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勒特想的沒有錯。


    在阿蘿燒退了一些清醒過來之後,在從克裏斯蒂安口中知道這件事之後,果然將那些雜七雜八的心事暫時拋之腦後,一心想著如何恢複魔力。


    如果自己成為了廢物,也就沒有什麽價值了。阿蘿垂下眼皮,默默的暗想。


    魔力在身體內的流動如果不能夠以念的方式,還能夠以什麽方式?上輩子看的日本漫畫裏好像也沒有什麽了………………等等!


    為什麽他一定要從日本人的漫畫裏麵找?為什麽不能夠從中國文化裏麵找?不過中國文化………………


    阿蘿心裏麵是有一點鬱悶了,抬手揉揉太陽穴,然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中國小說裏麵什麽最牛x?


    當然是武功。


    學習武功需要什麽?


    自然的內力。


    內力在什麽地方流動?


    額,是經脈。


    阿蘿眨了眨眼睛,眼睛裏升起一絲希望,他沒有內力,但是為什麽他不能用魔力取代內力,在身體各個經脈裏麵流動?


    每一個看過武俠小說的娃子都希望成為大俠,何況21世紀武俠電影電視劇大把大把的有,所以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武俠夢。阿蘿上輩子也幻想自己成為一個女俠,揚善除惡,或是像劍三裏麵的天策軍娘一樣霸氣側漏一樣。哎呀,反正幻想無邊,寢室六個妹子晚上斷電之後一起編織幻想。


    不過阿蘿妹子真的有點呆,這孩子還特特百度一下,神馬奇經八脈三十六死穴,雖然他除了任督二脈這個詞也沒有什麽記得住,記住了這個詞也不知道在身上什麽地方………………


    想想吧,運功揚指,擺出段譽使用六脈神劍的poss,一道魔咒從指尖發出擊中對方。


    想想吧,運功於腿,魔力運行,輕功水上漂,淩波微步步步生蓮。


    ………………


    “阿蘿少爺?”看著臉色不太正常顯然在走神的男孩,在克裏斯蒂安走之後來看看阿蘿病情是否完全健全的費德勒開口。


    迅速停止yy,阿蘿微微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但是還是有壓抑之色:“我很好,謝謝費德勒爺爺關心。”


    這段時間的折騰,讓阿蘿體重直線下降成皮包骨,本來就很瘦的小臉瘦的更加厲害,臉上蒼白得完全沒有血色,但是微微一笑的時候,憔悴的小臉就像染上了淡淡的柔光,看起來也沒有了之前的暮氣,甚至多了一點點朝氣的感覺。同樣烏沉沉的眼眸裏麵也不再死寂凝沉,多了一點亮光。


    這樣才像一個孩子,費德勒管家看著阿蘿的笑臉,心裏也看得舒服。


    乖乖喝下藥,在管家爺爺離開之後,阿蘿悄悄的踮著腳從床上爬下來,走到臥室裏的桌子旁。


    在他發燒的這一段時間裏,這個房間裏的布置已經變得和阿蘿之前在戴維斯家中的房間裏麵很像很像,都是床的對麵有一張桌子,桌子上麵擺著一個大大的架子,上麵擺著他的書和筆記,架子旁邊則是放著一個裝著文具的筆筒。


    阿蘿靜靜的看著桌子,看著書架上擺著的書本,伸出手拿起一本筆記,翻開看,上麵細細密密寫著的,都是阿蘿的字跡。


    又伸手拿起另一本,翻翻,連出事之前阿蘿在裏麵夾著的,他將碎零錢換成的那兩張整鈔都在。


    阿蘿摸摸自己的胸口,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他的金掛盒又被戴在脖子上。現在看著這些熟悉的書熟悉的筆記本,阿蘿涼涼的心裏麵終於湧出了暖暖的熱流,就像被置放在冰雪當中已經冷涼透頂的玉被人溫柔的捧起來放在心口捂暖一樣,讓人有種流淚的感覺。


    阿蘿握著心頭的金掛盒,蹲在地上閉上眼睛,眼淚簌簌流下,眉眼唇邊卻是幸福開心的笑容,又明亮又燦爛。


    多讓人無語啊,上輩子他從來沒有將爸爸媽媽的關心放在心上,而這輩子,僅僅隻是一點點溫暖貼心的舉動就讓他開心得很。果然,人都是犯賤的。


    可是為什麽,他還是那麽開心呢?


    不究前生過往,大概隻因為人世蒼冷,溫暖隻有這麽一點點,捧在手心,舍不得遺忘,舍不得離去。


    阿蘿狠狠的,粗魯的擦去臉上所有的淚水,站起身,背脊筆直,眼圈通紅卻充滿希冀。他伸出手,將他4歲的時候買的醫書和穴位經絡圖找了出來。


    阿蘿用被子裹緊自己,緊緊的包裹自己,一頁一頁翻看。


    身體剛剛好一點就要看書,這倒不是說阿蘿是一個多麽熱愛學習的人,事實上即使是再有心改錯的人,在懶惰散漫多年之後再努力,不是什麽人都做得到的。


    如果沒有穿越這一檔子的事,阿蘿是絕對不會辛苦委屈自己的。沒病的時候尚努力找機會逃課,這若是生病,定會請上幾天的病假,舒舒服服的賴在床上看小說看電影的。


    但問題是他遇到了,而且遇到的還是一份不想要的大禮包,這就是悲哀了。


    說句不好聽的,他就是不想讓自己閑著。


    因為一旦閑下來,阿蘿就會控製不住的去思念爸爸媽媽。


    沒有人知道阿蘿之前被人捉到實驗室的時候,他是怎樣逼著自己大腦不停思考的,他甚至連平時看的書都在大腦裏麵背了一遍又一遍。


    因為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一旦停止下來,就忍不住哭,忍不住想念。


    但是他不能,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像爸爸媽媽那樣無條件的給予他愛,關心,幫助,保護。所有的一切他都隻能靠自己。他不能去思念,因為那會讓他軟弱下來,會讓他不再苦苦求生,而是想著死亡能不能回去。


    阿蘿翻了一頁,將大腦裏麵的思緒拋棄,認真的看起來手上的書了。


    當初的阿蘿出於省事,學習的是三十六個死穴,和人體雙腿上麵的麻穴重穴,現如今,他倒是要將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的脈絡流向絲毫不差的熟記於心,萬萬不能有半絲錯誤。


    什麽樣的程度算得上是熟練呢?就是閉上眼睛,手臂四肢乃至全身上上下下所有的經絡是怎麽一個流向,又是如何的循環,甚至是最最細微末梢的,都要清清楚楚的呈現在眼前。


    就是看到一個人的時候,就能夠想到他身體內的經絡分布走向………………


    嗬嗬,聽起來真的很變態,但是做不到的話,一旦出了岔子或是走火入魔………………嗬嗬,老娘舅等著地獄單程票吧!!!


    這樣一想,阿蘿因為生病而疲乏倦懶的身體一下子幹勁滿滿的,恨不得像古代日本武士一樣在自己頭上綁一個白色布條上麵用血寫著“必勝”兩個字,然後隨時都會抽一把日本刀出來像一個貨真價實的武士一樣剖腹自盡。


    ――――――而且阿蘿自己也懷疑,如果這時候在自己麵前出現一個人,阿蘿會不會拎著一把餐刀(為什麽是餐刀?)撲上去,解剖。


    所以在蓋勒特忙完了工作開完了會儀之後來看小學徒時,發現阿蘿小朋友裹著被子蹲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臉色病態蒼白的臉上帶著因為高燒而出現的病態的潮紅,眼睛裏卻帶著和身體狀態不符的亮晶晶。


    那樣子,就像在用盡全部的生命力在燃燒,帶著絕望的美麗。


    蓋勒特皺起眉頭,他發現,自己好像一遇到和阿蘿這個孩子就愛皺眉毛。但是問題是,為什麽阿蘿這個在任何一個人眼裏都是一個乖巧好學努力向上的乖寶寶形象的好孩子,他卻覺得要比調皮活潑愛闖禍的臭小子還要讓人頭痛發愁啊?


    難道他真的到了該結婚養孩子的年齡了?想到家裏畫像上那些一個個直接詢問阿蘿是不是他在外麵的私生子的長輩和外麵一個個拐彎抹角八卦他是不是有兒子的手下,蓋勒特就感覺更加鬱悶了。


    他到底長了一張多像已經當爸爸的,父愛泛濫的臉啊?


    不過眼下………………


    一把從後麵將專心致誌連他來了都沒有發現的阿蘿小家夥從椅子抱起來,順手用他身上的被子將小家夥裹得嚴嚴實實放到床上去。


    “唔?”阿蘿眨巴眨巴模迷迷糊糊的眼睛:“蓋勒特?”


    大大的眼睛半睜半眯,聲音軟糯,一瞬間,蓋勒特想到了一隻剛剛出生的小兔子。不,準確說,如果蓋勒特生活在21世紀的話,就一定知道什麽詞形容阿蘿現在的模樣了。那就是――――――


    萌。


    “好好休息,病好之後再看書。”蓋勒特摸摸阿蘿的頭發。將之前枯黃的頭發剪去之後再喝上一大瓶的生發劑之後,阿蘿現在的頭發又黑又亮,眼睫毛也比之前的長長不少,也更加濃密了。


    蓋勒特的手掌很大,也很溫暖,阿蘿下意識的在他的掌心裏麵蹭了蹭,回過神之後又有些不太好意思,於是轉移話題:“蓋勒特。”


    “嗯?”


    “剛才看書的時候,我想出一個好方法,應該可以解決魔力不通的方法。”阿蘿目光澄澈:“而且如果這個方法若是真的那個成功,說不定也可以運用在啞炮身上。”


    蓋勒特瞳孔一緊。


    他不是不清楚其中利害的阿蘿(真的嗎?),他很清楚,在魔法界,有多少顯貴的純血家族消失在曆史長河當中,不僅僅是因為最後的家族成員是女性,更多的,是因為家族到了最後,剩下的隻是啞炮了。


    啞炮通常都是出身巫師尤其是純血家族當中,而且父母還都是巫師。研究發現,他們的身體當中不是沒有魔力,但是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通道似的,魔力根本就流不出來無法釋放。


    如果阿蘿的方法真的能夠運用在啞炮身上………………那可就不是一個小小的梅林一級勳章能夠證明詮釋得了的價值啊………………


    想想阿蘿2年之前提出的魔力流向,於是,蓋勒特目光灼灼的看著阿蘿。


    阿蘿指一指書桌上他剛才看的書,他現在不能用魔力,所以蓋勒特親力親為的拿了過來,阿蘿將經絡圖指給蓋勒特看:“東方武學裏麵有使用內力的武功。我打算等我發燒徹底好了,身體也恢複一些之後,找一個老道的中醫,以針灸刺穴,魔藥為浴,打通經脈,魔力流轉周天。”就算這樣做不到以魔力替內力,但是至少,經絡打通之後,運轉念也是極為方便的。


    “武功?內力?”蓋勒特重複一遍,著兩個詞阿蘿不會用英語和德語說,所以用的是漢語。


    阿蘿點點頭:“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能不能成功,但是目前不是沒有其他方法了嗎?試一下,不成功也不會有什麽的。”頂天就是死亡,不過在他連那樣的罪都受了之後,還會害怕死亡嗎?


    這樣想著,等阿蘿的發燒完全退了熱之後,身體恢複不少之後,蓋勒特帶著一個中醫來了。


    這個中醫年齡不小,想來是聖徒在中國找來的,看著他的眼神,阿蘿確定,他應該是中了奪魂咒。


    默默地在心裏說了一聲“sorry”,阿蘿多了一絲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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