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推移到上午十一點。通過司徒給的訊息,霍亮找到了一家私人醫院裏的眼科醫生,也就是姚誌和王錚的同學。霍亮不像司徒想的很多,他說明來意之後,就爆出了兩個人已經被殺的消息。不過他有分寸,沒說死者被吃的案情。


    對方乍一聽兩個同學死亡,著實驚訝了一陣,隨即也覺得很悲傷。不過,更多的卻是疑惑。


    這位眼科醫生姓鄭,是位剛剛做了母親的女性。她請霍亮到自己的辦公室詳談,一開口,便說:“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呢?”


    “我們有調查兩名死者的基本情況,也就知道他們是同學。同學的名單我已經有了,現在,不止我一個人在調查這件案子。您是上麵分配給我的任務。”


    “這樣啊。”鄭醫生如有所思,隨手將名單拉了近一點,仔細地看著。看到了曾經熟悉的名字,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霍亮不好催她,隻能耐心地等著。然而,他在她的眼睛裏發現了詫異。


    “怎麽了?這份名單有問題麽?”


    “少了兩個人。”


    “少了?”霍亮有些難以置信。葉慈的水準他是知道的,他會漏掉兩個人,怎麽可能。


    鄭醫生說:“這兩個人都沒有念到最後畢業,不在名單裏也正常。不過,我、姚誌還有王錚的的確確跟這兩個人同窗了三年半。”


    “您還記得名字麽?”霍亮問道。


    “記得啊。一個叫韓飛揚,一個叫馮果。”鄭醫生說,“他們倆都是因為身體不好,中途停學的。自從那之後,我們再也沒見過他們。剛畢業那一年我們班有過一次聚會,我記得是姚誌吧,他提到過馮果。說他身體恢複了,在國內還見過一次。”


    “國內?”霍亮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霍亮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家夥。幾年的時間讓他褪去了男孩的青澀,完全變成了一個有魅力的男人。但他在他的眼睛裏還是可以看到幹淨透徹,就是這與他年齡不符的純透,勾起很多女性泛濫的母愛。鄭醫生看著這位富有魅力的年輕男人的眼中居然有這般幹淨純粹的目光,自然又多了幾分好感。笑容也變得更加親切了些。


    她說:“馮果的父母都在國外的大醫院裏任職,他身體不好,被父母接到國外去治療。可能是最近幾年才回國。至於韓飛揚就不好說了,他停學之後我們都沒見過他。他家裏的經濟條件不好,雖然人很聰明又好學,但是……”


    當時韓飛揚麵對著艱難的選擇。治病,就沒上學的錢;上學,就沒了治病的錢。導師找他商量了很久,最後他還是退學了。韓飛揚退學比馮果早半年,也就是大四剛開學那會就走的。礙於他比較要強的性格,隻有走的比較近的幾個人去探望過。至於他現在怎麽樣,可能沒人知道。


    說到這裏,鄭醫生忽然想起件事來,她說:“我們班級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多了好幾個身體不好的同學。幾乎都是在大三的下半年。光是修學的就有三個,不過他們都回來了,沒耽誤學業。嚴重的就是馮果和韓飛揚。”


    這個現象引起了霍亮的注意,他問道:“同時得了病?什麽病?”


    這一次,鄭醫生為難了些,似乎不想回答霍亮的問題。她有些尷尬地拿起手邊的病曆本胡亂翻閱,沒看幾眼,又去拿衝好茶的杯子。杯子蓋扭的很緊,她使勁了幾下都沒有打開。霍亮很自然地拿過杯子,輕而易舉地扭開了杯蓋,放回到鄭醫生麵前,變魔術似地拿出一塊單包裝的小蛋糕出來,笑道:“還沒到午飯時間呢,空腹喝茶對身體不好。”


    鄭醫生愣了愣。霍亮爽朗一笑,“我媽也是醫生,婦科的。她就總是提醒我,別空腹喝白水以外的東西。身體是自己的,難受了,不舒服了,誰都代替不了你。”


    “你有個好媽媽。叫什麽名字?說不定我認識呢。”


    “何愛萍。”


    鄭醫生回憶了片刻,隨即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你,你是何教授的兒子?”


    霍亮苦笑道:“看來你認識我媽。”


    “天呐,你媽媽給我看過病。”沒有何愛萍教授,她不可能成為母親。鄭醫生顯然有些激動,握緊了霍亮的手,說:“我知道何教授家裏出了事,她和你的父親……對不起。”


    事實上,霍亮沒想用已故的母親打親情牌。這是他的心病,隻要走進醫院,就會想起自己溫柔體貼的母親。父母結婚很晚,屬於晚婚晚育,有了他的時候母親已經三十七歲了。母親也喜歡喝茶,特別是飯前。一塊綠豆糕,一杯茶,常年如此。他學著母親的模樣喝茶,卻不喜歡吃老口味的綠豆糕。母親總是說他,不要空腹喝茶,不喜歡綠豆糕可以吃別的糕點。


    停留在霍亮臉上的目光帶著幾分疼惜,鄭醫生甚至在這個男人的眉間看到了何教授的神情。是的,同樣的純透,同樣的坦然,甚至有同樣的溫柔。鄭醫生深深吸了口氣,壓製住喉間的哽咽。


    “小亮,我可以這麽叫你麽”


    “當然。”


    “你,這些年還好麽?”


    “好……”霍亮又是一記苦笑,“怎麽可能呢?根本不好,但也不是很糟。我遇上了貴人,他們給了我很多的幫助,帶著我走上這條路,給父母報了仇。所以……”


    說到這裏,霍亮大度地笑了起來,“鄭醫生,我沒有雄心偉誌,我隻是想,做的出色一點,讓他們為我驕傲。”


    霍亮的坦率感動了鄭醫生,她緊了緊他的手,“叫我鄭大姐吧,叫醫生見外了。走,大姐請你吃飯,好好說說我那些同學得病的事。”


    就這樣,霍亮認了一個大姐,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關掉了錄音筆,霍亮沒心沒肺地說:“你說,人家都認我當弟弟了,我再拿出錄音筆顯然不合適。反正鄭大姐說的我都記住,我口述吧。”


    當年,也就是大三下半年那段時間。班裏忽然有幾個人得了病。具體是七個還是八個,鄭醫生記不清了,但是肯定超過了五個,沒超過十個。因為大家本身都是學醫的,所以會相互詢問的較比清楚些。當初,尚且年少的鄭醫生並未覺得有可疑之處,現在細想,的確很多地方過於古怪。那些同學對病因和病症都三斂其口,誰都不肯多說,如有嘴欠的多問幾句,肯定會吵起來。所以,鄭醫生才對這件事有印象。


    如果不是當時兩個同學吵的厲害,我也不會記得吧。那位同學是好心,多問了幾句,得病的那個同學就火冒三丈的,最後險些鬧到要動手的地步。第二天,那位同學就辦理的修學手續。從那之後,再也沒人多嘴去打聽了。不過,除了韓飛揚和馮果,其他人在休學兩個月後都回來了,身體也都恢複,隻是,他們仍舊絕口不提自己的病。


    霍亮拿出那份同學名單給大家看,上麵有幾個人的名字被畫了重點,“鄭大姐隻能回憶起這四個人。我覺得,這是條線索。”


    司徒讚賞地拍了拍霍亮的肩膀,並說:“我懷疑,這個韓飛揚就是韓棟。”


    說到這裏,在一旁乖乖看書的翟子希忽然站起身來,快步走進自己的書房。眾人都納悶呢,一向穩重的子希是怎麽了?特別是廖江雨,他擔心地看著子希,生怕方才的談話觸動了他心裏的什麽軟處,又傷心了。


    四個人也沒心思討論案情,都眼盯盯地看著敞開的書房。很快,翟子希緊繃著一張小臉走了出來,將手裏的書放在眾人麵前。


    司徒搭眼一瞧,書名是《早期現代英國文學與文化中的藥用食人史》


    廖江雨嘴角隻抽,他們家小寶貝兒平時都看什麽書啊?


    翟子希翻了幾頁,指著其中一段,幫著念出來,“英王查爾斯二世曾經喝過‘國王之飲’這是一種含有顱骨粉末的酒精製品,是他的專屬飲品。當時,甚至連頭骨腐爛後長出的腐苔(名為usnea,鬆蘿)都成了炙手可熱的添加劑。它的粉末被認為可以治療鼻血和癲癇。


    “當時的人們思索的問題不是‘我們該不該吃人肉’,而是‘我們吃那一部分的人肉比較有益’”


    念完了兩段,翟子希的眼睛溢滿了悲痛和驚恐。司徒抹了一把臉,略有些沉重地說:“先別下結論,再查查。子希,你這本書借給我。”


    “嗯,有需要的話,我這還有一些關於,這個的。需要的話我給你送你。”


    “都送你!”廖江雨忙不迭地說。他雖然見識過太多變態,但是吃人這種事屬實太驚悚。畢竟,廖江雨在寺廟長大,心底還有濃厚的慈悲之心,他甚至無意識地頌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子希咱不看這玩意!操咧,忒尼瑪滲人。”


    “江雨哥!念佛號的時候不準說髒話!”


    操咧,忘了!!


    離開廖江雨家之前,司徒謹慎地安排了一下分工。那位馮果讓和尚去查,韓棟是不是韓飛揚司徒決定還是他跟林遙親自出馬比較穩妥。霍亮得到了新的任務,去調查當年大學班級裏還有哪些人得了病,什麽病種種情況。分工完畢,司徒夫夫倆馬不停蹄地趕往醫科大學,查找韓飛揚的資料。


    關於韓棟的審問結果,司徒已經料到是毫無收獲。這一步棋,也就是探探虛實罷了,不管是他,還是特案組都沒有任何理由扣了韓棟。看他不疼不癢的表情,林遙有點氣悶,不輕不重地踹過去一腳。


    “我開車呢,你幹什麽又踹我?”司徒總是莫名其妙的被打挨踹。


    林遙斜眼看他,問他是不是壓根沒想把韓棟怎麽著?司徒就一個勁嘿嘿地壞笑,沒回答林遙的問題,而是反問他,“別想司徒彥的側寫結果,你就說自己對韓棟的印象,怎麽樣?”


    “善於觀察。”林遙坦言,“他一眼就看出咱倆的關係了。”


    聽過林遙講了浴室那一段之後,司徒玩味地笑了笑,沒給予任何評斷。林遙繼續踹他,要把爺們肚子裏的壞水都踹出來。司徒趕緊把車速放慢,數落林遙:“小祖宗,我開車呢。你也不怕出事?”


    “能出什麽事?來,先說說,剛才你那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到底想什麽呢?”


    “還能想什麽?想你唄。”司徒見信號燈亮了紅,踩了刹車。這才正兒八經地摸了把林遙的大腿,說:“咱換個角度想。有這麽個人,突然被警察帶走,說是犯了殺人案,這人肯定害怕吧?肯定緊張吧?哎呦,那種情緒下,被幾個警察死盯著,還有心看咱倆手上的婚戒,還有心分辨誰是異性戀,誰是同性戀。你說這人是屁/眼兒大把心拉出去了,還是有恃無恐?”


    被司徒的比喻弄的惡心了,林遙厭惡地白了他一眼,“惡心不惡心啊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ok,我說好聽的。”司徒混不吝地笑著,“韓棟絕對不簡單。他故意在你麵前提及同性戀、結婚等字眼兒無非就是想刺激刺激你,最好是把你刺激的發了脾氣,失去理智。”


    要知道,盡管社會已經很開放,人們已經很寬容,但是同性戀仍舊被很多人拒之千裏,談虎變色。他們仍然是邊緣群體。很多g都在拚命隱藏自己的身份,揭穿了,就是身敗名裂,萬劫不複。有幾個能像他司徒這樣,從不把性取向問題放在心裏的?這廝,恨不能昭告天下,他娶了林遙。


    前麵的自動忽略,這種時候韓棟到底怎麽個人物林遙已經不在乎了。他被司徒後麵那幾句話弄的心花怒放。可隨後,他仔細琢磨了琢磨,“司徒,你剛才說什麽來著?最後一句。”


    “最後?我想昭告天下,娶了你。”


    “你大爺的!咱倆誰娶誰?當時我穿的黑禮服,誰穿黑的誰是丈夫!”


    “但是上了床是我操/你啊。哎,小遙,你這樣自欺欺人可不好。”


    林遙一邊磨牙一邊掐人,司徒被掐的一個勁喊:討厭啊,人家那裏不能碰的。林遙被他惡心到,撂下很壞――今晚就讓你菊花朵朵向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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