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地作好打算,章懷義說道:“既然王妃玉|體不便,那臣就鬥膽,先不送王妃至刑部,但請王妃答應,近期內應安守宮中,若刑部有查案之需,要見王妃,還請王妃莫要推拒。”


    “丞相放心,本王妃不會推拒的,我自然也想盡快找出凶手,為白家二小姐雪冤――盡管後妃出宮實在有失體統。”說完,她看向白雨桐,隻見白雨桐正好也看向她。之前自己一再關心她,但從她眼裏,祁天晴從沒看出什麽奉承之態,現在她看自己,應該隻是揣測自己能否讓案件往別的方向發展吧。她們兩人被認定是共同犯案,那隻要她這個王妃洗清嫌疑,白雨桐的嫌疑也就小很多了。


    “如此,那多謝王妃了。”章懷義說完,看向白國舅道:“國舅大人,時辰不早,不如今日就查到此處,國舅以為如何?”


    白國舅的心裏已經默認了白雨桐與祁天晴一起下毒的結果,隻是事情畢竟不是罪證確鑿,又關係到自己的另一個孫女,所以心情十分沉痛,什麽也說不出,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章懷義便起身道:“此案複雜,今日案情審理便到此,白府遇此禍事,這喜事隻能作罷了,諸位還請體諒,早些回去吧。”


    眾人不管真傷心假傷心,臉上都是一派難受模樣,有些親自上前來對白家人發表哀悼,有些明白白國舅心裏的沉痛,隻是朝這邊點點頭,就在這時,一陣哭泣聲響了起來。


    “不要帶走她,丞相,求求您了,別帶走她……雨桐那麽善良,毒一定不是她下的,不是她下的呀……進了那大牢她就完了……”


    “娘……”


    眾人停下腳步看過來,隻見有兩名官差站在白府大小姐身後要捉拿她,而二夫人卻死死攔著,一邊痛哭著跪了下來。


    章懷義有些為難,隨後卻隻是沉下臉道:“夫人,本相不過是按律法辦事,如今大小姐是最大的凶犯可疑人,必須帶去刑部關押,要不然如何為死去的二小姐伸冤?”


    “不行,不行,我女兒沒殺人……她沒殺人,你們這樣帶走她……那她就完了……二小姐是人,大小姐就不是人了麽,你們不能帶走她……”


    二夫人拉著白雨桐死死不鬆手,章懷義還要說什麽,祁天晴先一步開口道:“丞相,大小姐盡管是可疑之人,但二夫人說的也不錯,刑部那樣的地方,大小姐進去了,萬一後來查出凶手另有其人呢?那丞相不是因為自己現在的錯誤而毀了這正值芳華之齡的女子一生?”


    古代的大牢,暴力虐待殲yin集中地,女人隻要進去,基本就完了軍婚:首長盛寵黑客新娘。


    章懷義回道:“那王妃的意思是要如何?證據已擺在眼前,不關押受審,難道將可疑人留在外麵方便他抹去其餘證據?”


    “那倒不用。”祁天晴緩緩道:“隻是我想丞相該對二夫人作出承諾,大小姐進刑部期間不會受到任何侮辱和傷害,嗯……有單獨房間,有女獄卒,有好飯好菜,最好能讓大小姐進去之後能養胖點,丞相看這樣是不是又不違法理,又有人情?”


    章懷義保持嚴肅的臉上微微抽抽,好半天才回道:“原本大小姐進刑部便不會有何差池,不過既然王妃開口,臣必然再去交待一番,確保大小姐無恙。不過若到時再有確鑿證據,不管是大小姐還是其他人,臣與刑部同僚必定會按大昭律法一視同仁處置。”見王妃要求這要求那,他不得不加了後麵那一句,旨在提醒她:您自己還是被懷疑的對象呢,原本也要一起關進刑部的!


    沒想到長寧王妃卻一點也沒有被提醒的自覺,神情自若地點頭道:“那是自然,案子一定要在陛下回京前了結,要不然陛下回來見天下腳下這麽大的案子竟然還懸而未決或者弄成了冤案假案,那肯定是要生氣呢!”


    她一說,章懷義與刑部尚書以及其他與京都安全相關的官員都緊張起來:是啊,陛下不過離開月餘,回來京城就出了這麽大的事,而且還沒查出真相來,或者並不是證據確鑿,那陛下心中會如何作想?別看陛下從來沒有怒火上臉過,但對於殺伐大事,陛下可是從不猶豫的!


    出白府,一坐上轎子祁天晴就“坐沒坐相”,懶懶地靠在了轎壁上,還將一條腿翹了起來,舒服地擱上坐墊。


    會是因為有人要嫁禍於她,所以就殺的白芍藥嗎?


    不會。如果目標是她,那直接對準她來就好了,何必去殺白芍藥。


    那是因為要嫁禍給白雨桐?


    那也不對,人家都能殺白芍藥了,為什麽就不能直接殺白雨桐?而且害白雨桐,還扯上自己那不是傻蛋?當一個案子扯上王妃那肯定是要嚴加徹查的,到時候查出的隻能是真相。


    所以對方就是要殺白芍藥,然後順便,嫁禍給了白雨桐――以及自己。


    於是別人為什麽要殺白芍藥?


    祁天晴第一個想到的還真是夏侯嫣兒,她像是會下這種狠手的人,畢竟白芍藥進了賀府,那絕對就是她的死期,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就被發現光著身子曝屍荒野,白芍藥一死,她的危險就解除了。


    但她沒有這個本事,除非尋求賀雲棠的幫助,但賀雲棠……卻沒有這個狠心腸。他能因為夏侯嫣兒的蠱惑而殺自己,卻絕不會因為她而毒害自己舅公的孫女。


    除了賀雲棠,夏侯嫣兒還有其他的力量嗎?難不成她在蒙騙賀雲棠之餘還抽空去蒙騙了其他的傻蛋?


    想著想著,不覺有了些睡意,在太陽底下曬久了就是愛發困的,可思緒剛一模糊,她就想起了一個人:鳳卿。


    那天夏侯嫣兒就是被鳳卿救走的,她在他麵前一副柔弱樣子好不可憐,難不成那時候夏侯嫣兒大發媚功,繼賀雲棠之後把鳳卿也搞到手了?


    祁天晴陡然驚醒,為這個猜測驚歎不已,也為鳳卿扼腕不已,後來才想,鳳卿比賀雲棠頭腦清醒得多,又知道夏侯嫣兒的一些往事,應該不會上當才是。


    一路猜測到王宮,祁天晴卻是從轎子下跳下,徑直往上元宮而去。蘇幕雖然沒給她調兵遣將的權力,但基本上這個王宮裏她是哪裏都去得的,包括蘇幕的大小書房。從前二十五年的時間裏因為毫無情趣,所以他都是兩點一線的生活,上朝儀華殿,下朝上元宮,當然現在他也是兩點一線,隻是會上床,然後床上有她……不要想入非非了,總之上元宮裏,一定留有他很多的文書萬國兵簡最新章節。


    到他的書桌旁,她便開始翻箱倒櫃,尋找一切與國事有關的東西。留在這裏的都不是什麽機密,好在她要找的也確定不是什麽機密。


    幾本奏疏,幾封信件,當湊齊所有後她才坐到桌旁開始細細看起來。


    一路看下來,知道君王平日處理的並不全是國家大事,還有很多瑣事,而這瑣事連係在一起,她也算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章懷義的確是忠心於蘇幕的,可是在大昭朝廷裏,不隻有賀黨和蘇黨,還有兩個重複在同樣人物身上的黨派,那就是友黎黨和敵黎黨,簡單點說,就是對黎國的主戰派和主和派。


    蘇幕長期的方向當然是消滅黎國,但隻有強大大昭才能一步步吞滅黎國,而前幾年的征戰後,盡管大昭得勝,但戰爭無疑是損失重大的,勝了也同樣有犧牲,更何況還有一個日益強大的陣國。


    所以大昭臣子裏有主戰派和主和派,一部分覺得要趁勝追擊,繼續攻打黎國,另一部分覺得要保存實力,不宜過份動武,最後蘇幕選擇了暫時與黎國議合,可是章懷義卻是主戰的。


    這裏麵,不隻是主戰派還是主和派,都不喜歡堂堂大昭後宮,最得寵、唯一得寵的女人竟然是個黎國女人。祁天晴現在翻了東西才知道,原來基本上蘇幕每天都要收到幾本奏疏,勸戒他不可被黎國女人的美色所迷惑。


    可是他從來沒和她說過。


    收好翻出來的東西,祁天晴樂滋滋地想:好男人就是這樣,他因愛你而受了再多的磨難,也不會在你麵前抱怨什麽。


    一回長寧苑,花菱就急切地走到她身旁,“王妃,找到原因了嗎,那丞相後來為什麽不幫王妃說話了呢?王妃怎麽可能去殺那白小姐!”


    祁天晴輕笑道:“因為他在後來發現了機會。”


    “什麽機會?”花菱問。


    “讓陛下不再受美色迷惑的機會――除掉我。”


    花菱大吃一驚,“王妃的意思是……章丞相他竟然要害王妃?”


    祁天晴坐到鏡前摘著頭上過於華麗的頭飾,回道:“也不是要害我,誰教那殺人的證據突然和我有關了呢?他認識到,隻要順著當下的線索查下去,那我很可能就是聯合他人一起毒殺大臣之女,犯這樣的罪,直接就能讓我犯眾怒,最後隻有被處死或終身幽禁了。”


    “那要怎麽辦?他是丞相,現在陛下不在,大事小事都由他來管,而那個刑部尚書好像也沒有特別要幫王妃的意思,那……”花菱著急地看著她,她對鏡理妝,輕鬆道:“怕什麽,找出真正的凶手來不就行了,要找不出來也不用怕,我就假裝懷孕唄,這一招在我們那兒實在是百試不爽,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保證誰也不敢碰你。”


    花菱聽了半天,不禁疑惑道:“難道在以前的寧王府裏,常有女人假裝懷孕?這能裝得了麽?不過如果王妃真的說懷了陛下的孩子,那些丞相尚書什麽的一定不敢把王妃怎麽樣!”


    祁天晴得意地一笑,輕撫肚子道:“那是!”


    “不過最好不是假裝的,而是真的……”花菱說著就歡喜起來:“要是那樣,那可真是太好了,最好還是個王子!”


    祁天晴回過頭來睇她一眼,誰要真懷了,她可從來沒想過自己十七歲就生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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