸君回來了。對了,他好像買蛋糕回來了。你要不要和他說說話?”


    買蛋糕?


    白露眼皮一跳,問:“征征今晚吃了什麽?”


    “麵條。征征說他想吃麵條。”陸夫人依舊沒有半點疑心。


    白露嘴角彎了彎,想:回家是不是該獎勵君爺,君爺這個爸,做的事出乎她意料。不過兒子真是的,她第一天出差就給家裏人出難題了。


    最終,君爺沒有專程走過來接她電話。當著那麽多人膩歪,不是君爺的風範。要和她說話,還不容易。手機兩個人都有,隨時隨地都可以。


    白露掛了電話後,嚴雅靜將餐牌推到她麵前,指著幾個菜問她意見:“你看看,這幾樣你喜歡不?說到這邊出名的滬菜,有白斬雞,鬆江鱸魚,雞骨醬——”


    “行了,你們看著安排吧。我又不出錢。”白露笑嘻嘻地答完這話,眼睛顧著逗弄起嚴雅靜的兒子。


    嚴雅靜隻好將餐牌又遞給姚子寒看。姚子寒更是不在意,連說自己不是客,專心給她們沏茶。見如此,嚴雅靜隻好把餐牌先擱一邊,說:“那先上幾道開胃涼菜。再等她來了再說。”


    “誰來?”指頭逗弄高小帥圓圓的下巴頜,白露聽說還有人要來當然稀奇要問,“你公公嗎?”


    “他是想來,可沒有空。這段時間他忙著打太極。”嚴雅靜說。


    其他人聽了都麵麵相覷。高老爺子專門跑到浦東打太極?


    高小帥似乎知道媽媽在說什麽,張了張小嘴:“太、極——”


    小帥知道自己爺爺最喜歡打太極了,天天在家裏院子裏打太極,帶著他打太極,告訴他隻等他會站了,就開始教他打太極。所以,高小帥對於太極兩個字特別敏感。導致到,這個小家夥,不會說爸爸媽媽爺爺,卻會說太極兩個字。


    嚴雅靜每說起兒子這點奇葩,都隻能哈哈傻笑:“他學說話,好像比別人慢了些。”


    “不會。”白露姐姐一口否決。有了趙學林當對比,她和蔣梅一樣都認為小孩子不需要那麽早學回說話,那樣,都不像小孩子了。


    說說笑笑間,嚴雅靜說起自己公公要她轉述給白露和君爺的話:“我公公說了,說是等你們兩口子有空,一定要請你們吃頓大的。說是君爺賜給他孫子這個名字,太絕了。我公公真的是很喜歡君爺給的名字。”


    高老爺子是想著,君爺也是個名人了。君爺給他孫子起的名字,可以蹭蹭君爺本人的福氣。


    嚴雅靜伸手往自己兒子臉上捏了捏,說:“他也喜歡。”


    高小帥抬起頭,稚嫩的嗓音叫:“高小帥。”


    由於叫這個名字太激動,他頭頂上圓滾滾的冬瓜帽快滑了下來。


    白露姐姐看著他激動萬分的小臉蛋,忽然汗一把:莫非這孩子和高大帥一樣,對自己名字裏有個帥字挺得意的。


    不長得帥沒關係,名字裏有個帥字,照樣能娶到個漂亮老婆。高大帥就是這樣給兒子當範本的。


    回頭,白露拿起茶杯喝一口,問:“究竟有誰要來?不是你公公,是誰?”


    嚴雅靜故作機關,笑一笑:“等人來了,你這不就知道了。”


    中式飯館裏,除了包廂,主打是一片大廳,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桌子,坐落著散客。


    距離門口處的一張小桌子,張潤恒坐在那抖了抖報紙。在他對麵和左邊都坐了人。三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小桌上,點了一壺茶,以及一盤花生之後,再沒有動靜。


    服務生隻好偶爾走過來給他們的茶壺裏添點熱水,眼瞧,這茶葉都快被水衝淡了,沒有點茶味。而且,茶越喝肚子越餓。


    張潤恒給左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對方站起來,去和前台商量有沒有經濟飯盒。


    正在這個時候,有兩個人走進了飯館。


    張潤恒的眼睛從報紙上緣望出去,瞧著進來的兩個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年紀比較年輕,三四十左右。女的是年紀老了,有五六十以上了吧。


    女的,他認著麵生,可能是自己沒有見過。男的那個,他打量了下對方的五官,一會兒之後,立馬低下頭,裝作不認識。


    等那一男一女走進白露姐姐他們在的包廂,去打飯盒的人跑了回來,問張潤恒:“張副官,那人,不是葉老身邊的——我剛到外麵看了下,好像外麵停的輛車,是葉老的——”


    張潤恒抬頭對對方銳利的一瞥,是讓對方閉嘴。接下來,他自己眉宇卻皺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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