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好天氣,暖和的陽光照射向大地,為寒冷的冬日帶來最好的禮物,*之間仿佛連街上的人都多了起來。瞙苤璨午


    祁天晴正午到達一座規模不算太小的縣鎮,看到滿街來往的行人、林立的飯館酒樓,再加上照得人暖洋洋的太陽,她已經在心底打好主意要停留幾天,所以當先一件事就是找個客棧,洗個澡,再找個飯館吃頓香噴噴的好飯。


    客棧,客棧--當她以客棧為目標繼續往前走時,路旁一小戳人引起了她的注意,轉頭看去,是七八個服飾稍好,看上去在小鎮上日子過得不錯的男人,其中就有四個書生,這些人都看著一個小牌議論著,從他們的方言裏,天晴竟隱約聽到了“陛下”這樣的字眼,她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塊衙門立的告示牌。


    “隆福公主蘭心蕙性,嫻靜持躬……”一大堆深奧晦澀的嘉獎之語後,最後是八個字:“可封淑妃,擇日冊命。”


    愣了一下,天晴將這告示上的大段話概括,原本是陛下義妹的隆福公主,要被封為妃子了。這合禮數嗎?當然不合,就連告示前站著的幾個男人都在搖頭,可僅僅隻是搖頭、小聲議論而已,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憤慨之情,因為封妃的事離他們太遙遠,沒什麽好憤慨的。京中那些說得上話的大臣也許會露出憤慨來反對,可在絕對的權力下,憤恨也是徒勞,誰也不能阻止蘇幕冊封一個妃子。


    可是……這並不代表說,對蘇幕完全沒影響,當然有影響,賀氏在虎視眈眈著,蘇幕為政期間所犯下的每一個錯,引起的每一個不滿,他們都會清清楚楚記下來,然後等到有能力抵抗蘇幕時,這些都會成為他理該被推下王座的罪證。


    是為了她吧……找不到她下落的他,隻能繼續他們的計劃,好讓這計劃盡快有個結果。


    祁天晴心口疼起來,眼前慢慢模糊,然後她想起來她不該為此動容,似乎該漠然轉身,於是她轉過身去,微微抬頭看向藍天上的白雲。


    蘇幕……


    蘇幕……


    我想回去了。


    一瞬的恍惚後,陡然回神。


    祁天晴立刻回頭,果然撞到一雙細長而精明的眼睛,那是一個百姓打扮的人,但神色明顯不是普通百姓,碰到她的目光,隻一瞬,那身影就消失在縣城門外。


    是什麽人跟蹤著自己?祁天晴隻稍微思量就追出過去。


    這麽久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了?她知道暗中肯定有人注意她的動向,但這麽久都能不被她發現,現在怎麽就突然讓她看到?也許是陰謀,但她已顧不上那麽多……哪怕是陰謀她也要衝上去,她從宮中出來,就是要見一見那陰謀的真相。


    出了縣城,是她之前走過的草地與樹林,越過一道小丘,之前跟蹤她的人就在後麵,她在離他一丈遠處站定,果然樹林中傳來微微的響動,不一會兒,背後就傳來人的氣息。


    她轉過頭,發現背後多了兩人,看來跟蹤的人果然隻是誘餌,後麵兩位才是對付她的高手。他們都是普通百姓打扮,隻是臉上遮了張麵具,麵具後的目光犀利得恍如禿鷹。


    為什麽隻有兩個人?祁天晴想,對方確定這兩個人就能奈何得了自己?在這樣的懷疑中,那兩人已然亮劍朝她衝來。


    祁天晴疑惑而又謹慎地與之交戰。


    很快她就明白為什麽隻有兩個人,在明白的那一刹那,她背後幾乎驚出一身冷汗來。


    這兩個人非常非常清楚她的武功路數,幾乎比她自己都清楚!


    她刺出一劍,他們知道如何避開,更知道如何以攻為守,趁機朝她最薄弱的地方進攻;她隻踏出一步,他們就知道她要出什麽招,就知道怎麽攔截她,甚至提前設好圈套來讓她跳!


    他們的武功真的很好,也許不如她,也許和她一樣,可他們對她太了解!了解到不隻知道她的每招每式,還知道她在使出每招每式時的習慣!麵對他們,她不可能贏!


    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這麽了解她?難道他們不是淩嵐背後的勢力,而是隻有夏候翎才知道的那股神秘力量?或者……淩嵐背後的勢力,其實就是和夏侯翎有關係的那股力量?


    是逃,還是……繼續將計就計?將計就計之後,麵對她的將會是什麽?


    當她在想這些時,其中一名麵具人突然破解她的招式,隨後另一人朝她襲來,她急急避開,肩頭卻仍是微微一陣刺痛,眼前是麵具人帶著幾縷血絲的劍尖。


    這一刻,她決定了要逃,正要開始謀劃,卻隻覺肩頭一陣麻,然後那麻迅速朝身體四肢蔓延。


    劍上竟然有毒!


    第一個反應後,她意識到錯了,那不是毒,而是麻藥,非常劇烈的麻藥……隻是麻藥,這證明她一時半會兒不會被殺……如此想著,她再也支持不住地倒了下去。


    閉上眼時,似乎感覺到又有第四人從樹林裏出來,腳步很輕,一步步走到她麵前。她有強烈地直覺這個腳步聲就是她苦苦要找的人,然而卻再也沒力氣睜眼。


    ……


    ……


    長寧苑,花菱從院門外進來,看著地上黃葉黯然失神一會兒,往前幾步拿起地上的掃帚就開始緩緩掃起來。


    掃院子的英兒從旁邊過來,見了這景象立刻就急步上前,一把抱住掃帚:“花菱姐姐,這是奴婢的事,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


    花菱語氣蒼涼道:“你就讓我掃一會兒吧,我……我已經很久不知道做什麽了。”


    以前花菱的職責就是照顧長寧王妃,現在長寧王妃失蹤將近一個月,長寧苑也荒涼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花菱完全不知道做什麽,偏偏一靜下來,就會想起以前主人在的情形。


    英兒自然十分明白花菱此時的失意,輕聲關心道:“花菱姐姐,你剛才是在外麵碰到……那位了嗎?”以前的“那位”是隆福公主,現在的“那位”是即將受冊封的淑妃。


    花菱搖搖頭:“她現在忙著,哪裏有過來讓我看見,我是看見了……”頓了一下,她才說道:“我是看見了陛下,陛下他從長寧苑前經過,可是竟然頭也沒朝這邊側一下,英兒,是不是除了我們,所有人都把王妃忘了?”


    英兒垂下頭去沉默不語。


    如果冊封告令沒有下來,她還能胡亂安慰說不會的,陛下怎麽也不會忘記王妃的,但現在……昨日宮裏有樂女唱小曲,裏麵有一句“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她聽了竟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好了,我們不要想了。”花菱不願這本就蕭條的長寧苑更加悲戚,開口道:“這裏快掃完了,你再去拿一把掃帚,我們一道去外麵掃掃地吧,地上都是落葉,堂堂長寧苑,怎麽能弄得像個冷宮,萬一王妃回來多難看。”


    “沒想到這個時候,竟還有人願意等姐姐,讓外人聽了也動容。”一個聲音從院門外傳來,兩人回頭看去,發現真是什麽堵心來什麽,進來的竟然是賀雲棠和他那個側夫人。夏候嫣兒和隆福公主的私交與日俱增,被賀雲棠陪同進宮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花菱福身行禮,心裏卻狠狠罵著夏侯嫣兒裝模作樣,她那話明明意思就是:長寧王妃當然不可能再回來了!可是在賀雲棠聽來,興許就覺得她善良,竟被宮女打動了。


    在賀雲棠讓宮女起身的當頭,夏侯嫣兒已經往院內走了幾步,語氣落寞道:“當初的長寧苑如何熱鬧紅火,沒想到短短一個月,就成了這樣……”她站在賀雲棠的前麵,賀雲棠看不到她的樣子,然而與她麵對麵站著的花菱卻清楚地看到她在說這話時臉上泛起的笑容有多--柔美,不錯,就是柔美,那是她最擅長的笑容,可現在看來卻不知道多惡心!


    賀雲棠也在院子裏看看,麵色上沒有什麽異常的,隻微微歎了聲氣。他當然沒有那複雜心思來長寧苑奚落一個冷清院子與幾個宮女找快|感,隻是被夏候嫣兒拉著,就來了。


    這夏候嫣兒,一定是嘴上對賀將軍說過來睹物思人,心裏卻隻想過來瞧瞧如今長寧苑的淒零模樣。


    花菱如此想著,心中不知道多恨。


    夏侯嫣兒看著花菱緊抿嘴唇盯著自己的模樣,不禁更加笑容可掬道:“短短一個月,竟然就這樣了。淑妃雖然比姐姐性子好一點,但姐姐這樣,我心裏也難受……”


    花菱沉默著強忍。


    夏侯嫣兒當然不滿足,繼續道:“如果能早料到姐姐性子這麽急,我就會勸勸她了……陛下能容她一次兩次,如何能容她多次?她雖得*,卻也不能那麽硬生生阻攔陛下與淑妃吧,他們……是那麽不容易。”


    花菱咬住自己的唇,幾乎將唇咬破,以疼痛來提醒自己對方是主人,自己是宮女,鬥不過,隻能忍。


    夏侯嫣兒看她這樣子更加得意,不禁開口道:“花菱,姐姐不在了,我r日都相念著,今日見到你就像見到了姐姐,不如你和我回將軍府吧,見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我心裏也難受。”


    花菱冷聲道:“多謝夫人,長寧王妃仍然是王妃,也許明日,也許後日就回來,奴婢自然要好好等著,不能懈怠。”


    “將軍,不如你去和陛下說說,讓姐姐身邊的宮女暫時去我那裏?”夏侯嫣兒找上了賀雲棠,似乎是來真的,這讓花菱驚出了一身冷汗。


    賀雲棠卻也沒有對她百依百順,而是皺眉道:“讓她去幹什麽,好不容易夏侯翎那女人走了,我可不想動不動想起她。”


    夏侯嫣兒露出失望的神態看向花菱:“好吧,那隻好讓花菱你先待在這裏了,哪天如果陛下要廢除長寧苑你無處可去,再來找我就好。明日我該還要來看望未來的淑妃,順便也會過來看一看你,現在就先回去了。”她說著,又背對著賀雲棠露出燦爛的笑容。


    這意思是,她明天還要繼續來取笑奚落?長寧苑的人原本就生活在陰雲密布中,這一個月更是嚐盡人情冷暖,誰也承受不了再多的冷眼。花菱看著將要出院門的兩道背影,咬咬牙,突然道:“將軍,奴婢有一事要告知將軍。”


    賀雲棠回過頭來微微皺眉:“什麽事?”


    花菱走近幾步,沉聲道:“將軍,其實將軍夫人根本沒病,她是裝的,為的隻是……”她看看賀雲棠,有意躲閃一下,隨後馬上道:“王妃在時常常勸她不要那樣,那些藥吃多了身子真的會不好的,可將軍夫人卻不聽……”


    “隻是什麽?她裝病?為什麽裝病?”賀雲棠馬上就問到了重點,隻因為花菱那有意避過他的眼神。


    花菱卻馬上低下頭去,似乎不敢再說。


    夏侯姨兒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卻潛意識就感覺到不妙,馬上說道:“花菱,你這是說的什麽……難道,是之前姐姐有意吩咐你這樣說的?”她旨在提醒賀雲棠長寧王妃是個詭計多端的人,現在花菱的話也許是計,但賀雲棠當然不肯再理會這些,一雙眼睛直直瞪著花菱,就要她說出來,他能感覺到這事肯定值得追查,也許……也許僅僅是和家裏那個奇怪的女人有關。


    花菱緩緩道:“為了……將軍夫人說隻有生病,將軍才不會進她的房間,不會……”她再也不說下去了,臉蛋緩緩變紅。紅臉雖然不好裝,但作為一個黃花閨女,隻要下意識去想那事,當然就能紅。


    “將軍,其實將軍夫人她隻是……”花菱還要說什麽,賀雲棠早就大步跨出了院子,氣衝衝朝宮外走去,夏侯嫣兒連忙追上。


    花菱終日黯然的臉終於輕鬆下來。


    英兒奇怪道:“花菱姐姐,為什麽你要這樣說將軍夫人,這事和將軍夫人有什麽關係?”


    花菱回道:“因為王妃說將軍府的側夫人並不可怕,隻要說出將軍夫人裝病的事,將軍受不過這樣的侮辱,就會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將軍夫人之上,這樣側夫人該著急了,興許還能搓和將軍和將軍夫人。”


    英兒更加奇怪:“是這樣嗎?我怎麽覺得將軍隻是很生氣?”


    “王妃說的一定沒錯。她不說出來也有其他的辦法對府夏侯側夫人,可我卻什麽辦法都沒有,隻要這樣了……”花菱緩聲道,不經意又想起祁天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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