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賽已經結束了,靳紹也衝完澡出來了。但是,讓我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喬生剛離開靳宅沒多久就出事了。司機打來電話說車子剛進城就出了車禍,喬生因為坐在了副駕駛座,所以頭部被迸發的碎玻璃傷到,已經送去了醫院。


    聽到這個消息時,南陽看起來有些焦急,不停的在電話裏詢問車禍的情況。他剛放下電話歎了一口氣,靳紹卻安慰他說:“放心,喬生不會有事的。不過你現在馬上以最快的速度去醫院看望他,否則沒有人關心他,這小子就算沒事也會活活氣出病來的。”


    南陽看了一眼我,又看了靳紹,大約心裏還是不放心,但是又擔心喬生的傷情,猶豫了一會,隻好轉身離開。


    我覺得有些奇怪,靳紹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出了車禍的喬生嗎,他們之間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厚啊。可此時他竟然很有興致在仲夏荷花池邊,欣賞那湛藍清澈的池塘,和大片大片的青荷。


    落日餘暉下,他在眾荷之間,那明媚的容顏與天地繪成了一幅絕美的畫。


    我呆呆的看著他,忽然想起了席慕容的那首緣起。


    “我的一生,本來可以有不同的遭逢。如果在新雨的荷前,你隻是靜靜地走過,在那個七月的午後,如果你沒有回頭。”


    沒想到竟會遇到一個人,讓已長大的我還能想起少女時讀過的詩。如果我還是十六歲的雨季,那我的一生,也許會像詩中所言,因一個眾荷之間的男子,從此有了不同的境遇。


    可是現在,他隻是一段食物鏈中的獵物,而我就是那捕食的鷹。


    廚師長黎叔帶領夥計們抬上鋪滿鮮花的水晶桌子,上麵擺放著各色水果和昂貴的香檳,桌子的兩端,各有一把鑲滿翡翠鋪著軟墊的古椅。


    他們陸續上著菜,隻因這人要在仲夏荷花池邊用餐,連天氣都順應人心變得涼爽了起來。


    今天晚上,隻有我們兩個人在家,我期盼已久的刺殺機會終於等來了,可是我不確定南陽歸來的時間,決定還是再觀察一會。


    靳紹緩緩切著盤中的牛排,那張俊臉一直都很平靜,不驚不喜,靳紹就是一個無論什麽情況下,都不會有太大情緒動作的人,可是他的內心真的和外表一樣不在乎嗎?


    我悄悄的看著他,像是原始人在研究一台攝像機。這謙謙如玉的男子,會有失控發瘋變身為惡魔的那一天嗎?


    靳紹用開瓶器擰開紅酒,那動作優雅到了極點,在柔和的月光籠罩下,簡直就是秀色可餐!


    我條件反射地咽了一口水,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在心裏念叨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生千萬不能為了一時美色而惑。


    這時,靳紹正在凝神看那天上的一輪山月,我看不出他那雙情緒複雜的眼睛背後在想什麽,也跟他一樣抬頭去看,才發現月色美得讓人窒息。


    他忽然說,“其實人們看月亮,就要離遠一點,離近了就會看到它坑坑窪窪的真相。”


    我思量著,他這是在諷刺變心的南若瑄吧,於是我大著膽子問:“老板,既然南若瑄小姐並沒有去世,你又對她念念不忘,那為什麽不重新追求她回到你的身邊呢?”


    靳紹開始緩緩的倒著酒,“因為她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不僅自私而且貪財,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我最討厭的人。”


    “啊!”我說,“人都是會變的,在上學的時候,和踏入社會之後對待金錢的觀念是截然不同的。要不然也不會那麽多大學情侶,在畢業之後,因為工作或者房子而勞燕分飛。這點我是深有感觸。”


    “你放心,她不會那麽容易逃脫的,我會為她做一個這世上最奢華昂貴的牢籠。”他把酒杯放在了我麵前,“因為她是我的犯人,我要親手懲罰她對我的背叛。讓她終生都無法逃脫我的禁錮。”


    他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瘋狂又執著的情感,狠狠撞擊了我的心髒,讓我隱隱有些不安。


    看來愛情對每一個人都是平等,即使靳紹這樣擁有無窮無盡的財富,和絕世容顏的人——也一樣會遭遇情人的背叛。


    我感歎道:“那又何必呢,人的本性就是花心的。愛情本來就不可以永恒。等你遇到新人,就會忘了舊人的。”


    我一點都不羨慕被靳紹深愛的那個女人,和這樣極端執著的男人相愛,一定很累很辛苦吧。愛情如雲煙,說散就散了,何苦這樣苦苦糾纏。


    即使是我深愛著的管毅,漫漫人生路,我也不確定他是否會對我從一而終。其實我心裏清楚,愛情,隻屬於年輕漂亮的女孩。剩下的醜女,胖女,中年大嬸……隻能從小說電視劇裏看著別人的愛情故事得到一點慰藉。


    雖然我現在還是容顏清秀,可終有一天也會枯燈照白發,我神傷地看著杯子中的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唉……”


    靳紹皺了眉問,“愛情不可以永恒?既然你這樣說,那麽看來你也會輕易放棄自己男朋友的。”


    我竟然跟自己要獵殺的目標,在月色之下探討虛無縹緲的愛情,這也算是我殺手生涯中的特例了,“其實說出來,你這樣的人也不會懂的。我一生當中唯一的溫暖和愛都是那個人給的。能跟他在一起,已是我最大的幸運了。如果有一天他移情別戀愛上了別人,我想我會和你一樣,那感覺一定很痛苦。可愛情本來就是冒險的,就看我們願意不願意為那個人去冒險,去承受有可能被傷害的未來。”


    靳紹說:“我在想,你可以為之一生冒險的珍貴愛情,如果有一天被那個人踐踏得不值一錢。你會報複嗎?”


    我微笑,雖然沒有經曆過驚天動地的愛情,但是我應該不會去做沒有價值的事情,“不知道,這事沒發生在自己身上,說起來都簡單。但是我不想花精力去報複一個男人的。這世上人渣那麽多,都要較真的話,能傷心的過來嗎?老板,你也應該忘記南若瑄小姐,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如果他不成天宅在家裏,而是走進了外麵燈紅酒綠的生活,相信會有不少女人,飛蛾撲火的愛上他。


    靳紹搖搖頭,看著手中的蛇戒,神傷的說,“我既然把心交付給了一個女人,並向她許下了諾言,就必須一生一世必須遵守。我曾經向這枚蛇戒立下誓言,遇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倘若對方變心背棄,那我將因為詛咒,而承受無窮無盡的錐心之痛,直到生命終結的那天。”


    遇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多麽簡單而又令人感動的誓言,不論世事如何變換,不論滄海桑田,他都會在這座古老的長安城裏等候那個人。


    誓言隻是一個男人情深時的情話,往往不會成為殘酷的現實。


    不過想到錐心之痛,我倒吸了口涼氣,如果用詛咒逼迫這世上的男人隻能愛一個人,那該會是多麽沉重的情感。


    我怔怔的看著他,假如這世上真的有錐心的詛咒,那他該有多可憐啊。平時我們總愛抱怨世上沒有好男人,可真的好男人在這個世上卻會有好報嗎?


    燭光閃爍,靳紹的容顏像無暇的美玉一般,他真的美得讓人失魂落魄。他向我舉起了酒杯,我也笑了笑,手中琥珀色的酒杯和他的撞在了一起。


    作為一個狙擊手,我幾乎從來都不沾酒。可此時,箭在弦上,騎虎難下,我隻得喝幹了杯中酒。


    後來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朦朧中,他就像夢中那條白蛇一樣,冷血又依戀地深望著我,“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我希望不要愛上任何人。因為虛偽的人類,不配擁有我的感情。”


    我笑話他,“人類虛偽?難道你就不是人類了嗎?嗬嗬……”我嗤嗤的笑著,很快就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若瑄姐,快醒醒。”朦朧中,有人在使勁晃動我,“快醒醒啊。”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密封的房間裏,全身接滿了的密密麻麻的輸液針管。


    眼前的人漸漸明朗,我迷茫的看著那個喚醒我的人,怎麽會是慈安寺的小寧和尚!他留著短發穿著防彈服,此時的裝扮更像是一個特警。我吃驚的說,“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在哪?”


    他拚命扯掉我身上的那些可怕的針管,然後遞給我一把槍:“若瑄姐,兄弟們全死了,就剩我一個了,已經沒有時間了,你趕緊逃出去,快走!”


    聽到外麵紛亂的腳步聲,我立刻起身跟著他一起衝出包圍。


    一路險象疊起,亂槍處處激起火花,一直躲進了一個房間,他推開了窗戶,外麵是幾千米的高空,他把身上的救生繩遞給了我,“若瑄姐,你馬上從這裏離開,我留下來掩護你。”


    我回頭望了一眼那越來越近的子彈光芒,搖了搖頭,“你留下來隻有死路一條,我已經走不掉了,你趕緊逃出去!千萬不要再回來,也不要再申請救援,來的人全都是在送死!你去西安找我哥,隻有他能救我。”


    沒等他反應過來,我迅速的把唯一的救生繩扣在他身上,另一端掛在欄杆上,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與此同時,衝進來的殺手們,將我重新束縛。我被迫又回到了那密室中,身上重新接滿了密密麻麻的輸液針管。


    一個美麗高雅的女人站在我身邊,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我的臉龐,“無論你有多大的能耐,最終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痛苦的掙紮,哭著看著她喊道,“你以為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嗎!我還有哥,如果哥哥知道你這樣對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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