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心嘴角微彎:“我哪能和陸隊相比,陸先生實在太抬舉我了。”


    陸征聽到她這樣說,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一時間尷尬住了:“我的意思是,你們工作的時候,都是一絲不苟——”


    “較勁兒,不講人情,是不是?”杜玉心說。


    陸征沒有想到她一句話說的這樣明白。


    “陸先生,我也說句實話,我對陸隊根本不算了解。我做事喜歡認真,隻是這樣而已,給你造成某方麵的錯覺是我的不對。”


    “我不是說——”


    “但是,我很高興,你願意對我說實話。你是一個好人,陸先生。可能很多人會誤解你父親,導致你跟著你父親受到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陸征突然之間,發出了一聲低笑:“果然是——”


    “什麽?”


    “杜小姐沒有男朋友是不是?”


    “是沒有。”杜玉心不覺得自己到這個年紀沒有談過戀愛有什麽別扭的。沒有就是沒有。她不相信為了結婚而結婚,她更相信隨緣。令她疑問的是,為什麽對方會突然問她這個。


    “杜小姐,其實我也從來沒有女朋友。要不要,我們嚐試交往?”


    杜玉心先是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因為在她印象裏,他不僅是個好人,而且,是那種做事謹慎可靠穩重的人,不應該會做事衝動的人。


    “陸先生是想拿我做實驗嗎?”杜玉心意圖以一句玩笑話來化解對方的玩笑。


    “不是,我是認真的。”


    對麵沒有聲音。


    “我這個人,不太會開玩笑,像我父親,開的玩笑,從來隻是讓人感到無所適從,所以我幹脆不會開玩笑。”


    杜玉心輕歎一聲:“可我覺得,陸先生這句話,對自己喜歡的人說不是更好嗎?”


    “你認為我不喜歡你?”


    難道他喜歡她?她杜玉心不是自卑,是有自知之明,像他家世好外貌好能力強的人,怎麽看得上她這種平庸至極的。談了,怕是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受傷的是自己。


    “不,我隻是聰明,你可以說我狡猾,陸先生,我覺得如果我答應你,我會在這場實驗之中變成小白鼠,吃了最大的虧。”


    陸征那邊默了會兒,道:“其實這點你不需要擔心,你想想,我至今第一次表白,結果被人拒絕,結果,好不到哪裏去。”


    杜玉心瞬間啞然。


    “杜小姐,如果你願意多了解下我這個人,你有我的電話,我等你答案。”


    那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接著,電話斷線的聲音,在杜玉心耳邊盤旋著。杜玉心握著話筒,慢慢地掛在了電話機上。


    客廳裏靜悄悄的,剛才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很注意,沒有驚動到家裏其他人。她哥哥的房間,母親的房間,都大門緊閉。


    杜玉心回頭,看著母親的房門,看了會兒,站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說到史慕青,搭著周帥哥的車,回到了酒店。


    要安排酒店客房的入住手續,好在史姑娘習慣了出門在外把身份證帶身上,所以,辦起來,毫不費力。史慕青在周帥哥耳邊輕聲問:“房費怎麽辦?我看這裏的客房很貴耶。”


    以前她住在對麵的小旅館,都覺得房費貴,現在,到了四星級酒店入住,一晚上都得貴死。她現在錢包羞澀,正是需要勤儉節約開支的時候。


    周帥哥哀歎一聲:“你怎麽到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


    史慕青被他這話嚇了一跳:“你不是讓我付錢吧?我,我還是跑對麵住好了。”


    “我是說,你要接下來為我做牛做馬了。”周帥哥轉過身說。


    看他表情,不像開玩笑,史慕青的毛發都豎起來了,問:“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意思要我為了一晚上房費怎樣——”


    史姑娘說的這話可曖昧了。周帥哥甚至在心底裏起了一絲逗弄她的念頭,輕咳一聲,低聲道:“你認為你能付出什麽?”


    “去你的!”史慕青瞪著眼罵完,轉身就走。費得著嗎,為了一晚上房費賣了她自己?


    “怎麽,給你支付昂貴的酒店房費,結果,讓你幫著做點文件,打點字,連讓你搬東西的苦力都沒有讓你做,你竟然就嫌棄了。史慕青,你這人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忘恩負義的小人。”周帥哥的尖牙利嘴突然暴露無遺。


    酸溜溜的口氣,酸的是酸菜似的,酸的讓她牙齒都軟了。史慕青停住步,轉回身,漂亮的眼珠子睨著他:“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我有說過什麽錯話嗎?”周帥哥無辜地攤下雙手。


    史慕青直走到他麵前:“有你的,周師兄。你不要以為你這下得瑟了,很好。”


    “我沒有得瑟。我隻是務必告訴你,其實,我這個未正式上班族,工薪很少,所以,你那個昂貴的房費,我付不太起。要資助你的人,是吳教授。如果你認為,幫吳教授做一點文書工作很不劃算,你可以和吳教授說。”


    史慕青的臉理所當然一黑:“我住哪裏?”


    “我們單位的人,酒店客房肯定是挨在一塊。不過,因為你是後麵安排進來的,沒有辦法,隻能是住我們樓上。還有——”說到這裏,周帥哥忽然頓了一下。


    “還有什麽?”史慕青看著他,眼睛裏流露出了一絲像是挑釁的味道。


    她知道是什麽,可是偏要當著他的麵問。


    周司晨心頭真是一瞬間有些惱火,想著三兩次被她抓住這個把柄,好比他喜歡抓她關於陸征的把柄一樣。什麽時候起,這變成兩人之間互相攻擊的手段了。


    “我醜話說在前頭,有些事,不是我想的,你不要胡亂把它按在我頭上。”


    史姑娘樂悠悠地彎著嘴角笑著,隻差沒有當著周帥哥那把臭臉吐一句:哦,原來你也有這樣一天。


    可是,周帥哥已經從她臉上分明看到了這個苗頭,立馬黑著臉從她身邊擦了過去,說:“上樓吧,時間已經很晚了。明早上你還要早起,早點幹活,報答給你房費的老師。”


    “其實今晚還有時間,隻是我沒有電腦,我何時何刻都可以開始為報答吳教授而做牛做馬。真的,畢竟是吳教授而不是某人為我付的房費,我很高興。”史姑娘在他後麵邊走邊說,口氣肆意飛揚,別說有多瀟灑自在,一別之前那幅樣子。


    周司晨恨得牙都癢了。


    按了電梯樓層的數字,兩個人先是到了史姑娘今晚要住的房間。


    “兩人房,旁邊的獨立房間,同樣是教授單獨住的房間,是江教授。”周司晨做著介紹。


    “江教授?”史姑娘發出疑問。


    周司晨睨了她一下:“你到我們單位的時間不長,所以,對各個科室和教研室不了解,很正常。江教授是超聲科的教授。小閔是她教研室的學生,這次跟隨江教授到醫學論壇裏做研討報告。為期大概一周。”


    “等等,為什麽她們這麽遲才來?”


    “你沒有參加過研討會嗎?難道不知道,當醫生都是很忙的嗎?科室裏能讓你整天跑出來開會嗎?肯定是安排你在你需要出場的日程裏來參加這種研討會。她們需要參加的討論會明天才正式開始,所以,今晚飛機抵達。原本不是小閔陪江教授來的,可是,江教授原本的助手突然發生了意外,隻能由小閔臨時頂替。”


    周帥哥說完這話,史姑娘說:“其實,關於閔師姐的問題,你可以不解釋的。”


    “你要和她住一間房,我能不多說點什麽嗎?”周帥哥不以為然。


    史姑娘感到好笑:“周師兄,你不會是以為我和閔師姐會不合吧?”


    周帥哥被她這話堵了下以後,難免臉上顯出一份難看。


    他確實,潛意識裏,有些擔心她們兩個獨處一室會怎樣。


    門鈴按下,因為小閔先到的緣故,小閔在客房裏,門卡隻有一份,在小閔手裏。


    聽見門鈴聲,客房裏頭傳出了一串腳步聲,接著,裏麵開了門。出現在他們麵前的閔師姐,一如以往,梳著整齊的頭發,戴著一副文雅的眼鏡,秀氣,清秀,斯文的,完全知識分子的氣質,怎麽看,都是賞心悅目的舒適感。


    史姑娘腦子裏蹦出一個詞:賢妻良母的典範。


    不用說,閔師姐雖然長得不算大美女,可絕對是男人心目中娶回家當老婆的頭號種子選手,可謂是男人心目中的薛寶釵。


    “來了。”閔師姐微微露出嘴巴裏的兩顆小兔牙子,溫柔的話聲說。


    看來,她史姑娘來到之前,已經有人,先做好閔師姐的工作了。


    閔師姐這種善解人意,眾所皆知的典範,又怎麽可能對她史姑娘見死不救,拒之門外。


    史慕青剛彎下腰打聲招呼:師姐——轉頭,已經被閔師姐招呼進屋了。


    周帥哥站在門口沒有動。


    兩個女人,好像也不把他當回事,進了屋就沒有再理他,說起女人之間的話了。


    周帥哥見狀,也就隻好把房門一拉,自己一個人孤獨地走回去。


    一路走,一路心頭還真是納悶。女人都是怎麽一回事呢。本來老胡之前還打過電話,對他千交代萬交代的,說是閔師姐病情剛好,千萬不能再受刺激了。叫他留點口德和人情。


    他周司晨心裏為此是打過一陣嘀咕的。畢竟有語蓉那種前車之鑒在前麵。有時候事情做的太絕,把禍都殃及身邊自己人,當然最不好。但是,要妥善安排這些問題,真的也不容易。他周司晨又不是一個真正風流的男人。說到底,是顏值太高惹出來的禍。


    回到吳正淳的客房,見到吳正淳拿著手機像是和誰在通電話。


    “是嗎?”吳正淳的口吻,像是發出一絲驚訝,“聯合手術?我之前還真沒有考慮過。當然,如果對方一樣是歐美國家回國來的這方麵的專家,是可以彼此切磋下各自從國外學習回來的技術。這個當然是沒有問題的。我個人也認為,在手術台上直接交流是最好不過的一種方式。但是,之前並沒有這個預案,現在臨時加進來,會不會在時間上,人力物力的籌備上,以及醫院的手術室安排方麵——畢竟這裏不是我們的地方,安排上有依靠第三方——”


    聽這段話,好像有什麽臨時變動的大事。周司晨站住了腳,很仔細地豎起耳朵聆聽。


    “會長,你意思是說都安排好了,隻等我決定?”吳正淳再次發出一聲詫異,“這麽說,是你們瞞著我?什麽,不是。是對方突然提議,可是,你們短時間認為可以安排——不,我是說,會長,是不是準備功夫上再仔細一點很有必要,畢竟是對著病人。什麽?實驗豬?”


    吳正淳說完了電話,突然把手機往床上一扔,要歎口氣時,回頭看見周帥哥回來,瞪了眼問:“怎麽你一個人?”


    “當然是我一個人了,難道她今晚在你這裏睡?”周帥哥說。


    “不,我是說,你不是該帶著她到我這裏道謝的嗎?”吳正淳不滿地說,“難道是我這個人,讓你們認為我可以隨便敷衍了事?”


    周帥哥笑了,安慰他:“淳哥,沒有人會把你當成冤大頭的。隻是現在晚上太晚了,說好了,她明天早上五點鍾起床來給你幹活。”


    吳正淳不悅地哼哼:“是,個個都把我當冤大頭。說了老半天,結果說是拿豬來開刀,我不得不佩服,主辦方奇跡般的創想。”


    腦外科不比其它學科。其它什麽心髒,腎髒之類的器官,可以直接拿動物上動刀子的實驗移植到人身上。人腦,是其它動物無法比擬的。


    周司晨不知道前因後果,無從評論。


    吳正淳一天下來,實在是累了,對他說:“你去洗澡,準備睡覺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也行。”周司晨答。


    吳正淳愣了下:“怎麽,真有什麽話對我說?”


    “淳哥不問情況嗎?”


    吳正淳忽然站到他麵前,拍下他肩頭:“我隻能承認一點,她的運氣好到爆,君爺的人死了,她都沒有死,沒有受傷。老天爺不讓她死,你也就不用擔心了。”


    他在擔心她嗎?那是肯定的,朋友嘛。周帥哥心裏頭別扭地想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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