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家,你們找他什麽事?”聽道“林處長”三個字時,婦人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快。


    “也沒什麽,就工作上的事兒,”白小典笑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他回老家了,好一陣子沒回來了。”婦人有些不耐煩地回答。


    “前兩天還見他來局裏上班,怎麽就回老家了?”白小典追問著。


    “這你自己去問他,他的事我怎麽知道。”婦人似乎已經不想跟她們多說,轉身準備回屋。


    “誒誒,麻煩請問一下,他老家在哪兒啊?”白小典湊到鐵門前大聲喊道。


    “你們直接打電話問他吧。”說著已經走上了屋子前的台階。


    “他電話打不通,請您告訴我們一下,我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林處長!”


    婦人停下腳步,眼中的不耐煩更多了些,但還是轉身走了回來。


    白小典把二杆子安排進了沿路的一家賓館,隨後直接將車子開到了鄰縣。按照林處長老婆說的地址,找到了林處長的老家。


    “這家底夠殷實啊,又是別墅又是小樓房的!”白小典站在一棟三層的矮樓前,據說這一棟樓都是林處長家的,自己修的樓。


    白小典看了一眼緊鎖的大門,又糾結上了。這敲門肯定是行不通的,破門而入更是不行。她又看了一眼二樓半打開的窗戶,難不成要偷偷翻進去?


    正想著,茅杉已經把外套的扣子給扣上,順著一根自來水管道爬了上去。


    得,爬吧,當了那麽多年警察,也過一把當賊的癮。


    茅杉爬到二樓窗子的旁邊,修長而窄的身形,輕輕貼合著牆,一隻手伸直了搭住窗台邊緣,腳在水管上用力一蹬就蕩了過去,接著兩隻手抓住窗台,手肘一用力,將身體撐了起來,腳尖蹬著牆壁,半個身體已經趴在了窗台上。


    伸了伸脖子往裏望去,屋裏黑燈瞎火的,沒有任何動靜,又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人後,她翻了進去。白小典見茅杉進到了屋子裏,也學著她的樣子從自來水管道上蕩了過去,翻進了屋裏。


    借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微光可以看見,這間屋子應該是間臥室。正中央擺了一張單人床,床上的被子疊得很整齊,床邊還有書桌,書桌上有一台電腦和幾本書。白小典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書,都是些很普通的小說和散文集,以及兩本醫術。


    抽屜沒有關好,開了一條縫,白小典小心地拉開了抽屜。裏麵都是草稿紙一類的東西,紙下麵壓著一個小盒子,她把盒子拿了起來。是一盒刀片,手術刀片,各種型號的都有。她又輕輕翻了翻抽屜,把那一堆草稿紙抬起來看了看最下麵,卻沒有看見刀柄。


    “外麵也沒有人。”茅杉壓低了聲音,說完走了出去。


    白小典趕緊將刀片放回去,把抽屜還原,跟著茅杉出去了。


    外麵是一條長廊,上了年頭的木地板走上去,不時會發出兩聲輕微的咯吱聲。兩個人都把腳步放到最輕,盡量不發出一點動靜。路過了兩間屋子,一間比剛才那間大點兒的臥室,一間儲物室,都沒有發現有人的蹤影。


    走廊盡頭出現了樓梯,下麵是一樓客廳。客廳的窗戶比臥室大了許多,沒拉窗簾,雖然同樣沒有開燈,但下麵的光線卻比二樓臥室要好上一些。一眼便可以看完客廳的情況。看來一樓也沒有人在。


    兩人對望一眼,默契地走上了下去的樓梯。


    茅杉和白小典分頭檢查著一樓的房間,茅杉去了左麵,依次查看了廚房,浴室,儲物室還有陽台。隨著一間間房間的看完,茅杉的心裏越來越亂。


    林處長不在這裏?那他會在哪兒?他會不會跟王鳿在一起?長魚是不是在他們手裏?


    “表姐。”白小典在右麵的一個房間門口小聲地喊了一聲,指了指門裏麵,“地下室。”


    這個地下室應該是有通風設施的,空氣質量還算好,也沒有想象中的潮濕,相反還很幹燥。從下去的樓梯開始,兩邊的牆麵和地麵就鋪了瓷磚,樓梯下的走廊不長,最多也就四五米的樣子,盡頭處是一扇木門。門從外麵插著門栓。


    茅杉站在門前,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然後拉開了門栓。


    裏麵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光源。內心的暗湧一汩一汩的撞擊著茅杉的胸腔,黯淡無光的眼底仿佛與這片黑暗融為了一體。她深呼吸了幾口氣,站在門口等眼睛稍微適應之後,才抬腿走了進去。白小典輕手輕腳地跟在後麵。


    屋子裏擺了很多木架子,每個都隻有一人多高,架子上整整齊齊擺著許多玻璃瓶子。白小典用手機照了照瓶子上的標簽。是紅酒,原來是個酒窖。


    嗬,這死禿頭,還挺會享受生活嘛。她又在心中暗自鄙視著林處長。


    越過最後麵的一排酒架,茅杉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白小典小聲問。


    茅杉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前方,緩緩走了過去。


    前方有大約兩三平米的空地,沒有擺放酒架,而是一根簡易折疊板凳。板凳上一根尼龍繩一直垂到了地麵。


    茅杉蹲下去撿起了尼龍繩的一頭,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是被割斷的。”她把手機光對著尼龍繩的斷口處,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湊過來的白小典說。


    有人被綁在這裏過。


    茅杉的心沉了一下。


    酒窖的門是從外麵鎖住的,她們剛剛進來的時候門栓插得好好的,也就是說,那個之前被綁在這裏的人,還在這個酒窖裏。


    長魚?!


    茅杉一下子站了起來,“長魚!”她對著漆黑的四周喊了一聲,隻有自己略微顫抖的聲音在酒窖裏回蕩著,沒有人回應她,“長魚,你在嗎?”她又喊了一聲,依舊沒有回應。這時一個黑影突地從右邊角落的酒架後麵躥到了門邊,鑽進了外麵的走廊。


    誰?


    茅杉飛身奔了過去,追上了即將跑上樓梯的人影,一把抓住了人影的右肩。


    人影一矮身,轉身一個掃堂腿,茅杉向後跳開,落地下腿,一腳踩在了人影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的膝蓋上。


    “啊——”一聲慘叫,是個男人。


    茅杉正想看看這人究竟是誰,誰知那人坐在地上也不爬起來,直接揮著胳膊朝茅杉的胸口攻去。白光閃爍,那人的手上竟拿著一把刀。


    這家夥個頭挺大,不過似乎並不怎麽擅長打鬥,茅杉看著白刃刺向自己,躲都懶得躲,偏了偏頭,抬掌對著他的手腕砍下去,同時屈膝抬腿,一腳甩在了他的麵門上。那人手一鬆,刀掉在了地上,同時,整個人也向後倒了下去。


    白小典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這就暈過去了?”白小典用腳尖戳了戳地上的人的小腿,目光隨後移到他的臉上,“怎麽是他?”


    茅杉撿起了地上的刀,是一把手術刀。她拿在眼前看了看,遞給了白小典,冷冷道:“把他抬出去。”


    茅杉和白小典合力將那人抬到了車上,扔在後座上。


    “看來死禿頭是不在這裏了。”白小典拍了拍手,歇了口氣,“接下來怎麽辦?”


    茅杉看了一眼後座上被自己打暈的人,沉思了片刻,“先回去再說。”


    茅杉坐到了後座,一路上一言不發。白小典時不時從後視鏡裏瞟她一眼,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敢出聲打擾。


    長魚沒有找到,茅杉的心裏早就亂作一團。必須冷靜下來,冷靜。她不斷地暗示自己,再這樣下去,根本沒辦法思考,又怎麽去找長魚?冷靜,快冷靜下來,她深呼吸,打開了車窗,想借助夜晚的冷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長魚的家裏,茅杉和白小典坐在沙發上。她們對麵的沙發軟綿綿地躺了一個人,四肢攤開,頭向後耷拉在沙發背上,張著嘴,臉上還有一個鞋印。


    言苜蓿和老道士在聽到她們回來後,也過來了這邊。得知長魚失蹤並且找尋無果的消息後,都沉默了,坐在餐廳的餐桌前,想要幫忙卻無從插手。


    白小典無意識地把玩著手裏的手術刀,時不時掃一眼對麵還在暈倒中的男人。


    又過了十來分鍾,沙發對麵的人慢慢地醒了過來。他先是睜開了眼睛,沒有焦點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隨後合上了嘴,收回攤開的腿,一隻手也伸回來放在大腿上。他抬起頭,迷茫地打量著這間陌生的屋子,看見了茅杉和白小典,立刻坐直了身子。


    下一秒,就被自己臉上傳來的痛感嚇了一跳。他伸手輕輕捧著被茅杉踢過的臉,那兒現在又紅又腫。


    鐺地一聲,白小典將手術刀拋在了茶幾上,“說吧。”她上身微微向前,換了個坐姿,將手肘撐在膝蓋上,注視著剛剛醒來的人。茅杉仍舊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


    “說什麽?”那人仔細打量了一番對麵的兩個人,繼續迷茫狀。


    “要我提醒你嗎?林朗。”白小典似笑非笑地說道,眼神就像已經看穿了對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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