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納蘭夢的房間之後,獨自回寢室的安甯語立馬找來了布朗,“你出宮所為何事?”雖然她答應不插手納蘭夢的調查,但不能容忍身邊存在秘密。


    “私事。”看來布朗並沒有想要透露其中的原因。


    “所以你沒有去殺張仕磊?”


    “沒有。”


    “那你為何不肯說出那天私下出宮的真相?”安甯語還是有點半信半疑。


    “我的事沒必要向任何人交代,包括納蘭夢和你。”布朗言語中有些清冷。


    “我不是想要隻問你,要知道我隻是想幫你。”


    “過去你從未在意,現在你也不用勞駕。告訴納蘭夢,如果有證據大可以來捉我,不要躲在你背後嚼舌頭。”布朗賭氣的時候有點像小孩,他明知道安甯語是關心他卻故意說一些相反的話刺激對方。


    “為什麽要這樣說?你知道她不是想要針對你,不過張仕磊死的那天你有進出皇宮的記錄,她不過也是按章辦事。一直以來,我將你視作親哥哥一樣,如今刑部在調查此事,而我們將成為最大的嫌疑人。如果你真的瞞著我私下了結了張仕磊,那我一定會盡全力讓你全身而退。”安甯語承認一直以來有忽略布朗,可能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想信你,而是在京城你人生路不熟,我想不到任何理由你在我重傷的時候獨自一人出宮。”讓安甯語不安的何止這些。


    最重要的是她瞞著全天下布天凡的身世,令安甯語對布朗也產生了愧疚之情。她無法改變已經成為事實的過去,唯有盡力彌補這所有的一切。雖然布天凡並非她親手所殺,但也是死在了李治手裏,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和李治的關係,但與生俱來的羈絆無法改變她是李治的女兒這一事實。如此一來,李治成為了布朗的殺父仇人,而她順理成章也是布朗的敵人。


    無法預計當布朗知道一切事實的反應,安甯語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這個秘密。


    “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沒有陪伴著你成長,或許現在也不至於那麽難受。如果我們連基本信任都沒有,那我們彼此還剩下什麽?”布朗這次真的義無反顧的離開,繼續留下來他不知道能否控製瀕臨崩潰的情緒,說出隱藏在內心已久的秘密。


    望著布朗離開的背影,一臉彷徨的安甯語站在了原地。似乎內心深處被布朗的一席話觸動,萌生悲鳴卻不敢繼續深入的剖析話裏的意思。即使如此,安甯語還是能感覺到一絲詭異,有一股力量在撞擊彼此十幾年來的關係。


    那一晚安甯語輾轉難眠,布朗失望的表情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隔日,安甯語瞞著所有人私下出了皇城。在李治派來的禦前侍衛護送下出了京城,來到了一座荒山之上。山頭之上佇立一塊空無一字的墓碑,並沒有墳頭顯得有些孤寂和落魄。原來在布天凡死了之後,死體早已被李治命人給分屍。


    後來在安甯語百般的哀求下,李治命人將殘缺的屍塊埋在了這座荒山之上。雖然立了墓碑卻不讓刻字,對一個犯了弑君之罪的人已經是最大的寬恕。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安甯語是其中一個,這是她康複後頭一次來到山頭上拜祭。


    麵對這個曾經幾次差點害她沒命的人,安甯語卻無法生氣。因為布天凡和她一樣陷進了別人預設的謊言中,成為被他們擺弄的棋子。傷痛還是無法讓安甯語拋棄一切的怨恨,跪在他墳前拜祭。站在墓碑前清冷的說,“因為布朗,我還尊稱你一聲叔叔。他現在過得很好,我並不打算將這一切向他坦白。不是想要欺騙布朗,而是不希望他想你一樣活的那般痛苦。”


    這時候,布雨蝶獨自一人走了上來,被布置在四周的禦前侍衛給攔下,“原來你把我爹埋在了這裏。”


    “果然是你,我昨晚想了一夜,如果不是布朗殺的人,還會有誰想要拿張仕磊的命。後來我想殺害張仕磊一定是給我留下信息,如此一來知道我們恩怨的人除了死了的布天凡之外,也讓我想起了你。沒想到那次一別之後,我們會用這種方式見麵。”安甯語讓禦前侍衛把布雨蝶放了過來。回憶起‘醉湘樓’的情景好像昨天發生的事,不可否認她是安甯語見過那麽多人裏屬於出類拔萃的聰明處事謹慎冷靜。


    “沒錯,人是我所殺。”


    “為了見我而殺人,想不到你如此瘋狂。”不得不說,這個方法雖然有點血腥和暴戾,但不失為最快捷的方式。還是成功的將安甯語從守衛深嚴的皇宮裏給逼了出來。


    “至少成功了,像你那麽聰明一定知道其中的聯係,所以張仕磊一死,定能讓你猜到我的存在並出來見我。”自從失去了和布天凡的聯係之後,布雨蝶已經猜到他凶多吉少,如今看到冰冷的墓碑卻無法接受事實。


    “為何你如此肯定,我就一定會來見你?”


    “我猜的,看來是對的。”單純碰運氣算不上智謀,布雨蝶走這一步是經過深思熟慮,加上她對安甯語的性格分析綜合所得結果。才會讓人去殺了張仕磊,將人給引出來,並不是她口中所說的猜測。


    “這不是運氣,你很了解我。”安甯語換過四周,“但為何你一人出現,你冒那麽大的限殺了張仕磊將我引出來,難道不是想要殺了我替他報仇嗎?”


    “既然連你都猜到的事,那我還要幹豈不是太笨?今天我來隻是想把爹爹的遺體帶走。”說到這裏,布雨蝶走到墓碑前麵跪下,“爹生前一直有一個心願,就是死了之後能和娘親葬在一起。他是一個好人,不該被遺忘在這荒郊野嶺上。”


    “他刺殺的可是當今皇上,落得如此下場隻怕也是罪有應得。”


    “你明知道狗皇帝的幹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如今竟厚顏無恥的為他辯護。要說你不是狗皇帝親生,恐怕也沒有人會不相信,竟敢畜生的事。”布雨蝶咬著牙瞪著安甯語,好像恨不得將她撕開幾份。


    “我不是想要替他說話,如果你能設身處地的站在我的角度會發現其實我一點也不容易。所以不要將你的怨氣發泄在我身上。聽說你是他撿回來的養女,竟不知他告訴了你那麽多秘密。”想必之下,安甯語更顯得從容淡定,“其實我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上一代人複仇的棋子,難道你不恨他將無辜的你扯進這肮髒的漩渦裏嗎?”


    “如果沒有他,我一早就餓死在街頭。這些年來,他一直將我視為己出,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是外人。和你不一樣,安泰不是親爹,狗皇帝又不認你。根本沒有資格和我相提並論,你不過是沒人要的可憐人罷了。”


    “連那麽私密的事他都跟你說,看來你已經知道布朗是布天凡的兒子。我沒有告訴布朗有關布天凡的一切。”這是安甯語最不願意看到的事,縱然布朗已經和布天凡失散多年,但畢竟血濃於水,無法想象他知道真相的反應。


    “我也沒有打算告訴他真相,如果一定要有人承受一切,我希望是自己。別以為想要保護他的人隻有你,過去雖然爹爹沒有時常提起布朗,但在他內心深處對布朗充滿了愧疚之情。即使如今告訴他真相,或許能報複你,但我並不需要這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你。而且要是爹爹還在世,一定不會讚同我的做法。”


    “既然你那麽恨我,為什麽又要一個人來,你不怕我現在命人把你殺了?”


    “你不會,不要問我怎麽會知道,隻是一種感覺。”


    似乎聊到這裏都沒有任何進展,即便如此安甯語還是心平氣和的說,“無論你有什麽計劃,但我還是非常感激你為布朗所做的一切。真相對他來說隻有傷害,希望你真的能信守諾言保守秘密。”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樣做。正如你所說,真相隻會傷害他,而我的敵人是你和狗皇帝。”


    “如果不是發生了那麽多是是非非,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安甯語有感而發,實在是在布雨蝶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可惜天意弄人注定我們今生隻能是仇人。”


    “既然如此,你也好之為之,下次相見我定也不會手下留情。”安甯語除了佩服布雨蝶的膽識和孝心之外,她散發的獨特魅力也讓安甯語由衷的欣賞,從她單槍匹馬的走到這裏已經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並沒有為難她,於是帶著禦前侍衛離開了。


    此行隻能確認了一件事情,殺害張仕磊的並非布朗而已。那究竟張仕磊死的那天布朗出宮所為何事,安甯語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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