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的院落不大,但是分外清雅。


    推開了院門,看到院子裏搭建的絲瓜藤纏纏繞繞。幾尾錦鯉在一隻種了幾株荷花的大缸中遊得歡快。


    蕭家娘子聽了動靜,早已出了房門,激動地走到院中,哽咽的喚了一句,“默默,你回來了。”是個三十多歲的清麗婦人,姿態優雅從容,眼中卻含著驚喜的淚水。


    “蕭家嬸嬸。”嚴清默不由自主地撲到蕭家娘子的懷中,由著她撫摸著自己的一頭青絲。


    “嬸嬸,我憑著嬸嬸教我的畫技在修仙界得以安身立命了呢。是嬸嬸教的好。”嚴清默喃喃地說道。


    蕭淑玉聽到動靜後,也出了門,看到眼前的場景,忍不住就咬緊了牙關。這個嚴清默,讓自己的一家人都喜歡她,自己的父親母親弟弟都喜歡她,憑什麽?憑什麽她這個醜八怪得了自己一家人的歡喜?


    母親喜歡她,是因為從小教她書畫,嚴清默的悟性好,畫技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蕭淑玉還能有幾分理解。嫉妒是免不了的,可是至少事出有因。


    而自己的父親呢?不過是因為嚴清默寫了一手好字!自己的字明明也是娟秀清雅的!可是父親說,嚴清默的字很有靈性,更有幾分風骨,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柔弱無骨的感覺。――蕭淑玉不懂了,一個女子,寫得一手執拗棱角分明的字,還能得到讚許和喜歡?她憤恨。


    可是自家那小她八歲的弟弟,自小也是黏著嚴清默的。開口會說第一句話,就叫了嚴清默,“清默姐姐。”


    又聽到嚴清默提起了蕭淑玉的弟弟,“蕭壁玉呢?怎麽沒看到那小子?”


    “前兩年一個雲遊的仙人路過,測出他有修仙的資質,便帶走了。”不提起這話還好,提起來,蕭家娘子更是滿肚愁腸。


    “好了好了,孩子們難得回來一趟。你莫要傷心了。”一個帶著秀才方巾的儒雅男子出得門來,安慰著蕭家娘子。“清默丫頭,不如再寫幾幅字讓叔叔看看你的字進步了沒有?”說著,撚著那特意蓄起一小撮胡須,和藹地笑了起來。


    又提起嚴清默的字!蕭淑玉心中暗恨。


    蕭淑玉的父親是個秀才。母親是個落魄了的世家小姐。


    嚴家身為嚴家村的裏正,自己文化不高,很是看重蕭秀才,特特讓自己的女兒從小跟著蕭娘子學書畫,希望能夠培養出點書香氣來。


    在蕭家逗留了一番後,四人又上了路。


    嚴清默本來還想問問蕭淑玉,蕭家叔叔嬸嬸對於她帶回的齊悠之有何看法――雖是修仙之人,但是帶著這麽一個外男回家,總是會引起父母的垂詢的吧?


    也趁機探聽下蕭淑玉和齊悠之兩人到底是不是成了一對?上官碧雲怎麽辦?


    可是看著蕭淑玉一臉不虞的樣子,嚴清默咽下了口中的話。從前自己書畫得了蕭家叔叔嬸嬸表揚的時候,蕭淑玉便是這副表情。


    從前問她,蕭淑玉便回答,“女子無才便是德。我擔心妹妹你如此聰慧,以後不知被眾人怎樣看輕。莊戶人家,不興這些書畫之類的……”


    從前,嚴清默是信這些的。縱是得了前世的記憶後有些猶疑,可一想到蕭淑玉畢竟也是出身在鄉下人家――從莊戶人家和時下凡俗界的眼光來看,這個是不錯的。何況自己從前受了村裏那些調皮小孩的嘲笑時,蕭淑玉都是護著她的。


    可是,今天她又出現了這樣的神情。而且,想起她前幾個月給自己丹藥時那種憐憫中帶著欣喜的感覺……


    嚴清默搖了搖頭,琢磨這些有什麽意思。既是入了修仙界,便要敢愛敢恨才是。


    如此畏畏縮縮,思前想後,為了些小兒女的心思煩惱半天,有個什麽意思?羨慕也罷,嫉妒也罷,看不起也罷,這都是別人的事情不是?


    好好的修仙,難道非要搞成內宅瑣事?真是沒個意思。


    頓時心下了然安定。麵上竟有朱華之色。


    白連翹很是滿意,總算不是個愚鈍的。


    飛了半晌,到了前方的一個修仙小鎮,名喚柳葉鎮的地方,稍事休息。


    金媽媽和幾位紅綃樓的姑娘也在。原來是約好了在這裏匯合的。


    柳葉鎮不大,整個小鎮被幾條河道分成了幾部分。青石板橋連接著河岸。若是煙雨迷蒙時分,有幾位打著油紙傘的女子在雨中漫步,必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可惜,現在雖是到了夜間,也未見得涼爽。夜色彌漫,整個小鎮被籠罩在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燥熱和氣悶中。


    嬌氣的姑娘們說什麽也不肯再繼續趕路了。


    雖然金媽媽的閣樓狀的飛行法器既華美又實用,遮陽擋雨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金媽媽卻同意了。


    鎮上隻有一所客棧。而且幾乎住滿了。大家都是從四麵八方趕往秋水城去湊熱鬧的。


    按說這個時候,應當早些趕路的。畢竟人多口雜,說不定混了幾個魔修也不一定。


    半夜的時候,果然開始嘩啦嘩啦地下起了傾盆大雨。


    打坐了半天,總是心浮氣躁,入不了定。


    突然,她側耳細聽,仿佛門口有腳步聲,聲音混重又似乎是故意放輕了的。呼吸聲有些重,是個男修的聲音!


    嚴清默有些慌亂。她和白連翹一間屋子。白連翹卻安然地在修煉冥想,半點沒受影響的樣子。


    可是,過了不過一會兒,她又隱約聽見了一聲淒厲的叫聲。


    隔了半天,似乎又有幾聲輕聲且淒厲的聲音響起。


    隻有一絲絲的聲音。


    嚴清默轉頭看了看身旁靜坐著的白連翹,終於還是忍不住打開了房門。


    正好一道雷電打來,原本漆黑的客棧突然亮堂了起來。那一瞬間,她看到了金媽媽!


    她的衣服上沾了血,而唇邊似乎也沾了一點血……原本肥胖臃腫俗不可耐的身姿,似乎竟有了一絲絲媚意!在血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妖魅。


    而自己的房前和幾位姑娘的屋前,似乎都有些血跡。


    一瞬間,金媽媽似乎感覺到了嚴清默的注視,一道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刺了過來――那是神識!


    明明這家客棧布置了法陣,使得在店中無法使用神識探測別人,以保護客人的隱私的……


    嚴清默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地,趕緊從屋內關上房門。


    回頭看去,白連翹似乎還在打坐修煉。


    一夜未睡。


    早上起身,在樓下用膳的時候,聽到客棧中議論紛紛。


    “聽說昨夜有四五個人失蹤了。”


    “都是金丹期以上的修為。”


    “還有一個是元嬰初期呢……”


    “似乎都是男修……”


    “這柳葉鎮好生詭異。我們速速離去吧!”


    嚴清默不由得想起,今早開門時,看到屋前一點血跡也無,似乎昨夜真的是個噩夢。


    可是,這也太真實了。


    不知道怎的,聽了這些話後,她突然想起了昨夜驚鴻一瞥的金媽媽……


    正想著,看到金媽媽帶著幾位女修妖妖豔豔地走了過來。


    嚴清默假裝無意看了一眼,似乎,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金媽媽比昨日剛見時清減了一些,眉目也變得精致了一些。


    而且,也更加妖媚了一些。


    她有些驚慌,真的是不知所措的驚慌。


    可是,金媽媽是元嬰期,如果真的有些什麽不妥的話,自己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的!


    有心問問白連翹,可是金媽媽就在身側。她修為那麽高,即使傳音,也有可能被她偷聽到的……


    用完了早膳的靈米粥,她們又上路了。


    金媽媽的樓閣狀法器非常精致華美。底部像是盛開的九葉佛蓮,三層的小樓,每一層的外部都裝飾了煙霞般細膩柔滑的輕紗,在空中飛起來,真的是如同仙境中的小屋一般。


    她們仍是每到一個小鎮,就打尖休息。


    而每個路過的客棧,第二天,都會莫名其妙地失蹤一些人。


    有時候是一個兩個,有時候是四五個。


    其他人的變化都不大。而金媽媽卻越發地清減了,五官精致華美,精致芳華,一日日地,不知不覺,竟然成了一位眉目妍麗的年輕女修!


    再加上那幾分刻意為之的魅惑,竟然比起白連翹來,也毫不遜色。


    更何況,白連翹的美,著了紅衣是妖嬈柔媚,穿了白衣是清雅高貴,但無論如何,總是有幾分青澀與驕矜――她畢竟年紀也不算很大。


    而金媽媽如今的美,是一種經曆過歲月滄桑卻毫不退色的美,這種美包裹了太多歲月積澱下來的沉靜,又含著事事通達的精明,還有著成熟女子的妖嬈動人,幾種氣質結合起來,讓人簡直要目不轉睛!


    可是,這種美來得如此突然而又詭異――那天金媽媽衣服上沾了血,唇上也有……


    而眾人打尖的地方,又不斷有人失蹤。


    可是,偏偏除了她,大家都是一副無所謂好像一切都很正常的表情。


    嚴清默想著,突然覺得渾身有種說不出的寒意!


    可是,她什麽都不能說,也什麽都不能做。


    她隻是佯裝什麽都不知道的,隨著眾人一切作息起行。


    直到,六月二十二了,趕了十來天的路,終於,要趕到秋水城了。


    那裏,會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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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感激星鬥的平安符和評價票~\/~


    今天狀態不好。


    總感覺自己寫的過於??鋁恕s植恢?澇趺雌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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