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到麽?……喂!你有神識沒有?……回答本王,喂!——叫你什麽好……元靈珠,元靈珠……”


    “是在叫……我麽?”混沌中,她聽到一個聲音,生澀地發出了回應。


    “天!你居然已經有了神識,太、太好了!”那個聲音帶著難以抑製激動,但也十分虛弱。


    “你是誰啊?”她問。


    “我是冥王碎。聽、聽著,你將是我們冥界最後一個冥龍族。本王泯滅之後,你便會自然吸納冥界的死神力量,成為新的冥界之主……喂!……你這傻珠兒,怎麽又黯淡了下去?你可聽得懂?”


    “……嗯,不、不懂。”她倦倦地道,意識模糊起來。


    “你!唉……你畢竟隻有二十二歲。”隱約地,她聽到冥王碎發出的一陣無力的歎息,接著又似喃喃自語,“不過,你已經從溟濛期轉越,擁有了神識,卻也難得。或許,我們冥界還能……罷了,便賭在你身上!元靈珠,本王將把最後的靈力傳給你,希望你有造化,能承受得起……”


    “做、做什麽?……碎!我、我……”


    “會痛。忍耐一下。”冥王碎的聲音越來越弱,“如果你能吸收我的靈力,將會提前萌發視物感觀。……告訴我,現在看得見東西麽?”


    慢慢地,她感覺到了光。


    “咦?”她發出了一聲驚歎,卻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突如其來的奇妙感知。


    “嗬,那是光。你能看見東西了。”冥王碎喜悅地道。


    她所在的角度,看不到說話者的臉,隻能感覺自己被顫顫巍巍地捧了起來,視野隨著那踉蹌的移動而變化,最後,她被固定在某個地方。


    “看,那是星空。留意懸在中天的那顆孤星。”


    “嗯。”她乖乖地答應著,完全為那璀璨星空所震驚。


    “大約六十六年之後,也就是神逝紀年第六千二百三十三年——唔,在人間,他們大約會稱為大夜第六千二百三十三年罷,如果大夜還未滅亡的話……記住這個年份,到時候,那顆孤星旁邊會亮起一顆新星,成為它的伴。一旦從元靈珠化為人形,你便去凡界找那顆新星所對應的人。那一天……希望、執劍者還在……此外,你還要找到通靈王和新的凡界之主……你們要把那個人……”


    忽然聽到如此多的訊息,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後麵的話,幾乎無法分辨。


    “在聽麽?元靈珠!你記住了麽?”


    “星星……你要我等一顆星星……”她訥訥地應答。


    “好,沒錯。記住,一定要盯住那顆星,一定要找到那顆新星對應的人……”


    冥王碎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輕微。而被托以重任的她卻依然被蒼穹上那顆孤零零的星辰吸引,連冥王碎的聲音究竟在什麽時候徹底消失都沒注意到。


    就那樣被安置在觀星台上,動也不能動地望著星空望了不知有多久,驀地,她看到孤星的旁邊光華一爍,一顆嶄新的伴星霍然點亮,映得原本煢煢孑立的主星都隨之璀璨起來。


    “她亮起來了!亮起來了!”她歡呼,忽地,恍然一震,喃喃道,“她……不就是西風麽?”


    倏地一股冷風襲來,冥兒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目光所觸,是暗濛濛的天空,烏雲密布,露不出半點星光。


    “咦?剛剛明明有看見西風的星星啊。”冥兒喃喃自語,低頭,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棵樹的枝椏上,仔細回憶,終於想起來龍去脈。


    她悶,便到外麵閑逛,卻嫌雪千尋給她準備的包袱沉重,便脫了下來。不料,剛把那個沉甸甸的包袱丟在地上,便猛然起了一陣風,把她吹到了樹上。冥兒倒也隨遇而安,索性躺在枝椏上玩耍,不知不覺就感到一陣困乏,眼睛再也睜不開……


    “這麽說……我剛才是在做夢?”冥兒喃喃地自說自話,忽然歡喜起來,“冥兒會做夢了!冥兒夢見了西風的星星呢!”她下意識地向四周環顧,身邊卻沒有一個人,不禁又低落下來,“她都不知道,人家等她等了有多久……等的都做起夢了呢。”


    孤獨中,冥兒努力回味方才做的那個夢,想著想著,突地一震,不由對自己道:“這個夢為何那麽清晰?難道,那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麽?冥王……碎,沒錯,前代冥王的確名‘碎’。她說的那個年份……神逝紀年第六千二百三十三年,好像、正是西風出生的那一年!是了,正是冥王碎向我灌輸的那個意念——她要我等待西風的星星!可是、她還囑托我對西風做什麽呢?好像還要我找尋通靈王和凡界之主,一起去做一件事……她說希望到時候執劍者還在……糟糕,冥兒想不起來了……”冥兒急得團團轉,忘了自己是在樹上,足下一滑,輕飄飄墜到了地麵。


    “討厭!冥兒忘記了!”她坐在地上氣急敗壞地叫道,最後,突然就地躺倒,“對了,睡覺,繼續做夢不就行了?”冥兒打定主意,緊閉雙眼拚命入眠。夜風越來越大,吹在身上,極是難受,地上的寒氣漸漸透上來,令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怎麽搞的?難受!”冥兒不解地嘀咕,眼睛還沒睜開,便忽然聽得一個聲音響起。


    “姑娘,海風寒冽,你衣衫單薄,不畏冷麽?”竟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冷?原來這就是寒冷?”冥兒若有所悟,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點首自語,“嗯,這副軀殼越來越像活人了。”說完,才猛然想起西風等人的囑托,戒備地循聲望向那個說話的人。


    隔了十幾丈遠,站著一個身穿花花綠綠大錦袍的年輕男子,他右邊的袖管空空的,在風中翻飛,一雙眼睛幾乎快要掉出眼眶,驚呆似的望著冥兒,一動不動。


    冥兒二話不說,爬起來便跑。


    “哎,姑娘!姑娘!”男子仿佛這才回過神來,連聲叫喊,在後麵急追,“姑娘你是神仙嗎?颶風就快來了,你小心點啊!你會仙術嗎?”


    仿佛正是為了應和他那句話,陡然刮起了一陣猛風。冥兒便在那股猛風中打著旋兒地飛上了天空,伴著迅速消失的“哎呀哎呀”,冥兒的身影如同動用了仙術一般轉瞬消失不見。


    “你這活馬猴,鬼叫個什麽?你說你剛才發現了烏雅,怎麽連個鬼影都沒有?”


    被叫做活馬猴的男子很不高興這個稱呼,回頭對那白發的男子道:“滄浪老兄,別以為你能活見鬼,就張口閉口鬼這個鬼那個的。告訴你,老子方才可是看見神仙了!”


    “神仙?嗬……唐賢弟有福氣。敢問神仙在哪?”白發男子揶揄地問。


    “神仙能給你隨便瞧見嗎?就在方才,這裏躺著一個姑娘,那模樣,斷不是凡人能長得出來的美貌。不僅如此,她隻需嬌叱一聲‘哎呀’,便瞬間飛得無影無蹤,那身姿,簡直輕若無物啊!”


    “少羅嗦。你來看,這地上有個包袱,不知裏麵裝的是什麽。”


    兩人小心翼翼地打開“神仙”遺落的寶物,隻見一片珠光寶氣映入眼簾。


    “我的媽呀!那神仙姑娘是多麽慈悲,竟然賜給我們這麽一大包金銀珠寶!”


    “嘖,你又鬼叫起來。聒噪死了……”


    琉璃城中。


    北王尚未成眠,仍在考慮一些事情。


    “瘟神死了,他那船隊如何料理?”北王寒冰手抵額頭,沉聲喃喃。


    垂手侍立在他身旁的,正是寒冰最為得力的親信——讀心者憂童。


    “稟北王,現已查明,瘟神帶來琉璃城的八個人,已經亂作了一團。”


    寒冰並沒表現出意外,輕輕冷笑一聲:“瘟神的船隊表麵上頗為壯大,卻沒有真正堅實的凝聚力。樹倒猢猻散。那個白鬼,怕是成不了什麽氣候。改日想個法子,把他的船隊全部並入本王麾下。”


    “那是。”憂童附和道,接著又小心翼翼,“北王,您可記得,瘟神說他船上有一位霸王龍?”


    “他莫不是吹牛罷?那個倒黴鬼,生平最要麵子。為了爭海霸,竟連這種話也編的出。”寒冰冷嘲。


    “不,瘟神船上有霸王,這件事是真的。”憂童恭謹地道,“那時候屬下讀取了他的心聲,感覺不像是說謊。方才我又探查了他的那些部下的私語,才知道那個龍族霸王新加入他的船隊並沒有很久,所以北王您此前並不知曉。”


    “唔?是哪位霸王?”


    憂童道:“這位霸王我們雖不熟知,卻也是許多年前就已確定過的。他來自內陸,在小終結海翻了船,碰巧被瘟神所救。”


    “怪了,瘟神平時可沒那麽好心。”寒冰提起了興趣。


    “瘟神不做虧本買賣,那位霸王當然不是尋常人物。也不知他許了瘟神什麽好處,竟讓瘟神對他言聽計從。瘟神親自帶著八人到琉璃城赴約,而他漂在海麵的三條船,則全部交給了那位霸王!”


    寒冰幾乎難以置信:“瘟神最是多疑,怎會對一個新結識的人如此信賴?”


    憂童道:“聽他們說,那位霸王乃是華鼎帝國的一位顯貴——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啊?是他?!”寒冰豁然起身,終於想起了這個霸王,覷目思索,陰聲自語,“他們父子好大野心,果然是不止滿足結界之內的霸業。我若沒記錯,瘟神說他的龍技是元素係?”


    “沒錯,瘟神是這樣說。”


    “好。”寒冰攥緊了拳頭,骨節咯咯作響,“改日,我要會一會這位霸王——內陸中的大人物!”


    作者有話要說:前文提到冥兒那一族叫做“死神族”,這裏更正一下:她們應該是“冥龍族”。隻有冥王才可稱之為死神。


    不好意思哈,前文裏這是個bug,請大家注意一下。


    順帶一提:


    魔君是龍神和一位冥王的私生子,即,她是“禦龍+冥龍”的混血。


    絕、大、多、數的混血龍族都難逃夭折的命運,因為體內同時存在兩種龍技的因子,會導致“不兼容”的“故障”。魔君是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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