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峰休息了整整一天,一整天閉門謝客,任何人都不見。


    門外站著幾個人,似乎除了趙壯和劉放的妻子之外所有人都來了,也包括黃尚。


    所有人麵色沉重,杜峰的舉動讓他們難以心安,而且有些氣憤。


    金蛇在紫蠍的陪同下來到門前,她有些茫然,似乎還從未見過杜峰這般不待見人,而且連她也不見了。


    在趙壯的攙扶下,黃尚伸手扣了幾下門:“小峰!是我!”


    黃尚在杜峰心中的地位一直不曾動搖,兩人亦師亦友,隻有兩人時,他們還是把酒問天的兄弟。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杜峰一臉憔悴之色,表情木訥,傻傻的樣子顯示出他似乎一整天不曾好好休息。


    黃尚首先走進辦公室,其他人欲要跟進來的時候,黃尚擺了擺手:“你們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吧!我跟他單獨談談。”


    趙壯和劉放應了一聲,推著李明未所坐的輪椅,三人逐漸消失在樓梯口。


    金蛇和紫蠍對視一眼,即便心裏一百個不情願,最後也不得不妥協,兩人暫時離開辦公室門前,回到臥室。


    黃尚的威望鋪天蓋地,似乎這些人中杜峰隻聽他一人的良言勸說。


    杜峰扶他坐到沙發上,自己也坐了過去。


    “天罪當真死了?”黃尚輕輕歎了口氣,他不喜歡聽到這樣的消息。


    “當時情況很急,是我的一大失誤,天罪的死我要負全責。”杜峰瞄了他一眼,淡然回道。


    “你的錯?你當真認定自己是罪魁禍首了嗎?”黃尚哼了一聲,似是鄙夷的語氣。


    “如果不是我粗心大意釀成大禍,也就不會出現現在的情況。”杜峰已然麵不改色,深沉的自責。


    黃尚笑了笑,繼而說道:“福壽康寧,固人之所同欲。死亡疾病,亦人所不能無。不管是誰都需遵循生老病死之法則,一介凡人又怎能逃脫這些?”


    “這話說得好,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被死的意思!天罪的死不在這些因素之內,他是因為我的失誤而死的!”杜峰陷入深深的自責,無法自拔。.tw


    “你大錯特錯!我們做這一行的,早已不顧忌生死,粉身碎骨渾不怕,為國家赴湯蹈火即便身死也是值得。你身為獅舞特戰隊的隊長,竟然連這一點兒東西也領悟不透嗎?真是不敢相信當初在部隊你入隊之時都學了些什麽?深思熟背的那些條條句句都特麽給你就著饅頭吃了?”黃尚毫不客氣的數落,杜峰的狀態令他非常不滿。


    杜峰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條條句句?老子從不信那些規章製度,能吃也就罷了!問題是能吃嗎?我隻知道在什麽場合可以死,在什麽地方不能死!條條句句能約束三軍之內所有軍人,但我例外!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誰能拿我怎麽的?”


    黃尚微微一愣,他對杜峰認識的很深刻,這家夥似乎從不把軍規正視,不過很多時候他絕不違抗上級領導的命令。


    “看起來你看透了很多!所以你選擇離開,我當然明白這些,否則當時也不會離開。”黃尚歎了口氣,那是深刻的哲理。


    國家養育一方軍人,軍人立誌報國,為國捐軀在所不辭,但說到底對這些大兵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tw好看的小說)


    他們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很多時候那些丟失的東西都是無法重新找回的。


    “天罪死的可憐,我怎麽可能逃脫罪責!”杜峰雙手抱頭,臉色鐵青。


    “你的意思是?”黃尚不再用那些條條句句來給他講大道理,杜峰既然不把這些東西看在眼裏,那麽說再多也沒有用。


    他的脾氣注定了他與眾不同的人生,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一名鐵骨錚錚的漢子。


    “我殺了許多人,雙手染滿鮮血,但我從來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對,因為那些人該死。當然,我不可能就此消沉,有很多事兒需要繼續去做,總得有人跟我一同承擔罪責。”杜峰吐了口氣,由於激動而青紫的臉色逐漸緩和。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被輕易打倒!”黃尚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事,沒必要顧及別人,像你說的,愛怎麽樣就怎麽樣,誰能管得著?”


    杜峰直視黃尚,嘴唇微動:“我之所以欽佩你,不隻是因為你的戰鬥力有多強,更是因為你有太多與眾不同的地方。”


    黃尚笑了笑,他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很清楚,若是沒有過人的地方,又如何能在這群能人裏麵坐穩隊長的角色。


    黃尚不會對誰施加太多壓力,他欣賞有自己想法的人,而不是按照既定的方案以及領導的左右行事。


    很顯然杜峰就是這一行列中的帶頭人物,不僅杜峰敬佩他,黃尚也一樣對他極為欣賞。


    “天罪的事情既然你自己有想法,那麽我也不便幹涉,凡事自己考慮清楚,有些人絕對不會願意看到相反的局麵。我走了!”黃尚慢慢地站起來,拍了拍杜峰的肩膀,嘴角含笑默默走向辦公室房門。


    “我送你!”杜峰站起來,但黃尚輕輕擺動的右手在告訴他不用。


    黃尚一直是個堅強的人,他不會願意看到自己一無是處,即便如今大傷未愈,他也不會認同這一點。


    默默的注視黃尚離開,杜峰再次歎了口氣。


    重新坐回沙發,杜峰的心情似乎在這簡短的談話之後好了許多。


    黃尚沒有苦勸他什麽,更沒有製止他繼續什麽,這樣的談話才更具有威懾力,聰明人能擺脫陰霾,唯有愚癡之人才悟不透。


    此時房門再次被打開,金蛇和紫蠍兩姐妹慢慢的走了進來。


    “喂!你沒事吧?”紫蠍揪心的問道,她所認識的杜峰不是這般容易頹廢的人,但現在看起來他和以前的那個家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能有什麽事?想了一天,算是想通透了。”杜峰微微一笑,目光移到金蛇身上,伸手挽住她的白嫩纖手。


    金蛇已經能夠脫離輪椅的束縛,可以自由下地走路,隻不過看起來步履依舊瞞珊。


    肢體可以在時間的消磨下恢複如初,但她頭部遺留下的後遺症卻是如同頑固病毒一般,若是沒有有效辦法,必然無法驅除。


    “紫蠍告訴我之後,我可擔心死你了。”金蛇淚眼汪汪,如今的她,眼淚似乎廉價到一文不值。


    “沒事兒!婆婆媽媽的我可看不慣這些!”杜峰故作嗔怒,一副不滿的神色。


    金蛇哦了一聲,瞄了一眼紫蠍,卻是再無話說。


    杜峰和紫蠍都很清楚,金蛇目前開顱手術留下的後遺症已經開始蔓延,那些跛腳大夫的所作所為讓她完全變化。


    “你們先回去休息,我想好好睡一會兒!”杜峰對兩人說道,他實在見不得金蛇的慘變,和以往比起來不隻是判若兩人那麽簡單了。


    紫蠍會意,上前扶起金蛇:“金蛇姐!我們先回去吧!”


    兩人離開房間,杜峰再次孤獨一人。


    點上一根煙,狠狠的吸了一口,忽而站起身子,走向房門。


    睡覺是如何也睡不著了,不如出去轉轉來的痛快。


    杜峰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的形象問題,連臉都不洗,直接從走刀木後門離開。


    這片原本陌生的地方如今已經很是熟悉,被他稱作破島的r本,杜峰每每想到這兩個字便怒火攻心。


    有時候缺少幫手當真是一大痛苦的事情,特別是孤零零一人的時候,萬般惆悵是如何也抹不掉的。


    杜峰早已習慣這種孤獨,這麽多年似乎一直都是這樣。


    走進走刀木酒店斜對麵的賓館,1102號房間門前,杜峰用開門卡進入。


    開門之後一股騷臭味難聞的很,牆角窩著一個家夥,手腳被縛,大小便不能自理,四周汙穢遍布,他便是已經被關了幾天的笑麵虎。


    笑麵虎早已餓得昏頭轉向,房門開啟像是聽到天籟弦音,眯著雙眼望過來,看清楚是杜峰之後,匆忙一臉笑意不停的晃動身子。


    “你是餓了?”杜峰走近一些,低聲問道。


    笑麵虎頻頻點頭,算起來他已經至少兩頓飯沒吃,或許天罪之前也沒什麽心思待見他,多餓上幾頓也有可能。


    杜峰伸手扯下堵在他口中的破布,表情很淡定。


    笑麵虎一連串的大聲呼吸,到這時候才明白這四周飄散的空氣似乎是人間最美的東西。


    “你是否想回家?”杜峰塞給他一根煙,塞進他嘴裏,然後點上火。


    “想啊想啊!你能放我走嗎?”笑麵虎滿心歡喜,回家那是日思夜想,這幾天受盡苦楚,生不如死,豈是人所能忍受的。


    “可以!不過我有條件,我的要求你必須全部照做,否則我隨時會要了你的命。”杜峰千年不變的冷聲冷氣。


    笑麵虎點頭表示同意,他沒有什麽會不答應,隻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就是讓他把他祖宗罵上千遍萬遍也未必不可能。


    “對了!那位呢?”笑麵虎沒見到天罪的影子,禁不住問道。


    天罪沒少收拾他,在笑麵虎眼中,天罪遠遠要比杜峰可怕的多。


    杜峰反手就是一記重拳,隻打的笑麵虎鼻子歪到一側,鼻孔中冒出血花。


    “不要再提他!這是我的第一個要求!”杜峰起身怒斥道。


    笑麵虎被這一拳打得昏頭轉向,唯有點頭不止。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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