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教授你好,我就是之前跟你聯係過的,siu的展昭。”麵對何嶺麵帶微笑的審視,展昭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專業態度,不卑不亢地介紹了自己。


    聽見展昭這個名字的時候,何嶺狹長的雙目之中明顯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激動,他更加認真地盯著展昭打量了幾眼,輕輕點了點頭。


    “你說你就是展昭?”


    “是的。”


    “歐陽教授的嫡傳弟子,犯罪心理學領域十年來最年輕的博士學位獲得者,”何嶺盯著展昭看上去太過年輕的麵孔,突然加重了語氣,十分激動地問道,“你就是那個擁有共情能力的展昭?”


    展昭微怔。何嶺的激動是不加掩飾的,不需要過分的體會,就能感同身受。因為離的很近,展昭可以輕鬆地感受到從何嶺身上傳來的一陣陣強烈的興奮情緒。這種興奮就好像是科學家有了重大的發現,又好像是愛慕者見到了思念多年的男神女神。雖然細微之處不盡相同,但是人類的情緒基本上都是相通的。展昭不太明白僅僅是自己的名字,為何會讓麵前這位年輕有為的心理學專家如獲至寶。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對方的情緒中沒有絲毫的惡意。他因為展昭這個名字而激動,而這激動的背後,隱藏著很大的欣賞和期待。


    展昭有些意外,更有些受寵若驚。他急忙答道:“是的,我就是展昭。何教授,你以前聽說過我的名字?”


    何嶺的嘴角勾了起來,年輕的心理專家從紅木椅子上一躍而起,竟然雙手緊緊握住了展昭的手,一雙狹長的眼睛精光四射,激動地道:“展昭,沒想到我竟然真的見到你了!你現在能夠感受到我的情緒對嗎?你一定知道我見到你非常激動對嗎?”


    一邊說話,何嶺的雙眼全程都緊盯著展昭,將對方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展昭顯然被何嶺激動的表現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何嶺見展昭沒有馬上甩開他,又興奮地笑道:“讓我想想,對了。按照你的能力,你應該能夠判斷出對方說的是不是謊言。哈哈,這簡直就是一台移動測謊儀啊!來來來,我們這就來試試看!我說一句話,你猜猜是真是假好不好?”


    展昭微微皺了皺眉,看著麵前這位比他高了半個頭,身材勻稱,體格有力,相貌英俊的年輕教授。不知為何,他竟然想起了另外一個經常讓他產生頭痛感的家夥。這種興奮起來就好像狗狗看到肉骨頭一樣的“人來瘋”狀態,跟白玉堂那家夥還真是異曲同工。怪不得那家夥會如此欣賞這位何嶺醫生,原來是臭味相投。


    展昭下意識地撇了撇嘴,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從何嶺的爪子裏抽出來,退後半步,保持住一米的距離,才微微一笑,答道:“何教授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以前是從哪裏聽說過我的名字?為什麽剛才會這樣——”


    展昭沒有說下去,隻是淡淡地看著何嶺,用眼神示意對方,你最好不要靠近,快點恢複正常吧。我們隻是剛見麵的陌生人,真的沒有那麽熟。


    展昭的態度讓何嶺也很快冷靜了下來。但顯然並非所有心理學專業的年輕天才都跟展昭一樣樂於與人保持距離,看上去何嶺並沒有因為自己剛才不得體的舉止而感到絲毫的尷尬。見展昭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何嶺也隻是微微一笑,一邊繼續打量著展昭,一邊慢慢踱步到實驗室的一角,從一個樣式古老的冰箱裏麵取出兩瓶飲料。拿著飲料回到展昭的麵前,何嶺微笑著遞上其中一瓶,看著展昭搖頭,卻也沒在意,隻是將那瓶飲料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繼而笑道:“早在幾年前我就聽歐陽老前輩提起過他有一個學習犯罪學的天才學生。而獲知你的共情能力則是一個偶然,我的專業是心理谘詢,因為職業需要,促使我會去研究很多特殊的病例。而你的例子太特殊了,知道你有這種能力的業內人雖然不多,但若想要讓我忽略掉你這樣典型的特殊案例,還真是不容易。就好像你是學習犯罪學的,如果有一個好像祖迪亞克那樣的連環殺手出現在你的視線裏,你會忽略掉他嗎?”


    展昭皺了皺眉,聽到對方將自己跟曆史上臭名昭著的連環殺手相提並論,他真不知道應該感到榮幸還是感到憤怒。不過想要激怒展昭,遠非幾句話可以做到的。接受了何嶺早就對他有所耳聞這個事實,展昭隻是淡淡地點了下頭,便接著問道:“這麽說,何教授剛才的表現,也隻是出於對一個難得病例的關心,是嗎?”


    “當然不是!”何嶺生怕展昭誤會,急忙抬高了音調,解釋道,“展昭,對我來說你並不僅僅是一個病例這麽簡單。你想想我的專業,我是一個心理谘詢師。對於一個心理谘詢師,在工作的時候與接受幫助的患者之間建立信任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然而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比敏銳的共情能力,能更加迅速地拉近兩個陌生人之間的距離呢?展昭,你不明白我對你有多感興趣。我渴望了解你,或者說我渴望自己也能擁有你這樣的能力。真是可惜,你為什麽當初沒有選擇心理谘詢專業呢?我敢說,如果你願意從事這個工作的話,你一定會成為業內,不,不僅僅是業內,而是曆史上最偉大的心理谘詢師!”


    何嶺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番自己的感慨,過後還頗為遺憾地用那雙狐狸眼睛端詳著展昭,仿佛非要生生從展昭身上挖出點什麽東西一樣。那種由衷的欣賞和渴望,竟讓展昭忍不住產生了那麽一絲輕微的不好意思。他的能力真有何嶺所說的那麽讓人渴望嗎?雖然自從決定加入犯罪學領域以後,展昭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他已經不再將自己的能力看作一種詛咒。然而除了歐陽老師以外,眼前的何嶺還是唯一一個在初次見麵的時候就明確地告訴他,他擁有一種讓人羨慕的天賦,他的共情能力不但不是詛咒,反而是上天的恩賜。這種認同,讓展昭感到心生溫暖。


    當然,白玉堂也曾經對展昭表達過類似的想法。但是白玉堂畢竟不像何嶺這樣,是從專業的角度給出判斷。而且出於對朋友的關心,白玉堂總是會心疼展昭為了這個能力而受的苦。所以對這個所謂的共情就不會給出如此全然正麵的評價。但是在這一點上,白玉堂與何嶺有一個類似的表現,那就是打從心底認同展昭,從第一次見麵的第一眼開始就如此。連這點都很像,展昭有些感慨,他今年是不是運氣太好了。先是認識了一個像白玉堂那樣難得的朋友,緊接著又認識了眼前的何教授,一個不僅認同他,而且還在專業上如此優秀的心理學家。隻不過,如果他不是犯罪嫌疑人的潛在幫凶就更好了。


    想到這裏,展昭不動聲色地看向了何嶺,淡淡地道:“雖然何教授對我有如此謬讚,但是很遺憾,我已經選擇了專業,而且對本專業也很熱愛,當心理谘詢師這件事,也隻能看以後的緣分了。今天我來這裏是代表siu想要問您幾個問題,何教授,我希望您能配合我。”


    展昭冷淡的態度並沒有讓何嶺臉上的笑容冷下來,相反,他非常感興趣地擺了擺手,笑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跟siu調查員打交道,更何況來的還是你。來,我們坐下說,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展昭點了點頭,打量了一下辦公室,卻發現這裏除了沙發以外隻有那個紅木椅子。椅子是屬於何嶺的,展昭隻好選擇坐在了沙發上。何嶺看著展昭坐下,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沒說話,卻一直笑眯眯地盯著展昭看。


    展昭不解地道:“何教授笑什麽?”


    何嶺笑道:“我隻是突然想到,如果今天你並不是來調查的,而是來找我做心理谘詢,我該有多高興。”


    心理谘詢?展昭微微皺眉,“何教授覺得我有做心理谘詢的需要嗎?”


    “每個人都需要心理醫生,”何嶺笑道,“連我都需要,你相信嗎?”


    展昭不冷不熱地道:“我相信,但這並不是我今天來的目的。何教授,我們可以開始談正題嗎?”


    見何嶺笑而不語,展昭也沒客氣,直接問道:“何教授你有沒有聽說過啟慧學校。”


    “啟慧?”何嶺的笑容微微一收,思索片刻,答道,“當然聽說過,大概兩年前吧,我還受聘做了那個學校的名譽心理醫生。雖然之後因為工作原因,我一直沒有再去過那個學校,但是我跟他們的校長每季度都有交流。那是個不錯的學校,多年來教化了不少在學習和生活上遇到問題的孩子。怎麽,你今天是為了啟慧學校來的?”


    展昭沉著臉聽何嶺說完,麵無表情地從雙肩包裏取出一台平板電腦,點開一張照片,遞給了何嶺。


    “這是昨天通過一位匿名舉報者送到啟慧學校所在城市公安局的。”


    何嶺看向展昭遞給他的平板電腦,在視線接觸到那張照片的一瞬間,何嶺麵帶微笑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了一抹凝重。展昭眯了眯眼睛,在心中暗暗做出了判斷,何嶺之前對此事毫不知情。


    “這,這是什麽?”何嶺皺眉問道。


    “這是一封求救信,根據技術分析,這些字是用人血寫的。”


    “人血!”何嶺驚訝地道,“那不就是——”


    “沒錯。這是一封從啟慧學校內部傳遞出來的血書。寫信的很可能就是啟慧學校的學生。信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讓外麵的人接到這封血書以後,將他救出去。”展昭眉頭緊鎖,一種痛苦,恐懼,絕望的情緒讓他的心揪了起來。他盯著何嶺的眼睛,冷冷地道:“不知道何教授對這封血書有什麽看法。關於啟慧學校,你還有什麽能告訴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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