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韓龍發現了展昭表情上細微的變化。


    精神分裂症患者有時候是非常敏感的,展昭意識到這一點,立刻對韓龍微微一笑,“韓龍,我隻是發現你拿錯了通訊器。”


    說著,展昭動作坦然地將自己手中白玉堂的手機放回到韓龍的手中,然後拿回了另外一部屬於自己的手機。整個過程中,展昭的動作平穩,表情自然,態度也非常坦然。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展昭的手指還碰到了韓龍帶著手套的手掌,在那一瞬間,展昭覺得他的心都要停跳了,但是韓龍卻並沒有任何反應。他看著展昭將手機換過來,沒有任何阻攔,隻是點了點頭。


    換過手機以後,韓龍立刻站起身,看上去是想要走開。然而就在展昭稍微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韓龍突然站住了,他盯著展昭的眼睛問道,“什麽時候才能跟最高長官說話?”


    展昭挑了挑眉,立刻裝作非常嚴肅地答道,“最高長官會主動跟我們聯絡的。”


    這句話似乎很符合最高長官神秘而高高在上的感覺,韓龍很是信服地點了點頭,然後心滿意足地走向了他的專屬座位。在韓龍走開以後,展昭終於將那條沒有寫完的短信完成並且發了出去。


    此時白玉堂躺在座位上,展昭坐在他的旁邊,隔著一個過道照顧他。而坐在展昭和白玉堂這一排後麵的就是那對老夫妻和那對母女。此時看到韓龍走了,剛才嚇得不敢出聲的老太太突然對展昭小聲說道,“小夥子,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能聯係最高長官?”


    展昭微微一愣,有些無奈地看了老太太一眼,然後抱歉地笑了笑,“阿姨,你放心,我一定盡全力救你們。”


    老太太顯然不相信展昭有這個能力救她和她的老伴,但是眼下有一個人肯站出來承擔責任,還是讓老太太的心裏得到了些許的安慰。她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白玉堂,口中不住念佛,“阿彌陀佛,這孩子是遭了罪了。小夥子,他不會有事吧?”


    展昭的心很亂,他勉強對老太太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他想說白玉堂不會有事,但是他卻說不出口。在展昭的心中,他真實的想法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白玉堂會不會出事。傷口雖然在肩上,不算要害。但是展昭並不是專業醫生,他所學的急救知識不過是跟哥哥和秦簡學到的一招半式,處理普通傷口還可以,但是白玉堂這個是槍傷。


    剛才在包紮的時候隻進行了簡單的消毒和止血,車上所有人都沒有帶止疼藥,連口服藥都沒有。可以說現在白玉堂的昏迷是身體的自發保護行為,如果他清醒著,會疼成什麽樣子,展昭簡直不敢想象。看著白玉堂不住冒出額頭的冷汗,展昭的心揪得厲害,他用那位年輕母親交給他的毛巾和濕巾不住地給白玉堂擦汗,擦著擦著手就忍不住抖了起來。


    雖然心疼白玉堂受傷,也不住地因為當初的輕舉妄動給白玉堂引來這場災禍而感到後悔,展昭還是希望白玉堂可以醒過來。因為就算清醒會讓白玉堂感到更劇烈的疼痛,也比這樣一直昏迷要好。白玉堂醒著,才能證明他真的有撐過去的希望。而且,如果白玉堂是清醒的,就算他幫不上什麽忙,也比現在隻有展昭一個人可以拿主意的狀態要好的多。


    展昭雖然表麵還算冷靜,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弦已經繃得太緊,他就要撐不住了。白玉堂,你快點醒吧,你快點睜開眼睛幫幫我,白玉堂,你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活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展昭的祈禱起了作用,就在展昭的手已經抖得不行的時候,白玉堂的眼睛突然睜開了。毫無預兆,白玉堂就這樣突然睜開眼睛,雙眼直盯盯地看著展昭。展昭呆在那裏,眼睜睜看著白玉堂顫抖的眼皮,銳利的目光,蒼白的臉上不住往下流的冷汗。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不下五秒鍾,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時間卻好像漫長得近乎靜止。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彼此看著,直到一個稚嫩的童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視。


    那個坐在媽媽身邊的五六歲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上了座椅靠背,她望著前邊的兩位長得好看卻古古怪怪的年輕男人,天真地對媽媽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媽媽,哥哥怎麽哭了呢?”


    這句話提醒了展昭,他呆呆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才發現原來臉上已經濕潤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然哭了嗎?


    “展,展昭。”


    “啊?”白玉堂的聲音讓展昭回過神來,他立刻俯□子靠近白玉堂,小聲說道,“你不要用力,想說什麽在我耳邊小聲說就好。”


    不知道白玉堂說了什麽,大家隻看到展昭俯□子片刻就猛然抬了起來,然後滿眼驚異的看著白玉堂。後者的臉上雖然依然非常痛苦,嘴角卻詭異地勾了一勾。


    “媽媽,躺著的叔叔跟哥哥說了什麽,為什麽哥哥會臉紅呢?”


    小姑娘的話讓展昭的臉更加爆紅,他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剛才那強烈的愧疚感生生被這個混蛋惡心得少了很多。


    展昭的眼刀不僅沒讓白玉堂難過,卻讓他嘴角的弧度繼續加深,要不是大笑會牽動傷口,他肯定會笑出聲來。因為展昭這幅又哭又笑又無奈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而最可愛的是,白玉堂十分肯定,現在展昭這樣的情緒變化完全是因為他,而不是什麽別人。


    什麽初戀女友,什麽怪胎法醫,什麽蘇虹丁月華,統統都不是,而隻是他白玉堂。白玉堂不再是那個隻能享受展昭的照顧和關懷的病人,展昭不是因為他的心理創傷才會關心他照顧他。他可以保護展昭,在展昭麵前他是強大和完美的。這才是白玉堂想要的狀態,這才是白玉堂想讓展昭感受到的,他做到了!


    白玉堂盯著展昭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臉色,正在那裏腦補地不亦樂乎。而此時此刻,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他並不知道事情已經危險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媽媽,叔叔笑了。為什麽哥哥在哭叔叔卻在笑,他被槍打了不疼嗎?”


    白玉堂的腦補被打斷了,他微微一挑眉,目光在那個小姑娘臉上掃過一眼。小孩子不知道害怕,正好奇地盯著他看。白玉堂鬱悶地皺了皺眉,有氣無力地對那個小丫頭說道,“為什麽他是哥哥,我就是叔叔?”


    誒?小姑娘愣了一下,展昭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眼神在白玉堂憔悴的臉上掃過,展昭想要說些什麽,卻突然覺得,整顆心都滿滿的,又酸又澀,什麽也說不出來。


    恰在此時,包拯的短信再次出現了。


    “噓!”看到白玉堂想要張口說話,展昭立刻示意他不要出聲。展昭點開了包拯的短信,臉色凝重地讀了起來。


    公孫策找人的本事不一般,短短兩分鍾他就找到了韓龍老婆現在的住址。蘇虹和龐統立刻上路,一邊電話聯係一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那個地址。用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他們就搞清楚了發生在韓龍和他老婆之間的故事。


    韓龍跟陳敏都是職業運動員。他們從小就在同一個省隊訓練,後來因為成績突出,一起被選入了國家隊。再後來因為他們戀愛結婚,陳敏就選擇了退役。成績更加突出的韓龍則一直留在隊裏繼續訓練。當時國家男隊的外戰成績一直很糟糕,有了韓龍等一批隊員的加入,那段時間成績時有起色,國家總隊自然十分重視。所以那段時間韓龍的待遇很不錯,他跟陳敏的婚姻生活也一直很幸福,後來由於女兒的出生更是讓韓龍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不過據陳敏反應,其實她從很久以前就已經發現了韓龍有一些反常的行為。比如說每次有重要比賽的時候,韓龍總是會把自己一個人關起來喃喃自語,隻要陳敏經過他的身邊或者打斷了他的自語,韓龍就會大發脾氣。有好幾次女兒不懂事打擾到了他,他甚至發瘋一樣地吼叫,把女兒嚇得大哭。


    後來經過很多次這樣的事情以後,陳敏和女兒莎莎就再也不敢在韓龍獨處的時候去打擾他了。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年,隨著韓龍訓練狀態的下滑,直到最後被調整回省隊,情況就越來越糟糕。後來陳敏勸說韓龍去看一下醫生,最終的診斷結果卻讓整個家庭陷入了絕望。韓龍被確診為精神分裂症,而且他的情況已經嚴重到了必須住院治療的程度。


    而得知了這個消息的韓龍拒絕入院,病情再次被拖延了兩年,最後終於在一次韓龍失手打傷了女兒以後,陳敏忍無可忍,親自打電話給精神病院,將韓龍強製送了進去。


    “然後,他們就離婚了。”龐統眉頭緊皺,淡淡地說道。


    蘇虹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輕輕瞄了龐統一眼,“跟一個瘋子保持婚姻關係不是那麽容易的,何況還有一個女兒,任何正常女人都會選擇離他遠一點吧?”


    龐統微微冷笑,“你們女人真是無情。”


    “陳敏是一個女人沒錯,但是她也是一位母親。”


    “你知道陳敏是母親,但是你忘了,韓龍也是一位父親。”


    蘇虹微微一愣,她詫異地發現,這似乎是第一次,龐統在跟她說話的時候采取了異常嚴肅的態度。


    “龐統――”


    “嗯?”聽到蘇虹叫他,龐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問題嗎?”


    “哦,沒有。”蘇虹皺了皺眉,錯開了眼神。其實她剛才是想問一下龐統,為什麽在經曆過那麽多案子以後,卻偏偏對這一個如此敏感。但是直覺告訴蘇虹,她不應該問這個問題。


    也許,今天換成白玉堂的話她就會問了。畢竟,她跟龐統還沒有熟到這個程度。交淺言深是人際交往中的大忌,蘇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麽不識趣。


    然而,就在蘇虹錯開眼神的瞬間,龐統卻突然笑了。


    “我想我可能找到解決這個問題的切入點了。”


    “什麽?”


    龐統看了蘇虹一眼,笑道,“給展昭發短信說明情況,別忘了加上一句,韓龍已經有三年沒有見過女兒,他隻是想見莎莎一麵。”


    聽到龐統的話,蘇虹的眼睛也突然一亮,“現在能找到莎莎的照片嗎?”


    龐統一怔,隨後也笑了,“我們一定能找到!”


    作者有話要說:小白被蘿莉鄙視了,小展是哥哥,他是叔叔,哢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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