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見他神色微僵,立刻也意識到了自己失言,就像在現代,如果說有人不知道首都北京,也該遭人懷疑的吧。


    “我跟你說過的。”幾乎是一瞬的,她神情也跟著落寞,低低說道,“自從發生那次被吊的事後,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說實話,就連你......你們是誰,我都不認得,我――其實很難過。”


    李畫不信她會說謊,可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卻又那麽難以讓人信服,“那――,你想記起以前的事嗎?”


    “嗯。”李蔓忙不迭的點頭,澄澈的大眼睛望著他,很認真的說,“我想記得你們。”


    沒來由的,心口一暖,卻又伴隨著些許痛,“如果,你記起了,卻發現記憶中沒有我們的存在,那該如何?”


    “怎麽會?”她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怎麽會記憶中沒有他們。


    “如果呢。”李畫堅持的追問。


    “沒有你們?”李蔓有些想不通,她明明就在這個家裏啊,哦......也對,也許她剛到這家不久呢,那麽,她是嫁過來的?她有娘家人?


    “我問你。”她忽然問起他來,李畫心口一跳,“怎麽?”


    “你說我是你媳婦,你二哥三哥都喊我媳婦,到底怎麽回事?”如果說純粹是跟她鬧著玩的,不像啊。


    “......”李畫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那裏清澈如泉,沒有半點掩飾,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現在的身份――李家的共妻。


    他突然心虛,不敢將事實真相告訴她。


    “說啊。”李蔓急了。


    李畫抿緊的唇動了動,遲疑道,“這個......不打緊,以後你會懂的。”


    “以後?那是多久以後?”李蔓追問。


    “這――”李畫正不知如何回答,門口有了響動,聽見小五在外喊大哥三哥。


    “大哥跟三哥回來了,我瞧瞧去。”李畫忙下了炕,朝外奔去。


    “哦。”李蔓心裏那個憋悶啊,咋又說到關鍵的地方沒了呢,難道這其中有什麽隱情?


    李書將一擔竹子往屋簷下一撂,汗也來不及擦,就朝這屋奔來,笑嘻嘻喊道,“媳婦。”


    李蔓靠在窗口,白了他一眼,媳婦,又來了。


    “你在幹啥?看書?”李書走到炕邊,看到幾本書,好奇的問,“媳婦,四弟的書你也會看嗎?”


    “哦。”李蔓淡淡應了聲,將李畫的書整齊的又放回書袋。


    “真的?”李書眼睛一亮,崇拜之色溢滿,“媳婦,你真厲害,四弟的書你都看的懂。”


    “不要再叫我媳婦了。”李蔓將書袋放好後,也下了炕。


    李書跟在她身後,“那我叫你什麽?婆娘?不比媳婦難聽嗎?”


    李蔓瞬間有如被踩到尾巴的小貓,炸毛了,“什麽媳婦婆娘的,你這樣說,你二哥也這樣說,你四弟也這樣說。你們仨都喊我媳婦,難不成我是你們仨的媳婦不成?”太荒唐了。


    “不是。”李書忙搖頭。


    李蔓白他一眼,“這不就是了。”都喊她媳婦,占口頭便宜啊。


    “還有大哥和小五呢。”李書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補充了一句。


    “什麽?”李蔓有些沒聽清,或者當自己聽錯了,“又關大哥和小五什麽事?他倆可沒像你們這樣。媳婦也是亂喊的?”


    李書很無辜,“我沒亂喊啊,你要是不喜歡聽我喊你媳婦,那我就換個。媳婦,你說喊啥?”


    “喊――”李蔓被他繞糊塗了,搖了下頭,又道,“這不是喊什麽的問題,這是......”


    “是啥?”李書不解的看著她,“媳婦,你別急,慢慢想,我都聽你的。”


    “哎呀。”李蔓惱的舌頭都打結了似的,好容易找到了合適的話來解釋,“李書,你聽我說,你也知道媳婦是什麽意思,對吧?那隻有是那種關係的人才能喊的,所以,以後別這麽叫我了,除了媳婦,叫什麽都成。”


    “可你就是我媳婦啊。”李書有些受傷的皺著臉,跟著她一起出了房門。


    媳婦,媳婦,那也得兩人成親之後才能喊啊,可要是成親了,他們還能不睡一個屋?李蔓心裏狠狠鄙視了下李書,這家夥八成想媳婦想瘋了,哦,不,這仨男人都想媳婦想瘋了,也對,古代這樣的年紀是該成親了。


    可不能因為想媳婦,就全喊她媳婦啊。


    李蔓氣哼哼的出了門,見屋簷下,李墨正坐在一張小凳上,編著竹枝,而李畫和小五蹲在一旁,給他打下手。


    說實話,對於李墨,李蔓有著本能的敬意,不光是因為他是這個家裏的老大,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因為他身上有著一股讓人信賴的沉穩持重,就像一家之長,有他在,她就覺得心安。


    “編這個做什麽?”李蔓蹲到李墨邊上,沒話找話說。


    李墨動作明顯遲鈍了下,回道,“待會要蓋在屋頂,有這個墊在下麵,上麵再鋪些茅草,不容易漏雨。”


    “哦。”李蔓點點頭,“辛苦了。”看他頭發濕的,一雙粗壯的大掌上還被竹枝割的好幾道細痕,心裏挺感動的。


    一轉身,李蔓回屋,拿了自己平常用的一塊擦頭發用的幹布來,遞給李墨,“你頭發濕的很,擦擦,不然吹風了以後容易頭疼。”


    李墨盯著這塊幹淨的布,上麵還散發著青草的香氣,他有些受*若驚,伸了伸手,但手掌心全是泥水,慌忙又縮了回來,“不用,習慣了。”


    “擦擦吧,受涼了可不好。”這方麵她是有過教訓的,以前年輕,聽說吹風機傷頭發,所以,每次洗好頭發之後,就那麽鬆散的披著,大冬天的也是如此,有時甚至濕漉漉的披在肩頭就睡覺了,天長日久的,後來就得了很嚴重的頭疼病,悔啊。


    李畫神情怔怔的,看著李蔓,又看了看大哥,最終低聲說道,“大哥,你就接著吧。”


    “不用,我手髒。”李墨憨憨的搓了搓手,到底沒接。


    李書瞧著,有些嫉妒了,就對李蔓說,“媳婦,我也淋雨了,你瞧,我頭發也濕的,你幫我擦。”


    又喊媳婦,李蔓惱的瞪他一眼,“你回屋自己擦去。”說著,就將幹布丟進他懷裏。


    李書也不惱,反而撿到寶似的,拿著幹布還在鼻子上一嗅,“唔,真香,媳婦的東西就是好。”


    “你?”這算不算眾目睽睽之下*了?李蔓氣的臉都綠了,一把奪過幹布,“不用就算了。”


    “用,怎麽不用?”李書忙伸手想搶,被李墨一眼瞪來,“三弟,不許鬧。”


    李蔓將幹布握在手裏,咬咬唇,看李書一臉吃癟的樣子,倒又有點想笑,果然,這家夥要有人治他才好。


    “喲,聊的倒熱鬧。”這時,李言從屋角處繞了來,看到大家都聚在屋簷下,勾唇一笑。


    李蔓聽出他這話多少有些酸溜溜的,再瞧他,一雙迷人鳳眼微眯著朝自己看來,但隻那麽輕輕一掃,帶著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又挪了開。


    他因忙了一上午菜地裏的活,手上也都是泥水,就到押井邊洗了下手,洗好之後才過來。


    這天雖然沒再下雨了,可空氣中水霧迷蒙的,他這在外頭呆了半日,頭發也都濕漉漉的,有幾縷貼在臉側,還滴著水珠。


    李蔓瞧不過,待他走來時,還是將幹布遞給了他,“擦擦吧。”頭發臉上都是水,哎,就不能穿件雨衣幹活嗎?哦,這年代沒雨衣......


    李言微微一怔,俊臉之上旋即雨後天晴,陽光滿滿,唇角微揚,就連眼睛裏都是滿滿的笑意,他不發一言,接過幹布,就輕輕擦了擦臉,然後又慢慢的擦了擦頭發。


    李墨眼神呆了下,然後又垂下頭來,默默的幹活。


    李書不幹了,就想搶二哥手上的布,“二哥,你也給我擦擦,你看我頭發也濕的。”


    “你不會回屋再拿塊啊。”李言睨了他一眼,擦好了卻沒有將幹布還給李蔓,反而疊了幾下,塞進了懷裏。


    “你幹嘛?”李蔓驚詫的看著他,那麽大一塊幹布,又不是手帕,他不會也想私藏吧?


    李言朝她微微的笑,“弄髒了,洗幹淨還你。”


    屁!李蔓差點沒忍住要爆粗口,自她來,這家裏的衣服都是她洗的,“不用了,回頭我搓一下就好。”


    李言隻壞壞的笑,壞壞的笑看著她,又一句話不說,李蔓臉皮薄,被他這樣壞壞的盯著,沒兩下臉就燙起來,氣的不敢與他對視,直接伸出了手,“給我。”


    “嗬。”眼底劃過一抹戲謔,李言伸手,冰涼的指尖在李蔓掌心輕輕撓了下,好似電流劃過,惹的李蔓急忙縮回手,他卻沒事人一般,輕笑著一轉身回了屋去。


    這――壞人!!!


    李蔓都氣怔了,被他碰過的手,狠狠的在身上擦了幾下。


    李書追著二哥進了屋,死活要媳婦的東西。


    而屋簷下,李墨發狠的幹著活,李畫卻仍舊怔怔的看著李蔓,墨玉般的眸子失神般,找不到焦點。


    李蔓再一回神,迎麵就撞進李畫幽深的眸子裏,那雙眸子很漂亮,卻有著讓人心疼的黯然。


    他,該不是吃醋吧?


    這時,李墨起身,將編好的竹排一樣的搬了起來,徑直往後院走去。


    李畫於是轉身,跟他一起過去了。


    李蔓心裏忽然不是滋味起來。


    做飯吧,也該中午了。


    小五似乎看出了她神色落寞,起身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牽起了她的手,仰首巴巴的看著他。


    “走吧,小五,我們做飯去,你想吃什麽?”李蔓拍拍他的手,跟他一起進了廚房。


    小五笑笑,想說,她做什麽都好吃,他都愛吃。


    但還沒說出口,李蔓已經在自言自語了,“家裏沒啥菜了,還是煮麵條吧,又快又方便。”


    小五就一旁附和的點頭。


    “麵條裏也還得放些青菜才好吃呢。”不過,外麵地上都是爛泥,就算去後院她也去不了啊,除非她腳上這一雙繡鞋不要了。


    哦,對了,那幾個男人都是赤著腳,難道連木屐也沒有麽?這樣赤腳不衛生也不安全啊。


    想著,李蔓不放心走到後窗,偷眼朝外瞧了瞧,隻看到李畫站在泥地裏,用叉子向上遞著一捆茅草,其他人應該都在屋頂吧。


    自己好像也派不上什麽用場,罷,李蔓又關好了窗戶,在廚房裏搜羅了一番,找到了一罐子酸菜,突然靈機一動,對小五笑道,“今天姐給你做一道好的,刀削麵,沒吃過吧?”


    說著,就從罐子裏取出一把雪菜來。


    將雪菜洗淨切成段,放在一個幹淨的盤子裏,然後又舀了點麵,放在菜盆裏兌了點水和起來。


    過了不多時,李畫進來,就瞧見李蔓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拿著麵團,菜刀在麵團上飛舞,一塊一塊的白麵如雪片似的飛舞進燒的滾開的鍋裏。


    “都搭好了?”李蔓將麵條都削進鍋裏,抽空問了一句。


    “還沒。”李畫走近她,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


    一股濕意卷來,李蔓扭頭朝他看去,就見李畫白淨的臉上滿是水珠,頭發也濕噠噠的貼在臉上。


    她不禁皺眉,“家裏就沒有能遮雨的東西嗎?”一個個的幹嘛都淋的像落湯雞似的,也不怕病著。


    李畫沒有說話,隻是半垂眼簾,安靜的聽她說話。


    李蔓用鍋鏟將麵條攪了攪,然後蓋上鍋蓋,見李畫還在邊上站著,就說,“怎麽了?快拿幹毛巾擦擦吧。”


    “哦。”李畫哼了聲,卻將右手伸了出來。


    李蔓一驚,隻見他右手食指和中指都有血珠滲出,“怎麽了?”


    “沒事。”李畫狀似不在意,輕輕道,“被竹枝紮了下。”


    “怎麽這麽不小心。”李蔓抓起他的手,想起上次幫李墨消毒過的酒,忙到櫥櫃裏將酒壺拿出來,然後倒了點放小碗裏。


    倒好後,李蔓手頭沒有東西,就說,“你等下,我去拿點棉花來。”


    說著,忙跑了出去。


    李畫站在鍋台邊,右手就那麽舉著,唇角含著淺淺的笑意。


    小五趴在鍋台邊,看四哥這樣,偷偷的抿嘴笑了,卻又沒忍住笑出了聲,忙又一把捂住了嘴。


    李畫已經聽見了,扭臉朝他看去,唇角弧度更深,然後,用食指抵在唇邊,示意他別出聲。


    小五點頭,識趣的又坐了回去,當自己是空氣。


    這時,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李畫抬頭,就見李蔓拿了件幹淨的舊衣過來。


    他微微一愣,李蔓就已經將舊衣塞到他另外一隻手上,“也找不到什麽,你就用這個擦擦水。”


    然後,執起他另一隻手,用棉花蘸了點酒,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清洗傷處。


    清涼的酒精融進傷口,密密麻麻的痛,像無數繡花針齊齊紮進了手指,可是,李畫卻忽然喜歡這種感覺,甚至想要一直這樣。


    傷口清理好了,李蔓將棉花扔進了鍋底,然後用幹淨的小布條幫他裹住手指,再用細線纏住打結。


    “好了。”看著清理好的手指,李蔓長舒一口氣,還挺有成就感的。


    “嗯。”李畫心裏暖融融的,瞧著她帶笑的臉龐,腦子裏似乎也暈乎乎的。


    然而,李蔓一抬頭,見他額頭還有水珠,不免凝眉道,“你怎麽不擦擦?”說著,從他手上拿起舊衣,踮著腳,幫他從額頭到臉頰,好好擦了幹淨,最後,還幫他把肩膀、胸口、後背上沾的濕氣撣了撣。


    如此之後,方將舊衣又丟進他懷裏,“你拿下。”


    鍋裏的水開了,麵條怕糊了,李蔓忙又揭開鍋蓋,拿起鍋鏟攪了攪,然後,將早已準備好的蒜末撒了些進去,一麵道,“其他人呢?去喊他們過來吃吧。”


    “嗯。”李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與鍋底下燒火的小五相視一笑,轉身就出了門。


    修屋頂沒那麽快,上麵那些**了的茅草還得全清理幹淨了,李墨帶著李言李書忙活了好一會,也隻做好了一半,到李畫來喊,就都從屋頂下來,洗洗手準備吃飯。


    李蔓早已將麵盛好了放在桌子上,一人一大碗,噴香的還冒著熱氣。


    李書早餓了,拿起筷子就吃起來,一口氣吃了小半碗,完了才抬起頭朝李蔓嘿嘿一笑,“媳婦,這麵咋做的?真香。”


    “這叫刀削麵,家裏沒有肉,要是有肉打鹵子......”李蔓熱絡的解釋著,可說了一半,覺得不對,他喊她媳婦惹惱她的事還沒完呢,於是,她又閉嘴不說話了。


    “鹵子?是什麽?”她不說,架不住李書會問啊。


    李蔓悶頭吃麵,就不說。


    “吃吧,吃完還要忙,下午雨估計還得大。”李墨喝了一口麵湯,說。


    “哦。”李書邊吃邊點頭,他也不想冒雨再爬上屋頂,淋雨幹活真不舒服的。


    這時,李言朝李畫看來,問,“四弟,你手沒事吧?”


    李畫手指不自覺的僵了下,“沒事。”


    “那就好,一會你就別去了,有我跟你二哥三哥就夠了。”李墨說。


    “不礙的,我就遞遞草。”李畫忙道。


    “你手都傷了,就在家呆著吧,一會我在下麵遞就好。”李書吃完最後一口麵,說,然後問李蔓,“媳婦,還有嗎?”


    “有,有――”李蔓正想著他們兄弟幾個倒和睦,冷不防聽李書這樣問,本能的站起身,一麵回答,一麵就接過他的碗,起身到鍋邊又給他盛了一碗。


    李書驚呆了,“媳婦?”他隻是怕媳婦嫌他吃的多,沒想到媳婦親自給他添飯啊。


    還這樣喊?李蔓又是一惱,將碗往他跟前一擱,瞪他一眼,沒再說話。


    李書卻是被媳婦白眼了之後,心裏還樂淘淘的,捧著麵碗,先就喝了一大口的麵湯,這麵湯可真香,喝了心裏真叫舒坦啊。


    午飯很快吃完,李墨跟兩個弟弟又到後麵忙去了,李畫過意不去,就想洗洗碗,但他手指受傷了,李蔓怎會讓他沾水,忙將他推開。


    忙好之後,李蔓回自己屋,就聽那屋頂上咚咚咚的有響動,知道他們在上麵修呢,但是瞧那炕,濕了大半,天晴了起碼也得晾幾天才能睡啊,這可咋辦?今晚,她又要睡哪兒?


    鬱悶歸鬱悶,家裏的豬和雞還得管,小黃雞都用圍欄圍在了廚房一角,拌點雞食喂點水就好,可豬還在後院,這院子裏滿是泥濘,她怎麽去喂?早上就沒喂呢,現在都能聽見兩頭小豬餓的嗷嗷叫了。


    可,她也要赤腳過去喂豬麽?


    李蔓糾結了會,還是去問李畫,“家裏有木屐嗎?”


    “嗯?你要去哪兒?”李畫疑惑的問。


    “喂豬。”李蔓苦著小臉說。


    “哦。”李畫微笑著從炕上下來,然後將褲腳卷起了一截,說,“我來吧。”


    “你?”李蔓看著他,這樣一個溫潤清雅的俊書生,讓他去喂豬,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正想說不必,李畫已經先她出了房門,到廚房去,用一個小木桶,裝了些泔水,倒了些糠和麥麩,拎著就打算出門。


    “等等。”李蔓看著他穿著布鞋就要出門,就問,“難道家裏連雙木屐也沒?”


    的確沒有,以前家裏就幾個男人,下雨天泥濘,最多赤腳了,也沒覺得怎樣,可如今瞧著李蔓,李畫覺得是該做雙木屐在家放著方便。


    “等天晴了去鎮上再買雙回來。”李畫說著就走到了門口,然後將鞋子脫這裏門邊,赤著腳就走了出去。


    李蔓看著他一雙腳修長而白希,那樣的好看,卻踩在了泥巴地上,頓時有種捂住眼睛不忍看的感覺。


    可李畫自己根本沒這感覺,提著豬食送到豬圈那邊,喂了豬就回來了。


    李蔓這時已經端了一盆溫水等在門口,見他回來,就說,“桶放這,我幫你衝衝腳。”


    “哦。”李畫麵露羞色,“我自己來吧。”


    “你自己不順手吧。”李蔓將小木凳子往前挪了挪,“你往前坐坐,腳抬起來,我直接用水衝,這樣,一會擦擦就能穿鞋了。”


    李畫依言,坐著小凳子上,聽話的伸出了雙腳。


    李蔓一瞧,怪怪,這少年臉好看,手腳好看,連一雙腿也修長而筆直啊,她不得不往前站了站,對著他沾滿泥巴的雙腳倒水衝洗。


    哪知,這水將厚泥倒是能衝掉,但是,有些髒汙還得用手搓搓才能洗幹淨,李蔓瞧著他。


    李畫有些不好意思,就彎下上身,伸手擦腳上的泥,可是,凳子太小,他重心一個不穩,整個人往邊上倒了去,李蔓本能的伸手去扶,結果盆歪了下,半盆水直接澆到了兩人身上。


    這也倒罷了,李蔓管不了那麽多,就手丟了盆,想扶住歪進自己懷裏的李畫。


    “你沒事吧?”他身上似乎也濕了。


    “沒,沒。”李畫從她懷裏離開,雙頰紅的跟火燒的似得,剛才不小心,一頭撞進她懷裏,臉正好貼在了那一團柔軟之上,軟軟的,香香的......


    李蔓倒沒在意,隻看著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有些鬱悶,這天不好,家裏被子濕的,衣服又濕了,晾的地方都沒啊。


    “你。”李畫赤著腳站起來,看她上衣下擺還有褲腿都濕透了,非常抱歉,“對不起,你身上都濕了。”


    “哎,你自己洗吧,我回屋換身衣裳。”李蔓朝他癟嘴苦笑了下,撣著衣服上的水珠就回了屋。


    自己身上這衣服可是新的啊,才上身就沾上水了,哎,李蔓心疼死了,幸好,李畫給她做了兩套,另外一套也洗過的,幹幹淨淨。


    於是,她隻得從大櫃裏又拿出另外一套來,慢慢的解開身上的濕衣服,想要換上。


    屋頂上,還在咚咚咚的響,不時,有濕噠噠的茅草往下掉。


    她也沒在意,窗戶關的,門關的,她也想不到會有人偷看的。


    卻萬萬想不到,屋頂,李墨正將破敗的茅草全部清除,冷不防從一處小窟窿裏瞧見下麵女人的身體。


    李蔓那時剛好解開了肚兜的帶子,將肚兜脫下放在了大櫃上,從李墨的那個角度,剛好瞄見了她雪白幹淨的身子,纖弱圓潤的肩,弧度優美的胸型.......


    手中動作陡然一窒,呼吸瞬間停止般,李墨心口像塞了隻醉酒的兔子,砰砰亂跳。


    “大哥?咋了?”李書將竹排拿了過來,問,咋喊了幾聲都沒動靜。


    “哦,沒。”李墨慌忙從他手裏將竹排拿過來,蓋住了那一片空的地方,然而,才做好,卻發現不遠處,李言半跪在茅草邊,一瞬不瞬的盯著下麵,烏黑的長發從他臉側滑落,遮住了他的半張臉,讓人看不出他的神情,但李墨一瞧,瞬間明白了什麽,心頭無端升起惱意,怒喝,“二弟。”


    “哦。”李言緩緩直起了身子,隨手摸了把茅草蓋在了那一處空兒,然後,才抬頭看李墨,“怎麽了?大哥。”


    見他眼底欲色還未掩盡,李墨眼神漸漸冷卻,隻盯著他不發一言。


    “咋了?”李書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言忽地輕笑,一邊幹活一邊說,“大哥,好像又要下了,趕緊吧。媳婦已經不在屋裏了。”


    “媳婦?”李書忽然想到了什麽,就想掀開茅草看看,“媳婦在屋裏嗎?做什麽?”


    “沒什麽。”李墨一把將他擋開,誰知二弟說的是不是真的,萬一媳婦換衣服沒換好呢?


    李言起身,小心翼翼的踩在屋頂,朝李書走了過來,然後拍拍他的肩,“三弟,你下去再遞點茅草上來。”太單薄了,他隻是不小心就捅了個窟窿,看到了不該看的,哎,想不到小丫頭瞧著身板挺小,脫光了還是挺有些真材實料,那樣雪白幹淨的身子......


    唔,李言光想著,就覺得有些頭昏腦熱,再一低頭,一股熱熱的東西似乎要從鼻子裏噴出來,忙一把按住李書,道,“三弟,你在上麵吧,我下去。”


    然後,趁鼻血那東西還沒流出來,忙一邊微仰著頭一邊從梯子那邊下了屋頂。


    李蔓對屋頂上的事一無所知,從她的視線,隻覺得屋頂都是茅草,根本什麽都瞧不見,根本不知道那麽點的空兒也能將屋內的她瞧個幹淨。


    她換好了衣服就出來,李畫也洗好腳了,穿了鞋子,正站在門口,似乎在等她的樣子。


    李蔓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沒事吧?”李畫聲音有些啞。


    李蔓自我解嘲的笑了下,“能有什麽事,那水也不涼。”


    “對了。”李畫突然說,“你這屋潮的很,炕上也沒法睡了,廚房這邊還有個竹榻,一會搬到那屋,晚上在這邊搭個鋪。”


    “啊?又要在你們這屋睡?”李蔓瞪大了眼睛,不會太不方便麽?


    李畫也知道不太妥當,可不這樣能有什麽別的法子嗎?“等天晴就好了。”隻好如此安慰。


    “哦。”李蔓咬咬唇,自我安慰,沒事的,昨晚跟他們一個炕都沒事,如今自己有單獨的*鋪怕什麽?何況,瞧昨晚的情形,他們哥幾個比她還緊張呢,不怕不怕。


    兩人正站在屋簷下閑聊,李言卻捂著鼻子急匆匆從屋角過來,幽幽的瞟了兩人一眼,不等人說一句話,就進了廚房,舀了瓢冷水就開始洗鼻腔。


    “怎麽了?”李畫緊跟著進了廚房,不放心的問。


    李言洗了好一會,覺得沒事了,才抬頭回話,“沒事,才不小心碰了一下。”說著,一雙眼睛瞟向了站在門口的李蔓,熱血頓時又有點噴湧而出的感覺,忙又撂了點涼水到自己額頭臉頰。


    “二哥,你歇著吧,我去看看。”李畫見著挺擔心的,一轉身,不等李言說話,就已經出去了。


    李言長呼一口氣,罷,也不是什麽重活,四弟去就去吧。


    李蔓見李畫去了後院,自己無事,就將地上的木桶木盆拿起來,送進廚房。


    李言正仰著頭坐在凳子上,見她進來,隻拿眼角瞟她。


    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李蔓不太敢跟他單獨相處,所以,將東西一放好,她忙就往外走。


    “等等。”瞧她逃似的加快了步子,李言心頭湧起無名火,跟著也就起來,一個箭步跨出,將她逼近了牆角。


    “你幹嘛?”李蔓心下瑟瑟,瞪大烏溜溜的眼珠子看他。


    “幹嘛一見我就跑?”李言緊緊盯著她的臉,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下移。


    “誰跑了?”李蔓後背抵在牆壁,整個身子被他圈在牆壁之間,是氣憤又難堪。


    “沒跑?”李言的視線不自覺的下移,落在了她微微起伏的胸口,腦中忽地晃過什麽,他一陣眩暈,忙搖搖頭,定了定神,又問,“那你怎麽不問我一聲?”


    李蔓覺得莫名其妙,“問你什麽?”


    “我流鼻血了。”李言忽地湊到他耳邊,帶著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悶悶的哼道。


    李蔓猛然推開他,“又不是我打的。”關她什麽事啊。


    李言一噎,“你都不問問?不關心一下。”


    李蔓暗自咬牙,見自己還在他掌下,自認下風,於是道,“你怎麽樣了?不要緊吧。”


    “你說呢?”李言被她淡淡的模樣弄的心裏小貓抓似的,之前給他布擦臉,還以為她對自己的態度好了呢,哪知又這德行。


    李蔓瞧了瞧他,“好像沒有大礙,你氣色挺好的啊。沒有什麽事,別攔著我,這廚房裏怪悶的。”


    “是有點悶。”李言讚成的點頭,目光忍不住再次從她身上逗留。


    李蔓頓時全身發僵,直有種在他跟前被剝光的感覺,她伸手推他,推不動就抓他,“李言,你再這樣欺負人,我就――”


    威脅的話未說完,李言眼前一黑,整個人暈了下。


    李蔓本能扶住他,見他臉色陡然間慘白如紙,額頭還有冷汗滲出,不禁吃驚,“你怎麽了?”


    李言靠在她身上,虛弱的似乎隻有喘氣的勁兒了。


    李蔓摸了摸他的額頭,燙的嚇人,忙道,“你在發燒。”


    “哦。”他將頭靠在她的肩膀,虛弱的半睜著眼睛,隻哼了一聲,就沒反應了。


    李蔓雙手抱在他的腰上,防止他摔倒,但,他又高又重,她小小的身子幾乎承受不住,快要被壓趴下了,不得不喊他,“李言,你昏了沒有?要是沒昏的話就麻煩堅持一下,我扶你回房。”


    “哦,好。”他微睜著眼睛,有氣無力的吐了兩個字,可才說了‘好’,眨眼間,人就昏了,整個人倒在了李蔓身上。


    就像被一頭巨獸猛然撲倒,李蔓哪裏撐的住,腳下又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地上摔了去。


    還好,李言結實的雙臂圈在她腦後,沒讓她摔痛。


    隻是,後背著地沒摔痛,身前卻被他壯碩的身子一壓,五髒六腑差點都被擠壓了出來,壓的她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


    感謝lulu_1976、520桐翔、chenshanbi、第二眼美女baby、太陽君的小尾巴、月兒哈哈、liumin030322、溢璨、jeankam、小_魚_兒、雪427141、雪夜妖妃、東方鏡、雪山小小鹿、13545388688、墨言舞、susany3000、端木搖、花開月綠、陰風陣陣、linglingshu、nellychenqi、玉如顏、15927629488、七月承歡、susany3000等親送的鮮花、荷包、月票。


    都麽一個,嗯哪o(n_n)o哈哈~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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