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的以下犯上,我一直都在領教。……或許,”傾夜很深思熟慮地道,“確實該考慮用武力鎮壓一下,以便重振本暗主的威嚴。”


    錦瑟心裏對傾夜的“簡單粗暴”哭笑不得,嘴上卻是語調輕盈:“求之不得。錦瑟一直盼望跟暗主切磋的機會呢。”


    傾夜興致盎然:“若是被打哭,希望你不要跟三師父告狀。”


    錦瑟語重心長:“你現在功力不及往日三成,又沒有行屍可供差遣。我可是有十個太陰娃娃在側。誰把誰打哭,還不一定啊,師姐。”


    傾夜雲淡風輕地道:“眼下,我功力確實尚未複原。所以趁此良機打敗你,才能讓你深刻領悟崇拜的心情。”


    “等等!”在飯桌上百無聊賴已久的何其雅做了個製止的手勢,道,“是我走神了還是怎的?方才還是其樂融融的宴席,眼下要開戰了不成?”


    傾夜與錦瑟異口同聲:“戰也無妨。”連那滿不在乎的表情也如出一轍。


    散席之後,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落在傾夜和錦瑟身上。


    巫美遲疑著,在桌子下麵扯了扯傾夜的衣角,輕聲道:“傾夜,你的身體還未複原呢。”


    聽到巫美的聲音,傾夜微微怔了一下,轉過臉來,望著身側那張怯弱而豔麗的容顏,一時無言。


    “別去,好麽?”巫美接著楚楚地請求,手抓得更緊。


    “擔心我敗給錦瑟麽?”傾夜溫和地問。


    “不。”巫美毫不猶豫地道,“我知道你會贏。可是……”可是她就是不想讓傾夜和錦瑟單獨在一起。


    小影子托著下巴,忽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她們,銀鈴般的聲音響起來:“錦瑟離開天機穀之後似乎變強了很多,讓夜夜考量一下,有什麽不好呢?”


    巫美用眼睛對小影子拋出刀光劍影。


    表麵上,巫美和小影子的爭鬥,小影子永遠都是那個笑嘻嘻不在乎被欺負的一方。這一次挨了巫美的眼刀子,小影子仍是滿不在乎,嬌憨地笑道:“巫美姐姐你好掃興。難道你要夜夜每時每刻都陪伴著你,須臾自由也沒有才肯罷休?阿真姐姐走後,夜夜陪你的時間不是都更多了麽?”


    這幾句話噎得巫美臉頰浮上紅暈,氣息頓時急促起來,霍然起身,就要去撕小影子的嘴。


    傾夜輕輕捏了捏巫美的掌心,以示安撫,對小影子道:“小影子,別氣她。”


    小影子見傾夜偏袒巫美,很賣力地做出一個委屈的可憐樣,嘟著粉嘴,道:“她天生脾氣不好,怎麽能怪小影子呢?”邊說邊瞧巫美的麵容,終是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話說巫美還真是個怒美人。生氣的樣子反倒比微笑的時候好看。難怪脾氣這樣壞,夜夜還能一直寵著。若是我像巫美這樣愛發火,恐怕夜夜早就把我拋棄了……”


    “小影子。”傾夜驀地止住小影子,聲音清冷,帶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你話多了。”


    小影子連忙捏住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地嗚嗚道:“對不起,小影子胡言亂語了。夜夜承諾過永不拋棄小影子呢。”說著,衝傾夜頑皮地一笑。


    傾夜回以一個無奈而艱澀的笑容,表示不再怪責。


    她們三人說話的功夫,讓錦瑟對切磋武功一事早已興味索然,也懶得知會一聲,轉身欲走。便在這時,傾夜終於叫住了她。


    “錦瑟。”傾夜聲音平淡,“跟我來。”她輕輕拿開巫美扯著自己衣襟的手。誰也沒看清她怎樣動作,人已經追到錦瑟身邊,“去海邊。”


    “算了。還是等你身體複原了再說。免得我落下個欺負你的口實。”錦瑟笑容可掬。


    傾夜卻沒有任何笑容:“我需要知道你現在的武功到了什麽境界。帶上你的邪獸太陰娃娃。”


    “這有關什麽緊要麽?”錦瑟微露詫色。


    湮魂陣開啟之後,行屍因為戾靈被幽冥空間吸走,而全部報廢。傷後尚未完全複原的傾夜讓錦瑟帶上太陰娃娃與自己戰鬥,豈不是對她很危險?


    傾夜仍是淡然:“有。你的通靈獸遲不現身,總該有些原因。”


    傾夜和錦瑟走後,巫美鬱鬱不樂,若非還有其他人在場,大概早就落下淚來。


    小影子上前拖住巫美的手,脆生生道:“你別自尋煩惱啦。夜夜是錦瑟的暗主,她們兩人的羈絆,是永遠也分不開的了。你吃醋也是沒用。”


    “亂說!誰吃醋了?!”


    “你心眼兒小,一吃醋就要哭。夜夜一看到你哭,就會來哄你。所以要哭你也等她回來再哭嘛。”


    巫美見小影子在眾人麵前完全口不擇言,惱恨至極,冷哼一聲,不留情麵地把小影子的手甩開:“死丫頭,越來越可恨。”


    小影子笑道:“你說我可恨,我便可恨給你看。告訴你個秘密,準保叫你哭。”


    巫美把頭一偏,冷聲道:“莫名其妙。”


    小影子終究沉不住氣,道:“你知道麽,我一直覺得呀,夜夜和錦瑟締結的那個暗士契約,它明明就是結婚的意義啊!”


    “瘋丫頭!你再胡言亂語,我告訴傾夜去。”巫美氣呼呼道。


    “姐姐要告,不妨現在就去告。”小影子鼓勵道,其實巫美不是去告狀,而是去質問罷。


    巫美不理她,運起輕功,便要去找傾夜。


    這時候,西風輕輕扯了扯雪千尋衣袖,低低道:“攔住她。”


    巫美孤傲,對誰都是一副冷淡的態度,卻不知為何,唯獨對雪千尋印象稍好。最近幾日空閑時候,她會按照先前的承諾,教授雪千尋魔術。


    西風不願巫美打擾傾夜和錦瑟,但因她和巫美兩人實在太過生疏,半點交情也沒有,不便唐突上前阻攔,隻好暗示雪千尋為之。


    雪千尋會意,運起踏波輕功,立刻追上巫美。


    “巫美,”雪千尋急聲喚住她,略加思忖,道,“昨天你教我那個障眼魔術,我變不好。可以再教我一次麽?”


    從雪千尋的神情,巫美不難看出她阻止自己的意圖,默默歎了口氣,也不拆穿她,冷冷道:“我隻再教一次。”此刻的巫美,已經冷靜,隻覺得自己方才的衝動之舉實在毫無意義。


    雪千尋跟巫美去學魔術。


    小影子百無聊賴,獨自玩耍。


    伊心慈注意到西風對雪千尋的暗示,心有疑惑,待其他人都散了,拉住了西風。


    “西風,你為什麽要阻攔巫美?”在伊心慈的印象中,西風是從來不幹涉別人的事的。


    西風道:“我阻攔的不是巫美,而是小影子。”


    伊心慈更加不解:“和小影子有什麽關係?”


    西風道:“表麵上,巫美爭強好勝、處處拔尖。實則卻是小影子完全控製了巫美的情緒和舉動。這也是為什麽常常看起來是小影子被欺負了,而傾夜卻要維護巫美之故。”


    伊心慈終於明白,道:“這麽一說我也明白了,方才確實是小影子有意激怒巫美。”


    西風幽幽道:“小影子雖然看起來是個嬌憨可愛的少女,又總是和雪千尋玩兒在一起,可是她,畢竟年紀很大了啊。”


    因為小影子最愛接近雪千尋,西風便特意地注意了她。


    聽了這句話,伊心慈竟感到一陣寒意。


    西風歎息:“不止是巫美受製於小影子,恐怕連傾夜也常常被小影子施以壓力。”


    聽到這,伊心慈卻不能讚同,道:“不不不。我都看得出,小影子和巫美,還有離去的阿真,她們三個明明是極其敬畏傾夜的。她們總在不自覺地取悅傾夜。”


    西風道:“她們取悅傾夜,是想從她那裏得到多一些的愛。她們害怕被拋棄。”


    伊心慈更加搖頭,道:“傾夜溫柔至極,不像是會拋棄人的樣子。”


    西風道:“溫柔至極,也冷漠至極。表麵的多情,實則是無情。不過,她似乎對那三個人有過承諾――永不拋棄。小影子很怕傾夜忘記,才會總在‘不經意間’提醒她。”


    伊心慈若有所思,最終化為一聲歎息:“剛見到花前輩時,隻當她是放浪不羈、瀟灑多情的人呢。”


    西風道:“起初,我也以為她隻是個可怕的狩獵者。”那時候,她生怕傾夜把魔爪伸向某人。


    “可怕的狩獵者?”伊心慈疑惑,“花前輩雖然強大無比,可是她一點兒都不可怕。”


    西風微微苦笑,知道伊心慈不能理解,道:“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她,對那兩個人來說,有多可怕。――雖然不知道傾夜之前和那三個人是怎樣相處的,可是毫無疑問的是,現在,她們之間一定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巫美和小影子皆是如臨大敵,隻不過兩人處理方式截然不同罷了。”


    “難道……是和錦瑟有關麽?”任伊心慈再是遲鈍,回想巫美和小影子誇張的反應,她也終究意識到了什麽。


    西風沉吟道:“傾夜遠遠比我原本以為的、更加在意錦瑟。”歎息,“有些事,傾夜和那兩個人,遲早都要麵對吧。現在,我開始相信,傾夜並非把她當做獵物,而是……將她視為自己的救主。”


    伊心慈已經完全迷糊了:“傾夜是錦瑟的暗主,也是她的師姐。錦瑟怎麽可能是她的救主?”


    西風望著她,輕輕道:“數年前,我見過傾夜呢。”她的思緒似乎回到過去那一幕,喃喃,“那時候的傾夜,說像神仙也好,似妖魔也罷,總之,絕不像個人。她身處那些可怖的行屍中間,就如同它們一樣冰冷而沒有靈魂。可是現在,在錦瑟的麵前,她似乎越來越多地活轉過來。――她開始像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影子你這麽淘氣,難道想當boss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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