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晴停下步子來看向前方大街,問道:“你們那個什麽,東來閣怎麽走?”


    “去東來閣?”緋雪頓時來了興致,笑道:“那裏的燕窩很是純正好喝,若去別的地方我還不去了,早說去東來閣,我也不會耽誤這麽久。”說著就自行往前走去。


    很快兩人就到東來閣,那果真是間豪華氣派的大酒樓,三十六扇雕花大門看得人眼睛都驚呆,就連迎客的小二也穿得整整齊齊,說話斯文客氣,吃飯的桌子都鑲了一層金邊。


    隻是祁天晴並沒有心情多觀賞,二話不說就讓小二帶著上了二樓包間,坐下,正當緋雪要點燕窩時,祁天晴將桌子一拍:“來十壇烈酒!”


    小二驚得說不出話來。


    緋雪連忙道:“呀,不管來什麽酒,先上一碗燕窩,嗯,還有烤乳鴿,蒸……”


    “你有錢嗎?”祁天晴突然問。


    緋雪愣住,她馬上看向小二:“錢在我手上,一切聽我的,先上十壇烈酒!”說著就看向緋雪:“你先把我喝趴下,之後愛喝什麽喝什麽,愛吃什麽吃什麽,現在先喝酒,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緋雪歎一口氣,“我不是都不能說不成了麽?沒帶錢,可沒那權利不是麽?”


    小二這會兒十分麻利,很快就讓人搬來十壇酒,卻得了酒樓管事的吩咐,並不給烈酒。烈酒連男人也喝不了多少,更何況是這兩個女客?萬一她兩人一杯下去給喝醉了,那誰來結賬?她們是女人,總不能讓人去她們身上搜吧,看這身上穿的,身份也不低,到時候可別惹出事來。


    果然,一杯酒下肚,祁天晴就皺眉看向小二:“這是什麽酒,這叫烈酒嗎?我看還不如個米酒!”


    小二正不知道怎麽解釋,緋雪馬上就笑道:“上次喝醉的滋味好受麽?那酒你是不是喝起來覺得千杯不醉呀?大昭的酒,出了名的喝時不覺,醉時不知,要不然,怎麽釀得出清風酒來?”


    “這又是那種不知不覺就把人弄醉的酒?”祁天晴問。


    小二順著台階下,立刻點頭:“是是是,這酒名為五千杯,意為能一直喝一直喝,喝至千杯不倒,可雖不倒,但人其實已經醉了,隻是飄飄欲仙,什麽也不知道,隻知道喝酒。”


    “還有這樣的酒?這酒不錯,我就要這酒!”祁天晴一聽,喜出望外,立刻就再倒滿一杯,然後朝緋雪舉起:“喝!”


    緋雪笑著,隨她喝下第一杯。


    這酒的確叫五千杯,但並不是千杯不倒隻醉的意思,意思其實就是,它是酒,但並不烈,一般人都可以喝好幾杯,酒量好的,當然能一直喝了農門春色最新章節。


    “蘇幕這個混蛋,我真想一劍剁了他!”祁天晴一邊喝一邊罵。


    “還什麽如果是二十五年前,一定會試著喜歡我,老娘去他的,誰要他喜歡,他也就配喜歡樂亭亭那種女人,我這種人,看上他算是瞎了眼!”


    “長得不錯而已,老娘哪天殺進王宮去劃了他的臉,我看他還怎麽得瑟!”


    一杯,一杯,又一杯。喝到後麵,祁天晴已經不去管緋雪喝不喝了,隻一個勁地朝嘴裏猛灌酒,雖然酒不是烈酒,但用她這喝法也喝出了烈酒的效果,不一會兒就麵色酡紅,情緒更加激動。


    “緋雪,我問你,他以前是不是有個老情人,喜歡當俠女的?”祁天晴看向緋雪。


    緋雪喝著自己麵前的燕窩,輕輕一笑:“大概是吧。”


    “什麽大概是,就是!”祁天晴大叫,“說什麽沒見過麵,其實他娘的早就見了,還是情人,竟然不告訴我,不告訴不說,還一副,我不是不說,我是懶得和你說的樣子,老娘沒見過男人麽,老娘非他不可麽,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自己那慫樣!哎呀,我忘了,那混蛋連尿也撒不出來吧!”


    緋雪早已忍不住笑起來,看一看周圍,好在東來閣條件好,她們坐在這房間裏麵說話外麵根本聽不見,要不然讓人知道說不定還得湊過來看看是哪個豪放女子在大肆胡言。


    “你這王妃,還真是讓我越看越喜歡了,罵起人來比街的潑婦都狠呢!”緋雪的樣子,似乎是在誇她。


    祁天晴怒道:“什麽東西,看我今晚就劃爛你的臉,讓那樂亭亭看見你就轉身跑,然後再給你戴上頂綠帽子,哼!綠頭烏龜,綠頭蒼蠅,不隻頭是綠的,渾身上下都是綠的!”說完,她再次喝下一杯,覺得不過癮,索性一把抱起酒壇往嘴裏倒起來。


    在她喝得麵紅耳赤,終於放下酒壇時,緋雪輕輕笑道:“其實,如果你真為樂亭亭而吃蘇幕的醋,那就太不了解他了。你以為,他是那麽容易就被引誘的人嗎?別說是他以前的情人,就是爹娘,也不見得能輕易影響他的心智。”


    “我知道。”


    聽見這回答,緋雪一驚,訝異地看向對麵坐著的祁天晴。


    她的樣子,悲傷而挫敗,坐在那裏,繼續又給自己倒滿一杯酒,然後蒼蒼涼涼喝下,“我當然知道……樂亭亭身上有古怪,這連我都看得出來,更何況他?他的觀察力總沒有那麽弱吧……我生氣的是,竟然直到現在,他也不肯讓我和他一起麵對他的使命。我知道,他還是想趕我走,而這樂亭亭,正好是個機會,他扯出個舊情人來,再扯出個曾經滄海難為水,心已死,無力再愛,想讓我自己走開……哼,蘇幕,他真是個混蛋,敢情我之前努力了那麽多都沒用。他那混蛋到底有沒有點責任感,你們這兒不是很注重楨襙清白嗎,他對老娘看完親完,就完了?就沒想過要對老娘負責?”


    “呀,你們還做過這些呢?”緋雪大驚,忍不住笑道:“嘻嘻嘻,蘇幕這回可是枯木逢春,還開了花了!”


    祁天晴大喝:“別笑,我說的不是他這枯木逢不逢春,我說的是他混蛋!我恨不得把他剝光了掛城牆上,讓他永生永世記得得不對老娘負責的下場!”


    緋雪笑得更開心,“你才舍不得呢,他那身段兒可好著,給所有人看不是看髒了?你該想,他想讓你走,也是為你好,好好嫁個人,總比跟著他強。”


    “你說對了,我現在還真想另外找個男人去,氣死他!讓他悔不該當初!”她猛地灌下一杯酒,狠狠道:“喝完這幾壇酒,我就去找個美男去,我看那逍魂殿殿主就不錯,人好看武功還高,而且一看就是體格健壯身經百戰,尚了床,保證比他的名字還逍魂,單憑這點,就比那沒用的蘇幕強一百倍!”


    她話音落,門口處便傳來一個聲音,含著輕笑道:“多謝王妃誇獎,若有此幸,在下一定讓王妃好好逍魂,欲仙欲死農家歡全文閱讀。”


    祁天晴心中一驚,猛地抬頭,隻見房門被推開,一身錦衣的何逍魂站在門口處。


    他依然帶著那張飛鷹麵具,身上仍是華麗的錦袍,站在那裏,眼睛直直看著她,唇角微微揚起,英挺俊朗,飛揚跋扈,而又渾身上下都透著危險氣息。


    祁天晴不由自由握住身旁的劍,一時酒醒,心中早已暗暗後悔。這何逍魂說過還會來找她的,蘇幕也提醒過她注意,她原本的確是注意的,可今天……今天竟忘了,竟獨自一人跑出來了,他當然派了人時時注意著自己的動向,在宮裏還好,在宮外,一切都不那麽樂觀了。


    如果真是她獨自一人還好,以她現在的武功,就算不能立刻打敗何逍魂也有機會離開,偏偏,還有緋雪。緋雪延續著蘇幕的生命,緋雪比她還重要,可緋雪不會武功。


    門被打開後,裏麵外麵的動靜都清晰很多,她仔細聽外麵的情況,心中判斷何逍魂至少帶了四五人至此處。當日單單是三個人就讓她和蘇幕幾次差點遇險,更何況現在這麽多人?何逍魂的武功應該不敵蘇幕,但也絕不會比自己差太多,僅僅是他一個人就能纏住她,她無法分身去助緋雪,而在何逍魂之外,有四五個高手可對來對付緋雪——這一戰,她們必敗。


    看清情況後,祁天晴便有了對策,盯著何逍魂,緩緩浮現出一抹笑來:“上次吃我一劍,這次還敢來?逍魂殿主,這一回,可不是破一隻袖子的事,而是斷一隻臂膀,少一顆頭顱了。”


    何逍魂也笑了起來:“飛花劍少有人會,上次一見,王妃飛花劍的身姿便在我腦中徘徊不散,我早就想著再與王妃交手呢,本以為還得等上個十天半月,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


    “正好,我才想起我的武功來,也想與逍魂殿主一較高下呢,不如我與何殿主單打獨鬥,一刻定輸贏,我打賭,一刻內你必定敗於我手。”祁天晴鎮定自若道。


    何逍魂笑了起來,“王妃恐怕是太自信了吧,那我說,若是一刻內你反敗於我手,晚上我與王妃便來一回魚水叫喚,地點、姿勢、次數,我來定如何?”他的笑越到後麵,越發暖昧。


    祁天晴忍著心裏的惡寒,輕鬆地答應:“那就看殿主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說完,朝緋雪道:“亭亭,快去找小二要個沙漏來,可要個準的,像我長寧苑那樣的。”


    盡管被臨時改成樂亭亭的身份,但緋雪十分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讓自己趁機逃。緋雪當然也能知道此刻兩人的險境,自己若是平安離開隻有她一個人,那再要逃脫危險一定會容易許多。


    “是,王妃。”她答應著,轉身往屋外走去。祁天晴則根本不再等,抬劍就朝何逍魂刺去,又是那天刺破他衣服的劍招,細劍在空中綻放出劍花,然後化作月亮光芒一樣的光劍,直直刺向何逍魂。


    這一回何逍魂全力以對,果然沒像上一次受傷,而是輕鬆避開,下一刻,他手中便多了一隻金屬扇子。這武器少有人用,可他卻用得極好,揮舞間英朗帥氣,卻招招都是剛猛殺氣。


    第二招,兩人就已從屋內纏鬥到屋外,兩人都是高手,高手相鬥,自然分外緊張又精彩,連屋外何逍魂帶來的五人都目不轉眼著兩人。


    很快,何逍魂其中一名黑衣手下便大叫道:“殿主,她隻會三招飛花劍!”


    祁天晴來來回回就用了三招劍招,這何逍魂當然早就看了出來,不由看著她笑起來,“王妃可還真開得了口,三招劍法,當然是贏不了我的,不如還是盡快想想我的條件如何?”話音落,他最後揮出一扇,那磨成紙頁薄的扇子刀一樣抵在祁天晴喉前,她再往前動一分,便會被害破喉嚨。


    “怎麽樣,王妃想聽聽,我最喜歡在哪裏逍魂麽?”他含著邪魅的笑,湊到她耳邊說道特種召喚師。


    祁天晴被他口中的熱氣噴得一顫,臉上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倒有幾分高興。何逍魂見了,輕笑道:“王妃絲毫不驚慌,是不是以為剛才那女子已經順利離開東來閣了?王妃可真是天真,堂堂逍魂殿,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當然不會不知道,她不叫什麽亭亭,而叫緋雪,是大昭的無雙夫人,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女人,因為她不隻美貌無雙,還能讓人青春不老。”他話音落,緋雪便被一名黑衣人帶了上來,靜靜站在她麵前。


    祁天晴的眼睛裏並沒有多大的失落,仍然維持著原來的麵色。何逍魂料定她是故作鎮定,不由一笑,下令道:“帶回去吧。”話音落,帶著緋雪的黑衣人便一指點在緋雪身前,在祁天晴看著緋雪倒地的同時,自己身前也受了何逍魂一指,很快,自己眼前也一黑。


    好在他沒有立刻殺自己……昏迷前,祁天晴想著,心中知道隻要不死,就有的是希望。


    迷糊中,有人在摸自己的臉。那指頭不如蘇幕的指頭冰涼細膩,而是粗糲的,厚重的,指間溫度高於她的臉。他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而是輕輕地,緩緩地,從她的額頭到她的臉頰,再到下巴,甚至是頸……帶著極重的挑|逗意味,她盡管沒看見那人的臉,但也能想象得到他此刻臉上邪魅的笑意。


    他的手仍然往下,竟在她頸上衣領的邊緣逡巡油走,似乎有意要一直深入到她衣服內。


    她逼著自己醒過來,逼著自己擺脫那沉重的混沌,然後極艱難地,她終於睜眼,耳邊很快就傳來那熟悉的聲音。


    “王妃,你的肌膚摸上去真不錯,滑嫩得如豆腐,讓人愛不釋手啊,我已經情不自禁開始想你那衣服下的身體了,與你纏綿,那滋味一定美妙無比。”


    何逍魂的臉與她的臉近在咫尺,從他的眼眸裏,她能看到自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頭發衣服還算整齊,應該沒被他吃太多的豆腐。以眼角餘光打量周圍的環境,她發現這是一處花廳一樣的房間,四麵通風,前後都是大開的門扇,徐徐輕風拂在臉上,十分的暢快,而這裏的風,又比別處來得大。


    她通過眼前的門扇往外看,隻見外麵紅花綠樹,垂柳如絛,又築有假山,水池,再往遠看去,隱約能看見一處碧綠的湖水。若不是還有三三兩兩站著黑衣守衛,她會認為這是一處極美的園林,還有精心一遊的想法,但現在,她猜測這可能是一個湖心小島,這樣的地方極其隱蔽,若島主是個有身份的人,那更是一處旁人不可能到來的地方。


    她偏過頭,隻見緋雪就被綁在她身旁,她也還是昏倒之前那副模樣,並沒有受什麽欺負,可見這何逍魂並不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何逍魂看著她的目光,笑道:“王妃不用太過操心,這個島便是我逍魂殿的產業,島上有個美人寨,京中的知府等人都來島上享受過美人寨人美人,一般情況,他們是不敢動這島的,所以……”他再次伸手,輕輕撫她的臉,“不出意外,蘇幕他怎麽也找不到你們,咱們在這兒,可以說是天上人間,隻羨鴛鴦不羨仙。怎麽樣,不如王妃就挑個地點,來試一試我的床上能力?看比那青春不老的蘇幕如何?”


    聽見他的話,祁天晴心裏的擔憂又多了幾分。她猜想,這個島一定早被逍魂殿買下,然後在這兒置妓院、賭坊之類做生意,那些京中的官員先被他們以商人身份請到這兒尋歡作樂,再收些賄賂,自然就對這島網開一麵,現在蘇幕哪怕開始在京中找她和緋雪的下落,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找到這裏來。


    這逍魂殿,竟有這麽大能力,陳國人,卻在黎國與大昭都有龐大的勢力與根據地,這要多大的財力物力才能辦到?普通人根本做不來吧?何逍魂真正的身份是什麽,他又在為什麽人做事,逍魂殿幕後的操作者,幕後的勢力,到底強到什麽地步?會不會……這根本就是陳國國君的安排?


    懷著對下一步的憂心,祁天晴看何逍魂一眼,淡淡道:“你的能力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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