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夜的氣息比任何花朵的芬芳更魅惑,錦瑟宛如落入無邊花海,不止神思迷亂,連身體也似飄飄蕩蕩起來。


    不知為何,錦瑟從“花海”之中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竟是躲。而傾夜則輕易將她再次製伏。


    傾夜望著那個慌亂得猶如被擒的小鹿似的人兒,滿眼憐惜。“你真可愛。”她柔聲念著,覆過來的目光幾乎要把錦瑟融化。


    錦瑟羞於直視傾夜的眼睛,慌忙扭過頭去。傾夜漸漸俯□來,馨香的鼻息輕拂錦瑟的耳畔。錦瑟癢得微微縮起了肩膀,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於是,她的世界裏便隻剩下傾夜的柔軟、傾夜的溫度和傾夜的芬芳,她感覺傾夜的呼吸快極了,手心很熱,仿佛勉強克製著什麽,但動作依然輕柔至極,耐心至極。


    傾夜小心翼翼地撫過錦瑟的肩頭,嗬護她放鬆,然後輕輕挑起她的下巴,使她無處躲藏。錦瑟鼓起勇氣睜開雙眼,卻在剛剛看清傾夜的麵容時,就被對方的吻封住了嘴唇。那清甜芳香的味道縈繞唇齒之間,錦瑟忽然就失了魂魄。


    傾夜撫至錦瑟的手,溫柔地握住。兩人十指相扣,唇齒繾綣。時光亦變得輕緩,刹那即是萬年。


    起初錦瑟全然不知所措,唇舌完全為傾夜挑弄,但很快她便著迷於傾夜的香甜,不由自主地探了進去。不料,錦瑟甫一探入舌尖,便被傾夜噙住,緊接著又是深深一吮,錦瑟頓時渾身酥軟,情不自禁地輕吟了一聲。


    那一聲就像一個鼓勵的訊號,更似一個燎原的火種,瞬息將傾夜點燃,她再也不能控製自己,更加忘情投入,恨不能把錦瑟吻化在自己懷裏。同時,她的雙手也不能再忍耐片刻,迫不及待地剝開錦瑟的衣衫。


    錦瑟徹底失去招架之力,一麵雖也迷戀傾夜的水玉香肌,想要把她抱緊;一麵卻更緊張慌亂,羞於在她麵前袒露相見。傾夜仿佛懂得錦瑟的害羞,一解下她的褻衣,便用自己的柔軟緊緊貼了上去。如此一來,熱血果然勝過了靦腆,錦瑟感到自己就要融化在傾夜釋放的火焰之中,心跳得快要飛出軀殼。


    便在這緊要關頭,忽聽房門砰地一聲巨響,有什麽東西帶著一股風衝了進來。


    傾夜和錦瑟同時怔住,轉過臉來隻見水麒麟精神抖擻地蹲在床前,滿眼嚴峻地盯著傾夜。在它身後,是被撞得一片狼藉的門框。


    錦瑟慌忙攏起衣領,對水麒麟道:“你衝進來作甚?”


    水麒麟嗷嗚一聲,嚴陣以待地盯著傾夜。


    錦瑟發現傾夜比自己更加衣衫不整,急忙抱住她替她遮掩,紅著臉對水麒麟解釋:“不,不,我沒有危險。”


    水麒麟依然深沉地盯著傾夜,一副十分懷疑的樣子。


    錦瑟還要解釋什麽,傾夜忽然手臂一揮,排出一道掌風,一直把水麒麟掀出門外幾丈遠。


    錦瑟緊張道:“你別傷了它。”


    傾夜默不作聲,抬手扯落帷幔,隨即俯身再度吻上錦瑟的唇。錦瑟掙紮了一下,便淪入傾夜烈火般的柔情之中,隻能隨著傾夜的節奏吞咽呼吸,無法反抗。


    然而,傾夜剛剛安撫了錦瑟,水麒麟竟又殺了回來,兩隻前爪一劃,豁地撕開簾帳,惡狠狠地盯著傾夜。


    錦瑟已經羞得無地自容,到處摸索找衣裳。而傾夜卻不由分說,忽地激出一道更為猛烈的掌風,把水麒麟從窗戶丟了出去,隔了好一陣才聽到遠處傳來“噗通――咕嚕嚕”的聲響。


    錦瑟驚呼一聲:“別跌壞了它。”便要起身去看。


    傾夜用身體將錦瑟壓住,霸道地不準她起來。


    兩人正在僵持之中,水麒麟竟然百折不撓、越挫越勇,“蹭蹭蹭”從樓梯飛奔了回來,無畏地直視著傾夜,仿佛如臨大敵。


    錦瑟見水麒麟並未受傷,稍微放心,忙寬慰它道:“當真無事,你且退下。”


    然而水麒麟卻隻道錦瑟藏有苦衷,忠心耿耿地不肯放棄主人。


    傾夜壓緊錦瑟不放,側過臉來對水麒麟冷冷一瞥:“再回來,便殺了你。”


    水麒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卻依然不畏豪強,勇敢地張開大口向傾夜咆哮。不料,那一聲怒吼尚未喊出一半,便再次被傾夜掀出窗外。伴隨著比先前更重的一聲“噗通”,威喝的後半部分變成了可憐的嗚咽。


    錦瑟嗔道:“你怎能那樣打它?”


    傾夜的凜冽寒霜頓時化為溫暖春泉,閃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無辜地喃喃:“它突然闖進來,唬了我一跳。”一邊說著,賴皮也似地伏在錦瑟頸窩裏,試探地舔舐她的下頜,同時雙手也不老實,偷偷摸摸撫摩著錦瑟的大腿。


    傾夜武功遠高於錦瑟,使得錦瑟完全動彈不得,並且更被她纏得心神不寧。


    便在這時,忽聽樓頂傳來呼隆一聲響動。


    錦瑟驚詫地道:“水麒麟上房頂做什麽?它剛才全都看見了……”


    傾夜皺起了眉,冷哼道:“它不過是個獸,又懂得什麽?”


    話音剛落,便聽水麒麟張開喉嚨,哭喪一般哀號不止,如泣如訴。


    “糟了。”錦瑟急道,“它以為我受了欺負,我得與它說明白。”


    傾夜執拗地摟著錦瑟,竟也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兩人正僵持不下,院中驀地傳來冥兒的驚呼:“咦?大狗狗蹲在屋頂哭呢!”


    “呀,莫不是它的主人有什麽危險?”接著一聲清脆嘹亮的,卻是玲瓏。


    “雪千尋,錦瑟和花傾夜她們人呢?”冥兒問。


    沒等雪千尋回答,玲瓏搶道:“水麒麟在樓頂上,那她們定在樓裏,快去找找。”


    “喂,等等!”雪千尋趕忙阻攔,但顯然未起作用。


    聽到這幾句對話,傾夜神色大變,淚光隱隱,說不清是急是恨是苦還是羞。


    錦瑟輕斥一聲:“小夜兒,別愣了。”


    傾夜這才回過神來,和錦瑟比賽也似地抓衣裳穿。


    “每人兩件,你拿錯了。”錦瑟道。


    “唔。”傾夜歉然道,忙把拿錯的那件替錦瑟圍上。


    然而,一套衣裳兩人分穿終究不成體統。


    忙亂間,眾人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能夠聽到玲瓏的興奮的嗓音:“奇怪,這樓上好像栽了花,你們可曾聞到花香?”


    錦瑟驚道:“門壞了,怎麽辦?”


    “把窗拆下。”傾夜指著窗戶,然後發現窗戶也破損得一塌糊塗。


    “簾帳!簾帳!”錦瑟慌得去拆簾帳,卻發現它們早被水麒麟抓爛。


    傾夜靈機一動:“被子,還有被子!”


    “哪來的被子?”


    “床底下。”傾夜俯身從床下抽出被子,隨即雙腕一翻,將被子張開,揚到門框上。緊接著拔下錦瑟發髻間的簪子,飛出去將被子釘住。


    錦瑟忽然反應過來,盯著傾夜道:“被子怎會在床底下?”


    傾夜偏過臉去,低低囁嚅:“它掉下去的。”


    錦瑟無暇深究,仍是焦灼:“他們看見被子堵門,豈不更覺奇怪?”


    “啊,花香濃了一點兒呢!”玲瓏興奮的叫起來,然後似乎深吸了一口氣,陶醉道,“這是什麽花?叫人好不迷醉!”


    聽聲音,玲瓏已經離門口很近了。


    便在那至關重要的一刻,西風清冷冷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玲瓏,等一下。”


    “你攔我做什麽?”玲瓏腳步亂了一下,像是被人突然拽住。


    西風道:“潔淨的衣裳由小伊送到傾夜住過的房間便好,錦瑟應該不在這裏,我們出去找找看,說不定這時候她就在大廳裏呢。”


    玲瓏道:“可是水麒麟叫得那麽淒涼,而且還是一直衝著樓裏叫。”


    雪千尋忙道:“水麒麟在呼喚主人快快回到樓裏來。”


    玲瓏不甘心道:“可是我就想看看這裏栽的什麽花。”


    玉樓也趕緊道:“樓裏哪能栽花,有也是種在後院,香氣從窗子飄進來了。”


    玲瓏便問何其雅:“你在後院栽了花?”


    何其雅含糊道:“呃,是、是生了許多草木。”


    正在這時,樓下驀地傳來清幽的笛聲,水麒麟的號哭立即止住了。


    雪千尋歡呼一聲:“錦瑟回來了!”


    “喂!她回來就回來嘛,你們推我做什麽?”玲瓏叫道。


    除了伊心慈,所有人都推著玲瓏下樓。他們來至大廳,果然看見錦瑟一身整齊,翩翩立於門口,除了發髻略微歪了一些,通身的氣度仍是從容灑脫。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錦瑟向眾人淺淺一笑。


    冥兒道:“你找到花傾夜了麽?”


    “嗯。她獨自在樓上休息。”錦瑟表情鎮靜。


    “錦瑟,你好香!”玲瓏驚呼,飛奔到錦瑟身邊,“這是什麽味道?”


    錦瑟眸光略有閃爍,旋即唇角微挑,淡淡道:“傾夜秘製了一瓶百花香露,方才在樓上,被我一不小心打破,濺在身上了。”


    “哎呀,那真真太可惜了!”玲瓏惋惜不已,轉而又道,“就一點兒也沒剩下麽?”


    錦瑟搖了搖頭:“都灑在地上了。”


    玲瓏道:“江湖筆大人哪都好,就是太小氣了些。先前呢,她藏了香甜的花蜜糖果,就隻給你吃。我都聞到了,她也不肯拿出來給我嚐嚐。還有這瓶香露,咱們相處了好幾日也不見她舍得拿出來用,看,結果卻打碎了,白白浪費。”


    錦瑟道:“非是她小氣,日後若是有閑,她定會配製一大瓶香露送給你,而那香芬必定為你量身定製,獨一無二。”


    “錦瑟,你真是大好人!我瞧她淡漠孤遠,必定不好說話。此事唯有拜托你代為求情,才好辦成。我可就等著那一大瓶香露咯。”玲瓏歡喜雀躍,熱情地去摟錦瑟。


    “玲瓏。”忽然,樓上欄杆處傳來傾夜淡漠的一聲,那兩字喚得雖輕,卻帶有一種莫可名狀的冰冷威色,讓玲瓏不由自主地定在當場。


    “大、大人!”玲瓏戰戰兢兢道,“我是來給你送衣裳的。你、你怎麽看起來火氣如此之大?”


    “唔,多謝。”傾夜低低應了一聲,語氣緩和了許多。可是當她瞥見水麒麟乖巧地挨在錦瑟身後時,目光陡然又冷了起來。那嚴霜般的氣息,頓時把整個大廳的空氣都凍結起來,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片刻,雪千尋忽然拉起玲瓏,笑道:“你不是說要瞧瞧這裏的溫泉麽?我們就要離開這座島了,不如現在就去罷。”


    玲瓏這才想起溫泉的事,道:“好極了,我最喜溫泉。”


    連同錦瑟和冥兒,所有人都去第五魅結界的溫泉沐浴。


    傾夜剛從溫泉回來,自不用去。而素來喜水的水麒麟竟也堅決不肯挪步,蹲在傾夜對麵,冷峻地盯著她。


    待眾人走遠。傾夜緩緩向水麒麟邁開腳步。


    水麒麟激靈打了個寒顫,向後退了一下,但神色間似乎不願示弱,無畏地直視著傾夜。傾夜也冷冰冰地望著它。


    一人一獸對峙了半晌,傾夜驀地輕歎一聲,轉身欲走。


    便在這時,水麒麟忽然開了口:“且慢,我有話與你講。”


    傾夜一怔,轉過頭來,確定聲音來自水麒麟,不免詫異道:“你能講話?”


    水麒麟理所當然地道:“神獸能言人語,這有何怪?羲奴能講話,我能講話,你不也能講話?”


    傾夜道:“我不是神獸。”


    水麒麟歪著腦袋打量了她一番,表示不信:“我都看到了。”


    傾夜心裏一驚,嘴上淡淡道:“你看到什麽?”


    “你不是人。”水麒麟認真道,“小龍兒,你為何平時不化身為龍?那樣有多好看。”


    傾夜眉尖微蹙:“我乃半神,因此才有龍相化身。平日裏我當然還是人。”


    水麒麟的目光忽然緩和了許多,甚至帶了一點同情:“半神……這麽說,你隻神了一半?”緊接著它眉宇一軒,竟顯出幾分得意,“我可是十足的神獸!”


    傾夜皺眉:“神與神獸有著天壤之別。”


    水麒麟認真忖了忖,表示不能認同這句話,非常大度地道:“沒關係,你雖隻神了一半,我卻絕不輕視於你。小龍兒,我們是一樣的。”


    傾夜愕然:“誰與你一樣?!”


    水麒麟道:“我們都是主人的獸,當然一樣。”


    “我不是她的獸!”傾夜急忙申明。


    水麒麟的神情忽然又嚴峻起來,厲聲道:“小龍兒,你當真野性難馴!”


    傾夜不解地眨了眨眼,不明白水麒麟在說什麽。


    水麒麟見傾夜一副“不可教”的模樣,痛心地搖了搖頭,循循善誘道:“你確是極強,但既然認了主人,便要忠心馴服於她。你怎能……怎能忽然萌發逆主之念!?”


    傾夜深深深呼吸,以便讓心緒平靜。


    但聽水麒麟痛心疾首地繼續道:“方才,你莫不是要反噬禦主?”


    “你以為我要反噬?”傾夜不可思議地道。


    水麒麟的眼睛裏閃現出睿智的光:“主人心地慈悲,隻顧疼你。我卻神思敏捷,看透了你霸道的野性。方才,你壓住了主人,我感應到主人心緒大亂,顯然是驚駭不已。而你後來甚至咬著主人的嘴唇不放。你……你該不會是那傳聞中的噬血妖獸,竟要吃了主人不成?”


    “我吃她?”傾夜道。


    “若不是麵對可口的食物,你為何會那般激動?我瞧你整個獸都興奮異常,簡直就似享受到了無與倫比的美味,後來,你甚至……”


    “住口!”傾夜不能聽下去,慌忙打斷水麒麟。


    水麒麟警惕地後退了一步:“小龍兒,我感應到你呼吸急促,莫不是又要獸性大發?你若傷我性命,主人定不饒你!”


    傾夜撫了撫自己的心口,讓呼吸盡量平靜,無力道:“你放心,我既不傷你性命,也不會把她吃掉。我將終生伴她左右,誓死守護她,你可滿意?”


    聽了這話,水麒麟終於點了點頭,欣慰道:“我也相信主人不會看錯獸,隻要我稍加引導,你果然還是一個十分乖順的半神獸。”


    傾夜自知與水麒麟講不通,心想隻有等錦瑟回來親自分說明白,它才能信服。便隨口道:“以後,不論你看到什麽,隻要相信我不會傷害她便是。”


    水麒麟的眼中又閃出睿智的光,深沉道:“小龍兒,你野性太盛,恐怕要假以時日才能徹底馴服。我絕不會放鬆警惕,容你反噬主人。”


    傾夜深深歎了口氣,不想再看水麒麟。


    水麒麟見傾夜理虧,無言以辯,稍感得意,但見傾夜神色惆悵,不由得更覺自己才真正委屈,它緩緩走到傾夜麵前,肅然望著她,鄭重道:“有件事,我要問你。”


    傾夜慵懶道:“何事?”


    “你為何要讓主人抱?”水麒麟質問。


    傾夜揚起秀頜,唇角微挑:“是她自己要抱我的。”


    “你不能自己走?”


    “化身之後,我會有一段時間變得虛弱,自己走不了。”


    “原來是這樣。”水麒麟似乎原諒了傾夜的嬌氣,但言語間卻更顯落寞,它憂傷地眺望遠方,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我也想要主人抱。”


    作者有話要說:小龍兒,你一生的對手,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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