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了嗎?”林安問道,同時放開感知搜尋。


    但不出意料的沒有收獲――之前能夠發現,隻是因為對方並沒有用法術掩飾行藏,如果是有意隱藏,林安的精神力再強,此時他也終究隻是一個法師學徒。


    “也許離開了,也許還在暗處。”克洛諾斯道,態度謹慎。


    “你也這樣懷疑?”


    “雖然讓你吃了點苦頭,但相比他放棄的,兩邊並不等價,”克洛諾斯道,“我不認為一個強者的意誌,會那麽輕易被動搖。”


    “也許是你太小看自己的威懾力了。”


    林安說完,有些自嘲:不過換成是她,也的確不會那麽輕易地將煮熟的鴨子交出去――之前在他預料中,自己毫發無損的可能,幾乎為零。


    雖說那個幻術對自己的精神攻擊之強,現在遠算不上毫發無損,但正如克洛諾斯所說,這不過是一點“小苦頭”,而對於那個強者本人而言,他終究是一無所獲。


    林安這時心裏煩亂不堪,隱隱感覺精神不穩,隻能努力將思緒專注到別的事情上,讓心神慢慢平和起來。


    她又想起一事。


    “為什麽他連我的一點血液毛發都不帶走?”


    “如果他不想被傳奇法師級別的強者,認為他窺視獨門秘法的話,在你麵前,他不會做出那麽明目張膽的事情。”


    這個世界的技術壁壘相當嚴格強大,不僅存在於法師傳承之間,而是由上而下貫穿人族社會體係,哪怕是一個普通鐵匠的經驗技巧,也是傳子不傳女的吃飯本事。


    “也就是說,他有可能會偷偷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


    林安不吝以小人之心猜測對方,事實上,對方顯然也是個不擇手段的人物,否則對她這樣一個小小學徒,就算想毀掉她,也不至於用那麽下作惡心的手段。


    ……


    林安在溫泉洞窟中滯留了三天。


    她當然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個夢魘之地,但無論是魔力還是身體狀態,她都處於極其不良的狀況,隻能選擇暫時原地停留,並且嚐試冥想。平穩精神。


    本來使用體術配合冥想法則,對於平穩這時的精神狀況最有好處。但林安擔心那個卑鄙的強者還在暗處用法術窺視,加上還不清楚這裏是否安全,所以她隻敢小心地嚐試淺層冥想來恢複魔力――


    深層冥想她是遠不敢想的,一旦因精神不穩而發生反噬,對現在的精神狀況是雪上加霜。說不定會陷入惡性循環,那就真的如了對方的意了。


    但淺層冥想對精神創傷的恢複微乎其微。隻能讓林安恢複了魔力,但對緩解精神的不穩卻沒有多大作用。


    林安意識到自己陷入一個進退無路的境地:


    在這茫茫冰原,安德烈他們找到自己的可能性很小,而以她目前的狀態行走冰原,別說順利找到食物果腹,甚至遇到強大一點的野獸甚至魔族,都會給她帶來生命危險。


    她身邊最大的依仗就是蒂蒂。


    但單憑蒂蒂是不夠的。她空間裏儲存的幹糧不多,哪怕她事前準備時已經盡可能預計了最糟糕的情況,但幹糧竭力儉省,也最多夠她吃一個月。


    一個月內,她要麽將精神創傷恢複。要麽就得找到穩定的食物來源。


    在連續三天進行冥想,精神不穩依舊不見好轉的情況下。林安意識到對方給與她的苦頭果然不是那麽容易驅除的,在檢查過身體無恙,魔力也恢複之後,林安開始探索溫泉洞窟的內部情況。


    ***


    罡風卷集起雪花,呼嘯著飛入平台下萬仞深淵。


    林安站在洞窟以內三丈,離那些漫天飛舞的雪粒遠遠的: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會知道那些看著不起眼的小小雪粒在高速罡風中,會變成怎樣的殺人利器。


    平台上的罡風淒厲,輕易能將一個成年人卷得飛到空中,但哪怕林安並沒有親自去平台上查看情況,單憑她剛剛丟出的一些石頭的回響,林安已經能判斷出:


    她所在的的洞窟的唯一出口,正在一個懸崖的中段,上不接天,下不連地,倒是有一塊巨石突出,形成了洞口的平台。


    可惜這個平台也隻是殺人陷阱,如果真有人試圖從平台上窺看洞口的狀況,那麽她剛剛丟到平台上就被罡風吹落懸崖的石塊,就是唯一的下場。


    “原來是一處死地,怪不得接連三天,洞窟裏的溫泉連一隻野獸活物都看不到,我還以為是因為硫磺味太重了。”


    弄清楚洞口情況後,林安苦笑:安全暫時是不用擔心了,但困死的可能性卻很大――地勢天塹配上惡劣的天氣,哪怕她恢複了魔力,從這裏逃生的可能性也很小。


    “你說那個魔族的目的是什麽,如果要我死的話,為什麽不直接動手?”林安在心裏對克洛諾斯說,而後又有點疑問,“他當時是怎麽把我帶進來的?要是我經曆的是洞口的罡風的話,這身體早就成篩子了。”


    盡管來時並不能睜眼,但她的感知是不會出錯的。


    她身上的傷,是因為在風中逆向疾飛,風速和飛行速度兩兩加成的動能而造成的,假如是像洞口這樣的罡風,她身上的傷不會僅僅劃破淺表而已。


    “這洞窟很幹淨,也足夠隱蔽安全,大概是他早就占據的一處巢穴……至於出入,假如他懂得傳送術的話,就不算什麽麻煩。”克洛諾斯道。


    克洛諾斯的意思,就是說對方其實是用了傳送術將她帶到這裏,之前的舉動不過是迷惑視線。


    “可我並沒有察覺波動。”林安疑問。


    “傳送術的波動本來就很小,否則你以為為什麽連正式法師都能用傳送術滲透到敵後來?”克洛諾斯不以為然,“那個小家夥既然已經是大法師,隻要有心,區區定向傳送,更不可能留下什麽波動了。”


    林安回想起試煉那次進入遺跡的傳送,的確沒有什麽征兆和感覺,但那種被空間禁錮身不由己的滋味,卻極其相似。


    “這麽說,那個家夥的確夠謹慎小心,不但將我帶來最安全的巢穴,而且也注意不留下波動痕跡,竭力避免被追蹤的可能。”


    對方這樣做的目的,不言而喻。


    一想到這點,林安完全意識到她當時離死亡有多近,心裏不寒而栗。


    “有點小心過頭了,一確定你身後有更強者存在,就立刻放棄――說實話,我真有點意外――他一定是吃過傳奇級的苦頭,至少是和傳奇級有過接觸,知道一點傳奇級的手段,否則不會那麽幹淨利落,在你身上一點痕跡線索也沒留,就算真的有傳奇級想循線索找到他,也是不可能的。”


    “難道他也在被傳奇級強者追殺?那麽他會出現在防線後方,還那麽快放棄我,倒是能理解了――能從傳奇級手中逃脫,除了空間法術,也不做第二想了――哦,對了!”


    林安忽地想起,“不是說隨著法則改變,定向傳送術都已經失效,現在魔族滲透人族防線,都是憑運氣使用隨機傳送的嗎?難道這個魔族不怕隨機到懸崖裏去?”


    “他既然可以準確傳送到這個洞窟,顯然已經完全掌握了定向傳送這個法術,如果不是在空間法術上有這樣的造詣,他又怎麽會被傳奇級盯上?又憑什麽能從中逃脫?”


    “魔族也可以領悟這個位麵的法則了?”


    林安不可思議地瞪大眼,而後想起什麽,麵色肅然,“魔族殘軍滯留這個位麵兩千多年了,說不定已經開始得到位麵認可,所以法則開始鬆動了。”


    “那個小家夥的情況,大概隻是個例而已,”克洛諾斯道,“與其說是魔族得到認可,倒不如說是他身負的血脈得到了認可。”


    林安愣了一下,“他是混血……”


    “不錯,從第一眼看到那雙眼睛開始,我就知道他必然有極其高等的魔族血脈,但越是高等純粹的魔族血脈,越不可能得到位麵的認可,他能夠領悟法則,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身上混合了本位麵的血脈,而且血脈之純粹,也並不下於他的魔族血統――隻不過單從他的外表看,他的人族血脈倒是不顯。”


    “所以才能被魔族接納,並且順理成長到這個地步,”林安接口道,“但同樣的,他既然已經能領悟法則,那麽暴露血統秘密是遲早的事,因此引來傳奇級的追殺,倒也理所當然。”


    有克洛諾斯的肯定,那麽對方的血統身份就十有八九是準確的了,那麽對方此時一定自顧不暇,假如他想在人族地界躲避追殺的話,大約是不願再招惹上又一個人族的傳奇級強者的。


    否則兩頭追殺下,他就算有空間法術,也必定上天入地、生死無門了。


    想到這裏,林安心裏一鬆,一直壓在心頭的大石移開,林安頓時感到精神有趨向穩固的跡象,連忙坐下,取出一塊光芒石,借光芒石安撫心神的作用,再次嚐試牢固精神。


    過了半天,林安慢慢睜眼,幽黑的鳳眸恢複了些許光亮神采。


    她微微一笑,雖然精神尚未完全穩固,但已經開始想良性方向轉化,恢複的希望已經在眼前。回想之前的對話,她當然意識到這都是克洛諾斯的有意引導,在心裏和克洛諾斯道了聲謝。


    克洛諾斯回應平淡,但林安心裏知道,自己確實欠了他一次,否則時間拖久,那個幻術的夢魘如影隨形,終有天會成為她的精神破綻,為那個魔族所利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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