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前來的還有小寶,他怯怯地躲在美男身後,時而低垂著頭時而悄悄側目偷看一下,小肥手一直緊緊地抓在美男高檔牛仔褲屁股袋上,小短腿想邁又不敢邁地哆嗦著。冬瓜一眼就看出他在擔心害怕,擔心她不要他?還是在害怕她會責備他。


    美男則神情淡漠地隨意一瞟冬瓜,麵無怒色卻冷若冰霜地問:“想出來?”然後也不等她回答,一把扯開小寶抓在他身上的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樣子。而此時,冬瓜正無辜地在一鐵欄杆之隔的床上打著點滴,原因隻是過度疲勞。


    “陰險!”冬瓜歪頭撇嘴在心裏腹誹完後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想。”呆在這裏也好,起碼不用去管那可怕的擒龍花,還有舒服的地方可以休息,雖然缺一個美男作陪。


    不用說,美男失算了,嚴重失算了,他怎麽就沒想到,有些人不圖名不圖利,又不怕死,還絕情,他用來約束人的東西雖然對絕大多數人有效,可獨獨對她無用。可以說他失算了,在她麵前他自始至終都空無任何武器可以用來作要脅。


    隔著鐵窗,美男一看到她這副誓死不從的樣子瞬間就失去了理智,原以為她隻是鬧鬧脾氣,沒想到她這般無恥,離家出走還這般理直氣壯。知道她這個人素來吃軟不吃硬,所以他咬牙切齒地壓下欲噴湧而出的怒火再次拋出白巧克力誘惑她,“你,你可想好了,出來不僅有自由,我還可以任你……任你吸我身上的香味,直到你膩為止!!”估計大尾巴狼就是他現在這個形象。


    “什麽?”冬瓜扭頭不敢相信地反問,待看到美男非常冷靜的臉時立馬回以苦笑,原來人真的很善變,如此倒隻能實話實說了,“月流觴,我想活下去,你們的事我管不了,你就這樣跟她過下去算了吧!至少現在你們還能在一起好好看著對方不是嗎?人世間哪有那麽多的長長久久,擁有過就不錯了,至於什麽十世和尚命格你完全可以不予理會,那不礙事。隻要你牢牢記住,愛是美好的,愛是幸福的,愛是雙方都過得甜蜜,這樣就夠了,何必一定要天長地久地占有對方呢?若你是擔心有人會傷害她,我可以送一件法寶給你,確保你們無礙。――你就放過我吧,好不好?”冬瓜苦口婆心地勸慰著,不要怪她不厚道,實乃金色擒龍花是她怎麽也搞不定的超級大難題,而且,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不是?


    若他一定要和心上人在一起也行,不就是會多災多難一點,要得到什麽總要付出什麽才是,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還談什麽情戀什麽愛。再說現在科學這麽發達,有什麽災禍避不過,至於下阿鼻地獄的事,等真下了再說唄!好好享受生前才是重點。或許這一切隻是她老眼昏花,她學術不精,她的個人錯覺呢!也可能擒龍花的結局已經與時俱進了,還有回旋的餘地也說不定!


    隻是,此時她不知道原來美男他們還中了禁情咒,若雅閣的消失根本沒起半點作用,咒語還在折磨著他們。要說這咒的特點就是,如果咒主――月流觴情動的話,每次都會鑽心的痛,愛多深痛多重,若是倆人真心相愛那更絕,你痛我也痛。


    其實美男的意思是,十世和尚的命格先不說,禁情咒一定要解了,不然他跟奕雅根本沒辦法在一起,至於金色擒龍花的事他還根本就不知道。可冬瓜沒鬧明白他的意思,以為他一定要她幫他破了這金色擒龍花的命盤,讓他跟心上人能夠生生世世雙宿雙飛,所以盡情全力開導著他選擇放棄。


    “你答應了我的,想賴帳!”拍桌而起的美男恨不得衝進去掐斷她的脖子,想起這些日子對她的忍耐,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想甩手拍拍屁股就走人,真是癡心妄想,隻是,當看到她連說個話都是有氣出沒氣進的樣子,他的內心又有些躁動難安,怒氣霎時消失得隻剩下零星三三兩兩。


    要說冬瓜怎麽會躺在警察局的拘留室裏,這還得從頭說起,其實早在離開美男半個小時後她就氣喘噓噓得不行,趕到海邊時已是強孥之末,再被他一刺激,直接一頭就栽了下去,偏偏美男又賭氣不肯給她輸元氣,於是乎她就這樣躺倒在這兒輸液了。


    見冬瓜索性閉眼不理,美男的臉簡直可以用鍋底來形容,再低頭見小寶正努力地擠在鐵欄杆縫隙中,好像要從那兒強行進去似的,他更火了,憑什麽這小東西要對她這麽好,憑什麽她卻可以對他們這麽差?隻是無人知,來來往往回回眸眸到底是誰欠了誰?


    “別擠了,就算是你擠進去了,她也不會跟你回去,你給我放手。”美男突然像個負氣的小孩一樣死勁地向後扒拉著小寶,而小寶則“哇……”的一聲大哭,小屁股慌亂地搖動著,企圖脫離他爸的拖拽,小手更是死死地抓著鐵欄杆就是不肯撒手,大烏眼裏眼淚水跟趵突泉一樣滾滾地冒著泡。


    終於床上的冬瓜按耐不住了,她呼啦地一翻身,在二人希冀目光地注視下直接倒向了另一邊,枕頭亦隨之蓋在頭頂上,一副你鬧我堵的架勢。


    “哇……壞蛋,壞蛋……嗚……”見冬瓜徹底拿背相對,小寶的火氣終於爆發了。他小手小腳拽著美男就是一頓拳打亂踢,其暴力手段甚得冬瓜真傳,那傷心的眼淚與鼻涕四處揮灑的程度是美男從未見過的程度。頓時他傻眼,這蠢兒子的小心肝好像真的被傷了。


    美男一把將掙紮的小寶強行鉗製在懷裏,開始威脅:“肖冬瓜,你真的不跟我們回去?你的竹屋不要了?那可別怪我在裏麵放牛放羊了!”


    “你若是真不跟我回去,我把小寶給賣了,賣到非洲去當苦力……”美男完全不顧慮這話他兒子是不是能聽懂。反正什麽惡毒什麽來,還好,小寶在這檔口隻是乖乖地盯著冬瓜,並沒有出聲反對。


    相對於這屋裏一冷一熱的對峙,屋外一群人卻抽搐了,離家出走不肯回去,這還不好辦,直接抱走不就得了,何必這麽嘰嘰歪歪,莫非這也是有錢人玩的情調?然,他們不知,美男與小寶都已已深受冬瓜的荼毒,知道他們強硬手段的背後,將會隱藏著多麽可怕的暴力。


    “那你說,要怎麽樣你才肯回去?別忘了,我們可是有約定的……你還答應要做這家夥的媽媽呢!想反口?”浪費了美男二十六年來一直儲存的口水,冬瓜還是紋絲不動,有些氣餒,他再度不厭其煩地問了一遍。


    “你不用找我回去,剛剛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的忙我幫不上,就算是搭上我這條命也不見得能起作用,何必勉強呢!”冬瓜在美男珍貴的耐心即將磨盡的時候,幽幽出聲勸解。


    知道她是鐵了心不肯回去,美男聽罷後沒有再出聲,沉默許久,他低啞著聲音吐出一句,“就算是你不想幫忙,你也要回去把傷養好吧!這樣子出去,你死在哪兒都不知道,我又沒有勉強你硬要幫我破命格,你不行我還可以再找別人,你太死腦筋了。”


    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輕叩著床板,冬瓜在思索他這話的真實性。如果現在回去,以後還出得來嗎?可他說的也沒錯,如果不跟他回去,她的身體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徹底複原。再加上像她這樣的人,平時豎敵太多,往日若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身陷死地,更何況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一旦她重傷的消息走漏,那將會是哪一種死法現在就可以設想了。


    “好吧!我回去幫你卜上一卦,能幫我一定幫,不能幫的話,一個月後你得讓我走人,否則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說到做到。”冬瓜最終決定相信他一次,畢竟她也沒得選擇。


    “母媽……”一聽冬瓜說願意回去,小東西高興地直接跳起來,小手狠狠地搓了把自己的臉,隨後小腦袋義無反顧地卡在欄杆當中滿臉臉期盼地盯著她,好像這樣盯著冬瓜就能馬上出來一樣。


    “好!”美男神情複雜地一勾嘴角爽快答應著,有些看不出痕跡的得意在他轉身時一閃而過。他出去招來一名警員,二人低聲嘀咕一陣,那名警員立即點頭上前打開了鐵門。


    隨後,進來一位推著張空輪椅女醫護人員,她的本意可能是想讓冬瓜坐著這個回去。哪知美男在其幫冬瓜拔掉針頭後,雙手一操將人就給抱走了,屁股後邊還跟著一團可愛嘟嘟的小玉琢男孩,三人的畫麵和諧得不能再和諧。


    “噝……”


    “哦……”


    “哇……”


    沿途不斷有類似這種聲音出現,不過這不能怪他們大驚小怪,試問天下有幾人有這麽高超的技術,抱個大活人邊走邊接吻不說,還能安安全全不撞牆,這可是高難度的活,難不成是在拍電視劇。


    跟在美男腳下邊的小寶也一臉新奇地看著,不過他不是驚訝,他是高興。冬瓜終於肯回來了,而且同他老爸還和好如初,他也可以洗脫小背叛者的嫌疑,真是太激動了。於是,他義務地擔當了倆人的導盲兒童,一遇上轉彎下梯和行人的時候,他會馬上拉一下他老爸的褲腳。然後,美男再空出一兩眼視線來看路,等危機過去又一副全情投入吹氣的工作當中。


    恐怕連美男自己都沒明白他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要是平時他打死也不會做這麽有失身份的事,但當冬瓜將臉靠過來時他竟不忍拒絕,好像他能體會她身上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似的,且他一點也不樂見冬瓜歇菜的慫樣,仿佛她的灰暗就是他的失敗一樣。這該用什麽來解釋呢?是已成習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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