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代江湖筆滄浪雪諾在任七十九年,於大夜六千一百五十八年被南宮清取代。他是那個盛產文官的貴族家庭中的異類,不僅僅是因為他卓越的武學天賦,也因為他的先天外貌出人意表――他是一個侏儒。


    “滄浪雪諾,一別經年,老夫還以為你不做江湖筆之後,安心養老去了。哪股海風,把您吹到這結界之外來了?”星海一見那個侏儒,展顏大笑,似與滄浪雪諾是故交。


    滄浪雪諾道:“這話當是我問您才對。拜我那好徒兒所賜,我可是孤身漂泊在這片海域數年之久了。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老友,當真是驚喜交集。”


    “哦?”星海對那後半句極感興趣,道:“滄浪賢弟所說的徒兒便是那第十一代江湖筆南宮清咯?我隻知他是個怪人、奇人、神秘人。沒想到他還是個趣人,不僅硬奪了師父的江湖筆之位,還叛逆地追打師父一直把您老人家打到結界之外來了。”星海受製南宮清已久,見他師徒反目心下甚是歡喜,忙不失時機地火上澆油。


    滄浪雪諾被星海這一通諷刺,也不動怒,淡淡道:“怪隻怪我教導太有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第二十二次天元論武,她不是也把居士您打敗了麽?我這個做師父的,頗感欣慰啊。”


    星海臉上有幾分尷尬,道:“不錯,不錯,賢弟確實教導有方。隻不知那南宮清究竟是何許人也,老夫與他打交道幾十年,連他的真麵目也沒見到,我可是受夠了跟他的行屍交談,莫非你教授武功也是通過他的行屍不成?”


    滄浪雪諾道:“因為她那特殊的體質,使她太具有存在感和辨識度,而她又不願暴露真實身份,自然是選擇遠距離操縱行屍咯。”


    星海道:“敢問閣下,南宮清為何與你老人家過不去?讓你師徒翻臉到這地步?”


    滄浪雪諾含糊其辭:“她的一個手下得罪了我,我欲殺之。平時也不見她對那個小姑娘在意什麽,沒想到我一動手竟惹得她親自對我拔劍。”


    “僅僅為了一個手下,就連師父都敢殺,這南宮清當真有個性。”


    滄浪雪諾刻薄地道:“個性?她是死性不改,整日裏沉迷女色。那小姑娘確實麗質天成,大概是她的新寵罷。嘿嘿,我倒希望她珍惜的人越多越好……”咬牙切齒地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的目光落在滄浪紅身上,這是滄浪家族僅存的血脈,是他目下唯一可以珍惜的親人。


    與滄浪雪諾對視的瞬間,滄浪紅不由得呼吸一滯,這就是那位被族人敬仰的前輩麽?雖然第十代江湖筆並不是很強大的一任,他在江湖中的威懾力和影響力也遠遠不及第十一代的南宮清,但是,他畢竟是出自文官世家的武學宗師,甚至可以與夙沙家的武者一較高下。隻是,沒想到他的先天竟是……


    “怎麽,我們家的小侄女兒沒想到我這位堂叔是個侏儒?”滄浪雪諾一進入室內,就留意過滄浪紅,自然敏銳地發覺了她神情的微妙。


    滄浪紅趕忙上前,深施大禮,恭謹道:“侄女久聞堂叔大名,沒想到會在我族滅門百年之後的今天,一睹真容。”說著,百感交集,竟濕了眼眶。


    滄浪雪諾仰頭望著自家僅存的血脈,也是深深一歎,道:“當年,夜皇一道屠魔令下達,命夙沙大將率兵圍剿滄浪府邸,我滄浪雪諾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族被連根拔起卻隱忍不發,族人可曾怪罪於我?”


    滄浪紅連忙搖頭,道:“首代江湖筆立下的鐵律:江湖筆必須保持最公正的心、中立於天下。當年滄浪謀反之名已經落實,堂叔身為江湖筆實在不便幹涉。這一切,明事理的族人自會明白。而況,執行屠魔令的是夙沙家的人,就算您插手,恐怕也……”滄浪紅骨子裏有種傳承於書香世家的溫和,凡事都不至太過偏激,並且頗為善解人意。


    滄浪雪諾苦笑一聲,道:“我曾恨自己的江湖筆身份,然而,也正因我是江湖筆,才避免了那場屠魔令的波及,讓我在這忍辱偷生的百年之中,得以積累複仇的薪火。”說到這,他轉頭麵向星海,畸形的臉孔露出可怖的微笑:“藍石兄,不,現在該叫你星海兄了,當年你藏在憐生筆中的信,我可是讀過了,現在,可以正式給你答複。”


    星海道:“賢弟一封信讀了百年,想必是相當的字斟句酌。”


    滄浪雪諾道:“星海兄這是見怪小弟了。第一屆天元論武,藍石兄還邀請了劍神玉良、催眠師楚鳳飛、通冥者幽遊笑塵,那藏在驪劍、九韶簫和《冥王咒》中的信,不知他們可字斟句酌妥了?”


    大夜王朝第六千一百四十二年,當時名為藍石的天元居士以論武之名邀請了四個真龍族家族中的翹楚,但那一次的會麵的重心並不是武功的較量,而是遠航。借用了滄浪家特製的航船,他們衝破了小終結海,天元峰的主人讓客人見識到了完全態的自我。返回大陸之後,藍石為表結交之意,不惜贈以無價之寶。而那四樣寶物之中,分別藏著四封不同的密函。


    星海被滄浪雪諾這樣婉轉地一反詰,也不氣惱,不鹹不淡地一笑,道:“其實劍神玉良在離開天元峰七日之後就給了在下答複――大概是不願意的意思。”


    第一個反饋天元居士的是劍神玉良,在離開天元峰之後,玉良發現了藏在劍柄中的密信,便即刻將寶劍原物奉還――這第一份答複,意為“謝絕”。


    滄浪雪諾隻當每一封密信都是一樣的內容,跟著道:“玉氏與夙沙為同源氏族,隻不過玉氏為真龍族,而夙沙是落龍族。夙沙是堅定的鎮壓派,與之同氣連枝的玉氏家族果然是不肯加入逆襲派。星海兄如此睿智,豈能料想不到?原就不該對玉良發出邀請才是。”


    星海道:“試一試終究沒什麽大的損失。在下原對滄浪家的答複也不敢報太大期望,畢竟逆襲派的領袖最早就是滄浪,怎麽可能甘願讓位於龍吻呢?”


    滄浪雪諾也不掩飾,直言道:“若非我滄浪一族被大夜所滅,斷然不甘俯首於龍吻之下。尤其,您說您與龍吻是噬魂龍――噬魂龍,並不在《龍譜》之上。”他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遲疑著是否與星海合作的原因。


    星海也是不加婉言,道:“該不會是滄浪家的精英從皇宮天藻樓盜出的《龍譜》不全罷?”


    滄浪雪諾道:“當年拿到的《龍譜》確實不全,但我仍然相信全本的《龍譜》也沒有把噬魂龍囊括其中。因為在下忍辱偷生的這些年,有幸讀到了其他古籍,倒果真看到了噬魂龍三個字。唔――”滄浪雪諾長長呼出一口氣,一副震撼的表情,緩緩道:“夜皇曾道:神厭惡混血。所有的龍族混血都將在出生那一刻承受天罰:體內來自父母的兩種龍技會因強烈的對抗而將軀殼摧毀。因此,混血之子應該是不會活下來的。但是,卻有一部分混血龍族,不知由於什麽原因,不僅活了下來,還擁其他龍族都沒有的龍技――噬魂和寄生。噬魂的能力讓那存活的混血龍變成一種逆天的存在。吞噬寄主的魂魄之後,噬魂龍不僅能吸收全部的靈力,更能增加魂魄的質量。真龍族的軀殼和魂魄的周期都是一千年,千年之後必定通過死亡進入下一個輪回。而噬魂龍卻通過不斷的吞噬和寄生,讓自己在現世的壽命無限拉長。你們不再僅僅是長生,而是永生!星海兄,稱呼您一聲兄台恐怕都算失敬。您完全有可能是六千年前就在這個世界上了。”


    在場的其他真龍族震驚不已。他們隻知道星海和龍吻的強大,卻從來不知道他們從何而來。如果說他們已經存活了數千年,那武功怎麽可能不雄霸天下?


    星海凝視這個不如自己一半身高的滄浪雪諾,鑄鐵一般的臉上陡然現出一絲詭異的冷笑,他並不接著談自己的年齡,隻幽幽道:“不愧曾是江湖筆,這天底下還有你不知曉的事麽?”


    “在下是一任失敗的江湖筆,困惑之事不勝枚舉。既然我來到此地,便是決意與星海兄合作、甘願在龍吻麵前稱臣。而且,我衷心感激水月宮對我家侄女滄浪紅的庇護。現在,請允許在下提出幾個問題,讓我了解我的同盟是何許人也。”


    星海熱情道:“歡迎滄浪賢弟的加入,既然是同盟,有何不能相問?”


    滄浪雪諾道:“大夜王朝統治的這六千年,可稱之為‘人文時代’。而在這六千年之前的某段時間,當稱為‘龍戰世紀’。因為在那段時間,真龍族和噬魂龍是勢不兩立的。請問,真龍與噬魂龍因何而戰?今日之真龍族,有什麽理由與噬魂龍結盟?”


    此話問出,在場其他真龍族也都急切地等待答案。在這一百多年裏,數以百計的真龍族被龍吻和星海籠絡,逍遙神教和水月宮對真龍族的庇護、以及龍吻所許諾的即將到來的龍族文明時代,足以令這些真龍族感恩和追隨,但他們並不知悉太多的機密。


    星海微一沉吟,避重就輕,狡黠地轉了個彎:“六千年前,龍族的超能力大混戰險些將這個世界毀滅,相信不論是真龍族還是噬魂龍,都不會希望再發動一次那樣的戰爭。我們現在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要做完全的自我,不再遭受凡人的欺侮。”


    滄浪雪諾見星海不肯正麵回答第一個問題,逼近一步道:“噬魂龍實在是個危險的存在。”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被龍吻吞噬的西風,道:“我若猜的不錯,六千年前噬魂龍一定吞噬了不少真龍族。”


    星海道:“噬魂龍吞噬真龍族魂魄的事,確實有之。事實上那場空前絕後的大戰,正是緣起於一位噬魂龍誤吞了龍神的一個兒子。不過,在彼此都擁有龍技的情況下,噬魂龍入侵一個真龍族的軀殼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倘若那位寄主很強大,貿然入侵不僅撈不到半點好處,反而是把自己給送入囚籠。”說這句話的時候,星海也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西風,接著道,“滄浪賢弟這般強大,何必徒增那些弱者才該有的煩惱呢?鎮壓結界一旦解除,龍族就再度成為天下的主宰了。該焦慮的是那些囂張了六千年的凡人才對。”


    提起鎮壓結界的解除,果然燃起了在場真龍族的鬥誌。在衝破小終結海後的這幾天,各位真龍族接連覺醒了龍技,身體變得和以前不同,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之感,令人著迷,一旦有過這樣的感受,他們就再也不甘讓自己的超能沉寂。


    滄浪雪諾道:“這籠罩整個大陸的鎮壓結界從何而來,是否與那場大戰有關?”


    星海道:“鎮壓結界是那場龍戰結束的標誌。這張無形的大網將所有龍技封印,刹那間,所有‘寄生態’的噬魂龍都因龍技的陡然消失而逸出寄主的軀殼,成為毫無防禦力的遊魂,任人宰割。”提起這段往事,星海不禁內心撼動,一向陰冷的他竟也有了悲苦的語氣,隻聽他娓娓道來:“在那遙遠的龍戰末期,鎮壓結界自大陸中心開始極速蔓延,任何雙腿或翅膀都無法逃脫那張巨網的捕獵。一日一夜它就覆滿了整個大陸;三日之後,無形的結界一直籠罩到海上的千裏之外。與海水交界的環線就是小終結海,那裏是無數航海者的墳墓。幸存的噬魂龍都是尚未寄生的“原生態”幼龍,年齡多在三十歲以內。他們有的駕船逃往海外,其中隻有極少數僥幸突破了小終結海。而未能出海的噬魂龍則隱姓埋名,在大陸上偷生。不論是大陸中的噬魂龍,還是海外的噬魂龍,在這六千年的漫長歲月中,一直遭受無情的斬殺。大陸上執行這項使命的是大夜皇室。海外的捕獵者則是居住在空中之城的星城氏。因此,雖然現在我也不知道天底下還有多少噬魂龍,但我肯定,絕對隻能用寥寥無幾來形容。”


    滄浪雪諾道:“鎮壓結界這種改天換地的大手筆,想必是出自龍神之手。”


    鎮壓結界是所有滄浪氏糾結的所在。發現這一秘密本應是他們一族的榮耀,未曾想卻成為家族滅亡的根源。尤其是滄浪雪諾,在他孑然一身的歲月裏,不知有多少次,他接近瘋狂的邊緣,想要向世人呐喊出這個天大的秘密,他要證明滄浪是個了不起的家族,他們發現了真理,而不是造謠者和反叛。


    “那是自然。就算是龍神,也是拚了命才布下了這個結界。”


    “龍神現在何處?難道他永遠也不打算將結界解除嗎?”結界解除,一切就會大白天下,是滄浪蠱惑人心還是帝王汙蔑滄浪,全都明了。滄浪家族的精英曾不遺餘力地尋找解除結界的法門,無奈一無所獲。


    “因為是拚了命,所以龍神死了。”星海說完,嘿嘿冷笑。


    滄浪雪諾頹然道:“如此看來,龍神對噬魂龍的恨,當真是無以複加。僅僅是因為一個噬魂龍吞噬了他的兒子?”


    星海狡黠地道:“滄浪賢弟也是狠絕之人,倘若有人生吞你的兒子,你想殺他全家我也不足為奇。那可是神,神若動怒,豈非天翻地覆?”


    滄浪雪諾被星海勾起了心底的傷痛,眼中流露出狠戾之色,冷冷道:“不錯。不僅我的子女被殺,我所珍視的親人也都被奪走。現在,即使讓我手刃仇人,都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所以,我也會把仇人珍惜的東西,一個個摧毀。”他仰起頭,直視星海,道:“你許諾的讓世界變回原來的世界,將怎樣實現?”他要自己的龍技覺醒,他要回到那個寫滿他屈辱史的大陸複仇。


    星海幽幽一笑,不緊不慢道:“那個吞噬了龍神兒子的噬魂龍,擁有粉碎結界的本領。”


    滄浪雪諾大驚:“龍戰結束、龍神已死,難道那始作俑者至今尚存?”


    星海道:“龍戰的結束和鎮壓結界的降臨,並不意味著龍神的勝利。你可知道龍神為何稱之為神?而龍神的後裔卻僅僅是真龍族?”


    滄浪雪諾道:“擁有造化能力者方為神。一個世界上,隻有一個擁有造化能力的人。”


    星海道:“不,六千年前我們這個世界上卻有兩個造化能力者。而我說的那位噬魂龍,不僅是有,甚至強於龍神?湮,但龍神不肯尊他為神,而稱之魔君。所以,龍神最後即便是犧牲了自己,也是無法將那位魔君殺死。湮在他泯滅之前做了兩件事:一個是布置鎮壓結界,另一個,則是將魔君封印在異度空間――他稱其為魔界。”


    滄浪雪諾道:“可是這也不能說明龍戰的勝者是那位魔君。”


    星海道:“龍神之死,意味著他永遠消失。而那位魔君卻能再度回來。”


    滄浪雪諾若有所悟,忐忑道:“您指的那位魔君,不可能就是龍吻罷?”一壁說著,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早些年,龍吻壓製西風本魂的時候,曾與滄浪雪諾接觸過。那時的龍吻是何等的強大和霸氣,讓滄浪雪諾願意相信他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王者。可是現在,怎麽看,那個人都不像是原來的龍吻。


    星海望了一眼冰璧旁的人,也是皺了皺眉,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滄浪雪諾感到莫名的喪氣。接著便聽星海善解人意地道:“如果你理解為西風實在太強大,或許會好受一些。”


    滄浪雪諾苦著臉道:“要我相信把魔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是一位落龍族少女,即便她有著夙沙的血統,這也並不能讓我好受很多。”他幾乎懷疑自己是被星海捉弄了。


    星海縱聲大笑,道:“老弟,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糟。龍吻還不是魔君的完全體。”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星海道:“雖然同為噬魂龍,但魔君多了一個造化能力。因此,他不僅僅能吞噬魂魄,合二為一,更能分離魂魄,以一化二。龍吻是魔君在一千多年前,留在現世的九分之一分魂。”


    滄浪雪諾還是有些驚怵地看著西風,寒聲道:“憑她,就能把擁有魔君九分之一靈力的分魂壓製。這依然是一件可怕的事。”


    星海深以為然,道:“賢弟所言甚是。實不相瞞,龍吻已經將她吞噬。”


    滄浪雪諾難以置信:“既然已經吞噬了寄主魂魄,緣何那人看起來並不像龍吻?”


    星海麵如苦瓜,深深道:“西風其人,史無前例。此人不滅,終成大患。”


    滄浪雪諾道:“如何滅之?目下兩個魂魄已經合二為一。星海兄不是想把龍吻一並殺死罷?”


    星海道:“非也。吞噬之後需經過七日七夜,才能真正讓兩個魂魄融合。如今才剛過了一日一夜。”


    滄浪雪諾道:“噬魂畢竟已啟動,我們如何將其中止?”


    星海重重道:“必定要借助冥王的力量。”


    滄浪雪諾一震,道:“您是說湮魂陣?”


    “不錯。在下盤算已久,無奈令侄女遲遲不肯相助。”


    滄浪雪諾嘹聲道:“並非家侄女不肯相助,這湮魂陣一開,必定擾亂現世與冥界這兩個時空的平衡,那時冥靈入侵到我們這個世界來,麻煩就大了。”與滄浪紅不同,他第一考慮的並非是那殘酷的獻祭,而是即將波及自身的災難。


    “對我們來說,那麻煩不會比西風帶來的更大――隻要我們能夠解放龍技。”星海寬慰道。


    滄浪雪諾不由把目光投向滄浪紅,叔侄二人因為比別人更加深諳湮魂陣的利害關係而俱是遲疑。但鎮壓結界的解除是個巨大的誘惑。


    星海見狀,忽然冷聲道:“執行屠魔令抹殺滄浪一族的不正是夙沙麽?別忘了西風是夙沙後裔。”


    仇恨燃起了滄浪雪諾複仇的火焰,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道:“好!湮魂陣,由我滄浪雪諾來布置。各位,請把真名報給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改一個字:七千年改成六千年。(都不會數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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