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幼院的暖房,是采用現代化的智能溫控裝置設計的,可以按照新生兒的舒適溫度來隨意調節。讓小嬰兒能在最佳的氣候環境下生存。


    說到這兒,又不得不感歎一句了,現代化的高科技醫療是如此的發達。這事兒要換到過去,像三九這種被老媽天上地下海裏的蹦噠一圈下來,才七個多月就出生的早產兒,夭折的占了絕大多數。


    三九,是個幸運的孩子。


    幸運的三九小朋友,此刻正乖乖地睡在透明的暖箱裏做著吃奶的美夢。小家夥兒使用的這台暖箱,是前天剛從大不列顛國運抵京都的,在這個完全模擬母親子宮的房子裏,他緊閉著眼睛,睡得很舒心。


    沒足月出生的小奶娃,樣子小小的,臉上紅紅的,皺皺的,黑黝黝的胎毛是卷卷的,服貼在小腦袋瓜上,看著別提多麽嬌弱稚嫩了,與小說裏描寫的那種一出生就長得很漂亮,見到人就會笑,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要看世界的天才兒童有著巨大的差異。


    “他看起來好醜,好小,呃,像個皺巴巴的小老頭……”


    這麽幼稚的話,是蹙著眉頭的火鍋同誌說的。


    望著嚴肅的男人,連翹抿著唇笑了,“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三七出生時候的樣子,比他還要醜,臉上還長紅疙瘩呢,小奶娃剛出生都難看。”


    “嗯。”


    悶悶地‘嗯’了一聲,邢爺一手搭在她身上,一手放在暖箱的外麵摩挲著,沒有再說話。


    見他沒了反應,連翹才驚覺失言。


    沒見著三七出生,沒陪她渡過來到這世上的最初幾年,是火哥這輩子最大的遺憾,這事兒他不止一次說過,她這麽突然說出來,不是揭他傷疤麽?還有,在三七出生前後一直陪在身邊的男人沒有了,偏偏又是她的傷疤……


    詭異地,兩個人沉默了。


    想到艾擎,連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他最後嘶吼的那句話。


    ——021是卜亞楠。


    卜亞楠!


    那個永遠冷清得似乎沒有溫度的女人,那個在連翹初入紅刺特戰隊的時候,給她穿過各種各樣的小鞋的女人,竟然會是那個苦尋不著的間諜021號。而那個時候,她一直認為那不過是她愛慕火哥不得的女人小手段罷了。


    深藏在紅刺內部整整十年,真的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和其它人一樣,卜亞楠也是火哥同誌親自挑選的。


    不過,她在業務工作上,的確是一個優秀的女人和軍人,要不然,當初火哥也不可能選上她,還給她任了那麽重要的職務。自然,這也是nua組織選定她蟄伏軍內的原因。


    這事兒其實也怪不得火哥,因為,她的政治檔案上,絕對一溜兒的清白。


    從小學時期加入少先隊開始,她就是個優秀的女人。學生時代的班幹部,學校的團支部書記,學生會主席,高中畢業時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解放軍信息通訊學院,在校期間入黨,成績斐然。畢業後,她分配到某通訊部隊,從少尉排長幹起,一路走來,中尉連長,連指導員,紅刺機要處副處長,處長沒出過差兒。什麽技術標兵,優秀幹部等等的頭銜一直都是屬於她的光環。


    可,就是這樣的女人,她竟然會是一個間諜……


    她想不通。


    目光停留在暖箱裏恒溫狀態的兒子身上,她的眉頭不禁鎖在了一塊兒。


    無意識地問話,岔開了思緒,同時,也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火哥,那個……卜處長,她怎麽樣了?”


    本來她是想問卜莫愁,卜大冰山的,但是最後,她還是習慣性的叫了一聲卜處長。


    對於卜亞楠,她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麽態度,要說當初還有點仇恨什麽的,都隨著時間的推移淡化了。沒有了個人仇恨之後,剩下的國家民族大義之類的,似乎有點飄……


    “嗯,什麽?”火哥似乎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問到這個話題,明顯的愣了愣,轉而又明白了過來,低歎一聲,平靜地說:“已經停職逮捕,正式提交到軍事法庭,等候審判。至於後麵的事情,由冷梟處理,我不管了。”


    卜亞楠的事兒,他又何嚐想得通呢?


    這是他唯一看走眼的一次,想到心裏都憋得慌。


    瞧著他的樣子,連翹低笑起來,說:“這事兒管不著你啊,別往心裏去。謔,話又說回來了,她就沒有要求見見你麽?”


    “沒有,我也不會見她。”


    “哦?……唉!”


    大概,以卜亞楠的驕傲,東窗事發之後,應該也不好意思要見火哥吧?


    畢竟,那是她心底一直愛慕的男人。


    事實上,卜亞楠雖然是nua組織蟄伏在紅刺內部的021號,雖然掌握著紅刺絕大部分的機要文件,每天接觸得更是數不清的重要軍事信息,但是她並沒有完全透露給nua組織,而是有選擇性和針對性的進行了欺上瞞下。至少,對於那些會讓火哥有絕對危險的消息,她是真的沒有透露過。


    隻不過麽……


    她這份鑒於一個女人對自己喜歡男人的私心,並沒有能為她減去應該受到的懲罰。法律無情,何況是這樣的重罪?


    背著判國這樣的罪名,她這一輩子,不要說前途,呼吸和生命怕都成問題了。


    “連翹——”


    沉浸在思緒中的她,被火哥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呼拉回了現實。


    “怎麽了?”


    轉眸一看,隻見火鍋同誌黑眸正流光,滿臉驚喜地直勾勾盯著暖箱,整個上半身都快要趴上去了,聲音又急又亂,壓抑不住的興奮。


    “快看,快看,咱兒子醒了……”


    暖箱裏的三九,真的醒了。


    大概是被爸爸這份似火的熱情給熏醒的吧!他稚嫩的小嘴巴一張一合地蠕動著,烏溜溜兩隻眼睛懵懂地看著這個世界,黑亮黑亮的頭發,小小的人兒兩隻小拳頭緊緊的握住,樣子特別地逗人稀罕。


    貪婪地望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邢爺現在的問題,通通都很幼稚。


    “連翹,你說,三九他看見我們了麽?”


    “沒有,新生兒的視線沒有完全發育好呢,他現在的視力大概隻有0。02,哪兒看得見我們這兒……”


    “不對啊,我怎麽感覺到他對我笑了。”


    呃……


    好吧,見到他這股子興奮的勁兒,連翹都不忍心再打擊他了。偶爾幼稚的火哥,看著也蠻可愛的,捋了捋頭發,她不禁有些失笑。


    “是麽?有可能吧!大概他是小肚肚餓了!”


    她的‘餓’字兒剛出口,旁邊的火鍋同誌就直起了腰了,壓著嗓子喚護士。


    當爹的喲!


    長得很甜美小護士,就在旁邊不遠處,聞聲過來打開了暖箱的門兒,就準備給小家夥喂食了。


    小三九在暖房裏,24小時都有專人看護和喂養的。反倒是連翹這個做媽的,半點兒都插不上手。就連現在醫生們一致提倡的母乳喂養,她暫時也做不到。因此,為了怕她還沒等到兒子出暖箱就已經‘回奶’了,這些天來,她一直都用擠奶的辦法,保證著小家夥的口糧不消失。


    做過母親的人都知道,產婦脹奶時候的滋味兒,可真不好受。


    咳!


    說到這兒插一嘴,醫院裏原本是準備了吸奶器的,但是不知道究竟是操作不得當還是什麽問題,總是不太好使。最後,女醫生用最專業最純粹的眼光瞄著他們兩夫妻,嚴肅地說,最好的擠奶辦法,就是讓爸爸吸出來。


    迫於無奈之下,夜深人靜,風高月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火鍋同誌自然而然地就榮升成為了三九小朋友的臨時吸奶工。


    “喔,喔,喔,小寶貝肚肚餓了吧?”


    護士小姐的動作很輕柔,聲音也很溫柔,伺弄著小三九小小軟軟的嘴巴。


    這一幕,瞧得火鍋同誌心肝刺撓刺撓的,伸著脖子,眼圈兒都紅了。


    “首長,你想摸一摸他麽?”


    美麗的小護士瞧著他那眼神兒有些不忍心了。


    女人麽,天生對喜歡孩子的男人不能免疫,何況還是一個這麽英俊帥氣有型的男人,她很快便背棄了組織原則。


    “我可以麽?”驚喜地望著她,火鍋同誌有些不確定。


    他真的,真的很想摸一摸,抱一抱,親一親。因為,他實在不知道,在他的眼睛還能看見的時候,能不能近距離的觸摸一下自己的兒子。


    肯定地點頭,小護士害羞地笑:“你小心一點就成,我這可是違反規定的……”


    “好,好。”


    兩個好字,男人幾乎是哽咽著說的,瞧他激動得,手指都有些顫抖。


    嚴肅地理了理身上寬大的無菌服,邢爺在護士小姐的協助下,小心翼翼地用胳膊托住了三九小朋友軟軟的小身板兒,一隻手掌支撐著他的小腦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


    這麽小的孩子……


    這麽小的孩子,他要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或者長得像三七那麽大能上幼兒園,還要上小學,上中學,上大學,參加工作,結婚生子……


    這些,他還能看得見麽?


    “首長同誌,你別怕,沒事兒的啊……我看你的手都在抖……”小護士看著他的東西,有點兒心驚膽顫,不由得出聲提醒。


    她在這兒工作了三年,見過無數初做爸爸的男人,驚喜的,興奮的,激動的,這些情緒都是常見的,但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會用那麽貪婪的視線去瞧自己的孩子。


    那感覺,就好像……


    好像他下一秒就會看不見了一樣。


    又好像……


    他手心裏捧著的是一件多麽珍惜的寶貝,刻意壓抑著自己說話的聲音,那聲兒輕得,似乎特害怕過大的呼吸會驚到了小家夥兒。


    “三九,你快快長啊……爸爸和媽媽都等著你,等你從暖箱裏勝利凱旋……”


    不行了,不行了。


    從來都冷漠得能結冰的一雙眼睛,怎麽會有這麽柔和的眼神兒啊!小護士瞧得自個兒臉都紅了,差點兒被他溫柔的眼神兒給秒殺掉。


    然而,她弄不懂的東西,連翹卻懂。


    她沒有說話,始終一言不發地微笑著,站在他的旁邊,看著男人眼睛裏慈父的閃爍光芒。


    她堅信,這樣一雙光彩奪目的眼睛,絕對不應該失去他應有的光華。


    ——★——


    噔噔瞪——


    連翹老遠就能聽到高跟鞋與地麵親密接吻的聲音。vip病區本來人就較少,環境特別安靜,這麽一串忽高忽低的響亮的聲音想不入耳都難。


    她的病房門沒有關。


    很快,門兒開了,門口探進來一顆漂亮的腦袋,不是爽妞兒又是誰?


    有了爽妞兒的地方,屁股後麵不跟著衛大少爺合適麽?


    指定是不合適的。


    所以,這倆祖宗是一塊兒來的。


    在連翹住院這期間,爽妞兒來得次數不少,來來去去已經好幾趟了,仍然樂此不疲,有功夫就往醫院跑,就為了見見那個傳說中的幹兒子。然而,天不遂人願,她一次都沒有碰巧瞧見過。


    就為了這事兒,她把槽都快吐爛了,心裏像被火燒卷了的毛……


    毛蹭蹭的。


    每次來,她都得吐幾個髒字兒,罵罵娘,再順便吐槽這醫院多麽多麽不給力才舍得離開!


    不過麽,好歹爽妞兒也是個漂亮的美人兒,美人兒即便罵人也是好看的,至少,在衛大少爺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自從那次爽妞兒把她和衛燎的結婚戒指給‘抵押’換了北三七之後,兩個人的關係終於正式轉暖。


    冬天過去了,春天還會遠麽?


    於是乎。


    衛大少爺圓滿了。


    而爽妞兒則是再次化身為女王,對他百般折騰。


    不過麽,夫妻間的折騰二字,就在於你情我願。


    一個人甘之如飴,另外一個人,自然還是甘之如飴。


    眼瞧著小兩口感情升溫了,又能抱抱大孫子的衛司令員自然是樂見其成的。而痛定思痛的衛夫人潘碧這次是再也不敢幹涉兒子感情的事情了。想想啊,她好不容易又裝病又改過又明誌地把老伴兒給哄回了家,哪兒還敢再犯?她是了解衛司令員脾氣的,犯一次錯他可以原諒她,如果在同一個地方再犯一次,她想討個老來好,絕對不可能了。


    想通了,事情就簡單了。


    再者說,沒有了孟若珍在從中攛掇的潘碧,其實除了偶爾有些尖酸和刻薄,也談不上十惡不赦。更何況,受過此事的教訓之後,過了一段時間的冷屋冷灶,再回到從前歡聲笑語的家庭氛圍中來,她感動還來不及了,哪兒還會主動挑事兒呢?


    人麽,就得比較,不比不知道自己幸福。


    這麽一來,衛家終於又恢複了久違的溫馨,以前始終看不慣的兒媳婦,她覺得也順眼了許多。


    相處之道,就在於互相理解。


    良性循環,她看舒爽順眼兒了,兒子對她也順眼了。舒爽也不是一個特別矯情的女人,不管她曾經做過些什麽,到底還是衛燎的親媽,隻要她不找事,她也就加倍的對她好。


    這麽一來二去,兩個人雖不說感情好得像親媽和親閨女一樣,但明裏暗裏,戰場的硝煙總算是褪散了,即便偶爾有個什麽磕磕絆絆的小矛盾,兩個人反而爭先恐後的忍讓。


    隻因為,誰都不敢輕易去觸碰那條會引發家庭矛盾的底線。


    傷不起的人,又何止一個?


    歸根到底,禍福相依,這段經曆,對彼此來說是因禍得福又未嚐不可呢?


    以上這些,都是連翹在爽妞兒屢次探病的過程中聽到的牆角風。


    無疑,這樣的日子,爽妞兒是開心的。


    爽妞兒開心了,連翹也就放心了。


    最要好的姐妹終於渡過了人生中的一個大浩劫,作為她的知己,閨蜜,官方發言人,她心裏的喜悅自是不必再言說了。


    現在,讓我們把鏡頭拉回來,漂亮的爽妞兒一屁股坐下來,就精神倍兒好地問:


    “我幹兒子呢,啥時候才能出來見個麵兒?”


    得!


    雷打不動,這妞兒又來了,連翹就知道他會問這麽一句話。每次來看她,不超過三句話,好就會提上這句。


    “醫生說,保守估計得兩個月——”


    “靠!什麽醫院啊!”


    好吧!埋怨醫院,這句話也同樣是爽妞兒的必備語言。


    翻了翻白眼兒,連翹無法和她解釋早產兒和發育不良的問題。因為腸子向來比較粗的爽妞兒,生衛舒子的時候相當的順利,她自己也沒見過早產或者生產不順當的女人,按她的說法,她生孩子就像母雞下了個蛋……


    當然,說法比較誇張。不過,卻是連翹經常逗著她玩兒的時候用的。


    好一番哀聲歎氣後,爽妞兒想到什麽似的,興奮地扭頭,對著自個兒的車夫,兼搬運工,兼勞工衛燎大少爺使了個眼神兒。


    “上菜啊,愣個幹嘛,傻樣兒!”


    “得令嘍!首長同誌。”好不容易才夫妻雙雙把家還,衛大少爺現在簡直就是一呼百應的萬能好老公。一接收到媳婦兒的指示,他立馬就將剛才提來的大包裹打開了——


    omg,額滴娘也……


    腦袋被炸了,連翹瞪大了眼睛。


    小家夥兒的衣服,鞋子,奶瓶,奶粉,玩具什麽的亂七八糟通通都有,滿滿當當裝了一大袋,上麵的標簽無一例外全是法文。


    她知道爽妞兒前幾天和衛燎去了一趟巴黎,按她的說法就是婚前預熱,婚前蜜月。沒想到,這小兩口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卻買回來這麽多孩子用的東西!


    睨了一眼她光突突的手指,連翹促狹的眨眼兒:“喲喂,舒爽同誌,你十克拉的鑽戒不買,幹嘛替我買這麽一大堆玩意兒?多浪費啊!我家小子用的東西,至少能用到六歲了……”


    一聽這話,爽妞兒不樂意了,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你這是顯擺呢,還是不拿我這個幹媽當媽啊?嗤,再說我是給我幹兒子買的,有你啥事兒啊?”


    誠實地點了點頭,連翹表示很滿意:“行吧,沒我事兒,真沒我事。嘿嘿,你這種精神值得表揚,一定要堅持,再繼續發揚光大。”


    “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是說的你!”爽妞兒吹胡子瞪眼睛。


    連翹忍不住大笑,逗得其它人也跟著笑。


    “你倆不是去采購結婚用品麽,你巴黎時裝呢?”


    “都放家裏呢……”


    “鑽戒呢?十克拉的!”


    “咳……那個啊……也太奢侈了吧?咱家小老百姓,過的是樸實的小日子,真要戴那麽個戒指出門兒,光閃光閃的,我還怕別人把我手指頭給剁了呢,你說是吧?衛燎。”


    “是,媳婦兒說得有道理。”衛大隊長很沒有骨氣的附合著。


    現在而今眼目下,爽妞兒就算說地球是空心的,他指定也說是是是。


    噗哧!


    這對活寶將連翹逗樂了,看著爽妞兒又比又劃的樣子,她非常不厚道地調侃起來:“沒有十克拉的粉鑽,你也要嫁給他?!”


    “嫁,我怎麽不嫁?必須嫁啊,這麽好的男人,不趕緊宣示主權怎麽成啊?”


    說到這兒,她頓住了。


    因為,他旁邊的勞工已經將水遞了過來,很明顯怕她說得口沫橫飛的傷了嗓子。


    爽妞兒遞過去一個‘表現很好,晚上給你獎勵’的小眼神兒,順手就接過衛大少爺手裏的水,咕嚕咕嚕灌了兩大口,放下來,接著比劃:“連子,咱姐妹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啊,我一下飛機就趕過來瞅你,你丫別玩沒良心,誠心讓我不舒坦!”


    連翹嗬嗬低笑。


    有了愛情的女人,都是那麽的單純又透明。


    小久是,爽妞兒也是。


    沒有愛情的時候,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和心完全的裹起來不被人瞧見。這有了愛情吧,什麽尖銳的刺都被拔了,小女人,始終都是小女人。比如眼前這位,連翹完全無法從她身上找到前幾個月時恨天恨地恨乾坤,眉不開,眼不亮的苦逼輕愁女樣子了。


    拋開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這位嘰嘰喳喳的爽妞,好像又回到了她倆初識的十八歲。


    歎了又歎,她問:“不說那些也成,說說,你倆的婚禮準備得怎麽樣了?”


    摸了摸鼻子,爽妞兒歪了歪嘴,偷偷瞄了瞄衛燎,笑了:“婚禮啊,我倆準備不辦了。”


    “啊!”連翹驚了驚,無力望天,直翻白眼:“不辦了啥意思?誠心讓我這輩子都鬧心是吧?誠心不讓我參加你的婚禮是吧?”


    “去去去!別怕自己想得那麽重要。”


    笑眯眯的斥責了她的自作多情後,爽妞兒斂了神色,挺正經地解釋:“我倆商量過了,人麽,一輩子最美的婚禮就那麽一次。我倆現在兒子都有了,再折騰幹嘛啊?也沒那精神頭了,選個日子去民政局把燙銀的本子換成燙金的本子就成了,不過就一形式……”


    她說得頭頭是道,旁邊的衛大少爺直點頭,一雙桃花眼兒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個兒老婆。


    等她話都說完了,他才一語下結論,“對,媳婦兒,你終於也能說點兒有道理的話了!”


    “什麽意思?”


    挑著眉頭,母老虎發威伸爪子了!


    裙下之臣當如何?


    自然就是衛大少爺現在這模樣兒,俯首稱臣!


    “沒沒沒,誤會,我的意思是說啊,你現在說的話越來越有道理了!”


    瞧著他倆耍寶逗樂,連翹但笑不語。


    誰能想到,當初縱橫京都美人窩的花花大少衛大少爺,也有今兒這麽一天?


    野狼歸營,倦鳥歸巢,世間萬物總是相生相克的。再刁再拽的人都必須得想到,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一個專為克你而生的人存在著!


    風水輪流轉,此話果然不假。


    現在,在他們這段感情裏,患得患失不太確定的人,恰恰成了以前最為篤定的衛燎。


    ……


    兩天後,周末。


    衛燎半脅迫半哀求地‘脅持’了爽妞兒,駕著他那輛火紅的蘭博基尼,愉快地穿過寒風凜冽大雪紛飛的京都街道趕到了婚姻登記處。在工作人員懷疑的眼神注視下,他終於拿到了寫著‘結婚證’三字的本本,心裏總算落下了一顆大石頭。


    照相,填表,虎視眈眈地瞪著工作人員蓋鋼印,整個過程下來,他竟有些惶惶,就怕害怕哪個環節出了錯。


    無疑,他愛舒爽,很愛很愛,同時,也愛他的兒子,愛他的家庭。


    對她一切的好,他做得很自然隨意,心甘情願。


    所以。


    愛情的世界從來都是這樣的,它不是天秤,更沒有任何的公平可言。


    誰愛得多一點兒,誰就得付出多一點,更加倒黴一點。


    當然,這麽說的意思,並不代表舒爽愛衛燎就少。恰恰相反,她愛衛燎也很多,多得害怕失去,多得願意為了他再次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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