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好厲害,大黑龍也被你打跑了!”小鳥樣歡快的童聲第一個衝出來,但在看清冬瓜互扣的雙手上仍血流不止後,嘎的一聲沒有了下文。


    冬瓜抬起千斤重的眼皮,飄浮著眼雲瞄了眼腳下的小不點,隨即對上一雙圓瞪著的大眼,失血過多導致大腦有些遲鈍的冬瓜順著她驚恐的視線低頭看去,原來是自己這一身的血嚇到了她。


    世上事還真是沒辦法做到盡善盡美啊!冬瓜苦笑,努力扯出一個微笑想安慰她來著,可強撐著的身體實在是沒有力氣來做這些。“這個死鯉錦,到這種關鍵時刻他怎麽還不出現?”暈倒的前一秒,冬瓜在心裏咒罵著。


    這一場雨本就來得稀奇,再加上冬瓜這個樣子暈倒在甲板上,想不轟動整隻船都不行。終於,一直在旁邊看著的鴨蛋,在冬瓜倒地的那一刻才雙眼聚集重新回過神來,驀地,他就像鬼附身一樣悲痛萬分地撲上去,然後一把抱起冬瓜就往樓上跑,邊跑邊衝正往這裏觀看的人大聲咆哮著:“快去找醫生……”


    話說為什麽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鯉錦不在呢!他去了哪裏?難道他不知道他的無故失蹤會讓冬瓜再一次又像一條死魚似的擺在床上,看,就算是此時不醒人事,她的眉頭都是皺巴皺巴的,可想而知她在心裏麵別提有多懣憤了。


    剛捐完40血給冬瓜的鴨蛋入定般地坐在她的床頭,此時,他著墨的大眼裏閃閃著淚光,懊惱得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會這樣,就算是打死他,他也要阻止她,或者用他的血也可以,就不會害得她了無生氣地躺在這兒。


    雖然他們相識才不過幾天,可她給他的感覺卻好似一輩子一樣熟悉,或許這就是過來人口中的一見鍾情吧!現在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嘰嘰喳喳聲,要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躺在這兒,他心如刀割,他想,他真的愛上了這位其貌不揚的黑妞。


    這廂濕漉漉地剛從水裏爬上來的聞詹平一進屋就聽到船上人議論聲不斷,還用怪異的眼神齊刷刷對他行注目禮,現在他在人前的角色是冬瓜的大哥,莫不是她出事了?心裏一“咯噔”,他臉色一變,顧不上甩甩頭上的水便十萬火急地破門而入。


    “你們一個個都去哪兒了,就留冬瓜一個人在雨裏,剛剛雨下那麽大,她竟然……總之,你們要多關心關心她,你看她多難受!”鴨蛋見到他像見到親大哥似的,完全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抱怨著還沒喘過氣的聞詹平,那眼神對聞詹平來說分外熟悉,情人之間心連心,傷在你身痛在我身!這小子原來真喜歡冬瓜,看來又是一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悲情劇了。


    他張嘴欲言卻什麽也沒說,看來鯉錦應該是受製於人,不然他不會不理冬瓜。他們行動之前已商量好,由他自從水裏將大蟒蛇引出來,然後,冬瓜用天雷陣將其收伏,而鯉錦負責幫冬瓜善後。因為他本也石屍,亦害怕天雷,任務完成後便躲進海底深處,等烏雲散去時才露出水麵。


    他哪知鯉錦會失蹤,也沒料到冬瓜會這麽拚命,雙腕齊割,這要是發生在普通人身上早死翹翹了。想起他倆第一次見麵,她好像也是這般不要命地替琴兒強行打開天眼,而枉顧自己的性命。


    想起琴兒,他彎下腰略帶憐憫地摸了摸冬瓜冰冷微呈青色的臉,再起身拍了拍鴨蛋的肩,慎重又飽含信任地交待著:“既然喜歡她,就好好保護她,這船上有人要對她不利,我就把他交給你了!”說完,他將眼瞟向一邊不敢對上麵前這雙真誠的眼。


    如今之計他隻有趕快找到鯉錦,冬瓜的身體才會有救,可他一離開,冬瓜的人身安全是個問題,利用鴨蛋雖不是他所願,但也別無他法。


    不過,這在鴨蛋眼裏卻已變成,這是大哥對我的信任,對我的支持,我不定不負重托,當下,熱淚盈眶地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答應著。


    這艘船就這麽大,且周圍一直根本沒有船隻出現過,不論怎麽樣,他不在水裏就一定還在船上,可為什麽他找不到呢?難道這船上除了冬瓜還有人會用符咒?再不然就是鯉錦一個人離開了這艘船,那這樣的結局就隻有一個,便是他已經被丟入大海,生死未卜。可那人為什麽要向鯉錦動手,還是說他很清楚鯉錦是我們這裏最弱的一位,所以先拿住他,然後好要脅我們?


    終於,船上的每個房間都讓聞詹平高調地翻了個遍,但還是沒有找到鯉錦,而冬瓜也在隨船醫生無奈的搖頭歎息中被判下死刑。


    海麵上的日落特別的美,碧血的霞光不隻鋪滿了天空,連無邊無際的水麵上都是,加上這場大雨將天空中的雲都消散了,露出的蔚藍睛天與深藍大海幾乎成同一種顏色,如果活蹦亂跳的冬瓜看到的話,一定會樂歪了嘴。


    追查了三天還沒消息的聞詹平就這樣一個人坐在船頂上,看著日落,看著那些欣喜看日落的人,想著,到底是誰這裏計劃著這些事?之前,冬瓜說與活人瓷有關,可這幾天他暗中觀察這撥人許久,除了他們還在熱忱於海下打撈外,並沒有探聽到有關於鯉錦的一點信息。莫不是,還有第三撥人在?沒想到他們無意中攪進這淌渾水裏,還真是越攪越渾。


    既然緊逼無用,那就靜觀其變吧!聞詹平雙手托頭慢慢在心裏算計著,當即,他還好心地特地回屋,把死豬一樣的冬瓜也杠上船頂,讓她享受這難得的日落,至於她看不看得到那就是她的事了,他可不管。


    卻沒料想,看著冬瓜這張慘白的臉在五彩光中變得有些神彩,他不知不覺地走了神。按理說,不就是失血過多,哪會有這麽嚴重,可她不光失血過多,還失元氣過多,這幾天的靜養,她的元氣沒恢複一點不說,反倒還在慢慢地流失,真不知她的身體到底被她折騰到了什麽境地,這個無心的女人。


    海風微有些涼,想起懷中人是個病人,他好心地將自己的衣服蓋在她身上,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沒想到有這天眼者在身旁,借助她的力量看星相竟然清晰了許多,假如她肯學占卜術的話,一定會成為一代曠古爍今的名相吧!


    目注著一點一點浮出水麵的真相,他舉手一拍腦門,眼珠一轉,總算明白其中原由。鯉錦和冬瓜締結同盟,二人該是靈氣相通,可因為冬瓜傷重讓這股靈氣看不出來,所以才造成讓聞詹平以為他不在船上的假像,再加上他還好好活著,他當然找不到他死亡的氣息。


    如今借助這頭頂分布的星相,他總算是找到了端倪,原來,這船雖小卻暗格多,他隻搜過能搜的地方,卻沒把不能搜的地方也搜上一搜。人心素來狡猾,倒是他不為人太久生疏了。


    身隨心動,他將冬瓜往後背上一甩,便直撲海麵而去,然後,雙腿在水麵如履平地般走到船的後半部分,經仔細摸索一番後,在離水麵一米高的地方找到一處小夾縫,因為與船尾線齊平,又不怎麽突起,所以在船甲板上根本看不到,聞詹平當即不客氣地一拳打破船體。


    咂咂……敢情這小子也沒好日子過呢?看這嘴幹的,看這臉瘦的,難道那人打算將他關在這裏活活餓死、渴死?火,不可言表地冒在聞詹平的心頭。


    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既然都撕破臉皮也沒什麽好躲躲藏藏,他抱著二人大搖大擺地走在人前,然後招手讓服務員準備些吃的東西送去他們房間。


    大庭廣眾之下,鯉錦一大男人不好意思讓人提著,於是,他逞強式地掙紮出來,然後,伸手從小朋友那搶過來一根香腸,邊走邊吃邊打量著死氣沉沉的冬瓜,嘴裏還邊不停地叨嘮著:“我,我剛想下去救冬瓜的時候就讓人打暈了,然後……就被關在那兒,我什麽……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過多分泌的口水差點噴到聞詹平硬朗立體的臉上。


    曾經鯉錦笑話過冬瓜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可如今要是給他一麵鏡子的話,打死他,他也不相信那會是他自己。


    “就等你活死人,肉白骨了!”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鯉錦雙眼瞳孔一縮,雙頜下意識地停止了咀嚼的動作,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對於冬瓜這個特例,那是非老板出手不可。


    當下,他也不再不好意思,立即雙手死死抱住聞詹平,二人心照不宣,加速前進,行人隻覺眼前一陣風吹過,剛剛怪異的三人組就不見蹤影。


    顧不上喝一口水,讓聞詹平將冬瓜放好後,他便撲倒在床上替冬瓜診斷著,心跳:微弱幾不可聞,瞳孔:將散未散,手足:冰涼,臉色:鐵青,嘴唇:慘白,脈搏:可有可無。


    鯉錦看了一眼聞詹平,搖著頭爬起,然後,自貼身衣服裏取出一個的小黃布袋,有氣無力地歎息道:“她的身體太虛弱了,沒辦法,隻有她的寶貝出馬才行,我先用這個試試吧!”說著,他躊躇地將小布袋放在冬瓜的嘴上。


    聞詹平立馬便聞出那股淡淡的獨有香味源自何處,詫異地脫口而出,“月流觴的東西?”據他所知,此人對冬瓜沒有別的感情,心裏也隻有奕雅一個女子,怎麽會肯給別人貼身之物?


    “別把他想得太絕情,其實他是個很多情的人,隻是,身不由己!”鯉錦氣息奄奄地躺倒在冬瓜身旁,但仍好心地替美男辯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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