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錦沒想到他知道得這麽清楚,頓時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了,若他真與鳳鳴聲關係匪淺,怎麽可以告訴平白告訴別人呢,


    “我生下來就是呆在這個地方,六歲的時候媽媽死了我才出去的,那句話是我媽媽告訴我的,說要牢記。”小鷹王再次認真回答,鯉錦汗顏,這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在這裏生活六年是什麽滋味,他真不敢想像,到底是什麽樣的媽媽會帶兒子住在這種地方,就算再怎麽艱難困苦也應該想辦法讓兒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啊,


    “你媽媽她為什麽要帶你住在這裏,她去世了?那你是怎麽到霍加馬場的?”鯉錦不禁好奇地開始追問,這樣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身世本就離奇,卻還有著這般曲折的一段經曆,怎不叫人想要盤根問底一番。


    小鷹王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頭深深地低了下去,鯉錦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又不敢拿手電射他,隻好伸手拍拍他的肩頭,此時才知這樣看似早熟的男孩竟然在無聲哭泣,小小的身體如簸箕一樣顫抖著。鯉錦開始暗恨處自己這張沒有門把手的嘴了,想說什麽說什麽,現在好了,把人家惹得這麽傷心,要是他一個激動跑了,他跟冬瓜可真要死翹翹。


    “母親是讓蛇給咬死的,我在她肚子裏的時候蛇就開始怕她了,那些人就把她丟在了這裏,後來母親生完我那蛇就不怕她了,都怪我,貪玩,一個人悄悄跑到池子裏洗澡,害得母親跑到洞裏去找我,被那些蛇給咬死了,我是壞蛋,大壞蛋,我是蠢豬……我想,我隻是呆在池子裏洗澡,不離開媽媽三尺之外,那些蛇是不會過來的。可是我沒想到我躲起來媽媽會去找我,她不怕那些蛇,跑到我平時玩的那片林子裏去,然後她就被好多的蛇咬,我跑過去的時候媽媽已經被咬了好多口,我讓她喝我的血,她不喝,她跟我說男子漢要頂天立地,不能暗無天日地縮在這片地底下,然後她就死了,她死了本來是要我把她放在山頂,好讓鳥獸為她天葬,但那些大壞蛋卻把她拉到外麵的墓場裏,丟在那裏讓別人看,說她死了。說死得好,還說我是怪物,要打死我。是小姐救了我,把我帶去了馬場,媽媽教育我,做人要知恩圖報,所以我要對小姐好,也要對她好。”小鷹王說到最後幾乎是肯定的承諾。看來真是雪海之魚撫平了他的心理創傷。


    隻是,鯉錦不明白啥時候他冬瓜也有這麽深厚的感情了,敢情這小子也是因為她才會自己吐出這些心聲,虧他還有點沾沾自喜來著。


    想必之前李唐說的那名失蹤的少女六年後被蛇離奇咬死的事,說的就是他的母親。但他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誰?知道萬蛇塚的人不多啊,會是塔薩族人不,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要如此冷血無情地對待一個女子和小孩?重點是,孩子的爸怎麽從來沒露個麵?


    “你爸呢?”再次管不住自己嘴的鯉錦,又一時嘴快地問出了口。


    小鷹王顯然被他問愣了,抬頭看著他的眼底也是一片迷茫,“我不知道,媽媽沒說!”這下鯉錦倒不好再追問了。


    恰巧冬瓜也踩著這點醒來了,果然還是神族威力強大啊!鯉錦將聞詹平和李唐的去向都交待了一下,冬瓜這次倒沒有大發脾氣,反而撫著鯉錦的手坐起來,順便道了一聲謝。


    剛剛的生死關頭,她好像走了一回鬼門關,具體是什麽情形她又有點記不清了,好像是一場混亂的大戰,人人前撲後繼的好像是一條街道的巷口,明明無人把守的關口卻無人能通過,真是奇怪!


    “我再擺個結界守在這兒,你跟小鷹王去找聞詹平,找到他後如果他情況不好就先送他出去,然後我們去找李唐,真是兩個愛亂來的家夥。”冬瓜取出黃符開張結界,然後指揮著二人趕緊去找人去。


    “你一個在這不要緊嗎?你身上的毒未完全清除,一個人呆在這裏很危險。”鯉錦不讚成她的做法,“要走我們一起走,找到聞詹平再回來找李唐也是一樣。”


    “要是李唐這段時間轉身回來了呢,他找不到我們得多擔心,或者他需要我們的幫助,而我們又不在,他該怎麽辦?你聽我的,我現在好多了,那些蛇沒有靈性,不足為懼,你放心吧!”冬瓜反唇一堆詰問,堵得鯉錦沒了回話。


    鯉錦拿起手電,牽著小鷹王,無奈道:“好吧,就相信你一次!”一路走過隻見那些蛇真是遠遠地看到他就開始躲開了。


    他們順著原來返回,再上四五階大石層就快到外麵了,鯉錦剛想問聞詹平究竟在哪兒時,小鷹王停下了腳步。


    “母親說,入萬蛇塚的都要趕出去,叔叔,你不要再來了。”小手從他的手裏掙了出去,咚咚的腳步聲快遞跑遠,他的手電筒根本來不及追趕他。下下個石層就蛇躲藏的地方,他不能再往下了,原來小家夥就是算準他離開萬蛇塚的安全線,才騙他說聞詹平被蛇咬傷倒在了半路。他怎麽就這麽容易相信了這小東西的話呢?聞詹平是誰啊,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讓蛇給咬了?現在就留冬瓜和李唐在裏麵,真是凶吉不料了。


    聞詹平這斯啊,虧他還寄予厚望來著,活了上千年的石屍結果居然不敵十幾歲的小屁孩,真是有夠不靠譜。這時,他估計是沒想起自己也被小屁孩擺了一道的事。


    跑出洞口仍不見聞詹平的他倒有點放心了,至少這家夥目前還沒倒下,隻是不知道有沒有在別的地方倒下。既然進不去,那就隻能在外麵等了,順便跟他的老板報備一下冬瓜的近況,至於眼下的困境他自是一言不提的。


    洞內等了十幾分鍾還不見人回來,冬瓜開始打包準備原路返回了,小鷹王的舉動讓她越來越在意,如果是聞詹平帶他來的,不可能聞詹平不進來看她就躺倒了,要說倒在半路上的對普通人來說很正常,但對石屍說這個真有點天方夜譚了。剛她真不應該把鯉錦交給他,要知道鯉錦雖然是神醫被咬了還是一樣的下場。


    “冬瓜,剛那叔叔送之前的叔叔上去,他們讓你也等上去,等商量好計策再下來找李唐。”小鷹王氣喘噓噓地跑過來,他沒有拿手電,如果是鯉錦讓他回來的,手電一定會讓他拿回來。如此說來,要麽鯉錦中招了,要麽鯉錦被送出去了李唐了,李唐卻行蹤不明。


    “我們還是先去把李唐找出來吧!你陪我一起吧!”冬瓜伸出鐵爪與小鷹王環指相扣,然後轉身向洞內走去。從來她都不喜歡自人約束。


    這條四方形盒子一樣的通道並不長,他們一會就走到了終點,冬瓜一把推開不怎麽明顯的暗門,嚴格來說就是幾塊板子,這兒開始有了人氣,想必之前他就生活在這裏。


    “跟媽媽生活在這裏開心嗎?”冬瓜隨口問著。


    “嗯,”小鷹王慎重地點了點頭,雖然他不敢肯定冬瓜是否看得見。


    “你媽媽是個很聰明的女子,而且她很愛你,你們族裏守護鳳鳴鍾的人是她嗎?用萬蛇塚來保護自己和兒子,又用死來教育兒子怎麽堂堂正正做人,你有聽她的話嗎?”冬瓜指著小男孩的手腕,“謝謝你救了我,當初沒有救活媽媽想必你很難受吧!有時候有些人擁有的不多,卻願意為了別人付出所有,她就為了你付出了一切,不要讓她失望哦!”


    小鷹王停在了一張石塊前,上麵刻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她湊上去看好了看,應該是他兒時畫的媽媽肖像圖,不過除了一隻大大能看清五指的手,她還真沒瞧出來這是個人形。


    “媽媽,我想你……”小家夥再也止不住淚水,抱著石塊就大哭起來,那叫一個傷心呐。“媽媽……”


    好半晌他才收住聲勢,“你知道是我把他們騙了出去?那你……”這話不是反問,而是疑問。


    “嗯,因為同伴之間的羈絆是不會這麽容易消除的,等你遇到你真正的同伴時,你也能馬上猜出他們的行為。人生還有很多精彩的東西,你媽媽想是為了讓你了解這些,才想方設法弄你出去的吧!”冬瓜摸著小鷹王的頭,說著一點她平時根本沒有對那些吐露過的心聲。


    “鳳鳴鍾是我的朋友,它會跟我聊天,會喝歌給我聽,我也要保護它。”小鷹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他說這話時腦膛挺得高高的,好像這是他的驕傲。


    冬瓜笑而不答,鳳鳴鍾隻要在這個洞裏,就會自己來找她,因為她有鳳凰神血,這是它們之間的必然聯係,她一點也不擔心鳳鳴鍾,她是擔心這小家夥沒有支撐自己信念的舞台,人生會不會變得像那開謝的花朵,凋零而不願重生。


    “我相信,鳳鳴鍾是你的朋友,而且還是陪伴好久的好朋友,但我必須要拿它一用,用完之後我會還給你的。”冬瓜一副萬事好商量的嘴臉。


    小鷹王沒吭聲,而且轉身抱站另一張大石塊,輕聲請求道:“鍾鍾,開口唱一首歌給我的朋友聽,好不好?”這情景有沒有像個傻子的感覺,但冬瓜卻一點也沒有笑。她伸手在石塊上一摸,一座很小型的寺院吊針附在著冬瓜的手上,古青的銅皮上布滿綠色的綠銅。


    “它怎麽這麽小,我還是第一交見到這麽小的鍾呢,好像鈴鐺一樣,會不會響?”小鷹王伸手想要過來摸一下。但又怕冬瓜阻止,不敢貿然動手。


    “像它們這種得了靈氣的寶物,都是可以隨意大小的,它化這般模樣隻是方便讓我攜帶而已,你想聽什麽歌,讓它唱給你聽唄!”冬瓜將手裏的鳳鳴鍾遞給了小鷹王,打算讓他再過一下癲。


    “咚……”冬瓜隻聽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頭皮就開始發麻。再咚一聲,整個人直接氣力不支倒了地。反觀小家夥,他卻一點事也沒有。


    “鍾鍾說願意跟你走了,你要好好對她呢!”小鷹王雙手將鳳鳴鍾遞還給冬瓜麵前,一臉的不情願。


    冬瓜好奇他到底說了什麽,但不管她怎麽問他就是不回答,問急了就直接跑開,一會又乖乖跑回來。


    眼下鳳鳴鍾的問題解決,但李唐仍是個問題,既然聞詹平和鯉錦不在,那尋找他的事就交給她好了。


    “我知道他在哪兒,他跟別人不一樣,他不怕蛇,但有個地方他不能去。”小鷹王拉著冬瓜走得很好,神情早不複剛剛的鬱悶,小孩心性來得快支得也快。


    原來他還真說對了,有一個地方李唐不能去。想他堂堂一個大老爺們四腳朝天歪在溫泉池子裏,先不說這姿勢好不好,光就那頭頂冒煙,臉燒似霞就夠他鬱悶的了,而且學四肢不能動彈。原來這玉也不啥高檔貨,不知何魘因中心居然有一條空心,李唐這一放大版的玉寶寶,空心一灌進水,身體就沒有支配能力,隻能乖乖在池子裏泡著。


    冬瓜雙手叉腰坐在池子那頭看著李唐這慫樣就笑到不行,“你也有今天呐!”李唐白眼一翻,想他也是為了她才弄成這個模樣,她倒好,不拉上也就算了,還死勁笑他,這事要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麽洗澡。


    “以後你就別洗了,擦擦就好啊!”冬瓜一記鐵捶打在人家心坎上,他才剛做玉人沒多久,好歹讓他先懷念一下當人的美好,再抨擊他這一大缺陷呐!真是太不人道了。


    等他三人從洞裏出來時,鯉錦和聞詹平已經找一角落坐著開始啃冰棍了,“你倆倒是心寬體肥地吃上了,要是我們呆在下麵再也上不來了,難道你們就這樣把我們給拋棄了?”說罷,搶過鯉錦啃了過半的雪糕就塞進了嘴裏。


    小鷹王見狀連連擺頭,這女人咋這麽講衛生呢,別人吃過的她也吃,要是他,就打死也不吃。


    “既然沒事了,就走吧!”聞詹平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率先朝山下走去。


    眾人順著他坐的位置看去,足足一大疊的冰棍紙,這貨居然全給吃光了。石屍就是石屍,怎麽吃也吃不壞,咒他今晚拉肚子,冬瓜恨恨的眼神讓小鷹王不寒而顫,但幹巴巴的嘴看到那麽多袋子,心情是非常不好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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