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位管事聞言,互相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楊恩德又道:“總而言之,隻要這一次我們能幫助郡王妃渡過難關,以後還怕沒有好日子?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共同進退才行。”


    李青山看了楊恩德與趙富貴一眼:“上一回,楊哥也是這麽說的。”


    楊恩德拍著胸口保證:“這次我的賬本做好之後,先拿給你們看,如何?你們照著我的那本做就是了!”


    眾人這才沒有說什麽。


    “好了,我先回去了,那位嬤嬤說今日還會過來,我得回去等著,看看郡王妃那邊還有什麽指示。賬本我晚上給你們送過去。”楊恩德拍了拍李青山的肩膀,急匆匆走了。


    趙富貴看了幾人一眼,見眾人對他都是愛搭不理的樣子,自覺無趣,便追著楊恩德去了。


    他們兩人一走,剩下的八人又是一陣沉默。


    “我們真要照著楊恩德說的去做?”其中一人道。


    “我瞧著楊哥為人向來還是不錯的,這次的賞銀他不是也沒有獨吞麽?”


    高勇卻是嗤笑了一聲:“他是把銀子分給我們了,趙富貴可沒有。你得了他區區三兩銀子就給他說好話,殊不知他們兄弟兩人把剩下的那些賞銀對分,還是各得了十七八兩。三兩銀子比之那十七八兩……嗬嗬……”楊勇譏諷地笑了笑。


    眾人算了算,覺得高勇說的也有道理。


    李青山皺眉:“高老弟的意思是,這次我們不聽他的?”


    高勇沉默了一會兒:“這可不是我說的,今晚看看他寫來的賬本再說吧。”想了想,高勇對其中一個剛剛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管事道:“別的莊子不好說,可是夏老三,你那莊子和趙富貴的那個可都是大少爺的私產,以後若是王府分了家,那就是歸今兒這位少夫人管。你怎麽也跟著摻和了?”


    那位叫夏老三的管事皺了皺眉,依舊沒有說話。


    高勇看了眾位一眼,擺手道:“都散了吧,我現在想著那五百兩銀子就腦仁兒疼。偏偏郡王妃那邊怕被人懷疑。便隻聯係楊富貴一人,我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了。說起來,咱都沒有楊恩德會做人啊,看看人家那兒,郡王妃,少夫人兩頭都討好。以後無論結果怎麽樣,人家都不吃虧。咱這些,也就是人家踩著往上爬的墊腳石。”


    高勇搖著頭去了。


    剩下的幾個管事想了想,決定還是要在細細討論一下。


    高勇才走出沒有多遠,便看到前麵不遠處走出來一個老嬤嬤,待看清那位嬤嬤的麵容後高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笑著迎了上去。


    “誒,這不是少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麽?莊嬤嬤您好啊!小人是莊子裏的管事。姓高,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小人。”


    莊嬤嬤仔細打量了眼前攔路的高高胖胖的中年男子,笑著道:“是高管事啊。您這是往哪兒去呢?若是得空的話,可以去京城裏逛一逛,最近新開了好幾家館子,菜新鮮,價格也公道。”莊嬤嬤寒暄完了,便想要繞過了高管事離開。


    高管事卻是跟了上去,莊嬤嬤有些訝異。


    高管著想了想:“莊嬤嬤,可否借一步說話?小的有事情想要求嬤嬤幫幫忙。”


    “這……”莊嬤嬤有些猶豫“我還要趕著回院子呢,我家少夫人等會兒怕是要回院子了。我還有事情要向她稟報。”


    高管事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便從自己的袖袋裏掏出了一個小錢袋,不著痕跡地塞給了莊嬤嬤:“嬤嬤,這是小的給您的孝敬,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您不要嫌棄。小的隻說幾句話,不會耽誤您太長的時間的。”


    莊嬤嬤掂了掂錢袋,笑了:“想必這會兒,我家少夫人還在議事廳呢。也罷,你有什麽事情,說說看。”


    高勇聞言一喜,看了看四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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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娘還在與那香囊奮鬥的時候,莊嬤嬤回來了。


    看了一眼莊嬤嬤掏出來的那隻錢袋子,三娘笑道:“高管事去找你了?給了你多少銀子?”


    莊嬤嬤笑道:“少夫人怎麽知道高管事看到奴婢一定會上來說話?他給了奴婢三兩銀子。”


    三娘將線頭用小剪子剪斷:“三兩銀子啊,這高管事倒是聽大方。我也不是很肯定,不過他若是不主動去找你,我也會讓你去找他的。”


    山不來就她,她就去就山。


    “若是奴婢去找他的話,想必就沒有這三兩銀子的幸苦錢了。不過,少夫人您真是料事如神。”


    三娘挑出了一根金色的繡線,對著光線,很是熟練地穿上了。她繡工不行,穿針倒是很快,以前有時候還給趙嬤嬤穿過。


    “哪裏有什麽料事如神?多虧了上次嬤嬤你仔細打探了這幾位管事的性子,將它告知與我。不然我哪裏知道那位趙管事是楊管事的妹夫,平日裏一毛不拔還怕娘子。又哪裏知道這位高管事膽小怕事還會見風使舵擅鑽營?”她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料事如神?不過是有針對性的撒網罷了。說到底,這也是心理戰。


    莊嬤嬤還是覺得,這位少夫人是她遇到的最聰明的女子了。


    “他與你說了什麽?”示意莊嬤嬤收好了銀子,三娘一邊低頭繡huā一邊問道。


    莊嬤嬤知道這是三娘給她的賞銀,便又收了回去。


    “他說根本就沒有那五百兩銀子,還說自己一分錢也沒拿。那一年是災年,郡王妃授意他故意謊報災情,事後府裏還給撥了一筆修葺款,但是沒有經過她的手,都是入了……那一位的私庫。”莊嬤嬤道“這種事情還有不少,隻是他詛咒發誓,自己一文錢好處也沒拿。”


    三娘笑了笑,打趣道:“這麽說他是完全為郡王妃的人品所折服,甘願什麽好處也沒有的做牛做馬兼做假賬?”


    莊嬤嬤也忍不住笑了。


    “你怎麽說的?”三娘問莊嬤嬤。


    莊嬤嬤道:“奴婢說了,少夫人您平日裏最是寬厚,也向來尊重長輩。隻要以後府裏和莊子裏的事情能順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長輩們的那些舊賬,您是不會特意去查的。但若是以後賬本還是像今日這樣的話,您也不得不認真去看了。”


    三娘點了點頭。


    莊嬤嬤又道:“他說他明白了,請您放心。隻是其餘人,還有不少是信任那位楊管事的。而且,楊管事說了他會把自己寫的賬本先給他們看,讓他們照著那個寫。楊恩德是郡王妃一手提拔的,也是她在莊子上最大的助力,且這幾年那些人也都是他聚攏起來的。”


    三娘撫摸著手上的香囊,想了想:“反過來說,隻要沒人再信任這位楊管事,郡王妃布置在莊子上的人就與一盤子散沙差不多了。”之後再分化,分層管理,萬事大吉。


    莊嬤嬤見三娘說得這麽輕鬆,不由得也有些期待這位少夫人想要如何去做了。


    老王妃那邊,張嬤嬤也報告了今日議事廳的最近的進展。


    老王妃聽完了,狐疑道:“她怎麽對雞蛋幾文錢一個,朝廷的相關文書這些事情都知道?”


    張嬤嬤想了想:“或許王家就是這麽教嫡女的?畢竟都是要做當家主母的,知道這些東西可以少受下頭的蒙蔽,況且雖說是朝廷文書,可也是與掌家理財有關的,又不是正兒八經的政事。奴婢聽人說,嫁進蘇尚書家那位閣老家的小姐在管家的事情上也是一把好手呢。原本有些在蘇夫人麵前還陰奉陽違的刁鑽之人,這次都被這位少夫人給收拾了。”


    “這就是為何大家都要娶世家的嫡女了,眼界就非一般人家或者那些庶出的女子可比。這位蘇少夫人雖然是個庶出的,可是自小就養在嫡母跟前,與嫡出無異了。”


    “少夫人今日這麽做,明日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張嬤嬤道。


    老王妃想了想:“那些人也都是些油皮子,哪裏就是那麽好對付的?且看著吧。”


    第二日,清晨就下起了小雨,三娘出門的時候,地上已經都是濕了一片了。在去老王妃院子的路上,宣韶怕她滑倒,都是扶著她走的。


    隻是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別人都不由得朝三娘的腹部掃去一眼,讓三娘很是窘迫,可是宣韶在外頭的時候總是冷著一張臉,沒有什麽表情,三娘也不能反抗。


    跟老王妃請了安,宣韶依舊是出門去,三娘坐了一會兒便也與老王妃告辭。


    隻是今日她沒有先去議事廳,她一早就吩咐了白英去管事那裏將賬冊收回來,送回院子裏,她看完了之後再去問話,接著便與丫鬟們回了自己的院子。


    三娘回到院子裏的時候,白英已經從那些管事們手中將他們連夜寫好的賬冊收了回來放到了書房的桌上,隻等著三娘回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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