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墅的第三層有一個閣樓,因為麵積較小,裝修的時候被孟玉強特意裝成了花房。雖然他平時沒什麽養花養草的心情,但是聽說展輝喜歡花草,不知道當時搭錯了哪根筋,就一揮手讓工人弄出來這個花房。自從別墅裝修好以後,孟玉強就打算邀請展輝來他家裏看看,但每一次的邀請都被展輝以各種理由推掉了。


    這一次雖然不是邀請而是關押,但這個花房似乎終於派上了用場。因此孟玉強倒是有了那麽幾分高興。他頗有些興奮地替展輝打開花房的大門,笑道:“不是我吹,這裏你一定會喜歡,當初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展輝邁步走進這間狹小的花房,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點點頭,微笑道:“是不錯。”


    “你喜歡?”孟玉強有些興奮,跟展輝認識三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自己這樣和顏悅色地微笑。不管對方是真心喜歡這裏還是在敷衍他,孟玉強都覺得很開心。


    展輝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很沉重。


    “你還在惦記你弟弟的事?”孟玉強皺了皺眉,盯著展輝瞬間變得沮喪的神情,冷冷地道,“你要明白,想要留住你自己的命,你就不能再考慮你弟弟。他是siu,是老板的死敵。如果他不知死活非要來調查老板,老板不可能饒了他。”


    見展輝的神情變得更加凝重,孟玉強不悅地道:“ray,你要知道,現在不是考慮你弟弟的時候。目前最棘手的是你的安危。你在集團三年,卻一直對組織隱瞞自己還有一個弟弟。現在這個弟弟突然冒出來了,還是一個siu。你覺得老板會相信你的說辭嗎?”


    展輝輕輕搖了搖頭,慢慢走到一把雕花藤椅邊坐下,雙手扶著額頭,將臉埋在雙手之中,喃喃地道:“是我對老板隱瞞了實情,如果老板要我死,我也無話可說。我隻是不甘心,明明我對老板忠心耿耿,就因為當初保薦我的人是一個臥底,就因為我要保護自己的親弟弟不被老板為難,我就要付出這樣的代價。”


    說到這裏,展輝沉默片刻,突然抬起頭盯住了孟玉強的眼睛,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阿強,你要是還把我當成朋友,就跟我說一句實話。老板為什麽還不殺我?難道他真的想要去找展昭的麻煩嗎?為了懲罰我,就要去動我唯一的弟弟?”


    孟玉強被展輝痛苦的眼神弄得心底一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一股煩躁的情緒讓他原地轉了兩圈,鬱鬱地道:“我怎麽知道老板在想什麽?不過看他那個意思,應該不會特意去找你弟弟的麻煩。最近煩心事太多了,你又突然來這麽一出。老板不殺你估計就是心太煩,沒想明白下一步要怎麽做。”


    “煩心事。”展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吟道,“老板之前一直在收線,錢都回籠的差不多了。我猜他應該是打算離開a市,甚至有離開大宋的打算。”


    “是嗎?”孟玉強詫異地盯住了展輝,“你是說老板要跑路!你能確定?”


    展輝點了點頭,“十有□□。從這一個月以來老板處理錢的方式上看,這個意圖非常明顯。”


    孟玉強眉頭緊鎖,一雙狐狸眼精光乍現。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起老板想要撤出a市毒品生意的意圖。這話雖然不是老板說的,但是展輝這個掌管了整個東盛集團財政大權的人說出的話,也是十分可信的。當然,如果展輝不是臥底的話,這話就不僅僅是可信,而是確鑿無疑了。


    可是身為老板的心腹,孟玉強跟老板幾乎形影不離。即使他不在老板身邊的時候,那些貼身保護老板的小弟也經常會把老板的一舉一動匯報給孟玉強。當然,這些人手都是他悄悄安插在嚴誌榮身邊的,以方便他隨時掌握老板的意圖。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察覺到老板有金盆洗手的意圖,展輝怎麽就敢這麽肯定呢?


    想到這裏,孟玉強有些狐疑地瞄了展輝幾眼,從對方平靜的臉上似乎看不出什麽端倪。他不願意相信老板會拋下這麽一大堆生意不管,但是這種事還真是說不準。萬一是真的,為什麽一個月了老板也沒有透露一點口風出來呢?萬一他不聲不響扔下所有人跑了,讓弟兄們怎麽辦,讓他孟玉強怎麽辦?


    “怎麽,你不信我說的話?”展輝微笑著看了孟玉強一眼,歎道,“等到哪一天老板突然卷著錢離開東盛,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不過,估計我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孟玉強眯了眯眼睛,似乎正在估計展輝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就在此時,孟玉強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皺了皺眉,接通了電話。


    孟玉強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電話很簡短,不多時孟玉強便掛斷了通話,再看向展輝的時候,臉色已經變得十分凝重。


    “老板用你的手機給白錦堂打了電話。”孟玉強攥緊了拳頭,冷冷地看著展輝。


    白錦堂?!展輝也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嚴誌榮會去聯係白錦堂。白錦堂跟這件事有什麽關係呢?難道是老板查到了白錦堂的弟弟跟展昭一樣也是siu調查員?可是就算如此,他又有什麽必要去跟白錦堂聯係呢?


    “嚴誌榮找你幹什麽?”就在此刻,白玉堂也在向白錦堂詢問同一個問題的答案。


    白錦堂眉頭緊鎖,沉吟道:“他說要見我,並且要跟我談關於展輝的事。雖然他並沒有說到底想要我做什麽,但是據我猜測,他一定是想要我幫他做些什麽不尋常的事。而展輝就是可以讓我乖乖替他辦事的籌碼。”


    “他是不是還警告過你,不準將這件事告訴我們,或者通知警方?”白玉堂皺眉道。


    “那是自然。”白錦堂撇了撇嘴,冷笑道,“綁匪不都這個德行麽?我從小到大見了不知道多少個了,相信他們說的話,還不如相信狗屁!”


    展昭突然抬起頭,緊緊盯住了白錦堂,那眼神十分銳利,仿佛透過白錦堂的眼睛直接看進了他的心裏。


    白錦堂被展昭這種犀利的眼神嚇了一跳。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展昭如此驚人的神情,或者說,他從未看過這樣淩厲的目光,無論是在任何人的身上。


    “展昭,你怎麽了?”這是詫異的白錦堂。


    “展昭,你想到什麽了?!”這是同樣驚異的白玉堂,不過白錦堂明顯能夠聽出來,自己的弟弟絕不是第一次見識展昭這樣的狀態。


    展昭卻沒有理會白家兄弟的驚異。他突然緊走兩步,一直走到吧台旁邊。白錦堂想要走過去詢問一下展昭到底怎麽了,卻被自家老弟一把攔住。


    “噓。”白玉堂製止了大哥想要開口說話的意圖,壓低聲音道,“小神棍一定是想到什麽了。不要打擾他作法。”


    “作法?!”白錦堂忍不住喊了一嗓子,立刻就被白玉堂捂住了嘴。


    白錦堂掙紮著將白玉堂的爪子扒拉到一邊,用口形再次確認了白玉堂剛才說的確實是“作法”兩個字,一頭霧水卻不能發問,隻得跟弟弟一樣專注地看向了展昭的背影。


    此時此刻,展昭正背對著白家兄弟。在他們看不見那一麵,展昭的雙眼放空,麵無表情,但是他的大腦卻以非同一般的速度飛快地運轉著。異於常人的想象力正在整合著所有跟展輝、東盛集團以及那位神秘老板嚴誌榮的所有信息。到底是什麽將嚴誌榮和白錦堂聯係起來,又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以至於大哥的臥底身份被犯罪分子發現?嚴誌榮的目的是什麽,嚴誌榮接下來又要做什麽?


    一年半以前,白玉堂帶隊搗毀了嚴誌榮最大的毒品來源地。


    兩年多以來,大哥以臥底的身份搜集了東盛集團的犯罪證據。那些證據顯示,東盛集團是一個巨大販毒團夥。


    兩周以前,他跟白玉堂因為查案去了皇爵,而當時大哥和白錦堂都在,同時出現在皇爵並且與他們發生衝突的還有東盛集團的二把手孟玉強。


    大哥說,嚴誌榮最近想要跑路。


    看守所內死了兩個罪犯,e組同事查到,有殺害下層拆家習慣的人正是孟玉強。而大哥卻說,嚴誌榮因為想要跑路,最近嚴格約束屬下們的行為,更不可能派人去殺人,徒惹麻煩。


    一條條信息掠過展昭的大腦,他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腦海中那些瑣碎的細節之上。抽絲剝繭,梳理成線,最後,將它們串成一個符合邏輯的真相。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在展昭的腦海中卻仿佛經曆了幾個小時一樣的漫長。突然,展昭睜開了眼睛,並快速轉過身,緊緊盯住了白錦堂的雙眼。


    “我想到了!嚴誌榮想要見你,是為了讓你幫他跑路!對嚴誌榮來說,你就是我哥身上最重要的利用價值。也正是這個原因,才促使他沒有立刻殺死我哥!”


    “跑路?”白錦堂吃驚地看著展昭,不解地道,“可是我隻是一個商人,嚴誌榮卻是一個大毒梟。他想跑路自然會有很多辦法,為什麽需要借助我的力量呢?”


    展昭眯了眯眼睛,沉吟道:“這說明,雖然嚴誌榮管理著龐大的東盛集團,但是他卻不能利用這些資源給自己開路。我並不知道嚴誌榮還有什麽顧慮,但是我敢肯定,siu並不是嚴誌榮需要麵對的唯一壓力。很可能,有另外一股力量,想要給嚴誌榮找麻煩。就目前的情況看來,或者是嚴誌榮手上的資源不好用了,更有可能是他根本鬥不過那股更加厲害的力量,所以才不得不向你求助。”


    “另一股力量?”白玉堂一挑眉,“這倒是一個新的思路。”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篤定地點了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殺死看守所中兩個犯人的凶手,並不是嚴誌榮的人。”


    白錦堂看了看自家老弟,又看了看展昭,不解地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呢?”


    沒等展昭開口,白玉堂便對白錦堂道:“你不需要聽懂,你隻要記住,我家展小貓從沒猜錯過就行了。他說嚴誌榮想讓你幫忙,他就是想讓你幫忙。”


    白錦堂無奈地攤了攤手,“好吧,那我聽你們的。你們說,這個忙我要怎麽幫?”


    “白大哥。”此時,展昭臉上的神情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的銳利,他盯著白錦堂,目光裏滿含誠懇卻又帶著些不安,“要救我哥,你——”


    “不必如此。”白錦堂拍拍展昭的肩膀,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隻要能救展輝,讓我做什麽,你盡管說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鼠貓]特殊受害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煙水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煙水晶並收藏[鼠貓]特殊受害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