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傷口......”茅杉看著傷口,微眯起眼睛,“是被利器割出來的。”


    “你也覺得是用利器割出來的而不是被指甲或者牙齒什麽的弄出來的?”白小典再次向茅杉確認道。


    “恩,傷口太平整了。”茅杉給出了肯定地答複。


    白小典又拉出旁邊的6號冷藏櫃。王誌鵬的六截爛得看不出原型的斷肢和一顆黑紅的人頭隨著冷藏櫃滑出。由於慣性,幾截斷肢隨著冷藏櫃的拉出,往前移動了一段距離。那顆人頭直接滾到了冷藏櫃這頭,“咚”的一聲悶響,撞到櫃門的鐵壁上。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停屍房裏顯得格外清晰。人頭被櫃門彈回去兩三厘米,終於停下,停屍房又安靜下來。


    如果忽略那被彈回去的兩三厘米不計,白小典拉櫃門的手與人頭隻有一塊鐵板相隔。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人頭,白小典中午吃的東西在胃裏不安分起來。她深吸口氣,蹲下身仔細觀察起這顆人頭。


    跟照片上一樣,一坨血糊糊的肉球,隻是顏色變得更暗。人頭上不知道被什麽戳出來的窟窿,每一個都至少有五厘米以上深度,有的直接從額頭貫穿到後腦,讓人不忍直視。窟窿邊緣處和裏麵肉壁上有一些已經凝固的暗紅色血水。有幾個窟窿裏流出了白色乳狀物,附在麵部和後腦,被凍得開始硬化,看樣子應該是腦漿。


    “表妹你看他脖子的斷口處。”茅杉提醒道。


    白小典將視線移往人頭脖子上的斷口處。斷口切麵上的肉就像被什麽東西啃過似的,爛得不成樣子。但如果仔細看,依稀可以看到,有幾處肉的顏色與其他地方肉的顏色不同,那幾處的傷口很顯然跟其他的傷口不是在同一時間造成的,應該要長上許多。她又看向其他幾截斷肢的切麵,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同顏色的肉殘留著。不過如果不是茅杉提醒,這些微乎其微的細節很難被她發現。


    “王誌鵬先後遭遇了兩次傷害?”白小典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茅杉點頭算是認可白小典的猜想:“你再仔細看看那幾塊肉的切口。”


    白小典伸出帶著塑膠手套的手,用食指輕輕勾起一小塊不同顏色的肉細細觀察了一陣。


    “這個地方的切口很平整。有很大的可能是先被什麽利器切塊,然後再......”白小典想到這裏,腦中突然閃現兩個字,“喂食!?”就像是動物園的飼養員,把肉切成塊扔進獸籠給動物們吃。


    “從這些傷口流出的血液可以確定,屍體是先被切開,然後再受到之後這些傷害的。不然,不可能隻有這麽一點血。”茅杉指著人頭上一個窟窿說道。


    “那到底是什麽人把王誌鵬的屍體切開,又用他的屍體來喂養了什麽?”白小典自言自語道。隨後,她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對,不是喂食!如果真有什麽東西胃口大到可以吃完大半個人,連骨頭都不吐,那哪還用把屍體切成小塊喂啊,直接整個扔給它啃不就得了。還有,既然要吃肉,何蒼鬆的屍體怎麽好好的?再來,趕屍的屍體又到哪兒去了?這些都說不通。


    “從現場看來,何蒼鬆和王誌鵬應該是在趕屍途中遇害的,可是從王誌鵬屍體上的某些切口可以看出,他被分屍的時間遠在何蒼鬆被放血之前。”白小典說完發現茅杉沒有理她,低頭卻看到了驚悚的一幕。茅杉把頭埋進冷藏櫃裏,鼻子湊到王誌鵬的人頭邊上聞著,她的臉幾乎都快貼到人頭上了......


    “表姐你惡不惡心!”白小典大叫道,無比嫌棄。


    “這些殘肢好像有股藥味......”茅杉繼續聞著。


    白小典一聽,顧不得惡心了,也把鼻子湊過去聞。濃鬱的血腥味中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化學劑味道,防腐藥水?又一個跡象表明,屍體被分屍的時日已久。可是張顯德明明說前天還見過王誌鵬的!


    “表姐,你說這些殘肢,會不會,不是王誌鵬的?”白小典看著那顆麵目全非的人頭,如果張顯德沒有說謊,那這些殘肢絕對不可能是三天前還活得好好的王誌鵬的。


    “很有可能。”茅杉站直身體,捏了捏鼻子。


    “那這些殘肢又會是誰的?王誌鵬呢?”白小典似乎在這亂成一團的麻線中抓住了一根線頭,可是線仍然是亂的,“這顆人頭被弄成這樣很可能就是為了掩飾屍體的身份。”


    “少了一具走腳的屍體,多出了幾截殘肢。這不很明顯,這幾截殘肢多半是出自那具走腳的屍體。”


    “他們為什麽要把屍體分屍?看這情形應該是很早之前就做好了,這樣做又怎麽向屍體的家屬交代?”


    “我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有人故意毀壞屍體,想讓我們以為屍體是被什麽東西啃食成這樣的。”


    “是王誌鵬!他想讓我們誤以為是僵屍幹的。難怪之前會覺得奇怪,一具僵屍為什麽既要吸血又要吃肉。”


    “如果凶手如願以償,我們便會以為是走腳的屍體出了變故,化成僵屍,吸了何蒼鬆的血,又吃了王誌鵬的肉。如果這些殘肢不是王誌鵬的,那他,的確是最有嫌疑的人。”


    “王誌鵬,為什麽要這麽做?”


    “可能是跟何蒼鬆有什麽過節所以下了殺手,然後偽裝成僵屍害人的假象。”茅杉偏頭思索,無意間瞥到一旁的工作台。上麵用很多個透明塑料口袋封著各種東西:紙錢、銅鈴、鑼、草帽......工作台下麵還放著個大竹簍......


    “這些都是現場找到的東西?”茅杉走過去,隨手拿起一包裝著一根紅燭的塑料袋子看了看,又拿起那頂草帽,隔著塑料袋在自己頭上筆畫著。


    “這是幹什麽的?”白小典走過來,拿起一包塑料袋子打開,拿出裏麵的竹篾片放到眼前,竹篾片上,一根白線纏在上麵。她早上在樹林看照片時,就注意到了這個東西。


    茅杉伸手想拿過來看看,白小典卻將手一縮,斥責道:“帶上手套再碰這些!”


    “帶就帶。”茅杉哼哼兩句拿起旁邊的一隻塑膠手套帶在右手,奪過白小典手中的竹篾片。放在燈光下照了照,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再翻來覆去仔細看著,就差用舌頭舔一舔了。


    這時候,停屍房的門被打開。


    “打擾一下,陳法醫沒在這裏嗎?”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年輕小夥。小夥的手臂用夾板固定著,纏了厚厚一層繃帶。


    “應該吃飯去了。”白小典答道。


    “等下他來了,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把這個交給他,告訴他我手摔斷了,要請長假。”小夥把一張請假條遞到白小典麵前,衝她笑了笑。


    “好,沒問題。”


    “那謝謝了。”小夥說完飛也似地跑出去了。


    茅杉看著離去的小夥,突然笑了:“表妹,我想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


    “我知道事情大概的經過了,以及,他們為什麽要把走腳的屍體分屍。”


    “快說!”


    “何蒼鬆和他徒弟王誌鵬,並不是什麽傳說中的趕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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