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心滿意足之時,冬瓜總算多少恢複了些精力,看著好似冰山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美男咬著紅唇怒氣勃發整個人變得妖豔如魅時,她頓覺內心一片舒暢。原來他也能有別的形象,當即樂不可支地狂笑起來,肚子恰在此時開始變得正常,於是她馬上嘴角流油地衝旁邊的觀眾大吼:“我餓了,去給我弄點飯來。”


    奉行一二三木頭人守則的美男從頭到尾都隻挺直肩背屹立不動地憑冬瓜非禮,不過看她死賴在自己身上這副猥瑣的討吃樣,終是忍不住雙眉倒豎很是惱火地剜了她一眼。隨後,無奈地輕哼一聲,門口立時閃出兩位牛高馬大的外國女同胞,湛藍乖乖的雙眼在看清冬瓜的存在後死命地圓瞪著,接著嘴角抽搐麵帶恐懼地不言不語,好似在看一具死屍那樣悲涼。


    “你真有錢,住這麽大的房子不說,竟然還請得起洋妞給你來當傭人,看來美男寶貝你不隻是賓館老板這麽簡單的嘍!那我這身傷在你這養好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啦。如此也甚好,以後你每天給我一香,我就不煩你。”美男看冬瓜雙手一攤一副好說話的樣子,隻是眼裏一片清明,知道顯然她並不是隻會沉迷於美色的人。


    但他像完全沒聽到似的看也不看冬瓜一眼,隻一手搭在她身上唯一的優點――細腰――上,手肘一夾,提著她向床邊去,然後雙手一鬆將其狠狠地拋起丟回被褥上,而後,水潤性感的粉唇邪惡地向上一挑,唱反調式地回答:“如果我說不呢?”


    “我管你不不不呢!我應該告訴過你欺騙我是不會有好下場。你要是敢置我生死於不顧,我大不了拚了這條殘命,將那短命爛樓重新給拉出來就是了。反正我是無所謂,隻不過某些人大大有所謂,如果它一旦再度現世的話,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還真沒有別的人能再給它送下去了呢,若偏不遇偏的我剛好又死了,你那可真的就什麽也沒撈著哦?”冬瓜輕抬起被美男一手按壓在床上的頭顱,笑容滿麵討好式地威脅著。


    其實她是騙他的,她才沒這個能力呢!隻不過現在的她是怎麽也離不了他身上的這股香味,如果他不管她,她還真是隻有死路一條。


    美男像是早料到冬瓜會如此,冷漠無情的臉即使不笑也帶著軟化春風的三分笑意定在冬瓜鼻息上端,如桃花釀一樣香純的氣味將她完全淹沒,似躊躇似猶豫地思考著什麽,而其實那眼裏明顯在射著飛刀。好一會兒,他眉角一鬆下定決心似的硬邦邦地開口說道:“這是我們的合同,你簽了,我就答應你!”隨後,他雙手更像變魔術一樣從背後摸出了兩張紙,蓋在她的眼睛上方。


    冬瓜看也不看地撇開頭去,事已至此無可選擇,何必扭捏,“拿筆來吧!”她語氣不善地回應道。卻在低眉的一瞬間正好對上小可愛的粉臉,那像兩口井一樣蓄滿盈盈淚水的眼濕汪汪得叫人心疼:“怎麽了這是?”


    “嗚嗚……”小可愛嘟著嘴越哭越凶,見冬瓜看他立即低眉順眼地低下頭去,水珠一滴一滴地打在光潔的木質地板上,那雙又嫩又白的小手緊緊地拽著被單不放,弄得她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哪裏得罪了他。


    奇異的是,瞧著一顆顆的金豆子砸落她的心竟然會陡然一陣抽痛,思緒亦紛亂如麻,隻苦於她的力氣在撲向美男寶貝的那一刻已經用盡,現在連睜著兩隻眼都覺得很吃力。但她還是緩緩伸出一隻手去想要抹幹他的淚,卻在中途終是氣力不支“啪”的一聲掉落下去,連她之前點的飯都還沒吃就又再度陷入暈迷當中。


    “他聽不懂中文,以為你不肯答應,正在難過呢!你倒是第一個他願意親近的人,難得!”美男一點也不在意小可愛的眼淚,嘴角勾笑著解釋給閉目不動的冬瓜聽,見她真的沒有反應,則不客氣地直接俯身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分別在兩張紙上標上了“肖冬瓜”三個字。殊不知筆落的這一刻開始,倆人便正式地拉在一起了。


    她會是他的希望嗎?美男看著這份關乎他命運的白紙黑字,再看了眼這個時而俗不可耐,時而色得讓人心嘔,時而氣得讓人發紫的怪女人,不由地在心裏嘀咕著:“她真的能改變我的命運麽?奕雅會因為她而得到解脫嗎?”第一次他有了迷茫的神情。


    愣神片刻,他揮手讓眾人都離開,隻留下小可愛靜悄悄地呆在房內。然後,徑直轉身向樓下的大廳走去,那裏有他相對而言最信任的人――鯉錦,一位跟他生死相交的中國籍醫師,有他在的話,隻要死亡時間沒超過五分鍾他都有辦法救活,這就是人稱醫鬼的可怕之處,據說他是敢跟閻王爺搶人的能人異士。


    不過這樣的人卻隻能在他的庇佑下才以活下去,人與人的關係有時候就是這麽複雜。


    軟軟的白皮毛沙發裏,一叢暗紅色的粗毛畫龍點睛般的墜在其中,如果不是白毛下露出的那五根腳趾頭,估計沒人會想到這裏竟堆了個大活人。


    美男斜靠在沙發背上,抬手毫不客氣地摘掉紅毛邊上的白毛皮,見露出的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還在沉睡著,“啪”的一下就是一掌招呼上去。驚得受創的美人臉上倏地暴閃出一對圓杏的眸子,雙手如鷹爪直攻來人,緊接著一個完美的鯉魚翻身便直接跳上對麵的桌幾,等他急劇回頭時,清秀中透著可愛的五官已經活躍起來,隻是眼神有些嚇人。見來人是美男他這才鬆下緊繃的身軀,慢吞吞地複又靠了回去。


    每個人都有他的習慣,美男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冷聲冷氣地問道:“她的狀況如何?”


    人稱鬼醫的美人臉先是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三天三夜的忙活為得就是他口中的她,像是在想該怎麽說似的,思索片刻後,他謹慎地開口道:“她的身體素質極好,外傷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主要是失血過多導致身體各器官功能衰竭得很嚴重和後脊椎骨兩處斷裂,隻要能醒來的話會逐漸好轉,不過這個過程時間不能確定,因人而異,極有可能她會一輩子癱瘓。”


    “那之後就看你的了!必須讓她活著為我所用。”美男丟下這句話扯著倆修長的腿就走,匆匆的腳步可以看得出他很急切。


    鬼醫對此人如此漠視他隻是無所謂地笑笑,他知道,他的這位老板從來隻在乎自己在乎的東西,其它若非還有利用價值必定鏟除之,手段之毒辣不為任何事物所影響。他是見慣了這位老板的可怕,寧願他對自己冷淡也不想他對自己熱情,因為他不樂見自己哪天也不知怎麽的就成為其槍下黑鬼,醫者不自醫的道理他很明白。


    不過,對於這位生命力極強的女人,他倒是熱情高漲著很有興趣,行醫這麽多年他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虛弱到這種程度還能保持大腦清明,雖然她一直在暈迷當中,可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卻準確地在配合他的治療,好似知道隻有他才能將她從黑暗中拉出來一樣。


    雖然隻睡了幾個小時,但老板有令他哪敢不從,隻能打著哈欠穿起拖鞋慢悠悠地向冬瓜的房間走去,那本是老板的臥室,卻神奇般的能讓她的心率重新活躍起來。


    猶記得當他跟老板搖頭說無能為力時,平靜的老板突然像個瘋子一樣背起破抹布一樣的她撒開腿就跑,目的地乃他自己的臥房,然後,從不會看除奕雅外任何一名女子的老板死抱著她躺在床上深深地吻了好一會兒,再然後她就神奇地複活過來,像一場幼稚可笑的兒童鬧劇。但事實是救活她性命的關鍵一步就在於這張床和老板,親眼所見讓為醫的他想不驚奇都難。


    輕推開房門時他居然看到了讓他極度驚訝的一幕,隻見,從不理人的小可愛竟然拽著那女人的手,還與她同睡著,其安靜詳和的麵容可以看得出完全是心甘情願。從他親手將這個傻小子接到人世間來的這段不短的時間裏,他還從沒見過他有這麽豐富的表情,平時就算是見到自己的父母親都是一臉木木的神情,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喜歡上這個女人,太不可思議了。


    鬼醫搖頭咋舌歎息著,這也算是好事一樁吧!當然,前提是她還會醒過來,不過此時的他並不知道冬瓜之前已經醒過來一次,還幹過一回重體力活呢!要是知曉了的話,指不定會拿什麽試驗方法來對付她。


    低頭打量一眼冬瓜這張黑中泛著青白的臉,鬼醫就忙開了,她身上的一切指數正在以超速度的時間在達標著,這完全非一個正常人能辦到的事,原來她真不是個正常人呢!鬼醫苦笑了一回,真不知此次救的人給自己帶來的會是禍還是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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