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緩緩搖下半扇,看到那坐在車裏的人,我的微笑忽然僵住了,他是今天最應該參加這場婚禮的人,卻又是我們此刻最不希望看到的人。


    管毅把我拽在了身後,微笑著優雅的行禮,尊敬的喊了一聲,“爸爸。”


    坐在駕駛座的正是我的養父陸老伯,車的後座上依稀還有一個人,可是車窗隻搖下來一半,看不清那人的輪廓。


    師父說:“看來我來晚了,沒趕得上婚禮。”


    看來今天難免要有一番惡戰了,師父是絕對不會允許我放棄殺手生涯,逃去一個荒蕪的海島。如果這事被靜堂高層知曉的話,那我們就走不掉了。


    趁他們說話的時候,我裝作不經意間向四周掃了一眼,整個沐恩堂的平麵呈拉丁式十字形,羅馬風格的大殿,哥特式的尖頂,結構精巧,塔樓頂部安裝著五米高的霓虹燈十字架,而十字架的後麵潛伏了一名狙擊手,鍾樓位置處兩名,對麵樹後一名。


    也就是狙擊手們已經在四麵八方各就各位了,這樣居高臨下的掃射,再大的本事也很難逃脫。我掙脫管毅的手,準備把婚紗下掩藏的袖珍手槍拿出來,先把高處的狙擊手打下來。


    不料,管毅重新握住了我的手,微微搖頭,我隻好放棄了這個念頭。可這樣我們就走不掉了啊。


    陸老伯是我的中間人,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把我送到殺手的前十名排行榜中,原本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可自從我的意願由成為狙擊之神,變了嫁人退隱的那天起,我們各自的立場就發生了複雜的變化。


    管毅依然是優雅的笑容:“若瑄,和爸爸說聲再見吧,因為我們現在就要去度蜜月了。”


    “再見,爸爸。”我緊緊拉著管毅的手,低頭跟隨他向前走去。雖然我這一生都屬於靜堂,可身份低微,對組織的架構一無所知。我隻知道管毅不屬於高層,他不涉及堂裏的任何生意往來,也不管理殺手的編製。可他作為靜堂的首席教官,是組織裏的靈魂人物,陸老伯在靜堂的地位是肯定遠遠在管毅之下。想必管毅根本沒把陸老伯和這些殺手放在眼裏。


    果然,那些埋伏在鍾樓裏的狙擊手沒敢開槍。


    直到我們已經打開了車門,即將離開。


    忽然身後傳來師父的聲音,“若瑄,不如先見見你的母親,再去度蜜月也不遲。”


    那一句話令我的腳上生釘一般站住了,盡管管毅緊緊的攥住了我的手,可我還是掙脫了他的手,義無返顧地回轉過身去。


    師父站在車旁,他的手已經放在門把上了。我看著他緩緩打開車門,一位女士從車裏緩緩下來。


    盡管穿著高跟鞋,可是她的個子顯得還是不太高,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套裙,那材質麵料並不太好,款式也很老舊,卻看起來很新。這應該是她最好的最舍不得穿的一件衣服了。


    當她徹底從車裏鑽出來時,我一陣頭暈,搖搖晃晃,險些站不住。因為那眉眼和我惡夢中看見的南若瑄太相似了!


    一刹那,我的心裏充滿了深深的恐懼,恍惚間,我以為惡夢中南若瑄真的來到了我的現實生活中,來找我索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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