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辦公室,陳海生和朱秀華第一次對話後,朱秀華離職的意願有所轉變。之後陳海生又抽時間,和她開誠布公的談了幾次。最後在陳海生的誘惑下,朱秀華終於徹底放棄了離職的想法,正式回到營業室履職。


    按住了這一頭,陳海生心情大好。國貿國通不良貸款的處置,就又被擺上案頭。為了做到有的放矢,陳海生做了一些準備。先讓王文元,把所有的檔案資料,都放到他辦公室。令他沒想到的是,數量竟然有如此之多,滿滿幾十個檔案盒。


    陳海生預先安排好了幾天的工作,然後足不出戶,埋身閱讀。幾天昏頭昏腦的忙碌,盡管是走馬觀花,終於看完了所有的材料。對企業的情況,業務營銷的前因後果,貸款前前後後,七七八八,有了大致的了解。


    到市中支行上班不久,陳海生也曾專門抽出時間,和市行有關部室、相關人員做了交流溝通。有的深奧莫測,故作深沉;有的欲言又止,投鼠忌器;有的嘻嘻哈哈,掩飾不住的喜悅;有的愁眉苦臉,不願多說…什麽反映都有。


    根據現有經驗,一般有幾種常規處理方式。最簡單最徹底的,就是企業破產清算,債權銀行啟動訴訟程序,拍賣抵押物,收回多少是多少,一了百了。清清楚楚,幹幹淨淨。再就是企業尋找合作夥伴,兼並重組,承接債務,皆大歡喜。還有企業、政府和銀行協商合作,對抵押品重新評估,做資本金注冊新企業,承接債務。


    分析來掂量去,都入不了領導法眼。破產清算,周期太長,要做責任認定,處理當事人,影響很多人仕途進步,明顯違背領導提拔陳海生的初衷;兼並重組,難尋對企業或者對企業產品感興趣、實力雄厚的上市公司,茫茫人海、浩瀚宇宙,談何容易。


    這都有悖陳海生的願望,也不符合他凡事不認輸的性格。在上級行設定的最後時限前,他滿懷希望,滿懷信心,渴望探索一種能被各方接受皆大歡喜的處置方案。


    就想和陸彥君再聊聊,是否能夠有新的發現。也已經通知李東,近期安排一次公司業務座談會,全體客戶經理參加,熟悉了解支行公司業務狀況。


    拿起電話,又放下。禮賢下士,陳海生又主動到了陸彥君辦公室。


    陸彥君百無聊賴的坐在辦公桌前,喝著苦茶,抽著悶煙。煙霧繚繞,騰雲駕霧,飄飄欲仙。


    陳海生推開門,一陣煙霧撲麵而來,把他嗆了一個趔趄。之前他也抽過煙,並且一段時間,煙癮還很大,一天兩包不夠,還得再打野食。一年冬天,一個同學遠道而來,拜訪,結果一塊醉酒。兩個人躺在床上蓋著被子抽煙,差點釀成火災。接著身體某器官又出了一次大的險情,妻子家庭給了很大的壓力。遂遵從醫囑,徹底改正歸邪。自那時開始,陳海生喜酒不喜煙。


    陳海生揮揮手驅散煙霧,陸彥君看他進來,趕忙站起來:“陳行長,歡迎啊!我這屋子晦氣重,可不要影響了你的前程。”


    陳海生咳嗽幾聲,喘口氣。哈哈一笑:“陸行長這是要成仙的架勢。古語說:愁城欲破煙為軍。你這樣做派,這可是老壽星上吊__減壽。”


    陸彥君自嘲的一笑:“陳行長你是修行在當下,春風得意馬蹄疾,風趣幽默不減當年啊!”


    陳海生鄭重的規勸陸彥君,道:“往事如煙,收不回來,想也沒有。明天很美好,還沒來到,想也白想。我輩隻能活在當下,又想不明白…”


    “陳行長,你命好,一個地方待幾年,就及時的撤離,避禍趨福啊!”陸彥君讚歎加羨慕。


    兩個人之前都是支行行長,開會培訓經常碰麵,性格習性相近,不熟悉也不陌生,彼此也算知根知底。陸彥君提行長比陳海生還要早幾年,走過的支行也多。


    可是這次時運不濟,跟頭栽的也實在太大了,鼻青臉腫,骨斷筋折。坑深坡陡,用上吃奶得勁,也不一定能爬上來。


    陳海生道:“想開點吧,誰碰上還不都一樣。忘掉走麥城,多憧憬過五關斬六將…”


    “坐。”陸彥君拖過了旁邊的一把椅子,把陳海生讓到了沙發上。


    陳海生道:“談談國通國貿吧,有何高見?”


    陸彥君道:“我都這樣了,還有發言權嗎?”


    陳海生半真半假:“誰也沒有剝奪你工作的權力,陸兄不能這樣想。事在人為,再說早處理好了,也能漂白你的冤屈之身啊!”


    陸彥君半假半真:“說實話,我一直很佩服陳兄,不達目的不罷休!舍我其誰,今後的得依仗陳行長了。”


    陳海生道:“不如把王行長、徐濤叫過來,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啊!我已經安排了,過幾天還要專門召開公司業務座談會,聽聽他們的想法。”


    陸彥君:“好啊。”


    四個人圍著茶幾坐定,徐濤忙前忙後,懂事的給三位領導服務茶水。


    陳海生看著陸彥君:“這單業務,剛開始你不是不同意做嗎?還有什麽保留意見?”


    王文元接過來,“當初這個客戶是上麵推薦過來的。我和陸行長先到企業進行了考察了解。說實話,第一印象還真沒覺著差。企業做貿易進出口的,都是有真實貿易背景的業務。”


    陳海生問:“真實貿易,又有貨物抵押,毫無風險啊。”


    王文元:“是啊。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合作了兩年,放款回款都很及時。企業確實掙了不少的錢,行裏也確實掙了夠多的績效工資。”


    徐濤道:“那幾年,行裏發展業務,很多都是依托這家企業。”


    陳海生:“後來怎麽又增加貸款了呢?


    陸彥君:“企業掙錢了,發展好了,也就開始膨脹了。政府也批地,鼓勵企業上新項目。”


    王文元:“當時,我和陸行長到新廠看過很多次。也是初具規模,新上產品都已經都過論證,科技含量很高,利潤相當可觀。環評排汙等等符合手續,銷路訂單都不成問題。”


    陳海生:“符合行裏的準入條件嗎?”


    王文元:“肯定符合。所有的批文、要件我們都看過。”


    陸彥君道:“一開始,我和王行長仔細分析過。初步方案是讓企業用土地抵押,操作固定資產貸款。貸款周期長,按照進度放款,企業壓力小…”


    王文元:“我們一開始,就是按照固貸手續操作的。土地已經都抵押好了。”


    陳海生:“那後來怎麽變了呢?”


    陸彥君道:“後來吧,也確實怪我沒有堅持住。固貸批複太慢,而且要根據進度發放。企業又想早投產,搶得先機,因為國外也有一家同產品企業在建。企業胡總先找我們商量,想延遲貿易還款的期限,挪用資金唄。”


    陳海生問到“胡總?胡學偉?”


    陸彥君:“是。這小子能量確實大,真敢折騰!”


    王文元:“胡總找了很多次,我和陸行長沒答應。他就撇開我們,直接找市行了。”


    陸彥君:“市行領導就帶著我們,到企業去了幾趟,又分析了以前合作的情況,不僅默許了胡學偉延遲還款,又逼著我們加大了貿易額度。”


    陸彥君:“當時我們也商量過,固貸批下來,再置換回來,風險可控。誰想到還沒上報呢,企業就完蛋了。”


    陳海生:“這麽不經折騰?”


    王文元:“怪企業急功近利,攤子鋪的太大,後續環評手續都省了。再就是產品認證拖得時間太長,國外企業已經搶先投產了。”


    陳海生又問道:“你們怎麽就放棄了?當時改方案,市行有會議紀要嗎?”


    陸彥君恨恨的語氣:“有個屁。誰感冒犯領導權威啊!說實話,走到這一步,也怪我們。”


    王文元:“當時也是圖僥幸,總覺著企業還有土地抵押,沒問題。”


    陳海生道:“抵押品能彌補多少損失?”


    徐濤道:“工業用地,值不了幾個錢。”


    王文元歎息一聲,“是工業用地不假。可是位置太好了,倚山麵海,開發成樓盤就值錢了。”


    陳海生似有所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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