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休止的糾纏,終於把張玲宿舍的姐妹給惹惱了。雖然個個手裏都捧著一大堆我剛花錢買的零食,也沒有給我好臉色。最後她們全體出動,堵在門口嘰嘰呱呱,連聲討伐,我落荒而逃。但有一件事,我是弄明白了,張玲確實不在。


    第二天的半決賽,靠著馬上飛最後時刻的一記絕殺,我們艱難的挺進決賽。馬上飛終於揚眉吐氣,像個英雄般的接受了全場球迷的歡呼和隊友們的擁護,我則失魂落魄似個無主幽靈,黯然離去。


    遠離球場裏的喧囂,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又是去找公共電話,傳呼張玲的call機號碼。記不清這兩天我往這個閉著眼睛就能撥下的號碼留下多少訊息,可都像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回響。甚至不死心的再次來到師大政法係的女生宿舍門口對麵的桂花樹下,化身雕像,直到星夜無光,也沒有等到那個讓我著了魔的俏影,心如枯槁。


    氣氛濃烈的決賽,依舊沒有喚醒我以往的剛強意誌,我們最終還是再次在強大的柳州市隊麵前铩羽而歸,在家鄉父老麵前含恨飲敗。我似乎失去了以往的一切光環,泯然於公眾的視野中,再次默默無聞。但我的心卻得以安寧下來,變得更加深沉,也更加沉默寡言。


    回家休整了兩天,躋身於一眾好友之中,耳中聽著他們的歡聲笑語,感覺自己離他們越來越遠,我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單純快樂。我開始第一次痛恨自己長大。原來隨著年歲的增長,新的煩惱也愈發的增多,這恐怕是以前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收拾好行囊,告別了母親,悄悄踏上了行程。但女魔頭這一關是無論如何逃避不掉的,不知道她使了什麽辦法,翹課出來,勇敢的陪著我一路車行至桂林。最後目送我和匆匆從柳州趕來的周偉碰頭,乘上直通北京的火車。透過模糊的窗戶,看著車外的一樹寒白在漸起的北風中,慢慢飄遠。女魔頭早已淚流滿麵,那一刻我的心泛起的酸甜苦辣,如滔天巨浪,我居然體會到了和小雅之間一股剪不斷說不清的親情流淌過心間,忘記了世間一切,也暫時淡忘了師姐張玲。我想。那一刻我的心是完全屬於她的。


    三天兩夜的長途跋涉後,當頭重腳輕的踩上北京市的土地上時,我和周偉徹底被這裏的宏大給震驚了。人如長龍。熙熙攘攘奔湧出火車站。站外林立的高樓大廈。仿佛讓人置身鋼精混凝土的森林中,到處霓虹閃爍,寬闊的街道成了車的海洋。北京的天沒有想象中的明亮澄清,甚至有些灰暗低沉。但光是看著街道上衣著光鮮,打扮入時卻又不駭俗,氣質沉斂高華的女子時。不禁感慨的這份千年古都的底蘊。


    低頭鑽進一輛好不容易排隊等上的低矮的士,帶著濃濃京片兒的話音飄進耳中。


    “喲嗬!運動員兒吧?讓我猜猜?排球或者~籃球?”這北京的司機侃爺,天生一股自來熟,骨子裏透著北方人的豪爽大方,摻雜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優越。“籃球,沒錯。肯定是籃球,哈哈!”


    “大叔,您可真不簡單呐!你怎麽就一下猜中了呢?”周偉一臉驚奇的問道。我和周偉一身耐克運動服裝束,要猜出我們是運動員很簡單,隻是一語就道破我們是打籃球的,這可有點眼力了。


    司機大叔拿眼瞟向我們的腳底,微笑不語!這下是恍然大悟,原來特製的籃球鞋出賣了我們!


    再讓我猜猜哈!你們肯定是去體育館路甲2號,我說的對不對兒?”


    “連這~您~也知道啊!”周偉是徹底的張口結舌了。


    我也是納悶不已,心想這出租車司機難不成是個半仙?可轉念一想,一個念頭冒出來,脫口而出,“您是不是搭過我們的隊友去過?”


    “哈哈~!這位小兄弟心眼靈水得很嘛!今天早晨還真就載過一對湖北的高個兒,這可真是趕巧了嗨,傍晚又搭上了你們倆,哈哈!”


    一路上這位北京的司機大叔談笑風生,妙語連珠,從八達嶺的長城說到故宮,把北京的著名景點如數家珍的翻炒了個遍,妙趣橫生,聽得我和周偉是心馳神往,恨不得立馬就插翅去遊玩個遍。即使是一路上不斷出現的堵車現象,也沒有讓我們多生煩惱。直到天色向晚,車行到一座高大恢弘的建築門口停下。付了錢,下得車來,像老朋友一樣打著招呼跟這位熱情的司機大叔告了別,我們才慢慢的遊目四望。


    體育館路名符其實,各種風格迥異的體育場館建築,如春筍般的羅列街道兩旁。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排列在兩邊的長溜防護牆,上麵塗彩各種體育運動的宣傳壁畫,栩栩如生,看得人是心潮澎湃,熱血沸騰。趴在我們麵前的就是一幢樓頂像翻開的書本似的大型場館,上麵掛這一塊巨大招牌,國家體育總局訓練局籃球館。


    “就是這裏了,我們進去吧!”點點頭,我和周偉拔步而上。


    在門口我們被保安攔住,直到我們出具了韋教練開給的介紹信,保安才在值班室打了個電話。安靜的等待將近十來分鍾,就看見一個鼻梁上掛副眼鏡的大約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信步走來。見麵劈頭就問,“你們是哪個省來的?”


    “教練,您好!我們兩個是從廣西而來,剛下的火車!”對於眼前這個身高比我稍矮並不認識的中年男子,我們表現的畢恭畢敬,雙手遞上了介紹信。


    接過仔細看了兩眼,在確信無疑之後,中年男子麵色緩和了許多,嘴裏打著哈哈道,“一路上辛苦了吧!跟我來,先帶你們去宿舍。”


    我們慌不迭的連聲不累,然後跟上他的腳步,直接穿過寬大的球場,步過另一道後門。後門之外別有洞天,並排著許多鋪上朔膠地麵的露天籃球場,細細一數,足有十二個之多。球場上空懸掛滿了亮如星辰般的聚光燈,四周高矗細鐵柵欄,樹木環繞。裏麵呼喝聲,哨音不絕於耳,有男有女,從十多歲的少年到二十來幾的青壯,各個年齡層次的都有,當真是熱鬧非凡!


    繞行過這片歡騰的球場,入眼一座十來層的方形大樓,中年男子帶頭邁步而進,魚貫進入電梯,直接上了七樓,漫步到713號房間,遞過兩張磁卡和兩張吊牌,中年男子回頭溫和的說道,“磁卡是房門鑰匙,掛牌是身份證明,以後出入和去食堂吃飯記得帶上,食堂就在樓下一樓大廳。”


    看我們一臉激動,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記住後天早晨八半點,是我們國青隊第一個集訓日,地點就在館內,到時不要遲到!明天你們可以自由活動!嗯~對了,我姓吳,歡迎你們來到北京!”


    “奧,吳教練,您好!”


    “我不是教練,以後將是隊裏的翻譯兼技術支持!”


    不等我們反應過來,丟下目瞪口呆的我們,吳翻譯轉身走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裏,周偉才傻傻的問道,“技術支持是幹什麽的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別站著了,先進去再說吧!”


    兩個土包子弄了半天磁卡,才把門打開,當房裏的一切展現在眼前,我們不約而同歡呼一聲!兩張幹淨整潔的床鋪,柔軟舒適,一張條櫃上麵一台21寸彩電,旁邊牆壁有內凹式的衣櫃,再上麵掛有一台空調,最重要的是還帶有一個洗浴間!拉開長長的窗簾,入眼的卻是更高的建築,雖然不能俯瞰整個北京城的盛景,卻也讓我們兩個感到深深的滿足了!跟省隊呆過的宿舍相比,這裏簡直是天堂!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帶著一身的愜意,來到一樓大堂,食堂已經關門打烊了。兩個土包子卻是熱情不減,情緒亢奮的溜出去準備壓北京城的大馬路。迎著一路的燈火璀璨,亮花了我們的眼睛,直走得我們肚子鬧騰的響聲如雷,卻也沒瞧見一家餐館。剛出門時的熱情在直線下降,最後實在忍受不住的攔下一輛過路的的士,花掉一通冤枉錢,七拐八彎的轉到一條小巷,尋摸到一家不太刺眼的餐館,總算用北京的海碗麵條加水餃祭飽了嗷嗷待哺的五髒廟。吃飽喝足,出來餐館,舉目瞭望偌大的北京城,卻不知該往哪裏去?最後隻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當然又是的士開道,花錢如流水。為了一餐晚飯用掉了百十來塊,真是得不償失啊!


    當晚來到北京的第一夜,疲憊以極的我睡的無比深沉,忘記了思念遠在故鄉的親朋好友,忘掉了我的女魔頭,也淡忘了師姐張玲。夢裏隻覺得北京城好大好大,北京,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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