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笑讓芒棘心中莫名有點發毛,麵上她還是很有宮主的模樣的,她拿出東道主禮儀,“不知公子想怎麽比?”


    男子悠悠道:“規矩嘛,就和之前比武一樣,無法再戰或者掉落擂台便算輸。”


    芒棘點頭,“好。”


    男子又問道:“宮主用何兵器?”


    芒棘一笑,“公子先前說了,之所以要看我的武功如何,為的就是我別輕易被人擄去給大家添麻煩,既如此,危急往往發生在意想不到之時,所以萬物皆是我的兵器。”


    男子也文雅的笑了笑,“好,既如此,就當我們這一戰發生在偶然之間。”


    說話間,他飛身一竄,身法極快的向芒棘靠近,伸手就是一掌。芒棘上擂之後就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看到男子靠近出掌,她快速側身一讓,男子見自己這掌與芒棘擦身而過,嗤笑一聲,手掌成爪回旋向芒棘讓開的放下再次攻去。


    聞人逐死死的盯著擂台上一觸即發的比試,他自己和人比武都沒有如此用心,但事關芒棘,就如同變了個人一般。


    擂台上兩人隻短短過了兩招,但他已然看出擂台上的男子武功卓絕,沒想到武林中還有這樣默默無聞的青年才俊,不應該啊,對於各門派之外的能人,神暝宮也一直有暗訪,旁人不知的,神暝宮不該不知。


    這男子似乎很清楚的知道芒棘內力深厚,但對於招式的掌握實則一般,以極快的速度變幻著一招一式讓芒棘隻能隨著他的動作做著防守。


    男子身姿靈活,芒棘略顯粗苯的招式根本接觸不到男子的身體,還好每一個進入過芒棘身體的靈魂都給這具身體帶來多一份的靈巧和本能,所以男子雖然動作敏捷,卻也很難傷到芒棘。


    很多門派都看愣了眼,他們開始隻以為該男子是個空架子,很有可能是哪個門派派上去的暗樁,說話一套又一套,處心積慮的讓神暝宮主上場與他一戰,為的隻是成名天下,沒想到他還是有些真本事的。


    同時他們也在想,他們除了覺得這個相貌平平的男子隻是一個空架子,神暝宮主又何嚐不是?


    一個小姑娘成了能號令全武林的霸主,誰都覺得這繡花的枕頭裏絕壁隻有草。


    誰都沒想到這個十五歲的女子才是隱藏在神暝宮真正的高手,她的招式雖然一般,但是每一招所帶動的能力都能周圍看台感受到強勁的掌風。


    秋月山莊的少莊主秋時月更是看傻了眼,當時他想讓爹去挑戰神暝宮還有一部分原因,他實在不甘心,以他的長相他的身份,芒棘憑什麽看不上他?他總要在一個方麵勝過這個女子,要不他也確實沒理由征服神暝宮主。


    總不可能,他去和神暝宮主比談情作畫吟詩吧?所以他很想在擂台之上打敗‘武藝不精’的芒棘,隨後再以自己的風姿翩翩征服這位神暝宮主。曾經他沒用過心,可是自從他不遠千裏去到盛京尋芒棘那一次開始,他心中對芒棘有了一種莫名的渴望,他希望芒棘能依偎在他懷中,他希望看到芒棘對他小鳥依人。


    但現在芒棘所展現出來的武功,他望塵莫及。他對武功懂得不是最多,但是他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擂台上兩人的一招一式很多他都無法看得真切,隻能說明兩人的動作之快已經超越了他視覺所能承受。


    擂台上的兩人已幾乎進入忘我境界,男子不停不歇的招式不斷向芒棘襲來,芒棘能夠應對,卻又無法反攻,不相上下並不是她或者他想要的結果。


    這時男子的一掌又向芒棘襲來,芒棘能感覺到那位置似乎很尷尬的對著她的胸口,而她此刻的動作也讓無法避開這一掌,於是她伸手去鎖男子的這隻手。


    男子也意識到芒棘想控製住他的那隻手,突然側過手掌與芒棘的動作擦過,可卻因為慣性劃到了芒棘的腰側,芒棘暗歎不好,腰處是人軟肋,而且……她怕癢,若腰被男子碰那麽一下,對於怕癢的她就會如同觸電一般。


    芒棘做出最快的反應就是不管本要去鎖男子手的手臂,另一手快速的向男子攻去,兩人距離十分近,男子的一手還因為慣性滑向芒棘腰部,所以必定是躲不開的,隻能用另一隻手去抵擋芒棘的攻擊。


    就在男子來抵擋芒棘攻擊的時候,芒棘看準時機,在自己手指間傾注內力往男子手腕間一點,她雖認不準穴位,但無論手腕的哪個位置被芒棘這樣大力的點一下,都必定會酥麻一陣。


    果然男子的手腕被芒棘點到後軟了一下,動作遲緩了起來,芒棘立刻想用這隻手去阻止男子正在滑向自己腰間的另一隻手,哪知道男子的手隻是酥軟了一瞬,就恢複過來,一把抓住了芒棘的手,芒棘眉頭一皺,隻好趕緊用另一隻手點在男子滑向她腰間手的手臂之上。


    芒棘能在瞬間給自己的手指傾注強大的內力,若她在男子手臂上一點,男子的手臂必然也會酥麻一陣,而芒棘的另一隻手也被男子控製在他的手裏。


    兩人的動作就這麽僵持住了。若是現代,從擂台下看去,兩人真像是在舞動華爾茲的動作。


    周邊的看客都沒來得及在意神暝宮主和這男子的動作有些曖昧,隻想著自己的眼睛終於能休息一會兒,順便整理整理思緒,這兩人剛剛都做了些什麽動作?


    聞人逐麵無波瀾的看著擂台之上,隻是他的眼神中對那男子已然冒出濃濃殺氣。


    這樣的僵持也像是短暫的休戰時刻,雖然動作很別扭,但總比不停的應付男子的招式來得輕鬆,也偏偏這個時刻,芒棘開始注意到男子握著她葇夷的左手,這個觸感有著莫名的熟悉。


    這種熟悉感引發了芒棘的一些回憶,卻在回憶漸進時被男子的一個小動作打斷。


    男子不顧被芒棘點著的右手臂,大膽的用右手在芒棘的腰間輕輕一點。


    春季衣衫本就單薄,芒棘還脫去華服,現在身上的這身短打更是貼身,男子的觸碰並沒有多大的力道,也沒有刻意對準芒棘的穴位,可芒棘還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瞬間往後跳了兩個身位。


    男子這樣的動作並沒有傷芒棘之意,倒有實打實的調戲之意。芒棘怒目一瞪,可這男子卻是一臉無辜,還故意舉起點芒棘腰間的右手在自己麵前,曖昧的笑著,活動著手指。


    芒棘看到這動作,覺得自己好像又在被人撓癢,瞬間雞皮疙瘩就冒了起來,身子本能的想離男子更遠一點,於是退後了一步,又一步——突然芒棘覺得正好後退的腳下一空。


    不好,已經到了擂台邊緣自己都沒發覺。


    踩空的慣性讓芒棘的身體開始向擂台下掉落。


    所有人都沒想到先前動魄驚心的比試在變成兩人短暫的近身搏鬥後,神暝宮主竟莫名要自己跳下擂台認輸?這事為啥?中邪咯?


    此時神暝宮眾人已紛紛從座位上站起,聞人逐更是蓄勢待發,雖是準備去接住芒棘。


    芒棘腦海裏的念頭隻有一個,難道自己要像刹殺一樣,就這樣掉落擂台變成一個笑話?若她成為笑話,刹殺就得到永久的解脫,而她就真的成為永遠的笑話,她才不要。


    芒棘快速的轉身,手中一道暗勁拍向擂台之下,在反衝之力下,芒棘不但沒有掉下擂台,反而躍到空中。


    這樣的情況其實是她在情急之下用力過猛才導致的,她自己也始料未及,躍上空中之後要麵對的就是掉落下來,用輕功跳上跳下芒棘試過,可空中沒有支點,她無處借力不知該如何調整自己的身形,按目前趨勢看來,掉落下去時很有可能還在擂台之外。


    這該如何是好?芒棘往四周看去,就看到一棵杉樹,芒棘想著既然掉落擂台算輸,可隻要她不落地就不能算她輸了,她可以去那樹上借力回到擂台上。


    可是……那樹的距離是不是有點遠?自己一下子竄到那裏會不會有點像逃跑似的。


    思考間,芒棘發現那男子也沒在擂台上等著看白戲,而是身子一躍同樣來到空中。


    靠,他是追來了嗎?看男子那樣子,憑空在那身形還是穩穩當當,要是在空中這麽過上幾招,自己鐵定掉下去,可是掉在擂台之上還是之外就很難說了。


    情急之下,芒棘使出內力,對著自己看到的那棵杉樹隔空一抓,杉樹搖晃幾下,竟被芒棘用內力連根拔出,不要說擂台之下的觀眾,就連飛身上來的男子也是一怔。


    芒棘看男子離自己越發靠近,對著杉樹一掌過去,杉樹便飛向男子位置,男子也是一掌,杉樹整個樹杆竟橫在空中開始打轉,芒棘乘這個時候,躍到了樹幹之上,而男子也上了樹杆。


    兩人在擂台上的比拚就這麽突然的在杉樹樹幹上繼續進行。


    古代可沒望遠鏡,其他人抬頭想看,本就看不清,還有刺眼陽光,隻能隱約看到兩人在樹杆上你來我往。


    這杉樹落得再慢,也是會掉下來的,而這棵在神暝宮造出之前就生長在此地的杉樹,橫著掉落下去竟比擂台還寬上幾分,“轟隆”一聲,杉樹的整個樹杆掉下,架在了兩邊看台之上。


    還好看台上有遮陽用的華蓋,所有樹杆是架在華蓋之上,沒有傷到任何人。隻不過被這樣一壓,別人就更看不清在樹幹之上的兩人到底是何種狀況。


    杉樹杆雖長,但本身並不是十分粗壯,上麵交手的兩人所能使用的地方非常局限。


    男子目光往擂台四周的看台一一掠過,覺得這華蓋實在是件好東西,現在他幹什麽,都沒人看得清楚。男子嘴角邊掛起一抹詭異的弧度,與芒棘交手的動作猛然變得更快了幾分。


    芒棘大驚,她能明顯的感覺男子此刻比方才的不同,在比招式上她絕對得不到任何好處。


    此時,男子再次素手成爪向芒棘攻來,和方才一波攻勢相隔隻在眨眼間,芒棘始料未及,隻能出於本能的彎下身體,男子的手和芒棘彎下的身軀擦肩而過,哪知他順勢躍到了芒棘身後。


    突然,在背後抱住了芒棘。


    “公子,這是何意?”芒棘感覺到男子一手攏著他,另一手輕輕點在她的腰間,男子詭異的微笑就在她的耳邊。


    男子媚笑一聲,芒棘正為這怪聲怪調毛乎悚然,突然感覺男子的左手已經伸到了她的頸邊,小指正挑著她脖頸中的項鏈,隨著他輕微用力,芒棘能感覺出,項鏈正在被緩緩挑出。


    他的目的是她的項鏈?芒棘眉頭一皺,不過隨著項鏈被一點點抽出,天羅戒貼著芒棘的身體慢慢被提上來,她就意識到。不,不是項鏈,是項鏈最下麵的天羅戒。這人究竟是誰?


    天羅戒不僅是秋呈傑當作至寶的東西,更是顏晉楚給她的,怎能隨便被別人拿去,芒棘正好孤注一擲進行反抗,男子又輕笑一聲,他的聲音和方才有了極大的變化,“芒棘,分別三月,當真讓我刮目相看。”


    這個聲音……


    芒棘整個身體都為之一怔,一個名字在嘴邊徘徊,卻還是用了良久才說出,“顏晉楚?”


    男子停下動作,突然鬆開的手讓天羅戒又順著芒棘身體滑了下去,正好貼在她心口位置。他又是一聲媚笑,“宮主還記得本王,實在是本王的榮幸。”


    “你怎麽來的,還是這般模樣。”芒棘的心情又是欣喜又是擔憂,都忘記了她和顏晉楚此刻的動作十分……


    顏晉楚道:“你廣發英雄帖,還有誰人不知今日的武林大會。你給了別人來神暝宮尋釁的機會,我總來要看著才放心。”


    芒棘手肘毫不客氣的向顏晉楚攻去,沒好氣的道:“今天的武林大會不就為了討論一下怎麽應付離王殿下。”


    顏晉楚身姿曼妙輕鬆躲開,笑道:“是宮主來應付本王嗎?歡迎之至。”


    芒棘忍不住一笑,卻隻一笑後臉色就凝重起來,她想到明明顏晉楚現在自己也該麻煩不斷,怎麽還會抽空來武林大會。“你……還沒回過盛京吧。”


    芒棘的耳邊傳來顏晉楚淡淡的聲音,“芒棘,你這樣問,是在關心我嗎?”


    芒棘撇過頭,“不是!”話說出,她自己都覺得失態太假,想了想,又輕輕的說道:“算是吧。”


    顏晉楚臉上露出滿意滿是神采的笑容,道:“我們再這般模樣聊天,隻怕下麵的人都要想入非非——”說著他話鋒一轉,又恢複了先前陌生男人的口吻,“在下今日領教宮主高招,輸得心服口服。”


    說著,他帶動芒棘的手輕巧一轉,又回到芒棘身前,隨後握著芒棘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位置,妖魅的一笑,隻有口型沒有聲音的說道:“芒棘,你好狠,謀殺親夫。”


    芒棘被他說得羞惱,還沒來得及反駁什麽,就感覺顏晉楚握著自己的手一用力,那一刻芒棘似乎感覺到了顏晉楚的心跳,炙熱強烈。


    隨之,一個漂亮的弧度,顏晉楚從橫著的杉樹杆掉落,直接掉在了擂台之外。


    顏晉楚‘虛弱’的竟不能馬上起身,眼睛死死盯著從杉樹上緩緩降到擂台上的芒棘,露出一臉敬畏折服,“在下心服口服。”


    四周一片寂靜,片刻之後,一直持猶疑態度的各門各派再也沒有人有上場一試的想法。不說在杉樹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說在空中憑內力連根拔起一棵杉樹,這已經是近乎可怕的力量。


    誰還不服?


    眾人異口同聲,“我等誓死追隨神暝宮與宮主。”


    芒棘隻將目光投向依舊倒落在地,相貌平平的男子,半餉,才有一人緩緩走到男子身邊把他扶起,默默的走回人群中。芒棘一笑,顏晉楚偽裝技巧一絕,可是易昭似乎不太行啊。


    突然自己的手被一人執起,芒棘沒有回頭便知是聞人逐,他的手指輕輕搭在芒棘的手腕上。


    芒棘的武功是從半月前突然出現的。


    芒棘本以為武林大會這種事,起碼開個幾天,大家慢慢打,打累了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隨後再繼續打。她本做好幾天都要高貴典雅的準備,沒想到,僅僅半天,武林大會的比武環節都在她驚豔卓絕的武功下結束了。


    這樣的意料之外還是讓芒棘十分欣喜的,畢竟她對武林大會神馬的很不感興趣。


    順便讓芒棘感到古代高層人氏這生活滋潤的。


    神暝宮大小事,本來就不需要她操心,大長老領銜各位長老幫她處理的妥妥當當,大長老也做不了主的,聞人逐也會幫她處理幹淨。


    隻有一件事別人代勞不得,就比如武林大會結束後,晚上謝各門各派武林豪傑賞臉過來的謝客宴。


    又是宴會啊……


    芒棘撓撓頭,覺得聞人芒棘到底還是在發育中的少女,雖然大宴小宴外加每晚的晚膳都很是豐盛,但她也沒有往橫裏長的趨勢。


    今晚的謝客宴比往日都要熱鬧,除了一些老麵孔的門派外,那些散客也統統被邀請入宴來感受武林霸主,同時也是他們今後的領袖的神暝宮是何等霸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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