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納蘭夢之所以來到慈恩寺是受人所托,之前她曾路過一小鎮,看見兩個老人家哭跪在公堂外,一問方知他們家女兒被壞人擄走,苦於他們沒有錢疏通當地的官府根本置之不理。其實世道如此,多少貧苦家庭因為沒有錢財而被忽視。


    眼看他們年事已高,而且家中就那麽一個女兒,納蘭夢悲憫他們可憐,於是答應幫他們尋找,問了好多人也花了不少錢打聽,一路追蹤來到了慈恩寺沒想到線索就斷了。傳說附近有一個很大的人販市場,經常地下交易買賣婦女兒童。


    可是慈恩寺地方大而且出入人多口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如何下手,慶幸天降暴雪讓所有人都暫時被困在了這裏,隻要捉緊時間或許能剛在人販子離開前找到蛛絲馬跡,替老農尋回愛女春桃。


    在寺廟裏遊蕩了一圈苦無任何發現,納蘭夢再一次想起了足智多謀的安甯語。今早才吵了一頓,這時候去拜托她幫忙肯定又要被奚落,麵子可丟到家了,但是為了找到春桃,在怎麽卑躬屈膝也無所謂。


    結果剛來到門口,手都還沒來得及舉起來敲,就被突然出現的布朗給接住,“甯語還在休息,現在你不方便進去。”


    “我找她有急事,布大哥,通融一下。何況這都快要吃晚飯了,把她叫醒也好一會來得及去食堂。”納蘭夢並不知道昨晚安甯語一夜都沒睡,所以今日特別累,還誤以為她大少爺擺架子。


    “讓她進來吧。”被吵醒的安甯語免不了有點起床氣,“你又想幹嘛?”


    一進門納蘭夢就周圍張望還問,“郡主早前有沒有來找你?”


    “郡主來過嗎?”安甯語望了一眼在暗中守候她的布朗。


    “嗯,在門口站了好久,最後還是沒有進來就離開了。”之前安甯語吩咐過,隻要是姬舞來找,都不用攔,所以布朗看到了也沒有出來阻止。


    “哦。”安甯語點了點頭,臭著臉問納蘭夢,“你是不是又教唆郡主來著?”兩人果然是死對頭,連這樣都給安甯語猜到,她早前真的叫姬舞跑來跟安甯語幹架。


    “哪有。”有點心虛的納蘭夢避開了安甯語灼熱的眼神,看來什麽都瞞不過她,於是說,“我來是有事相求。”既然姬舞還沒有開口,那麽想必安甯語的心情不會太差,於是很快的說明來意。


    “我為什麽要幫你?”睡醒的安甯語也有點無聊,被困在這地方又不可以出去,倒也好奇納蘭夢又給她帶來什麽難題。


    “今早我多大的犧牲,為了你讓了半張床給郡主,如今也該輪到你報答我了吧,畢竟郡主也算是你未來娘子,我對她如此關懷備至,怎麽算也是你欠我的。”果然是錢莊掌櫃的女兒,算盤打得啪啪響。


    不過她口中的關懷備至絕對是沒有的,她還讓姬舞跟安甯語吵架,要是讓安甯語知道實情,納蘭夢恐怕連站在這裏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非要計較安甯語當然可以反駁,權當消遣娛樂便也說,“那你要先告訴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寺廟裏?到底是不是跟蹤我來到了這裏。”


    “天大地大的我為什麽非要跟著你,別太自戀的好,隻是巧合路過碰到,你別想得太多。”納蘭夢不屑的回複。


    “若你不是跟著我來到這裏,難道你和外麵的婦人一樣,為了求送子觀音故而來到這裏參拜,你沒有帶隨從是為了掩飾真相,擔心被別人知道你私會情郎並珠胎暗結。”安甯語的邏輯是沒有問題,不過有那麽一點齷/蹉,這番話傳了出去納蘭家的名譽算是要掃地。


    “安甯語,不造謠生事你會死啊,我來這裏根本就不是為送子觀音,而是為了救人。”被氣的臉都快發青的納蘭夢,要不是有求於她,隻怕撲上去把人給掐死。每次吵架都輸,但每次納蘭夢都能和安甯語吵起來。


    “救人,對我有什麽好處?”有些時候安甯語真是想氣死人。


    “你什麽都算計難道不累嗎?”明知故問納蘭夢知道安甯語絕對不會輕易答應,“我帶身上的銀兩都差不多花光了,沒錢。”


    “我不差錢。”安甯語大把的錢,又豈會貪圖納蘭夢那蠅頭小利。


    “那你想要什麽?我告訴你,別打我的注意。不然本姑娘對你不客氣。”納蘭夢倒也挺幽默,懂得苦中作樂。


    “我要你幹嗎?頂心頂肺,命都短兩年。”安甯語是想起了當初和姬俞的約定,要幫他追到納蘭夢,於是想了一下,“暫時我還沒有想到,不過你記住你欠我一次,他日若我要你還,你必須答應。”


    “除了不是殺人放火、奸/淫/擄掠、違背良心的事之外,超出我的能力範圍和意願,我都不會答應。”畢竟是打白條,納蘭夢當然想好退路,不然到時候安甯語要她做傷天害理的事可怎麽辦。


    “放心,那些大事還輪不到你。”安甯語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說吧,最好不要太簡單,免得侮辱我的智商。”


    “在來慈恩寺之前,我碰到一對老人家,他們的女兒被人擄走了,我一直追查到這座寺廟線索就斷了,所以我懷疑捉她的人此刻就在這座寺廟之中,我想讓你幫我把人找回來。”於是納蘭夢又簡單的說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納蘭夢,你果然真的是吃飽了沒事幹。在揚州就是這樣,出了揚州你還是這樣,難道你就不可以把這個好管閑事的毛病給改了?”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好事,而安甯語最討厭的就是做好事。


    “你管我?到底幫還是不幫,一句話,別婆婆媽媽的整的像個女人似的。”安甯語原本就是女人,隻是納蘭夢不知道而已。


    如果不是為了將來鋪橋搭路,為姬俞爭取更多的機會,安甯語才懶得趟這趟渾水,“知道了,你別那麽嘰嘰哇哇的,吵得我頭都疼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納蘭夢還是想知道究竟安甯語怎麽破這個局。


    “你先回去,從現在開始假裝不認識我。今晚戌時來我房間。”似乎安甯語已經想到了辦法。


    “今晚到你房間,幹嘛?”可惜納蘭夢似乎不是很理解。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


    聽安甯語這麽一說,納蘭夢麵子有點掛不住,“安甯語,沒帶你這樣侮辱人的。想把我娶回家的人多如牛毛,是我不稀罕你。”


    “那你回去等你的牛毛,總之今晚你過來我房間便是,到時候我把你要找的人給你。”在這樣糾纏下去安甯語要瘋掉,隻想要快點了解這件事。


    晚飯時分納蘭夢來到了食堂,眼看之前還一身素淨的安甯語居然換了一件明黃色的長衫,繡金絲祥雲袖,頭戴著魚躍鎏金冠兩邊有紅色的吊須,最誇張的莫過於那條繡上了金牌的腰帶,整個土豪閃瞎人路人的眼睛。為了不丟臉納蘭夢故意繞回房間去。


    在房間裏坐立不安,連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姬舞也無法休息,“納蘭姑娘,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如此焦急不安?”


    “沒事,我隻是睡不著,郡主早點歇息,我出去外麵轉轉就回。”擔心留在房間裏會打擾到姬舞休息,於是離開了房間忍受著外麵冰天雪的的寒風侵襲,在大殿和院前跑來跑去打發時間。


    直到戌時,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安甯語房間推門走了進去,而當時躲在不遠處黑暗角落裏的姬舞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她捂著差點哭出聲的嘴,強忍著還是淚流不止,身體不知道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悲傷而不停的打顫。最後無力的蹲在了地上,抱著雙膝將頭埋在了膝蓋裏痛哭起來。


    在姬舞蹲在角落裏哭泣的時候,方丈懷仁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阿彌陀佛,當你快樂時,你要想,這快樂不是永恒的。當你痛苦時,你也要想,這痛苦也不是永恒的。女施主,人在荊棘中,不動不痛。”


    “師傅,如何才能做到不動?”


    “你跟我來。”方丈懷仁扶起了地上的姬舞,轉身往前走,不知為何姬舞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或許她太想要改變現狀,強烈的渴望驅趕了恐懼。


    無論對安甯語、姬舞還是納蘭夢而言,她們都在混沌的紅塵中掙紮,她們有不為人知的秘密的秘密。讓她們在現實的生活裏變得煩惱,無論是天資聰穎的安甯語,她能理性的處理身邊大小事務,卻無法正視內心的愛,她不曾想也不敢想過能擁有普通人輕而易舉的情感。她堅守著身世之謎,懵懂的艱難前行。姬舞很清楚愛誰,卻因為無法走出過去而失去擁抱對方的能力變得痛苦無助。納蘭夢爽直開朗,本來應該無所畏懼,卻在安甯語麵前變得猶豫不決,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愛,還是想要征服對方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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