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盞茶功夫,清脆的金屬破空聲順著天眼的指引停在冬瓜的麵前,很普通的一把劍,跟清晨打太極的大媽手裏的劍一路貨色,連紅吊繩都類似,除卻劍身上一股強大的氣團叫人不敢小瞧,冬瓜小心翼翼地抓住劍柄,卻發現劍輕得跟紙糊的似的,她不大置信地揮了揮手……驚怔片刻,歎道:“哇……這玩意用來開路好,一劍掃過去都看不到頭。”


    “下作娼子,竟敢覬覦本尊之物,看來讓你嚐遍世間極苦都不足以解我之恨,這次定要叫你灰飛煙滅,我倒瞧瞧還有誰能救得了你,我定叫你後悔為什麽不早點自行了斷……”說著她甩手一記長鞭朝冬瓜揮來,帶著尖銳的呼嘯聲,那長鞭冬瓜瞧著有點眼熟,金剛神鞭,杜用來破鳳凰結界的法器,怎會在她手裏?


    老狐狸的鞭法使得很是狠辣淩厲,冬瓜好幾次借著天瀾劍劍氣的阻擋才化險為夷,但仍硬氣地回嘴:“不是你的東西,你機關算盡,終歸還是別人的。”


    “閉嘴!”老狐狸瞬間拋棄“氣質”一說,目眥盡裂地衝冬瓜吼道。並源源不斷地將自身的靈力注入鞭柄,使鞭身瞬間暴漲,亦可隨意變化形態。原來這金剛神鞭是以她的靈力為驅,難怪變得這般難纏。


    冬瓜知她正發瘋在興頭上,不宜與她硬碰硬,便虛晃一招用後背生生受了鞭尾梢一下,然後,似逃竄般駕著幃布陡然下降,甩手一劍斬落相柳匍匐在下麵打算偷襲的一隻頭,不等其餘七頭有所反應,一個360度後空翻再度斬落一隻。伴隨相柳悲痛的吼叫聲,剩下的六隻大嘴裏洶湧地朝著冬瓜射出一道道惡臭的水柱。


    冬瓜還好,轉頭見鯉錦一副將吐要吐的樣子便知不妙,趕緊一把揪著他往千年雪蓮上湊,然後高聲囑咐一句“抓好”,便駕馭著幃布便衝進了惡水裏,也不見她都有什麽動作,隻見相柳一會高高撥起,怒吼不止,一會水柱亂噴,秒殺不知多少他的同夥,待到戰局結束時隨處可見的便是臭臭的汪洋水麵,不見相柳,連老狐狸都不知去了哪兒。


    相柳的血液有劇毒,混合在他吐的惡水裏,簡直比洛川河水還要恐怖,哪怕是妖魔也不能幸免,這一通折磨天煞陣的煞氣倒是去了十之八九。


    “賤人,今日你便是有千般能耐萬般本事,也要死在這裏,哈哈……”這是勝利者的宣言,青丘蓮尊不知藏身在何處,可聲音卻是響在陣內,尖銳的笑聲像刀子一樣刺進所有妖魔的丹田深處,這可苦了那些低級小妖魔,沒被臭死倒先被陣主的笑聲給弄死了。


    相柳吐的惡水一時還沒有覆蓋整個天煞陣,但從惡水中跑出的惡氣已經充滿陣中,終於一些有千年道行的妖魔不想枉死,開始四處找角落躲了起來,困在天煞陣中除非陣主允許否則根本出不去,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願意主動找死啊。不過顯然他們低估了老狐狸的心狠程度,人家哪可能殺人後還不毀屍滅跡!


    漫天的業火從半空中燒起,不一會便熊熊燃燒整個空間,淒厲的悲鳴聲起起落落,冬瓜就躺在雪蓮內,對外麵動靜一概知悉。終是不忍心,以天瀾劍劃來一道口子,讓他們都隨自己一塊出了陣。


    原本以為破陣而出就可以回到正常的人世間,結果迎麵而來的卻是瞎眼一般的漆黑一片,難道這又是另一個空間?這種鑽麻袋的感覺真讓人憋屈。


    怪不得那青丘蓮尊敢明目張膽地將天瀾劍帶在身邊,她這是篤定沒人能逃出她的掌控,就算肖冬瓜有本事從她手裏拿走天瀾劍,結局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無邊的黑暗像一張利嘴,將落進它口中的獵物一舌頭給卷走了,唯獨肖冬瓜一人頭重腳輕地慢慢朝著隱約的一點光亮走去。


    明明感覺四周無風又無雪,卻有著徹骨的寒冷,叫人仿佛置身冰窟之中,連腦子都快要被凍成冰渣。若不是天瀾劍時時保持顫鳴,她真想就這樣丟掉思維像行屍走肉的冰屍一樣麻木地不知疲倦地走下去。


    也不知這樣子過了多久,反正是快到冬瓜的極限了,倒下前她終於看到那小小的像太陽一樣的盞燈,隨後眼前白光一閃,跌進一片純白的世界裏。在這裏,身體的感覺好像被封印了起來,疲憊與寒冷通通消失。


    “擒龍花劫又名淨世劫,可淨化天、地、人三界中的邪惡,維持天地平衡,雖名為劫,卻可再造天地間的自然之力,天規第一條:凡阻止淨世劫生成,覬覦淨世之力者,死!……”


    這聲音有點耳熟,冬瓜趕緊環身四顧,無暇思考話中真假。


    “千年前白蒂發動地府動亂,本是想借用擒龍花的淨世之力清除血魔,淨化天怨,拯救地府與人間,可人算不如天算,我的這顆七竅玲瓏心在極地心呆得太久,淨化之能漸衰,誰也沒想到它居然會自動吸收擒龍花劫的淨世之力,最終致使本應撒向三界的淨世之力為我獨有。”


    冬瓜想起這是誰的聲音了,看來她真與狐狸精不投緣呐,不由嗤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我不懂白蒂的一片苦心了!”


    “人間因錯失擒龍花劫淨化,邪惡力量空前強大,妖魔橫世,天災人禍不斷,無休止的戰爭導致生靈塗炭,人鬼同行。那時的人間術士以為是擒龍花的錯,他們留下的相關記載其實都很不真實。”


    冬瓜但笑不語,其實從月關街看到九尾狐恢複真身時她便對書上記載有所懷疑,那光芒很純淨,並不像會帶來邪惡的樣子。


    “我們阻止淨世劫淨化三界,天帝得知後尤為震怒,劃地為牢將月關街地上地下封印成了一片死空間――便是你前不久去過的那片戰場,封印期為擒龍花劫的再次降臨,在此之前他們要一遍一遍重複著封印空間裏所做的事情……而得天帝特許從中出來的隻有你,我,白蒂,杜,還有一名看守。”


    那片戰場在重複上演,這點冬瓜很清楚,青葉是她的前世這點她不是不信,但她不明白:九尾狐勞苦功高,被天帝赦免這點可以理解,白蒂一心為民,得饒且能諒解,杜好歹有個親戚罩著,看守應該是化作鸚鵡的金剛,那她是為何被放了出來?


    九尾狐好似猜透了冬瓜的心思,馬上娓娓道來:“天帝念我守護極地心不易,從輕發落;而杜則被剔除靈骨,血脈與修為盡毀,淪為下界普通走畜,從此與九尾狐族再無幹係;你與白蒂,天帝到底念在你們一心向善,便讓你倆去擔當下次擒龍花劫的當劫者以彌補過錯,白蒂不放心地府,自請天帝抽出他的情根與一魂三魄與你締結命數,於是天帝封他為十殿閻羅。如今千年過去,你們輪回數十世,想必擒龍花劫不日將締結成功了吧!”


    這消息無疑對冬瓜來說是驚天巨雷,她與白蒂締結擒龍花?月流觴是不是白蒂一魂三魄的轉世冬瓜雖看不出來,但奕雅不可能是她的前世,這點卻百分百敢肯定。這老狐狸顯然自那之後就沒再知息世間事,想來她應該沒必要撒謊,她與那青丘蓮尊同為九尾狐族,而那天煞陣顯然就是被封存在這極地心之中,會不會她們壓根就是一夥的?


    “鯉錦呢?他現在何處?”冬瓜略帶戒備地將眼神定在半空中某處,問道。


    “無惡無邪之人自然無礙,難得見到老朋友,正想好好聊聊,罷……這終歸不是你一個凡人該來的地方,我送你出去吧!”聽這聲音,九尾狐這是要打退堂鼓了?


    冬瓜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由厲聲質問:“是何人將天煞陣封在這兒,青丘蓮尊,她是你什麽人?”


    “沒人有能耐可以將天煞陣封印在極地心,它本與極地心一脈並存,不過是讓有心之人利用了去,你們不是也平安出來了麽,還是速速離去的好!”九尾狐語氣間流露些許肅色,冬瓜料定她與那青丘蓮尊有些關聯,卻還沒得到證實便被一陣眩暈給撲倒了。


    “瞧瞧,誰家姑娘不知羞,四仰八叉地在路中間躺著!”


    “該不是腦子有問題吧!送精神病得了”


    ……


    冬瓜隻覺耳邊呱噪聲不斷,極不耐煩地哼哼幾聲無果後一翻身坐起,兩眼一瞪正與欲向前湊的一位大媽兩兩相撞,要不是她閃得快,大媽估計鼻子不保了。


    “沒見過美女睡大街啊!”冬瓜好不氣惱地吼道。


    阿姨們於是都散了,邊走邊相互議論著,“如今這丫頭小子的思想真不知道是怎麽造的,男的女的一個個喜歡睡大街,街那頭睡著的那小夥子倒是挺帥的,可惜也腦子不好使……”


    冬瓜直覺那人會是鯉錦,可等她興衝衝拔開人群,見到的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時別提有多失望。人家當她是來看熱鬧的,還不客氣地贈送了兩隻衛生球。


    隨之,人群裏竄出一位滿臉興奮的小青年,激動地圍著地上男了直打轉:“你們是在搞什麽活動嗎?怎麽一個個都躺地馬路上?會上電視嗎?”


    冬瓜二話不說,朝著下一個目標衝刺,又不是,難道鯉錦真的就這樣沒了?冬瓜滿腹傷心地蹲在路邊,想著是先去飽餐一頓還是斷續找來著。


    “吃不飽,會沒力氣跑的,還是先吃吧!”堅定不移的勸慰聲響起,冬瓜點頭附和著,於是一碗木桶大米飯立馬出現在冬瓜麵前。


    “色香味俱全,看我對你多好,特地給你買的。”某男得意的笑臉快把太陽都比下去了,但冬瓜是好糊弄的人嗎?顯然不是。


    隻見她一臉哀怨地盯著鯉錦那張紅撲撲的臉蛋,喟然興歎道:“想我肖冬瓜英明一世,在你鯉錦的眼中竟然不抵一份排骨米飯,可悲可歎呐!”


    鯉錦一副完全不搭配嘴臉,下手直朝一塊排骨而去,嘴裏叨叨道:“你不吃算了,我還沒吃呢!”


    冬瓜焉不知他想幹嘛,木桶蓋一壓,連手帶排骨給按在碗邊,那圓瞪的雙目真恨不得將鯉錦的手當豬蹄給啃了,隨即咆哮道:“哼,吃飽了還搶我的,信不信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鯉錦訕訕地揉著被壓出一條血痕的手腕,小聲嘀咕道:“小氣,吃一塊能死,早知道就先啃上一塊,看你如何曉得。”


    看他一臉饞相,冬瓜不甘不願地分一隻勺子給他,自己則用筷子快速地將幾塊嫩的排骨撥到自己這邊。


    這回鯉錦倒老實了,乖乖地挑著白米飯和辣椒吃。這廝轉性了,冬瓜狐疑地瞟他一眼,正瞧見其一臉歉疚的嘴臉,隨之頭一低,“是我拖累你了。”


    “你要是拖累了我,我還能活得好好的,這算哪門子拖累,吃個飯也這矯情,真懷疑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冬瓜一邊嘲諷,一邊狼吞虎咽。


    鯉錦真的不失為一個好夥伴,但冬瓜有預感,接下來的事情搞得不好會讓他們從朋友變成敵人,她不想他為難,這頓飯就當是他們的餞別餐吧!


    二人將最後一料米飯刮幹淨後,冬瓜嘴巴一抹,勾臂搭上鯉錦的肩膀,“你答應我的事情做到了,走吧!”


    鯉錦錯愕地看著冬瓜,隨之一臉了然地點點頭,道:“總得容我將你送回老板那兒吧,有始有終不是你一貫的宗旨嗎。”


    聰明如他想是理解了冬瓜的意思,擒龍花的最後結局裏不會有他的影子,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再摻和下去隻會越添越亂。老板與奕雅都隻能冬瓜親手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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