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們這次過來是什麽事?”長魚扶了扶麵前的盤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


    “同事有個案子,讓我過來幫他走走程序,收個尾。”白小典邊吃邊答道。


    “事情辦妥了嗎?”長魚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湯。


    “還沒呢,上午通知了家屬,他們應該下午才會到。”白小典一臉鬱悶地用勺子壓著盤子裏的米飯,突然抬起頭,又說道:“對了,那具屍體好像就在你們醫院呢!”


    “屍體?”長魚抬頭,拿起桌邊的紙巾擦嘴。


    “恩,對,一年前我們公安局接到的一起人口失蹤案,結果失蹤的那個人前幾天在市裏被殺了。”


    白小典看長魚像是有興趣,頓時來了勁,繼續說著,“應該就是你們醫院,我記得資料上是寫著送到你們醫院搶救的!是個女的,已經懷孕六個月,居然被她老公殺了。還好她死前將她與她老公最後的對話錄下來發給了朋友,她那個朋友當時正好在上網,收到錄音郵件後立即報了警,才沒讓他老公逃脫法律的製裁。”


    “這件事我聽說過,前兩天醫院的同事都在談論這個話題,好像還上了報紙。”


    “一屍兩命啊,放在哪兒都是個不小的話題不是?據說當時警察趕到時,那女的已經沒氣了,不過貌似她肚子裏的胎兒還活著。哎,可惜啊,最後還是沒能保住那孩子......”白小典感歎著,替那女人和那未出世的孩子感到惋惜,也對那無情男人的所作所為感到深惡痛絕。


    長魚認同地點頭,再次端起杯子抿了口水。


    至始至終茅杉都沒有再說過話,她表麵平靜淡定地吃飯,心裏正打著鼓糾結著怎麽跟長魚搭話。而長魚就坐在旁邊,偶爾飄過來的一縷香味,似果香,似木香,若有若無,全然蓋過了周圍所有的味道,像是直奔茅衫而來,激發著她的每一個毛孔,時而微縮,時而綻放,讓她稍有不慎便會處在全身僵硬中。


    如果每天都見麵,茅衫還可以讓自己顯得自然,隻要幾天不見,她整個人就又扭捏了起來,像是個膽怯的孩子,隻敢蜷縮在牆角,默默地注視著一切。


    不多時,茅杉和白小典都已經吃好,放下了手中的餐具。長魚見二人吃完,說道:“我下午還有兩場手術,得先走了。”


    “這麽快?還沒到上班時間吧?”茅杉終於舍得說話了。


    “我要回診室睡一覺,”長魚一邊提了包站起來,一邊解釋道,“不然下午沒辦法集中精力。”


    “既然這樣,那我們改天再聚。”做手術這種事關係到病人的生命安危,開不得半點玩笑,茅杉便不再挽留,隻得極不情願地與長魚道別。眼角那一抹落寞,掩都掩蓋不住。


    長魚走的時候,特意到吧台把賬結了。吧台的服務員耳朵紅紅的,低著頭收了長魚的錢,並為她找了零錢,等長魚轉過身去才敢抬起頭,偷偷目送她離去。


    “喂,表姐,你剛才怎麽又不說話啊?!”長魚一出咖啡廳,白小典就開始教育茅杉,“不是我說你,來見一次長魚不容易,你不能總是這樣悶著啊!你以為你就這樣悶著悶著的就能把長魚悶到你懷裏來了嗎?”


    “太久不見,我不知道說什麽......”


    “正因為太久不見,所以才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啊!話說回來,你這才幾天啊,就太久不見了......”白小典誠懇地鄙視著茅杉。


    茅杉把頭撇向窗外,任憑白小典在一旁說教。她麵上像是罩上了一層冰霧,每一分心酸都被掩埋。白小典說得很對,茅杉也為自己的笨拙感到著急,她覺得自己好懦弱,連與長魚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她很生氣,氣自己總是把握不住機會,氣自己總是不能讓長魚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又控製不住,一見到長魚就開始緊張,大腦就好像罷工了一樣不聽使喚,即使之前已經想好了一堆話要對長魚說,最終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桌上的白色玻璃煙灰缸裏橫著四五個煙頭,彩色淺格子桌布上星星點點地落著幾片灰色煙灰。一陣風從門口吹過來,桌上的煙灰隨風顫動,跟著風過來的還有外麵汽車開過時隱約的發動機轟鳴聲、吧台咖啡機磨豆的轟轟聲、收銀機抽屜彈出的嘩啦聲和其他桌客人微弱的說話聲。


    茅杉注視著那些顫動著的煙灰,依然冰霧一般,沒有表情。白小典結束與蘇子瞳的甜蜜短信,收好手機,看起來有些不耐煩。


    “這家人在搞什麽鬼!都等了快一個下午了!”白小典忍不住抱怨一句。


    茅杉看了她一眼,仍舊一言不發。


    “我們先回市公安局,說不定到那邊他們差不多就來了。”白小典再也坐不住了,招呼茅杉走人。


    兩人在咖啡廳門口攔了輛出租。出租車開過醫院正門時,茅杉直勾勾地望著第二門診大樓。


    “行了行了,你別把脖子扭斷了,都開過了還看什麽看啊!”白小典把茅杉的頭從車窗外拉進來,“大不了晚上回去的時候再來一趟咯!”


    “此話當真?”茅杉的臉色重新變得明媚起來。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啊。”白小典翹起腿,把臉轉到一邊,懶得再搭理茅杉。


    白小典付了車錢,正等著打表器出發.票,電話響了。


    “表姐,幫我拿一下□□。”她說完便下車去接電話。


    “喂?......你們還有多久啊,我這邊天都要黑了......什麽?來不了?......靠!怎麽不早說啊!!!......明天?明天我休假......別找我,你們找之前那個胖子......就是之前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員......他有聯係過你們吧?......對對對,就是他!......好,就這樣吧,你們明天直接聯係他,掛了啊。”


    白小典掛掉電話,鬱悶地看了一眼茅杉,接過她遞來的出租車發.票揣進褲兜裏。


    “他們今天不來了,我們可以撤了。”說著,白小典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白小典把警車開到了市一醫院,已經六點多了,本來爆滿的醫院停車場空出了很多車位。她找了個順眼的位置停好車,和茅杉一起往第二門診大樓走去。


    二樓第三診療室,門鎖著。門口空蕩蕩的,候診的人群已經散去,再沒有上午的擁擠。


    茅杉輕輕敲了敲診室的門,等了幾秒鍾,沒有人應門,加重些力道又敲了敲,門內還是毫無反應。


    難道長魚下班了?茅杉心下一沉,眼眉閃了閃,摸出手機準備給長魚打電話。


    “你們找誰?”一個純粹的男中音從後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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