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道空空蕩蕩,馬路上車輛很少,因此可以用相對較快的速度開車。淩晨一點早已過了展昭的正常睡眠時間,因此從一上車開始他就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打瞌睡,頭一點一點,若是沒有安全帶的保護,白玉堂相信他一定會摔到擋風玻璃上。跟展昭的狀態相反,每到這個時間都是白玉堂最精神的時候,身為一個失眠症患者和夜間活動專家,白玉堂尚有精力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瞟幾眼坐在身邊的家夥。


    認識展昭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然而這短短幾個月,白玉堂對展昭的評價卻一直呈上升的狀態。認識白玉堂的人都知道,白玉堂這個人脾氣並不好,但卻非常好相處。他很驕傲,但是從來不輕易鄙薄他人,就算看不上對方的某些地方,但隻要對方能保證人不犯我,他就絕對可以做到我不犯人。所以他在警局裏麵朋友不多,卻也沒有幾個仇人。但是這些看法隻是表麵,真實的白玉堂,是這些警局同事並不了解的,甚至連包拯也了解不多。自從兩年前那件事發生以後,白玉堂性格大變,渾渾噩噩一年有餘,期間做過很多荒唐事。後來他大哥白錦堂實在看不下去,把他直接打包扔給了包拯,交人的時候原話是這樣的:“我不指望你把他變得正常,隻要替我看著他,別讓他惹是生非就行。就當是混日子,看在老同事的份上,給我個麵子。我隻對你這個朋友放心,交給別人我怕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死在哪裏。我就剩下這麽一個弟弟了,老兄,你就當幫幫我。”


    本來就是混日子,在哪裏混其實區別並不大。也許是白玉堂荒唐了一年也夠了,自從來到包拯的重案組以後,竟然真的變正常了很多,處理案子的時候也很努力,雖然並不太專心,卻也沒出什麽大錯。他以為,這樣繼續混下去也不錯,起碼因為這裏繁忙的工作,讓他回想起那些痛苦往事的時間越來越少。一開始包拯讓他帶著展昭,他並非沒有想法,因為包拯知道他的心結,這個展昭又是個什麽心理學博士,白玉堂自然產生了一些聯想。其實他猜的沒錯,包拯的確有讓展昭開導白玉堂的想法,雖然他沒明說,展昭也不知道,但是白玉堂猜得出來,包拯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才有意促成他和展昭經常見麵這種局麵。開始的時候,因為對心理學的排斥,白玉堂看展昭的目光多少帶著些挑剔。然而因為趙明亮那個案子,幾天下來這種挑剔變成了完全的信服。認可了展昭的專業以後,白玉堂就自己失眠的問題對展昭進行了一些谘詢,受到幫助以後,失眠竟然真的改善了很多。緊接著,就是這個瘋狂的案子,雖然在恐怖程度上它遠比趙明亮那個案子更加棘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白玉堂現在的心情卻比幾個月以前要輕鬆很多。也許,就是因為展昭嗎?因為那種越來越深的信服感?


    信服一點點加深,漸漸變成欣賞。在白玉堂的眼中,現在坐在他的身邊,正打著瞌睡的小博士,已經可以算得上他白玉堂的朋友了。不是君子之交,井水不犯河水,而是真正值得他另眼相看的人。


    在白玉堂默默的思索和展昭昏昏欲睡的狀態中,汽車緩緩開到a大門口。車停下,白玉堂往旁邊看了一眼,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嘴角,原來展昭已經徹底睡著了。抬起手想要把他推醒,手抬起來卻半天沒有落下,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不忍心。白玉堂默默歎了口氣,用最慢的速度輕輕打開自己那邊的車門,然後輕手輕腳地下車,來到門衛那裏交涉。跟門衛說了很多好話,又搬出展昭是這裏的博士生這個理由,幾分鍾之後終於溝通完畢,白玉堂的車子得以被放行。再次爬上車,輕輕啟動,向著展昭的宿舍開了過去。a大的博士樓位於一座山的頂端,幾乎處於整個學校的盡頭,午夜時分,整個校園都是安靜的,黑漆漆的山路就顯得有幾分陰森。那邊展昭已經睡得昏天黑地,白玉堂把車燈打開幫自己照路,暗自慶幸自己的記憶力還不錯,雖然隻來過展昭的宿舍幾次,在半夜三更的情況下竟然還記得路。


    按理說,好像博士樓這種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不是住在這裏的人是沒興趣過來的,尤其是在半夜三更的時候。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說那些外出晚歸的情侶,就比較喜歡這裏安靜的環境和人跡罕至的便利。一路上白玉堂集中精力認路,卻也不經意間發現了不少對野鴛鴦在樹林裏約會。對於這種閑事白玉堂當然沒興趣管,更沒興趣參觀。可惜,有時候你不去管閑事,閑事也會自動來找你,比如,某些熟人的閑事就不得不管。


    車子就快開到宿舍樓下,展昭也睡的正香,卻突然間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猛然一個急刹車,展昭的心猛地一跳,立刻睜開了眼睛。


    “啊?!天,黑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觀察了一下自己身處的環境,展昭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控訴地看了一眼白玉堂,卻發現對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身上。


    “誒?”展昭微微一愣,順著白玉堂的目光看去,車燈照亮的路邊,樹林裏有幾個男女正在嘻嘻哈哈的打鬧著,一個個東倒西歪的樣子,顯然是喝高了。


    好像現在是半夜吧?展昭也皺起了眉頭,這群孩子還真是有精力。


    “在車裏等我。”白玉堂丟下一句話,打開車門就衝著那群孩子衝了過去。


    展昭微微一愣,揉了揉眼睛,盯著白玉堂的一舉一動。隻見他衝過去,先是一把拽開了一個男孩子,再把剛才那男孩懷裏的小姑娘拽到自己身邊。嗯?莫非是白玉堂的女朋友?不過這個打扮――沒想到,白玉堂竟然喜歡這樣的女生,真是品味與眾不同。展昭剛剛吐槽了一半就感到了一絲不對勁,誒?好像不是這麽回事嘛,那女孩不僅穿的奇怪,脾氣也很臭,竟然跟白玉堂動起手來,而且罵人還帶髒字,真是個不懂事的丫頭。一二三四,四個男生,除了那個丫頭以外還有兩個女孩子,這群人顯然沒想到白玉堂會突然出現,現在正呆呆地看著那個丫頭跟白玉堂對罵。呃,好像罵人的隻有那丫頭自己,至於白玉堂――這人罵人的詞匯量實在是太貧乏了,完全不是對手嘛。


    看到這裏,展昭也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下去幫幫白玉堂的忙,不然一晚上都沒辦法躺到舒適的床上了。於是,他推開車門走了過去。


    “那個,打擾一下。”展昭來到眾人麵前,麵帶微笑,“不知道你們是哪個專業的同學呢?”


    “你又是哪根蔥?”那個小太妹似乎還沉浸在跟白玉堂對罵的情緒中,對展昭說話語氣也很不客氣。


    “哦?”展昭挑了挑眉毛,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女孩子幾眼,笑容不改,語氣依舊很和善,“這位同學,我想你不會認識我的,但是如果你也是a大的同學的話,我的老師你一定很熟。”


    小太妹斜著眼睛瞥了展昭幾眼,剛要繼續開罵,旁邊另一個穿著還算正常的女孩卻突然衝過來把小太妹拉到了一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小太妹的臉上突然一變,深深地看了展昭幾眼,不鹹不淡地說道,“好吧,算我今天倒黴,咱們走!”


    “等等!”白玉堂抬手攔住了那個太妹。


    “你還想怎麽樣?”小太妹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不要以為搬出校長來就能唬人,別說那老家夥已經不當校長了,就是他還當,姑奶奶也不怕!”


    白玉堂皺了皺眉,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月華,你今天說什麽也沒用,你必須立刻回宿舍,不然我就一直跟著你。”說罷,冷冷瞪一眼跟在丁月華身後的那幾個男生,嚇得那幾個小子猛縮脖子。


    “你!”丁月華一跺腳,狠狠咬牙,“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討厭!回宿舍,你以為我不想回嗎?這個時候回去,而且我還喝了酒,你是想讓我直接記大過開除才開心是不是?”


    白玉堂微微一愣,他當初念的是軍校,這種地方大學的校規他並不清楚,所以還真不知道丁月華說的是真是假。看了一眼展昭,展昭點頭,果然,還是a大自己人比較了解。


    展昭瞥了一眼扔在地下的一堆酒瓶子,輕輕歎了口氣,“白玉堂,你知不知道他們的宿舍樓號?”


    白玉堂眼睛一亮,“月華在15號樓,怎麽,你有辦法?”


    展昭再次歎了口氣,“快走吧。”


    15號,雖然就在山腳下,可是也很遠好吧?這一趟跑完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睡覺了。我的枕頭,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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