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療養院,正好遇到趕來的唐朔和葉慈。林遙仔細端詳了葉慈一番,看到他左臉頰的上的痕跡,忍著笑問:“挨打了吧?”


    不知道是葉慈的臉皮厚,還是壓根不在意,反正是沒搭理林遙。溫雨辰偷摸問唐朔,發現情敵了嗎?有沒有抱著娃出來跟你搶正室的地位?唐朔嚴肅認真地回答,誰來試試看,肯定有來無回!溫雨辰略驚訝地看著葉慈,“小唐哥居然這麽快就不生氣了!”


    唐朔立時漲紅了臉,揶揄著:“其實,大兵哥也有難處嘛。”


    師徒倆及時鄙視了唐朔。


    葉慈的話本來就少,更是見不得林遙擠兌唐朔。對林林遙點點頭,示意他趕緊上車,找地方再聊。


    葉慈在這邊遇到的事,林遙並不驚訝。估摸著,監視葉慈的人很可能是林嶽山安排的。從時間上來算,剛好是馮果案結束,方惠案尚未發生那時候。但,韓珊莉的死亡定於林嶽山有關。林遙將h市和s市發生多起自殺案的情況詳細跟葉慈說了,看葉慈那個反應,怕是也料到了這一點。


    葉慈的意思是:韓珊莉自殺,林嶽山並沒有關注這邊。直到,他來了,林嶽山才安排人過來監視著。或許這跟他的“清掃”計劃有關,或許跟針對特案組的行動有關。總之,葉慈必然是在林嶽山的防範範圍之內。


    林遙說:“你那電話裏的竊聽器,確認過嗎?”


    葉慈點點頭,說:“新型的,我沒見過,不敢輕易拆卸。”


    “拿來我看看,拍個照給江雨,讓他做對比。”林遙懷疑,葉慈電話裏的竊聽器跟快遞小哥電話裏的一樣。如果能確認這一點,就能百分百肯定監視葉慈的人是林嶽山。


    葉慈抽出手機卡,指著窄窄的小縫隙讓林遙看,“就這麽大點的空隙,你拍什麽?”


    看著葉慈的手機,林遙才想起,這款手機是內置電池,根本不需要拆卸機殼。那竊聽器怎麽放進去的?


    葉慈默默流著冷汗,利用跟林遙解釋的機會,避開唐朔的虎視眈眈。他說:“所以我才說竊聽器是新型的。現在很多新型的竊聽器已經不會幹擾信號,你光是用聽的,聽不出來。一開始,我也隻是懷疑。”


    “理由呢?”既然聽不出來,總要有個由頭才能懷疑吧?溫雨辰眨著大眼睛,特別的好奇。


    葉慈下意識地瞥了唐朔,見他神色如常,似乎平靜下來的樣子……


    “說啊。”唐朔還幫忙催了一句。


    心有餘悸的葉慈隻好實話實說:“有一回,我把電話忘在房間裏。大約有三個多小時。”


    唐朔一拳砸在桌子上,“細節!”


    葉慈蹙蹙眉,“什麽細節?”


    “葉慈!”唐朔不疼不癢地叫了一聲,“別跟我打馬虎眼!說細節。你能把電話忘在房間長達三個小時?又不是在家!說細節。”


    林遙發現,葉慈的臉色已經開始泛白。


    要怎麽說?但是不說,估計也躲不過去。媽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豁出去了!葉慈深吸一口氣,說:“那天晚上委托人找我敘舊。她喝多了,往床上撲,我倆打了幾招……”


    說完,趕緊喝茶,恨不能把臉埋進杯子裏。唐朔氣的直喘粗氣!逼問:“是打了幾招嗎?是滾了幾下吧?”


    “沒有。”葉慈解釋道,“我不會那麽做。你,你別亂想。”


    哼~唐朔把臉就到一邊,不搭理葉慈了。


    “你們倆那點私事有空再掰扯。“林遙適時打斷了小兩口的別扭,把葉慈的注意力拉回來,“後來的事呢?”


    “我把她倆胳膊卸了。”


    林遙:……


    溫雨辰:……


    唐朔:……


    荀雨晴喝的醉醺醺死活要把葉慈撲倒。葉慈在情急之下直接把她抱人的兩條胳膊給卸了!荀雨晴疼的清醒了幾分,眼淚鼻涕齊下,控訴葉慈的冷情狠心。葉慈見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匆忙拎著荀雨晴離開房間,把她送回自己的家。


    一來一返,至多需要一個小時。但是在回來的半路上,葉慈發現有人偷偷跟蹤。所以,繞著h市開車開了兩個小時,觀察後麵的車究竟想幹什麽。最後,那車也沒什麽動靜,葉慈也不想打草驚蛇,便開車回到了公司。


    進了那間屋子,雖然一切都看似正常,他還是發現了微妙之處。整個房間檢查一遍,並未發現什麽問題。但是,對方不可能空空而來,空空而歸。葉慈留意到自己的電話放在床頭,便用特殊的辦法試了試。


    這是葉慈從來沒見過的竊聽器,故此,他猶豫再三,沒有拆卸。從那之後,被監視的感覺始終都在。


    葉慈說:“葛東明沒被綁架之前,我還不能確定對方是誰。得到消息後,我估計林嶽山盯上我了。我不能跟著唐爸的人去警局。說多說少都是問題,還是不去的好。至於韓珊莉的自殺案,今天上午才有新的進展。


    葉慈掏出臨出來前尚未看完的資料,放在桌子上,說:“我托朋友查的,還沒看完。”


    林瑤拿起來,翻了幾頁。忽見在紙張裏夾著一張打印的圖片,抽出來看一眼。頓時變了臉色。其餘三人看他這樣驚訝,忍不住都過去看。


    雖然早上已經聽說過,真看到這個圖片唐朔還是吃驚不小。下意識脫口叫道:“衛君?”


    溫雨辰驚呼,“這個人就是衛君?”


    “不,假的。”林遙很快鎮定下來,“葉慈,你還不知道吧?”


    看到圖片上的人,葉慈也是一愣。隨即才得知假衛君一說。


    噗――!葉慈也樂噴了。難得,絕對的難得。


    溫雨辰覺得,司徒和自家小哥哥看到這事樂噴了絕對合情合理,可葉慈這種冷颼颼的人怎麽能樂噴呢?木有邏輯啊!所以,小孩兒特別虛心地問:“你為什麽會笑出來呢?”


    葉慈正經了些,說:“一開始司徒對林嶽山的分析都是在‘衛君是林嶽山試驗品’的基礎上。既然林嶽山改了一張臉,這種分析顯然很簡陋。司徒很少出錯。”


    哦,原來是笑司徒……等等!


    小孩兒豁然開朗後發現還有疑問,小臉繃著顯得格外嚴肅活潑,“你們的重點對嗎?難道該笑的不是林嶽山居然裝嫩嗎?”


    葉慈心想:本以為隻小動物就很奇葩了,跟這孩子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而作為師父的林遙,已經可以淡定地揉揉小徒弟的腦袋。其實,他也是無言以對。


    為了不讓小徒弟的腦袋又蹦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林遙招呼大家研究資料。從資料上來看,死者韓珊莉跟“衛君”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沒錯,不是戀人,而是朋友。據說,在死者自殺前的一個月內,倆人接觸頻繁;在死者自殺前大約有一周的時間吧,沒人再見過“衛君”。


    關鍵是:韓珊莉不過是個大學生,能有哪一點引起林嶽山的注意?


    葉慈說:“我還在調查韓珊莉的個人情況,現在不能確定什麽。”說著,他想起件事來,“今天早上我代簽了一份郵局的郵單,是給韓珊莉的,我還沒來得及去拿。看地址,是h市。”


    “馬上去!”林遙果斷地說。


    路上,林遙找了家快印店把葉慈手裏的資料傳真給特案組,並留下口信,說葉慈沒事。


    很快,他們趕到郵局。好在林遙出示了警官證,郵局的人才把郵包給了他們。回到車裏,幾個人迫不及待地打開郵包,拿出裏麵折疊了好幾層的紙。


    大紙一展開,除了葉慈外,三個人齊聲罵了一句:臥槽!


    這不是死者方惠的圖紙嗎?還是完整的,右下角畫著計時器的!


    等會兒,他需要時間緩緩。林遙把圖紙放下,細看郵包上的郵寄日期。一旁的溫雨辰也跟著看,嘀咕著:“師傅,這算鬧鬼嗎?”


    郵寄的時間是方惠死亡的第二天,筆記什麽的似乎跟方惠一模一樣。


    這一次,林遙不能隨便發傳真走快遞了。他把東西包好交給溫雨辰,“你馬上回去,把東西交給組長。”


    咦?為啥是我?我是背負著司徒的命令來的啊,我走了,怎麽觀察葉慈?


    小孩兒雖然有點猶豫,但很快作出決定。師傅跟司徒相比,肯定是師傅重要嘛!況且,隻是送個東西,送到後馬上回來也是可以滴。


    林遙把車給了溫雨辰,叮囑他路上小心。有什麽情況隨時聯係。就這樣,溫雨辰在h市還沒待熱乎就急匆匆趕回了s市。


    再說林遙這邊。他沒讓唐朔跟著自己,其中大部分原因是體諒唐朔和葉慈分開太久,倆人之間有誤會,需要些時間解釋清楚。關於暗中觀察葉慈那幫人,林遙的意思是:暫時不動。


    於是,三個人在郵局門口分手。林遙給司徒打了電話,說明這邊的情況。聽著林遙說得到方惠的成圖後,司徒咂咂嘴,“精神病還是不靠譜啊。”


    聞言,林遙樂了,嗔怪著數落司徒兩句,這人才說回正題。司徒說:“你告訴葉慈,想辦法搞點事,爭取把林嶽山的人引出來。”


    “會不會太早了?”林遙擔心地問。


    司徒的看法正好相反。他說:“林嶽山監視葉慈也有段時間了,為什麽沒動他?我估計,林嶽山還沒有應對他的辦法。這種時候,我們先動,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


    好吧,既然爺們準備反擊,他也沒意見。


    掛斷了林遙的電話,司徒的表情也不像方才那麽輕鬆了。轉身繼續看著童淼淼上吊的那盞吊燈,自語地說:“我想錯了?”


    “什麽想錯了?”蹲在地上的霍亮正在悶頭抽煙,聞聽師傅那口氣,還納悶這人也有質疑自己的時候?


    司徒不是神,當然會質疑自己的分析。特別是當他以為h市的死者與本市的死者無關,而方惠那張成圖卻出現在h市的時候,司徒必須質疑自己。


    方惠死亡當天,快遞小哥親眼見過那張圖紙,所以,第二天郵寄出來才正常。關鍵是:誰把圖紙郵寄過去的?


    按照之前的分析,圖紙很可能被林嶽山拿走,那麽,郵寄人很可能是他。可這樣說不過去。林嶽山既然拿走了圖紙,為什麽要郵寄給已經自殺的韓珊莉?


    霍亮說:“林嶽山的另一個計劃?”


    “不應該。”司徒覺得不是,“因為沒必要。你看,林嶽山這一次挑釁,針對的是特案組。簡單來說,林嶽山針對的不是我們。這其中,也包括和尚、你、葉慈。而且,在h市,林嶽山隻是監視葉慈,沒動手。我還是那個看法,目前為止,林嶽山還沒有對付我們的計劃。推算一下時間,圖紙寄出是在方惠死後第二天,葉慈剛剛發現有人跟蹤,換句話說:那時候林嶽山正在策劃針對特案組的計劃,沒空對付我們。所以,也就不存在另外一個計劃。”


    霍亮撇撇嘴,“你怎麽能肯定呢?林嶽山那王八犢子腦袋不一般。”


    好吧,他的確是不能肯定。但,也不是沒有其他可能性。


    司徒也點燃一根煙。坐在霍亮身邊,拍打著他的腦袋,“還有一個人有可能。”


    聞言,霍亮雙眼一亮,“你別說,讓我自己想。”


    司徒欣慰地笑了笑,繼續抽他的煙,繼續眯眼打量著那盞吊燈。他的腦子裏反複琢磨著關於死者童淼淼的個人情況。


    要不怎麽說這事邪門呢。根據調查,童淼淼在自殺前所有情況都很正常,聞聽她自殺的同事、朋友無一不驚訝。沒有一個相信的!都說不可能,就那心大的丫頭還會自殺?別逗了!


    如果不是兩座城市發生多起自殺事件,司徒絕對會懷疑童淼淼是他殺。林嶽山的手腕很高明,逼死了不少人。這些人死前的生活狀態都一樣。沒事、正常、毫無征兆。隨後,突然性自殺身亡。這不得不讓司徒懷疑,童淼淼不是他殺。


    童淼淼的死亡現場中有一處很難找到合理化解釋,就是那根用來自縊的繩子是如何在吊燈上打了結的。


    那麽,方惠呢?


    方惠的死亡現場尚未找到什麽實質性的問題,司徒那種沒來由的違和感也沒有一丁點的合理性解釋。他甚至有些搞不清楚,違和感究竟來自哪裏。


    不知不覺的,腦子裏浮現出方惠的家。現場的沙發、椅子、餐桌、露天陽台、甚至是果蠅的幼蟲蟲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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