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頭和火柴連續兩下都沒能把黑火藥點燃,二子立時急得大叫了起來。


    就在他這麽大叫的一瞬間,已經有數條粗大的鬼臉蜈蚣爬過了火藥圈,並且抬起了前半身,哢哢地晃動著鐵鉗一般的口器,準備對我們發動攻擊了。


    “我艸,我艸你媽!”二子看到那些蜈蚣,嚇得手都抖了,一邊大罵著,一邊哆嗦著拚命地劃動手裏的火柴盒,但是那火柴盒由於受潮嚴重,他越是用力,一時間越是沒法點亮。


    這種狀況,不光是二子著急,連我都急得滿頭大汗,很想罵二子這個沒用的東西,但是情況太過危急,根本沒有時間給我去罵他,當下我二話不說,橫下一條心,拿著手裏的陰魂尺,朝著那些蜈蚣的頭上就砸了下去。


    這麽一砸,那些蜈蚣看到陰魂尺,立時竟然是停住了前進的腳步,一個個縮身盤桓在了外圍,不敢前進了。


    這個狀況,使得我和二子都是一愣,同時盯住了我手裏的尺子。


    “他們怕這個尺子,小師父,你神,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好!”二子見到危機解除了,激動地大笑了一聲,心情平複了一些,手上的動作也穩當了起來,沒兩下就把火柴點著了。


    “嘿嘿,老子還不信邪了!”二子拿著火柴,等到火柴的焰頭著大了一點,這才扔了出去,正好落到了火藥圈上。


    火柴落到了火藥圈上之後,地上的那些黑火藥,立刻“嗤啦!”一聲悶響,炸出了一團火花,噴出了一大股濃濃的黑煙,劇烈地燃燒了起來。


    “呼啦!”


    黑火藥極其易燃,這麽一燃燒起來,立刻連帶著地上的所有黑火藥一起都燃燒了起來。


    那黑火藥燃燒起來之後,那些趴在黑火藥上的,以及趴在黑火藥周圍的鬼臉蜈蚣立時被劇烈的火焰燒得一陣抽搐,瞬間都變成了硬邦邦的蜈蚣幹了。


    那些蜈蚣被燒熟的同時,黑火藥的火焰也點燃了地上的衣服和木盒子,燃起了一堆火焰。


    火焰徐徐燃燒,空中彌漫著青黑色的濃煙,很是嗆人。


    “咳咳咳,呸呸!”二子用手臂遮著鼻子,彎腰低頭向外看,想要看看燃燒的情況怎麽樣了。


    我這時候也是用袖子遮著鼻孔,眯眼向外瞧著,發現那些鬼臉蜈蚣被火焰一燒,嗅到了焦味,果然都驚慌地向後逃竄而去了。


    而且,由於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火藥煙塵,所以那些蜈蚣不但是縮到了圈子外麵不敢向前進了,而且還似乎非常害怕那些煙氣,一起都急速地向後爬了回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墓道裏,地上隻剩下了一圈燒黑的石頭和一堆被燒死的蜈蚣屍體。


    地上那些燒死的蜈蚣,有的是整個被燒熟了,有的則是隻燒了一部分,沒有被燒的部分還在地上爬動著,口器之中吐出了一灘灘黑色汁液。


    那汁液惡臭無比,氣味很快就蓋過了火藥味,彌漫了整個墓道。


    於是,整個墓道,不多時的功夫,就已經是惡臭衝天了。


    我和二子皺著眉頭,拿手臂遮住鼻孔,對望了一眼,總算是放下了一顆心。


    “小師父,怎麽才能給表哥解毒?”二子捂著嘴問我。


    “我來弄,你注意看著,別再讓什麽東西過來,”我說著話,走到圈子邊上,找了一條燒得熟透了的蜈蚣幹,放在地上用腳搓了搓,搓成了一片粉末,然後才用手抓起一小把,塞到了林士學的嘴裏,讓他大約咽了一些下去。


    給林士學喂完了蜈蚣粉之後,我又抓了一把,用唾液和了一團稀糊,給他外敷在了腿上的傷口上。


    這麽外敷內用之後,我才鬆了口氣,滿心疲憊地在地上坐了下來,等著林士學醒過來。


    二子在這個當口,又點了一根煙,頂著臭氣,大口地抽了起來,一邊抽還一邊皺著眉頭看著我,問我:“小師父,你今年到底幾歲了?怎麽我感覺你比大人還牛氣呢?”


    我聽到二子的話,很無奈地瞥了他一眼,心說要不是為了救姥爺,我也沒必要這麽難為自己,你們是隻看到了我強大的一麵,不知道我鬱悶的一麵。


    這個世界,絕對沒有任何人,與生俱來就是無所畏懼的英雄,真正的英雄都是被逼迫出來的,這就是時勢造英雄,或者說,是逼上梁山!


    俗話說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就是這個道理。


    我雖然是一個隻有六歲半的孩童,但是,情勢逼迫到了那個份上,也就由不得我退縮了。


    何況,那段時間,我一直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和以前有什麽不一樣了,那種感覺沒法明確地說出來,總之就是一種比較自信,比較堅強的感覺,總覺得自己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到,不但心理強大無比,而且身體也充滿了力量。


    我瞥眼鄙視二子的當口,就在心裏琢磨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想了半天之後,也沒有找出什麽原因來,最後隻好放棄去想了,覺得就算找到了原因也沒有什麽用處,反正就是個借口而已。


    身體和心智的變化很大,實惠我已經得到了,具體的原因,不追究也罷。


    不過,這時候,我又想到了姥爺,我覺得要是他在的話,一定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的,可惜的是,他老人家現在下落不明,這麽一想來,我心裏再次對姥爺充滿了擔心。


    我知道,姥爺穩定是被那個狐狸眼給抓住了,而且很有可能被打傷了。


    這個時候,我仔細地回憶狐狸眼和姥爺見麵之後的對話,大約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按照狐狸眼的說法,姥爺的本名好像應該叫玄陽子,姥爺好像還有個師弟叫玄陰子,他們兩個是一陰一陽,修煉的是截然相反的法術,但是卻同屬一個門派,那個門派應該就是姥爺和我說過的那個陰陽師門派,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麽的,但是多半也如姥爺所說,是和鬼事打交道的,是一個非常隱秘的門派,民間很少有人知道。


    而且根據狐狸眼的說法,姥爺當年是因為受到了重創,功力盡失之後,負氣離開了門派的。我不知道姥爺當年遇到了什麽樣的事情,但是,我覺得他既然重創之後,選擇隻身離開了門派,那麽他所受到的傷害就必然和他的門派有關,具體是什麽,我就不清楚了。


    姥爺當年應該是個道行很高,叱吒風雲的門派大弟子,但是就是因為後來的重創,從此隱匿江湖了,不但隱匿江湖了,而且功力盡失了,現在所會的,隻有一些陣法、符文、咒語了,總之都是一些沒有多少攻擊性的東西,也正因為如此,那個狐狸眼憑借淺薄的道行,也敢公然和姥爺叫板,不但敢叫板,而且還把姥爺打倒了!


    他打倒姥爺,一方麵,應該是為了搶奪陰魂尺,據說這玩意是他們的鎮派之寶,另外一方麵,我覺得狐狸眼這麽做,似乎還有一份私仇的成分在裏麵,他的那個流派似乎和姥爺原本就不是很和睦,不然的話,相同門派的成員,多年之後,不期而遇,應該是分外親切才對的。


    心裏前後綜合地想了一遍之後,我立刻覺得姥爺的處境極為危險,不管怎樣,我是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救回來的,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活下去,姥爺說過要教我一些法術的,到現在,都還沒真正的教過呢。


    “咳咳,”正在這時,地上的林士學總算是醒了過來。


    這家夥醒來之後,一如之前那樣的,一驚一乍地跳起身大叫道:“快快,快快,那個壞人正在折磨她,他想要把她的陰元都洗掉,要毀她的修行,我們要趕緊,趕緊去救她,再晚就來不及了!”


    聽到林士學的話,我知道,他昏迷的時候,女鬼又給他托夢,讓他去救她了。


    “嘿,我說表哥,你泥菩薩過河,還想救別人啊,我看你就適可而止,拉倒了吧,別再吵吵了,這墓道再往前走,到底有多危險,你知道麽?我看啊,咱們還是安全為上,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你說好不好?”二子聽到林士學的話,很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說道。


    “不行,我,我這個東西,這個東西還帶著呢,她要是出事了,我怎麽辦?”林士學聽到二子的話,滿心緊張地捋著袖子說道。


    “嘿,她要是出事了,修行沒了,不正好麽?說不定到時候,她就沒能力再裝神弄鬼,給你戴這個手鐲了,你說是不是?所以啊,都聽我的,走吧,小師父,咱們都回家去,好好洗個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地躺下來睡一覺,等到明天天一亮,嘿嘿,一切都結束了,他娘的,愛誰誰,愛咋地咋地吧,反正是和老子無關鳥——”二子說著話,站起身,拍拍屁股,就準備走人。


    看到這裏,我知道我不能再沉默了,連忙站起身,攔住了二子,對他說道:“我們還不能回去。”


    “為啥?”二子叼著煙頭,疑惑地問我。


    “我姥爺被那個狐狸眼抓了,我要救姥爺。”我抬眼看著二子,非常堅定地對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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