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半隻妖魔也不敢靠近的小竹樓,如今四周密布各形各色的大小妖,他們圍而不攻,一看就是專職負責監視這兒的,真叫冬瓜好一陣氣結。


    她必須趕緊離開這裏,但小寶怎麽辦?月流觴有擒龍花劫在暫時無礙,可小寶一點自保能力也沒有啊?想來想去隻有將小寶送進結界裏麵,擒龍花對她並不抗拒,用她的血替小寶換氣的話應該沒問題。


    果然,小家夥一衝進去就撲到了床邊,那深情脈脈的小眼神看得冬瓜心肝都顫了,而月流觴也終於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冬瓜又替月流觴檢查了一下身體,“母媽,屋外麵好多奇怪的東西。”小寶趴在窗戶縫裏朝外望著。冬瓜沒想到他這麽大膽,連忙一把將他拉回來推到月流觴的床邊,非常嚴肅地警告著,“外麵的東西你不要看也不要管,你隻要留在你爸的身邊就對了,聽明白沒?”


    “知道了,小血也這麽凶我,外麵的東西很可怕嗎?”小家夥嘟著小嘴,不情不願地回答道。


    冬瓜看他賣萌的樣子心一下被柔化了,轉而輕輕拍拍他圓滾滾的小腦袋,將他抱起放在月流觴的身旁,低聲囑咐道:“小寶,你要記住,你是小男子漢,要學會保護自己和爸爸,如今小血不在了,你要是亂跑的話,沒人能救得了你了。”


    小家夥一聽冬瓜提到小血,臉一下就垮了下來,小腦袋低垂著連連點頭,片刻後又猛地抬頭,那眼神直直地質問著冬瓜,像是在問“你呢?你不能保護我嗎?你又要走了嗎?”


    冬瓜雙手捧起小家夥的小臉蛋,非常認真地直視著他眼睛,“母媽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弄好了就回來,在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不管誰來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能離開你爸的身邊,你做不做得到?”小家夥也給力,連連點頭說“做得到”並催她快點去。


    其實冬瓜隻是想賭一把,她賭極地心的盞燈不會默許擒龍花劫被破,哪怕那個犧牲的人會是她的女兒。


    小寶眼睜睜看著冬瓜原地消失不見,那種神奇感一直縈繞著他,於是他趴在月流觴的身邊,扒拉開纏繞的樹枝把小手放在他爸的枯蔫的大手裏,絮絮叨叨地跟他講著自己從小血那聽來的離奇秩事,直到那個女人的到來他才停止。


    她最近越來越誇張,那張嘴巴抹得跟香腸似的,紅得嚇人,指甲弄得又黑又尖,跟妖怪似的。小寶往月流觴懷裏靠了靠,以防她突然襲擊。


    “她回來了,現在在哪兒?”奕雅雙手抱懷站在床前問著二人。


    月流觴眼皮連抬都沒抬一下,小寶也如是效法。擒龍花雖然將主人弄得不死不法,卻強大得無人敢隨意靠近,哪怕是擒龍花的另一半——上仙青丘蓮尊。


    曾經低眉順目溫婉可人的小女子形象再不複存在,妖嬈,嫵媚,狡詐等等狐族的特點在她身上表露無遺。她眉眼一轉,狠戾之色傾斜而出。


    “如此說來,她是不打算救你,自己逃跑了啊!可惜啊可惜,虧你還對她一往情深呢!如此狠絕的女人倒是不多見,看來是我見麵禮準備得不夠豐厚。”說著她朝窗外一揮手,那些守在外麵的妖物們白天都變成了普通人模樣,正押著一人走了過來,跪在外廳的門口。


    小寶悄悄看了一眼,是鯉錦,被打得很慘的鯉錦,小寶想爬起來,但被他爸按住了小手,這是叫他不要亂動。


    女王氣勢的奕雅再將隨意地揮揮手,鯉錦又被帶了下去,她還很好意地補充一句,“既然準備的禮物沒用,就隻能處理掉了。小寶你替我想想,有什麽新的禮物,能立馬將你的母媽給請過來?”小寶當然不會吭聲,他緊捏著小拳頭恨不得衝上去給她兩下。


    新的禮物自然是小寶再好不過,但隻要他不離開月流觴,便沒人能捉得了他。她怎麽也沒想到肖冬瓜居然有能力靠近得了擒龍花,難道就因為她是原來的宿主麽?如此她隻能不擇手段地逼迫引誘他自己走出來,哪怕這麽做會讓月流觴恨極了她。


    又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被拉了過來,他們直接將她丟在樓梯口,那頭金色的長頭上沾滿了血跡,哪怕小寶曾經那麽怕她,如今看到她這個樣子也很是痛心。


    “媽媽也不要了,小寶?她可是你親媽,你是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才能來到這個世上,可別以為叫了別人一聲媽,親媽的血緣就能斷了的。”奕大女王一臉諧謔地看著小寶又紅又白的小臉,心情竟是莫名大好。隻消再打一劑,小家夥就上勾了。


    隻是沒等她暢快地大笑一場,鋪天蓋地的枝條就抽了過來,逼得她不得不退出屋外,“好你個月流觴,我為你費盡八世的心血,每一世我比她先遇到你,你明明先愛上的是我,可每次你都負我,哪怕她壓根就不愛你。.tw[]可憐蟲,你變成今天這樣也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你貪戀她的身體,你會變成這樣?我絕不會陪你這負心漢去死,而你,想死也沒那麽容易,我偏不會讓你護著她,這一世,她會跟前八世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月流觴本是平躺著,這會身體一下拔地而起,手臂上茂密的枝條扭成一條長棍直擊屋外的身影,待她躲開後,枝條散開將整個小竹樓包圍了起來。這是任她做什麽也不會再搭理的意思,好狠的心腸,月流觴。


    “來人,把他們都帶上來,既然你不管不顧要護著她,我倒要看看,最後她會不會承你的情。”隨著青丘蓮尊的一聲令下,鯉錦,小寶媽,劉管家,還有後院的那隻兔子,以及城堡裏曾經的那些下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


    瞧著他們一個個麵黃肌瘦,顯然是已經被妖物折騰了好一陣子,鯉錦和小寶媽還有管家及兔子都倒地不語,其他人則早已被嚇得語無倫次,呼天搶地喊救命。這正好稱了青丘蓮尊的心意,示意屬下讓他們叫得更大聲更慘一點。一時之間這裏仿佛成了人間地獄,哀嚎之聲堪比厲鬼。


    冬瓜趕來之時正好看到這一幕,氣得當即大開殺戒,但凡有撞上她麵前的妖怪一律斬殺,原本青光溢溢的天瀾劍被殺氣環繞,變得櫻紅如血。虐得正起勁的妖怪們被冬瓜殺得措手不及,紛紛向青丘蓮尊靠近。


    冬瓜仗劍直逼青丘蓮尊麵容,她還保持著奕雅的樣貌,不知是舍不得這具身體還是舍不得這段姻緣。


    奕雅並不是接招,而是保持著與冬瓜的一尺距離向後退開,邊退邊損道:“肖冬瓜,不要自不量力,就算你手持天瀾劍又如何,這隻不過是凡間俗物,哪怕青葉再世,也莫奈我何。”


    冬瓜咧嘴詭異一笑,挑眉示意她看劍柄上的事物,沒想到杜送她的小鈴鐺還有點作用。雖然青丘蓮尊麵色不改,但視力過人的肖冬瓜還是從她的眼神裏看到的緊張。心中不由感慨:“這還得多虧你舅舅的免費贈送和你老媽的指點啊!隻是不知這到底是何物件,能讓天瀾劍獲得猶如神助的力量?”


    青丘蓮尊終於丟開了奕雅的身子,從中將本體放了出來,還真是天煞陣中的那女子,模樣不比奕雅差,遠觀反倒有幾分仙子的氣質。


    冬瓜頓時起了玩笑的心意,隻見她欣喜地側頭朝著奕雅的身後喊道:“欸,寶貝你好啦?太好了,還是那麽帥。”


    於是,眾妖以為被嚇傻的城堡下人都戲劇性地看到青丘蓮尊瞬間奇跡般變身奕雅,然後飽含希望地朝後望去,被枝條覆蓋的竹樓還是那個模樣,哪裏又有什麽人出來。


    “你敢耍我!敬酒不吃,吃罰酒,原本是想讓你自己乖乖把擒龍花給破了,既然你這麽喜歡以卵擊石,我便成全你。”恢複本來麵貌的青丘蓮尊氣得雙眼冒火,甩手將身上披著的一條彩帶朝冬瓜揮去。


    彩帶遇風漸長,待到冬瓜麵前時已如蓋天的遮月布一般,將她的世界與外麵隔絕,且慢慢越收直緊。


    冬瓜揮劍試圖斬開一條縫隙,可惜半點效果也沒有,果然神仙的法器與凡人的就是不同,壓根不是一個級別的!


    “肖冬瓜你聽著,如果你打算以死抗爭,我便叫你瞧瞧什麽叫生不如死,若你堅持不說出四寶的下落,每隔十五分鍾我便叫手下處理一個這裏跪著的人,也許他們跟你關係不甚大,也許他們是你的至親,你的朋友,你的同門,或者你曾經的愛人……”


    冬瓜聽得見她在說什麽,也聽得見周圍的人的慘叫聲,隻是還沒想到辦法脫身,眼下先拖延一下時間支開她再說,“哦,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你四寶在哪兒,隻要你有本事能取出來,既然我會用這鈴鐺來做劍飾,想必你也猜到答案了。”


    青丘蓮尊的臉色在冬瓜提到鈴鐺時差得不能再差了,那眼神裏有怨恨,有不甘,隨後很是不屑地諷刺道:“這一世你倒長進了不少,能夠從天煞陣和極地心逃脫,把四寶放她那兒,你這算盤倒是打得挺好,可你別忘了,血濃於水,她是我母親,不可能看著我死,所以這四寶我是拿定了,你還是乖乖地在裏麵呆著,等時辰一到,我自會放你出來。”


    青丘蓮尊會這般著急,怕是擒龍花劫快要來了,冬瓜倒是不擔心其它三寶會被奪,恰是怕青丘蓮尊拿不到便回來找這些無辜的人發泄,她一定要趕緊出去才行。


    可這法寶真是太厲害,冬瓜漸漸什麽力氣也使不出來,連拿劍的手都控製不住在發抖,好像她的靈氣都散了似的。再等下去的是連動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了,冬瓜暗自著急,聞詹平已經沒有了,不能再讓鯉錦也是這樣的下場。


    想來想去,唯有靈魂出竅這一招了,隻是如今她這般靈氣消散,再要回到身體裏怕是很難,搞不好又要變成一隻無處安身的生魂。


    隻是沒想到靈魂狀態的冬瓜居然還能使用天瀾劍,且比之前還要稱手,留守在這兒的妖怪被冬瓜很輕鬆就解決掉了。城堡下人們一溜煙滾的影都沒有了,冬瓜讓他們把小寶媽趕緊帶走,本是想讓劉城也走,可他死活不同意,兔子精自然也就留下來守著他了。


    冬瓜盯著被打得快姓豬的鯉錦,沒好氣地哼道:“不是讓你有多遠走多遠,你怎麽還被他們抓住了,是不是又到處去風騷被抓住蹤跡了。”


    鯉錦仰躺著,睜著腫得隻剩一條縫的眼睛,含含糊糊地答道:“我沒有,我就想去看看聞詹平,誰知道就被他們逮到了,命不好,怨不得旁人。”


    千年雪蓮護著李唐在極地心,她是沒有辦法再給他療傷了,隻好讓管家扶著他去了兔子窩,然後在上麵給他們設上了幾個結界,隻希望他們能撐到她搬來救兵。


    小白狗自從極地心出來後就一直在沉睡,冬瓜將它放在了竹樓裏,倒免了它跟她一塊遭罪。冬瓜本意是想去喚醒它帶她去地府找白蒂,沒想到還沒進竹樓這家夥倒先在門口等著了,冬瓜暗歎原來這就是神獸的智慧。但仔細一看又發現不對,這廝怎麽也是靈體狀態,瞧它那歡脫的樣子不像是知道了自己已靈魂離體的事情。


    小白狗飛到冬瓜懷裏又是親又是拱,頭上的小角蹭得冬瓜一陣陣肉疼,像觸電似的。冬瓜提著它的後脖子將它舉到眼前,隻見那小眼睛裏的欣喜是蓋都蓋不住,叫冬瓜那是一個鬱悶,難不成它還認識她的靈魂,怎麽想怎麽都覺得詭異啊!


    有了小白狗的帶領,冬瓜下地府是一路順暢,過奈河橋的時候冬瓜終於知道自己的靈魂狀態是個什麽樣子,難怪劉城和小兔精都被嚇得不輕,原以為是因為他們怕鬼,沒想到是被自己的第三隻給眼嚇到的。


    判官出現為冬瓜引見閻王,竟是難得露出一抹微笑,叫冬瓜頭皮直發麻,果然人還是不要跟鬼接觸過多,影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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