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宅出來,楚安精神煥發,剛準備策馬離去,卻見宋家門口的斜前方,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算命的攤子,一位身材臃腫的中年胖子坐在一張凳子上昏昏欲睡。在胖子的身後,一支竹竿掛著一塊破舊的番布,上書:斷生斷死斷天機。


    楚安微微地吃了一驚,這塊番布與上次那個神秘老頭手裏拿的十分相似,不僅一樣的破爛,而且上麵龍飛鳳舞的字跡更是一模一樣。


    楚安心裏暗罵,我靠,死老頭,騙我說去什麽川地,原來偽裝成一個胖子,又到這裏招搖撞騙了。


    想到這,楚安施施然地走過去,陡然大手一伸,捏住胖子的胖臉,用力地扯起來:“死老頭,本姑爺讓你偽裝。”


    “哎呦,疼死啦,你幹嘛呢。”胖子殺豬般嚎叫起來,一雙細小的眼睛怒瞪著楚安。這是什麽世道啊,打瞌睡也犯法了?


    “咦?這偽裝不錯哦,在哪裏弄的。”楚安一邊扯著胖子的胖臉,一邊好奇地問道。


    胖子一巴掌拍掉楚安的手,罵道:“誰偽裝了,我說你這年輕人真是奇怪,我在打瞌睡而已,難道得罪你了?幹嘛好端端的來扯我的臉啊。”


    “啊?”楚安捏了人家半天,才發現對方不是那個神秘老頭,一時臉色訕訕,打著哈哈道:“哈哈,我是見你長得蠻可愛的,所以才逗一下你嘛,現在沒事啦,我走啦。”


    說罷,楚安就想腳底抹油開溜。


    胖子一把拉住他,眯著一雙細小的眼睛,笑得特奸佞:“玩完了就想甩手走人?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你……你想幹什麽?你別亂來啊,我是有原則的……”楚安想起前世見過的那些變態大叔,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胖子有點無語,翻著白眼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不過是想讓你陪我下一盤象棋而已。我一個人坐在這裏甚是無聊。”


    “下象棋?僅僅是下象棋那麽簡單嗎?”楚安懷疑道,如果單純是下象棋,他是不會介意的,畢竟現在他也沒什麽要緊事做,前世他就是一個棋迷,經常上QQ遊戲大廳,與天下各路人馬對弈。


    胖子不與楚安多說,很快在地上擺開了棋盤。


    中國象棋起源於戰國時期,隨著曆史的發展不斷地完善,到了宋朝年間,象棋已經與現代的象棋相差無幾了。象棋在中國可謂是最流行的一種棋子,簡簡單單的一盤棋,考驗了人的各種能力,運籌帷幄、揣摩人心、駕馭全局、危機應變等等。


    正是象棋具有這種魔力,千百年來讓中國人如癡如醉,特別是娛樂活動較少的古代,象棋更是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占據著重要的位置,甚至可以用‘凡有井水處,皆有棋盤聲’來形容象棋在民間風靡的程度。


    胖子手執黑棋,而楚安則手執紅棋,兩人就這樣蹲在城西街的街角處展開了博弈。


    胖子的開局是立中炮,馬跳河頭,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而楚安則是擺出‘扁擔炮’的防守姿態,把自己的陣地防得密不透風。


    胖子的車出來後,很快殺至了楚安的河頭地帶,不過他並不屑於屠殺楚安的兵卒,而集中火力,希望打破‘扁擔炮’的防守。隨著胖子的車馬炮都湧過河來,楚安左側陣地的防守壓力陡然增大,不得不跳了一步‘歸心馬’的險棋。


    胖子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小兄弟,‘歸心馬’乃一步至凶之棋,跳回去容易,再要出來就難囉。此亦乃兵家之大忌也。”


    說著,胖子把車推至楚安的腹地,一下子壓住了‘歸心馬’的出路。可以說左側陣地裏,楚安的兵馬幾乎被胖子壓製得動彈不得了。


    從棋勢上看,胖子已經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很快,胖子吃掉了楚安的左側炮,成功破掉‘扁擔炮’的防守。胖子見到楚安似乎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另一側兵馬也發動了強大的進攻,大軍似潮水般殺過楚安的陣地。


    胖子笑意吟吟道:“小兄弟,雖說你人長得比較無恥,不過棋藝很一般哦。”


    楚安微微一笑道:“那倒未必。”


    說著,把右側的車調過來,堵住了黑棋左側河頭的退路。


    胖子大驚失色,意識到自己中了對方的圈套,趕緊指揮陷入敵方左側陣地的兵馬往後撤。楚安又豈能讓到嘴的肥肉溜了,他把另一匹馬跳至中兵位,瞬間形成了一個甕,而胖子的車馬炮則成了甕中之鱉。


    胖子見到撤不出地方陣地,唯有從右側調來重兵,希望能解圍。可惜重兵尚未抵達陣地,楚安已經發動了攻勢。先是用單炮拚掉了胖子的車馬,而後對胖子深陷甕中的孤馬展開圍捕。


    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的汗珠,說道:“小兄弟,好高明的手段。先示以弱勢,再以一炮為誘餌,後形成關門之勢,端的高明。”


    楚安笑道:“其實這隻是簡單的攻心之計,棋盤如戰爭,好比我朝與沙俄之戰,在我煌煌中華之土地,驅逐沙虜絕非難事。”


    胖子一聽,綠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饒有興致地說道:“哦?小兄弟倒是說說如何驅逐沙虜?”


    楚安前世讀大學的時候就是一憤青,沒少上網罵政府,當然都是匿名的。此時見到胖子一臉篤實好學的樣子,就姑且指點一下他吧。


    當下,楚安雄辯滔滔地向胖子講起自己的隆中對。本來他的口才就好,加上他又是有感而發,自然講得經天緯地,口若懸河,聽得胖子連連點頭,喜形於色。


    這盤棋大約下了一個小時,而楚安的隆中對就講了半個小時,最後誰贏了這盤棋已經不重要。


    臨走的時候,胖子拉著楚安的手激動道:“小兄弟,敢問高姓大名?”


    楚安對這個篤實好學的胖子也心存好感,微微一笑道:“高姓大名不敢當,小弟叫楚安。”


    “楚安?這名字聽著好生耳熟。”胖子不去多想,真誠道:“楚兄弟,明天下午能否與你再對弈一局?地點就在這裏。”


    楚安為難道:“明天?明天恐怕不行,小弟上有老,下有小,明天還要賺錢養家糊口呢,哪有空餘的時間去下棋。”


    本來這隻是楚安的托詞,豈料胖子信以為真,二話不說地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楚安:“楚兄弟,這是一百兩銀票,明天你就不用去賺錢了,專心陪我下一盤棋,如何。”


    “不太好吧,我家上老下小的足有幾十張嘴,都等著我賺錢糊口呢……”楚安一臉為難。


    胖子二話不說,馬上又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哎呀,我怎能收你的錢呢,所謂無功不受祿,讓人多不好意思嘛……”楚安嘴上推辭著,手上卻毫不客氣地接過了胖子的銀票,有人送銀子,不要白不要!


    胖子喜道:“那我就當你答應啦,明天下午,就在這裏,咱們不見不散。”


    我靠,死胖子,你惡不惡心啊,說得好像情侶約會一樣。楚安道:“那好吧,我先告辭啦。”


    胖子一雙綠豆眼含情脈脈,嬌滴滴道:“那咱們明天見啦,不見不散哦!”


    我靠!楚安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策馬離去,從而更加斷定這死胖子不是人妖就是人販子,太他娘的惡心了。忽而他內心冒起一絲寒意,明天的對弈會是一場怎樣的對弈呢?


    胖子看著楚安離去的背影,一雙綠豆眼冒出絲絲的精光,吹了一聲口哨,不多時就有兩個身穿勁裝的漢子從拐角處出來了。胖子低聲向兩個勁裝漢子交代了什麽,兩個勁裝漢子恭敬地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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