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芒棘頂著略顯烏青的眼圈進入了有恒的國境。雖然她沒鏡子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真有了黑眼圈,但是眼皮沉重的她不照都能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多疲乏。


    再看身邊正在閉目養神的曲釋,臉上的皮膚依舊細膩紅潤有光澤,眼眶沒有任何發黑的跡象,簡直就像抹了遮瑕粉一樣。


    不,抹了粉沒理由像他這樣晶瑩通透。


    也許是感受到芒棘打量的目光,曲釋緩緩睜眼,正對上芒棘正研究他細膩皮膚的認真眼神,怔了一下,隨後道:“再行一會兒就到約定地點,有恒的韓相會在那裏等候我們。”


    芒棘先是茫然,隨後一怔,惶惶問道:“誰?”


    曲釋解釋道:“有恒的第一丞相韓馳,他就是有恒韓皇後的親父,如今也算權侵朝野的當紅權臣。”


    差一點芒棘就沒控製住自己叫出聲來,說名字她也許不認識這個大名鼎鼎的有恒丞相,但說到有恒皇後的父親,芒棘實在有些熟悉――那不正是微生文口中,逸王的外公。


    這個在有恒如此了不得的人竟會屈尊紆貴特地來接他們?這太違背常理了吧?難道曲釋的身份並沒有他自己說的這麽簡單?


    話說回來,他也沒說自己到處是逸王的什麽人,難道竟是逸王親信中的戰鬥機?似乎很有可能――


    不然在沒征求逸王首肯,他怎麽就能隨隨便便的帶著自己?


    不然怎麽能在她和逸王都沒見過麵的情況下,就問她願不願意做逸王的王妃?


    這連逸王娶誰做老婆都能管的親信至交,怎會簡單?


    既然韓相都要來接曲釋,豈不是說微生文調查了一半的事很可能屬實?至少逸王與韓相交往過密已是不爭的事實。


    絕不能讓曲釋知道她知道那麽多事,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是根本不會知道有恒的丞相。


    芒棘選擇了用迷茫的神情沉默。


    曲釋以為自己說的這些芒棘並沒有興趣,又道:“陶姑娘,見到韓相以後,我便不與姑娘同馬車,姑娘可在馬車裏小憩。”


    芒棘一怔,“啊?為什麽?”


    曲釋以為芒棘獨自一人會不安,聲音異常溫柔,安慰道:“我與韓相有事相商,陶姑娘放心,我的馬車很安全,若姑娘有什麽需求吩咐馬車外的侍衛集合,他們會盡力滿足姑娘的一切要求。”


    不多時到達了曲釋口中的約定地點,這是他們入有恒境內的第一個官驛,尋常百姓是不讓走這邊,這裏是特為與齊盛的外交而劈出來的,隻是這個官驛雖然修繕精良,重兵把守,卻自建成之日起就從未有過用武之地,今日也算是第一遭啟用。


    芒棘本覺得以身份貴重來說,總是他們先到,那位韓馳丞相才會悠哉的出現以顯身份,沒想到他們到的時候聽說韓相已經等候許久。


    曲釋下馬車前給了芒棘回眸一笑,芒棘借著要回以微笑的由頭掀開了帷裳,不想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韓相。


    她本不認識韓相,卻在茫茫人群中一眼認出了這位有恒正當紅的權臣,這人站在那裏實在太過顯眼,還有就是他的打扮實在亮瞎芒棘的狗眼。


    在芒棘心中,一位能權侵朝野的大臣,總該正色莊容不苟言笑,再從芒棘聽到的那些花邊新聞來分析,就算古代結婚生孩子再早,此人至少也該步入花甲之年。


    可現在呈現在芒棘眼前的是什麽?一位雍容閑雅看起來最多不過四十,光猜這年齡還是因為芒棘知道他的年歲必定不小才硬往大了想的。


    烏黑的青絲恣意的灑了一肩,神態自若,這哪是一位權臣?這分明就是一個遊曆在山水之間的隨性男子。無論誰與他無意在路中遇見,定猜不到他就是有恒的第一權臣。


    可他偏偏就是,在隨性的表象之下,能看到他神情中不自覺的高高在上,看人的眼神都有著睥睨的味道。芒棘默默的把這些定義為久居高位才會有的臭屁習慣。


    看到曲釋躬身向韓相行禮,說是躬身,卻也隻是略微傾了傾身子。


    芒棘手肘支著馬車窗,雙手支著頭,隨後問馬車外離她最近的侍衛,“誒,那個當真是有恒的韓相?”


    那侍衛一愣,看了芒棘一眼才確定這位陶姑娘的確是在和他說話,木楞的回答道:“回陶姑娘,是的。”


    芒棘被這規規矩矩的回答逗笑了,認真的看了那侍衛一眼,惡趣味的問道:“你可知韓相現今的年歲?”


    那可憐侍衛又是一愣,後又想著主子吩咐過,對陶姑娘的一切要求都要滿足,陶姑娘的一切問題就算再如何荒唐不羈,隻要不涉及機密都可如實回答。


    侍衛把自己的臉扭成了麻花,哭喪著臉,“回陶姑娘,屬下並不是十分清楚……”他一個侍衛沒事去關心別國丞相的年齡幹嘛,不過本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回答問題態度,他補充道:“不過他花甲之年該是過了。”


    喲喲,不是吧,這位韓相怎麽保養的,六十幾了保養得跟個三十幾的青年似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問問他包養方法,芒棘巧笑著輕聲嘀咕,“有恒丞相當真算是男人中的極品啊。”


    這話一出,不知為何那侍衛打了個寒顫。


    ……


    當華麗的馬車中隻剩芒棘一個人,順帶著前行時馬車還有些微微的顛簸,馬車裏的暖爐溫度恰到好處,一切的一切都讓之前一晚沒睡的芒棘昏昏欲睡,進入夢鄉的前一刻,芒棘自我安慰到,被賣了就被賣了,實在太困了……


    有人在馬車上進入香甜夢鄉,有人在經過幾天的調查終於找到了微生武。


    當一襲白衣的聞人逐風姿翩翩的出現在傳州那間六星級客棧之中時,剛剛經曆過膽戰心驚的客棧老板眼前一亮,隨後心又一沉。


    之前陶家兄妹來到,他也曾因為陶家哥哥的長相驚豔,不想那樣的絕色男子竟為他招來禍事,雖然他沒損失實際的東西,但他的小心髒受了不少的驚嚇。


    如今又是一位這樣的儒雅俊逸的男子出現,為何心中也有那麽一點不好的預感?


    後來客棧老板明白了,為啥會有不好的預感呢?因為這位風度翩翩的男子是來陶家公子的,也不知道這陶家到底是一戶怎樣的家族,怎麽裏麵的公子個個絕色。


    微生武自從那日昏沉而醒最後被客棧老板帶回客棧,整日在房間中發呆,他的腦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他身在何地,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來到此處,心懷恐懼的他更不敢去找別人問一問。


    對一切的未知讓他驚懼,讓他不敢妄動。


    看到聞人逐時,他仿佛看到了救贖,可聞人逐問他的所有問題他都一無所知。


    “芒棘是怎麽離開神暝宮的?”


    微生武無辜的搖了搖頭。


    “你們是怎麽到達傳州的?”


    微生武迷茫的搖了搖頭。


    “那晚,芒棘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微生武疑惑的搖了搖頭。


    聞人逐陷入深思,他剛已為微生武把脈,他的脈相正常,可為什麽他竟什麽都不知道?更糟糕的是,芒棘到底去了哪裏?


    他看著微生武,不死心的問道:“那麽你知不知道芒棘去了哪裏?小武,好好想一想,如今芒棘去向不明,她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你也不希望她出事對不對?想一想,隻要有一丁點兒關係的都可以告訴我。”


    微生武的神情也變得焦急,從聞人逐最開始的問題,他也知道了大概,似乎是芒棘把他從神暝宮帶到了傳州,可如今芒棘為何不在了?芒棘會有危險?不……有什麽事可以告訴聞人逐?


    他身子一晃,像是想起了什麽,顫抖的手伸向懷中,掏出一張已經皺褶的紙條遞給聞人逐。


    聞人逐接過紙條一看,隨後眉頭皺起,妹妹?也許這個妹妹指的就是芒棘,她被人帶走了?七日送回?這人到底是誰?


    再看紙條下有一個不起眼的印記,聞人逐卻在看到這個印記後一震,心中大歎不好,這是逸王標記,芒棘是被逸王帶走的,這可實在是再壞不過的消息了。


    等七日?芒棘一定掩飾了身份,可萬一身份被揭穿,以現傳逸王對離王的態度,芒棘一定會無辜受到連累。


    既然聽聞逸王要去有恒,他也隻能快一點趕往有恒。


    聞人逐在匆匆離開前對微生武道:“小武,我要去有恒救芒棘,帶著你實在不便,你就先留在傳州等我回來。”


    微生武點頭間聞人逐早就飛身離開。


    芒棘……你要千萬小心,千萬在我趕到之前保重自己。


    微生武的目光停留在聞人逐匆匆離開用力關上的門扉上,因為餘力門還在微微搖晃。


    他低下頭,低聲呢喃,“文哥哥,我不能再讓你出來了。你都幹了什麽?你把芒棘帶出神暝宮,還把芒棘弄丟了。現在芒棘有危險,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我不能讓芒棘因為任何人而受到傷害――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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