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手心緊拽著的是一張被揉得不成樣子的黑白照片,畫麵裏四周漆黑,唯中間一片白光,依稀能看清那是正在纏綿的兩個人,跨坐在上麵的是位女人,躺在女人身下的是一個結實的男人。女人個子小小,蓬頭垢麵,在強烈白光的照射下眼露凶澤,好像在仇視著拍照的人,怪別人打擾了她的好事。男人則□著上身,雙手扶在女人的腰上,風流盡顯,……一切就這樣被定格在膠片裏,讓他想問也無從問起。


    早上,奕雅給他送來這張照片時,他還懷疑是有心人的的合成照片,可請專家鑒定了無數次,結果都很明確,隻有一個,就是“沒有”。她――肖冬瓜,他――付之倫,竟然敢背著他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他不會原諒他們,不會,不會,……等著看吧!總有一天,他要讓他們嚐盡後悔的滋味。


    現在鯉錦不是找不到她了麽,就讓她繼續風流下去好了,等到她要用得上他的時候,看她要如何求他。他發誓到時一定要好好折磨她一下,才能出了他這口惡氣,掛著他的夫人頭銜竟然如此水性揚花。這一刻,他極度想衝過去扇她兩耳光,如果他知道她在哪兒的話。


    陵墓中,燈光裏,冬瓜終於醒了,她“嘖嘖”著嘴,抽著氣從之倫身上爬了起來,邊爬還邊嚎,“痛,痛,痛,輕點,輕……全身骨頭要斷了……嘖……”當她雙手叉在之倫手臂上時,發現自己的右手竟然變得蒼白如奶棍,冰冷如奶棍,麻木如奶棍了。


    立即,冬瓜舉著右手,指著李唐那張如沙場秋點兵的臉,一點也不顧及人家剛受重創的脆弱心靈,無禮地哭訴著:“妞妞的,竟然喝掉我那麽多血,真是太便宜它們了,我寶貴的鮮血啊!竟然就這樣喂了蟲子,李唐,你覺得你不應該賠我點什麽嗎?起碼現在得以形補形,替我補點回來才行!”


    李唐笑著,順從地拉開他的衣領,一點也不在意地對冬瓜說:“好吧,你要是想喝,來咬吧,我可不負責送你嘴裏去。”


    這一拉,衣服沾著血水被他一把給扯落下來,冬瓜看著他脖子上涓涓冒出的黑血,再沒有開玩笑的興致。死母蠱對他身體的傷害太大,她雖能一時救下他的性命,卻沒有辦法幫他恢複成原狀。因為死母蠱乃天下最毒的毒物,沾上的任何東西都會慢慢演變成毒藥,哪怕是解毒聖品也不會幸免。到最後,他還是會一點一點地被這些毒水化為一堆腐肉。這些她並沒有對他明說,不過,相信他自己也能大概明白一些。


    “走吧,也許出去了會有辦法,之倫你帶著他走,我一個人走,到墓口匯合吧!記住,不要去碰他的身體,有毒。”冬瓜跳下高台,站在坐臥的李唐麵前說道,但她並沒有要去扶他的意思,而是一個人率先走開了。漸漸,她纖細的身影跌跌蹌蹌地消失在燈光中。


    “她又為了給你留下一條活路,自己選擇了凶險,你欠她兩條命,待到危難之時你必須還給她,記住了嗎?”之倫一反之前對李唐總是冷冰冰的嘴臉,神情柔和地帶著崇敬之意追視著無邊的黑暗盡頭,低沉著嗓聲說道,讓人聽不出他話裏真正的意思是什麽。接著,他轉身向高台的背麵走去,也不知他按住了哪裏,高台中間立馬轟轟聲裂開一條石縫,二人魚貫而入。


    與之相反的肖冬瓜,一邊甩著沒有知覺的手,一邊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她試著用手指在牆上摸了摸,水氣很重。牆上隔著一段距離刻著一些不明顯的石雕畫,但卻一點也沒有被侵蝕的痕跡,而且整個洞的風格她都不知道怎麽來形容,反正感覺很怪,就像是在看水中魚兒那般,沒有真實感。明明是岩洞,卻沒有一粒沙塵,腳下鋪有一條石板路,一階連著一階,卻隻是平級地遞伸,初看時不覺得在上升,但若你回頭看時,卻發現自己在高處。


    慢走慢遊,冬瓜已經在這條道上浪費了不少時間,但卻還沒有看到路的盡頭,牆上的古畫一直沒有斷。她研究了一下,發現上麵好像在寫一個故事,但又好像是一段曆史,她有點看不透。第一幅圖畫得是一群兒童戲的場麵,其中一位像是小主人,五官刻得很傳神,且上麵雕刻的花叢每朵花都很繁索,有點像牡丹花,但葉子卻又不像,大得出奇不說,還有點像梧桐樹葉的輪廓。但整體可以看得出,圖上人非富即貴。


    第二幅畫是一幅百官跪拜迎接圖,圖上最大篇幅畫的是一頂鸞轎,極盡奢華,但百官好像卻並願意接駕,有哭的,有怒斥著半起身的,有被拉走的,還有兩位在旁看著的小姑娘,眼中隱隱含著淚,那幾滴淚時在雕刻上表現並不明顯,但那些若有若無的水氣讓眼睛看起來格外水靈動人。


    第三幅畫是古時一對新人在空地上成婚的畫麵,男女各執帶子的兩頭,跪在一輪很大的彎月麵前,後邊也跪著很多人。新娘頭頂著一隻很大的鳳冠,從五官上來看,她應該就是上幅圖中在一旁哭泣的其中一名女子,人很美,盡管隻有淡淡的幾筆,但也能從中看出她姣好的麵容,想必原著女子應該會更美。男子也很俊,身形頎長,劍眉入鬢,五官立體,倆人從相貌上來說很相配。


    第四幅畫很簡單,隻有太陽,月亮,和一顆星星,三列一行擺在圖中間,讓人摸不著頭腦。


    接著是第五幅畫,上麵直接什麽也沒有,一片空白,隻鑿出一幅畫的圖紙樣式。


    第六幅是直接在圖紙樣式上再加一把火,火隻燒到一半的樣子,然後就停在了那個樣子。冬瓜站在這第六幅畫前,不知道是不是該再向前走?


    “火”之一字在地下這段時間裏,對冬瓜來說已經不算陌生了,但火燒紙能說明什麽?它與之前那六幅畫又有什麽聯係呢?


    師父說暫時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拚命在現在尋找答案了,還是幹點能幹的事再說,冬瓜認為目前也隻能這樣了。於是,她開始往回走,有時候逆水行舟也未必就是壞事,何況他們都指明了方向。


    一路上不停頓,冬瓜直奔他們之前所呆的那一處高台而去,毫不猶豫地按下一塊,高台分開,冬瓜跳進去,滾,滾,滾,滾了幾下後,“咚”的一聲掉進水裏。


    其實從破除鬼影入了那個有高台的洞後,冬瓜就覺得好像隱約聽到水聲,可一直沒聽真切,上來這條有畫的洞後,看到水氣如此豐富地冒出來,這更肯定了她的猜想,這附近一定有水源。因為之前的那個洞有燈光,也感覺不到一點點濕潤,所以她一開始並沒有懷疑,但後來她看到了之倫屁股下麵的那一塊石頭,在燈光下隱隱有點折射著什麽,便覺得有些奇怪。剛剛一回想之倫的暗示,心裏便有點底了,因此,她跑回去試了試,真的沒想到地下河的入口就在那麽明顯的地方,惟妙惟肖的高台恰到好處地隔絕了水氣的滲透,也阻斷了一般人的想法,河水的入口怎麽可能隱藏在石頭下麵呢?


    然而,這一路上可不好受,地下河水的水質並不怎麽清澈,好像還帶些酸性,冬瓜無處藏著掖著的傷口被泡得又脹又痛。還好,水程並不是很長,抱著葫蘆一路向前衝的冬瓜,終於看到了頭頂上的光明,立即她不假思索地靠了過去。


    “咳,咳……這水真難聞。”冬瓜吐著嘴裏水,一甩一甩地爬上了岸,天已經快黑了,星星都冒了出來,正如貪玩晚歸的孩子調皮地在天空將行將走地嘻戲著!第一次,冬瓜覺得,原來活著也可以這麽美好。


    “哇,你們幹什麽,耍流氓啊!”冬瓜尖叫著,用雙手死死地捂住雙眼,又蹦又跳著,嚇得人家兩個大男人隻敢躲在草叢裏,小兔乖乖地瞪著她。


    之倫忙拖過不知從哪兒弄來的衣服先穿在身上再說,不過,他還算明理,知道分一件給李唐。但是,冬瓜並不認為他有那麽好心,反倒覺得可能是他認為人家的裸體對他構成了威脅才願意的吧!


    “哼,就你們這樣,我還懶得看呢,走吧!”冬瓜並沒有真的回頭去看,也沒有問他們有關於這地下的一切,她隻是一個勁地往前衝,好像真害羞了一樣。而其實,她是害怕了,星相顯示她與鯉錦和聞詹平的契約已經斷了,如果以後沒有他們二人的幫助,她可真是寸步難行了,或許現在放棄也不錯吧!反正她也盡力了。


    想東想西後,他們已經到了賓館的後院,冬瓜抬頭望了下他們訂的窗戶,燈沒有,窗沒開,看來他們已經走了。畢竟他們也不是出自心甘情願,還是受她這個普能空契約的管束。罷,放人自由也是放己自由。冬瓜這樣安慰自己。


    李唐現在的樣子並不適合走前門,冬瓜讓他們先躲一下,等到天全黑了後,她來開門讓他們從後門進,而之倫,當然留下來陪著病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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