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


    盧克斯的舉動所代表的涵義,好像十分深重,林安心中瞬間閃過無數猜測,目光淡淡落到那個骨環上,過了片刻,漫不經心道:


    “阿姆達救了安格斯,我寬恕他這次冒犯。”


    盧克斯等人明顯鬆了口氣,阿姆達也認命不再掙紮。


    他們目光聚集到安格斯身上,安格斯點了除獸皮口袋之外的木矛、匕首和長鞭。


    盧克斯眼角的皺紋微微鬆弛,沉聲道:“大人賜予你們的懲戒,你們好好領受!還不感謝大人的寬恕!”


    “謝大人寬恕。”


    四人在盧克斯帶領下伏地拜謝,恭敬地膝行退了出去。


    等耳邊聽到盧克斯等的腳步遠離,林安才用之前和安格斯對答的那種語言問:


    “剛才那四樣東西,代表什麽?”


    “魔界各地風俗成規不一,不過也有一定相通,”安格斯柔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木矛,代表受罰者必須單獨狩獵一頭他所狩獵過的最強大的猛獸;


    匕首,代表割斷手筋,流出等同體重一半的血;


    長鞭,就是鞭刑,每天鞭打受刑者直至昏迷,持續到下一個魔日的出現;


    最後一個獸皮口袋,裏麵大概是某種猛毒。”


    “魔日?”


    “看來你真是忘記了不少東西,”安格斯微笑道,“每隔三十到四十五日不等,魔界的太陽會有一天猶如紅色的火球般熾烈,魔族崇拜的魔神神職之一就是司火,這一天也是魔族的祭日,很多重大活動都會在這種日子中舉行――就像我們人族崇拜繆斯女神,將曉月作為每個月的第一天。”


    被科普了。


    但以林安對安格斯的觀察,他發現自己“失憶”了多少,是遲早的事。與其隱瞞,顯出對他的防備,不如自然而然。


    所以林安沒有掩飾,繼續問:“照這麽看。這四個懲罰,都有一定幾率會讓受刑者死亡?”


    “除了毒藥外,其他並不是必死。(..tw好看的小說)而且魔族尊崇實力和勇者,即使在狩獵中死亡,也算是一種榮譽,你信不信,阿姆達得到的懲罰,一定是木矛,就不知道剩下兩個中哪個實力更強,會得到鞭刑了。”


    好嘛。這麽殘酷的懲罰,原來還是分一二三四等的。


    安格斯所說的內容,可以從側麵窺知魔族的風俗和價值觀,對眼下有很大作用。


    林安默然片刻,問:“那麽。那個骨環……”


    “盧克斯以卸除神職身份為代價,求取你不遷怒他庇護的其他山民――魔族信仰魔神,皇族是魔神的代言人,盧克斯的祈求對其他魔族強者不一定有效,但對魔族皇族而言,侍奉魔神的神職者有不一樣的地位,”


    安格斯平靜道。“這相當於一種緩刑,事實上,解下骨環後,盧克斯無法再施展神術,預警獸潮來臨――失去祭司的庇護,那些山民不可能繼續在深山中生活了。”


    ……


    村口一陣騷動。盧克斯拄著新的木杖走出去,看到一頭巨大的血刺豬四蹄捆縛,攢在一個粗大的木條上,倒掛著被幾個青壯扛回來。


    一起被抬回來的還有阿姆達,躺在臨時用木棍紮成的擔架上。神智竟然還清醒。


    “……爺爺,我、回來了。”


    盧克斯頓了頓手杖,揭開傷口部位的草藥糊糊,一條深深傷口從腰腹左側斜挑上胸口,幾乎開膛破肚,不由哼了一聲,“算你運氣不錯……竟然敢去找血刺豬的麻煩!”


    他轉身進屋,從木屋中拿出一碗黑乎乎的藥糊。


    一個婦女上前,快速地給阿姆達換了藥,阿姆達腹部的傷口完全止血,昏昏沉沉地半閉半合,強撐著含含糊糊道:


    “吉塞和可科恩他們……”


    盧克斯歎了口氣,“吉塞還活著,可科恩……他廢了!”


    周圍的魔族都露出惋惜的神情,山民雖然能生,但下一輩中有天賦的也不多,阿姆達三個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已經能夠成為狩獵隊中的主力了。


    但沒辦法,可科恩相比阿姆達和吉塞兩個更遜色一些,他們隻能選擇保存最優秀的兩個,連可科恩本人也自願選擇了割刑。


    阿姆達眉角一抽,瞬間清醒了不少,掙紮著想坐起來,“都怪我……是我叫他們施刑的,如果是我……”


    “閉嘴!”


    盧克斯低喝。


    即使摘下骨環,他在這個山村中仍有絕對權威,山民們並不知道阿姆達他們受刑的原因,但在盧克斯命令他們施刑時仍毫不猶豫地去做了,祭司在山民眼中,就是魔神的代言人。


    阿姆達頓時噤若驚蟬。


    盧克斯森然道:“再提起有關的事情,我就親手挖了你的舌頭。”


    這時,又有一隊狩獵隊返村,為首的魔族大漢溫情盧克斯所在,疾步衝這邊跑來。


    “祭司大人,您看,血草紅了!”魔族大漢從腰間的獸皮袋子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株隻有葉尖微紅的普通草株。


    他的話讓山民一陣騷動。


    知道他已經失去祭司身份的山民不多,盧克斯也沒糾正,小心地接過那棵草,捧著端詳片刻,急促道:“的確是血草!”


    不少山民臉色丕變,有的聲音驚呼,“不會吧,今年的獸潮來得這麽快!”


    “立即收拾東西,準備遷移!”


    盧克斯顧不上這些山民,捧著血草急急走回屋中。


    屋子正中的地麵上是一個淺淺的方形水池。


    盧克斯將旁邊瓶罐中的液體粉末依序丟進去,最後丟入血草,攪拌一會兒,水池竟翻起紅色的光,漣漪悠悠蕩蕩地傳到空氣裏。


    從上空俯視,血紅色的漣漪不受阻礙地向四麵八方傳播,山村成為了血色漣漪的中心。


    留在屋外還有些混亂的山民們一見血色漣漪出現,騷亂立即停下,有人飛快地向村中的每個屋子跑去。大喊:


    “獸潮來了!獸潮來了!準備遷移!!”


    相距十多座山頭的一片山脊上,追蹤一頭母羊找到岩羊躲藏的山洞的狩獵隊從四麵八方射出粗製的木箭,衝擊逃生的岩羊們嘶鳴倒地,留下三分之一族群後。從衝出一條血路逃生。


    “烏拉拉,感謝魔神!”


    “感謝魔神賜予我們食物!”


    將最肥美鮮活的兩頭小羊羔擺在臨時搭建的祭台上獻祭後,收獲巨大的狩獵隊個個喜笑顏開,正要收拾獵物,忽然有人驚叫:


    “快看!”


    “聖漪!”


    血紅的漣漪蕩到這個地方,已經非常微薄,但仍能清晰辨別出,漣漪來源的方向。


    狩獵隊的首領當機立斷,一下拋下已經背到背上的兩頭公羊,公羊屍體砰砰砸地。“聖漪出現了!快,所有東西都不要了,馬上回村!”


    同樣的事情,在山村附近的深山中陸續發生。


    山岩間,木棧上。無論在做什麽,每個魔族一見到血色漣漪的出現,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向山村聚集。


    ……


    “魔界的位麵法則果然特殊――那位魔神的力量,恐怕已經開始侵染位麵法則了,他的神職者即使失去神術力量,仍可以用特殊辦法。做到類似神術的效果。”


    安格斯若有所思。


    林安已經看過兩本收藏在空間中的書籍,那是放在最顯眼位置上的,所以她知道這是個有魔法和神祗的世界,心中十分好奇安格斯話語的內容,但沒有流露分毫。


    她可以讓安格斯知道她忘記了有關魔界的大部分事情,但不能讓他知道。她連原主本身所掌握的力量也忘記了――


    其實也不算完全忘記,她一直感覺身體內有某種力量在默默潛伏,仿佛被什麽東西壓製住了,難以施展……而且這種力量,似乎還不止一種。


    “外麵為什麽這麽亂?獸潮是什麽?”


    盡管盧克斯已經封鎖了他們所在木屋附近的區域。但她耳際仍清晰聽到外麵“獸潮來了”的高呼。


    “獸潮?”安格斯臉色微凝,苦笑,“外麵運氣有些不好,剛一來到,竟然遇到了獸潮。”


    林安聽過安格斯解釋,才明白獸潮是什麽。


    魔界元素濃鬱,會不斷催生出大量魔獸。


    魔獸有趨向高濃度元素的本能,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尤其是魔獸們繁衍生殖的春夏季節時,它們就會大量從外海向內海遷徙,形成大規模的遷徙獸潮,進而衝擊魔族的聚居地。


    安步奇山脈位於外海東部,在外海遼闊的地域山,隻算是不起眼的窮山惡水,但每年依舊會遭受獸潮衝擊。


    尤其盧克斯剛剛失去了神術力量,對他庇護下的三千山民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林安消化了新得到的訊息,問:“他們為什麽不來尋求幫助?”


    魔族有嚴苛的階級分化,上位者被尊崇敬畏被賜死都逆來順受的地步,但有一點林安還是清楚的,既然享有這樣的地位,也應承擔相應義務吧,哪怕他們隻是意外出現在這裏。


    “弱肉強食,是魔族一貫奉行的準則;仁慈,則被他們視為軟弱。”


    安格斯微笑,“魔族上位者行事殘忍,動輒屠族滅村,以生命取樂,這點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以他們的一貫的做事風格,除非我們願意主動出手,否則那些山民是絕不敢來求助的。”


    林安瞳孔微微一縮。


    “同樣的,如果我們……不,應該是你,暴露出真實身份的話――我們的下場,也會比接受處罰的那三個魔族悲慘百倍!”


    (未完待續)


    ps:


    謝謝簌簌清音、葉落秋、迷紫幽悠和雲沙若璃的粉紅票,總算又坐回老位置啦!


    這兩天用腦過度,一直繃著神經,今天有點頭暈,抱歉不能雙更,容我推遲到明天。


    哎喲喂,這段時間一直在弄的任務終於塵埃落定啦,結果還算不錯,小組大半人被當成狗操得半死不活的,總算完結了,這個月獎金小漲一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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