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讓她回去?她那麽辛苦到了這兒,這樣回去?”君爺略帶嘲諷的眼神兒,掃過初夏喘氣的臉,“怎麽,不是為了兒子願意連命都不要了,這樣就怕了?”


    “你,你說什麽!”初夏瞪了瞪眼。


    “我說你和你老公一樣欺善怕惡。你老公見到我也是屁都不敢放了。”君爺隻是單純陳述事實。


    初夏磨起牙齒:“誰見著你能不怕?”


    “你養女就不怕。”


    杜玉心不怕?


    “再說你當年,你初夏怕我嗎?為什麽現在反而怕了?你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君爺的目光冷冷地點在對方心口上,“所以,說你和你老公自己心虛,死活不肯承認這個事實。怎麽,怕當了好人,你兒子就死了?”


    初夏感覺兩條腿繼續發軟。


    蔓蔓見著,都害怕起來,上前去扶她,忍不住對自己哥說了一句:“讓她歇會兒,喘口氣。”


    “是她自己鬥誌昂揚說,要來打一仗的。結果這個仗沒有打呢,她自己先軟了。”君爺別具深意的話對著妹妹說的,“你心裏更明白這事兒是怎麽回事。”


    蔓蔓知道,這其實是杜家無理取鬧。再怎麽為杜儒霖著想,都不應該犧牲掉杜玉心和陸征。


    其實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讓杜儒霖振作起來,別無其他。


    君爺冰冷的目光再掃了下他們兩個,最終落在戰戰兢兢的初夏身上。


    初夏猛地對上他的目光時,直覺裏拚命搖腦袋,感覺他接下來的話才是致命的一擊。


    可君爺才不會管他人怎麽想,所謂長痛不如短痛,直接道:“南南近期會找到結婚對象。所以,你放心吧。以後你兒子不用再亂想了。早點死心,早點涅槃重生。”


    初夏的眼睛真的猛然一翻。蔓蔓扶不住她,一塊兒坐到了地上。


    “蔓蔓——”初夏抓住蔓蔓的衣服,驟然痛哭了起來。


    蔓蔓輕拍她的背,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是,早點認清現實早點好。說起來,都是她女兒惹出來的孽障。


    早從一開始,她生出這樣一個女兒,她都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的了。


    “對不起。”蔓蔓說,“這事兒都是我弄出來的,我知道。”


    初夏隻是哭,像個孩子,什麽表達都不會。


    蔓蔓歎氣:“你說我還能幫你什麽?”


    “我怕他會死。”初夏啜泣道,“你沒有試過,試過你孩子要死的感覺。等你也嚐試過了,你就知道,什麽都完了。你情願自己去死。畢竟再怎樣,都應該是你先死,而不是你孩子先死,是不是?”


    “是——”蔓蔓是很難想象初夏的感受,畢竟她沒有經曆過。她兩孩子是混世魔王,一出生,都不用愁需要大人來操心的。身體自小到大,更是無比健康。


    她蔓蔓從來對孩子的祈禱都是隻有一樣:千萬別惹禍!


    君爺在這時候,卻是在旁邊冷冷開了一聲:“想這些沒用的,還不如早點做好預防。”


    “什麽?”初夏瞪著他,“你都為了你兒子不阻止,還有理由說我什麽嗎!”


    “你的做法毫無道理,而且根本治標不治本。就算我們陸家答應你兒子娶南南,你們杜家能擔負起南南嗎?南南是什麽脾氣,你這個做阿姨的能不知道?”


    陸丫頭是座大佛,哪裏是杜家能容得下的?


    初夏喉嚨裏再滾了下口水,這會兒隻能靜靜地聽君爺怎麽說了。


    “給你兒子安排相親。然後,你和杜宇如果真的和好如初,為了這個孩子,早點想辦法懷上第二胎吧。我知道你生第一胎時有陰影,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既然你說身為母親什麽都願意為孩子做,準備懷第二胎。技術方麵,我這裏可以提供支持。”


    “什麽?”初夏一時聽不明白。


    蔓蔓這會兒幫起大哥解釋著:“是胎盤和臍帶血,可以救儒霖一命。”


    初夏醍醐灌頂,猛地想起來了。可是,她和她老公如今的關係,說句不好聽的話,自從那次快要鬧離婚以後,他們兩個人根本不睡同一張床上了,都是分開睡的。


    見初夏一時都沒有任何表態,蔓蔓都能感覺到他們夫妻之間有矛盾沒有解決。


    君爺把人叫過來,開車送她們兩個回去。


    蔓蔓扶著初夏一塊走時,趙文生拿了車鑰匙走過來,帶她們離開。


    君爺目送她們走了以後,回到自己辦公室,見到了在那裏等他的白露。君爺一開口就說:“你可不要因為囡囡對你哀求幾句,把你兒子都不顧了?”


    白露聽到這話,那真是忍俊不禁。這是說誰呢。再說了,受不了蔓蔓哀求的人,應該是他,從來不是她。


    “沒事,我兒子肯定比你妹妹重要多了。況且,這事兒杜家不占理。”白露道。


    君爺聽見她的話好像放心了,走過去收拾桌上的東西,說:“我們回去。”


    白露一聽,貌似有些不讚同。


    到底還是母親更擔心孩子。


    君爺見她猶豫不決的,隻得開了口:“他自己能做好的。他是成年人了,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了的話,怎麽成家?說是年底要娶人家,他可是當著多少人的麵說的。”


    白露好像第一次聽說兒子這個壯舉,露出驚訝的眼神。要知道,小包子從小可是個害羞貨,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對人家表白,想想都害羞。她白露反正,還沒有兒子這個英勇呢。


    “走吧。”君爺收拾完東西,主動把手臂伸給對方。


    白露真是害羞了下,才像兒子羞羞答答一樣挽在了君爺手臂上。


    君爺對此好像有點吃驚,挑了下眉。


    白露低頭,想,這都是被兒子影響的。誰讓君爺剛說那話。


    病房裏


    陸征吧啦一聲拉開一雙木筷子,把筷子塞到了杜玉心的手裏,說:“吃吧,不吃的話,我隻得喂你了。”


    杜玉心聽到他說喂你兩個字,驀然紅了下臉,說:“我,自己能吃的。”


    陸征注視到她臉上的目光,一動不動的,過了會兒,道:“我剛才進來時,看見你好像想答應她什麽。”


    杜玉心可不敢在這時候對他這雙眼睛,低下腦袋。木筷子插在乘粥的塑料碗裏,夾著粥水的米粒。她不太習慣或是說喜歡用勺子吃東西,沒有想到他都注意到了。


    見她長久沒有答應,不知道是神遊什麽了,陸征的目光隨之落到她出神的手指心裏,問:“不好吃嗎?”


    杜玉心問他:“你知道我不愛用勺子?”


    陸征回答的幹脆利落:“上次和你吃飯的時候,看你喝湯,好像都不喜歡用勺子。勺兩口,再喝的話,用筷子往裏麵夾。”


    大口喝東西她是不喜歡。勺子體積比較大的緣故。


    沒有想到的是,他細心到這個份上。嫁給這樣一個細心的男人,可不是什麽女人都有的福分。杜玉心心窩口又暖又甜,同時,兩邊力量扯著心頭。


    “陸征。”


    陸征給她再倒杯水,邊說:“有什麽話就說吧。我最怕你什麽,你知道的,最怕你像上回那樣,一句表態都沒有,直接給我個行動,好歹,讓我解釋一下,對不對?”


    杜玉心悄悄抬頭,在他臉上看一看,發現他的臉色是好像不太高興。


    要說,進門看到初夏的那一刻起,陸征心裏就很不高興。想這是什麽父母?哪怕是養的,養了這麽多年,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


    “實際上——”杜玉心道,“我哥對我是真的好。”


    “可是解決問題的方式,你很清楚,不是這樣子做的。我一開始已經說過了,我表姐根本不適合你哥。沒錯,我表姐是個大美人,多少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可是,我實話實說,要是我,我也不會想著去娶我表姐這樣的女人。我表姐絕對不是什麽男人都可以駕馭的。”


    “這些,我相信我哥都明白。但是,感情上一時很難以接受,而且,他有病。”


    “有病就治。”


    “你認為我哥發脾氣嗎?”杜玉心好奇他這個問題從何得出來的。


    “初夏阿姨她都找到這裏來。如果不是因為你哥出了什麽事,她能找到這裏來嗎?”


    耳聽他這句話是沒有錯。


    “說吧,你哥是不是住院了?”


    瞞也瞞不過他的,杜玉心點了頭。


    “你想著你哥,有沒有想到自己,有沒有考慮到我?”陸征說到這兒真有些氣了,把杯子放到了桌上時發出了些響聲。


    杜玉心極少看見他發火。現在,貌似他有發火的邊緣。心裏對此真有些畏懼。


    回頭,見她臉上貌似出現一點驚嚇,陸征想起了杜宇,眉頭不禁皺緊了。他轉身回到她床邊坐著,拿起她一隻手,手指摸在她脈搏上。


    一開始,他按著她脈的時候,她覺得心髒突突突跳。等過了一陣,感覺到了他的手指的溫度,感覺到了另外一些東西。


    “我不會像他那樣打你的,絕對不會,你知道嗎?”他湊近到她臉邊,輕輕地在她耳邊說。


    杜玉心忽然間有種感覺,從心頭湧出來的一股熱流,幾乎快湧出心口。


    “不要怕。以後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了,隻要有我在。”他雙手環住她身體,抱在懷裏。


    她貼著他胸口,身體忍不住打抖,這種打抖是情不自禁的,是今天被養父打了之後的後遺症。


    察覺到她那絲細微的顫動,陸征隻是望著牆角,一臉的嚴肅,抱著她的雙手再度環緊了一些。


    白露挽著君爺的手臂,路過病房的時候,突然停下步,接著靠近到門邊,聽了一會兒。


    君爺對她的這個舉動,有瞪眼的衝動。


    要看就打開門大方的看,偷偷摸摸做什麽。裏麵不是敵人,是兒子。


    白露聽了會兒,當然什麽都聽不到。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回頭,看見君爺一副不屑的眼神。白露縮回了腦袋,衝君爺一個瞥眼:“我隻是聽聽看,沒有做偷雞摸狗的事。”


    “什麽叫沒有做偷雞摸狗的事?你看看你剛才像什麽樣?”君爺壓低音量吼著,一樣是怕屋裏的兒子察覺他們這做爸做媽的勾當。


    “我剛才,隻是聽了下,什麽都沒有聽見。”替自己辯白的時候,白露趁機趕緊拉了君爺走,要是被屋裏的人聽見了,她這個未來婆婆的臉都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


    “你究竟想聽什麽?”君爺是想不明白了,從來都不知道她居然會有這種竊聽行為。


    “沒有。隻是有點擔心。”白露沒事兒說著。


    “擔心啥?擔心他們兩個吵架?”君爺問。


    “怎麽可能擔心他們兩個吵架?”


    白露說的是實話,杜玉心那種性子,還有她兒子那種性子,都是屬於理智型的,想大吵架,基本不可能。


    君爺終於明白她想的什麽了,把她的腦袋一按:“你兒子今年都幾歲了,是成年人了,明年要自己出來行醫了。這點事兒都應付不了的話,以後你讓你兒子怎麽給人治病?”


    白露聽著老公這話,不得不鄙視一把:“你說每個人都像你嗎?”


    君爺不解:“我怎麽了?”


    白露懶得說了,直接甩開他的手。


    看著她突然發脾氣的樣子,君爺皺了下濃眉,並沒有急著追上去。


    白露走了一陣,隻聽君爺的腳步聲,一直在她後麵穩步走著。心頭,白露不由地歎了口氣。要這個男人軟了脾氣,除非天塌了。這輩子別指望了。


    再說蔓蔓搭著趙文生的車,先把初夏送回了家,再回家。


    路上,趙文生一句話都懶得和她再說的樣子。可是,不要以為他這樣,坐在後座的這個女子會有任何屈服的表情。


    不,要是任意屈服,可不是蔓蔓了。


    結果,是趙文生先開了口,問她:“你究竟怎麽打算的?我還真不相信你真的是什麽都沒有想到,沒有考慮,沒有顧及你哥你嫂子和征征的感情,然後帶初夏做這種事情?”


    蔓蔓說:“我哥罵我的話,是屬於情理之中。不過,如果我不在現場,八成,初夏和我哥隻會吵架,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


    也就是說,蔓蔓早料到會這樣子了,情願讓君爺罵她,也得讓君爺實際開那句口,和初夏把心裏都坦白了,把問題解決的方法全說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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